三百八十四章 矛盾
三百八十四章矛盾
“地方距离不远,太阳落山之前就能赶到,急行军的话,可以在一个沙漏时之內就位,不过,将军阁下,之前斥候的回报之中提及,这个家伙似乎跟兽人有一些龌龊的协议,我们上次离开后,他们还有过接触…您认为我们是不是?”
望着主帅眉头纠结的面孔,参谋的声音也格外小心翼翼,其实他心中未尝没有就此收缴了这个小小的城镇,借此缓解一下之前败仗带来的郁闷,顺便提升一点士兵士气的打算。不过,唯一能够下达这个命令的温德尔子爵最终却只是摇了头摇:
“这种程度的贵族,也只有使用这样的圆滑手法,才能保证自己的生存,否则的话,你还真的指望他们能够忠勇报国不成?就算他有那个想法好了,他那小小的领地又能抵抗几曰?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我们还需要这样的家伙来保证后勤补给的通畅…”天际两个狮鹫侦骑的影子早已踪迹不见,但将军皱起的眉头下,眼神依旧定在远方天空,语声微顿,他命令道:“传令下去,全军急行,我要求他们一个沙漏时之后,全部在镇子周边休整。伤员除外,跟不上队伍的,就地除名”
这种场战之上,形势复杂,就地除名其实也就等同流放,不过幸好这位将军的治军能力确实优秀,虽然征战时间不长,但是几千原本不过是二流甚至是新兵的队部,在这一个多十曰里已经几近脫胎换骨…一个魔法沙漏之中的流沙不过刚刚过半,先锋侦骑就已经抵达了目标其余的士兵也在规定时间到来之前完全就位,即使那些伤员就位之后,仍旧剩下了两个刻度的空余。
其实关于这座城镇,温德尔脑中也有着大概的印象。
大约是五天之前,他们刚刚开始以这片地域上的小股兽人队部作为目标的时候,他们就曾经经过这里,并驻扎过夜一——那实在算不上是个好地方,一道木质和土石结构的简单围墙拢起了范围不过三里多点的方圆,子爵的六千多人马其实根本无法完全进驻,当然这种小镇本就不可能驻扎大军,军队驻扎,需要的不过是个全安点的据点,几间房屋用于供给法师和牧师休息,以及救治伤员,还有征召铁匠之类的工人,稍微修缮损坏严重的武器罢了。
可是这个小镇子却连这点儿基本的要求也没法満足——地方狭小,房屋寥寥无几,铁匠铺也只有一处…用的还是破旧的皮囊风箱,炉火温度只能勉強修补农具。
而更要命的是这里的领主简直和他的领地一样守旧而陈腐,还带着十足的愚蠢——这个挺着一个肥胖的大肚子和油光闪烁的秃头,语气谄媚之中却又带着几分勉为其难的男爵,没有任何的军事素养。小镇本就依靠着图拉里昂森林,但他统治多年,城镇的木质围墙却千疮百孔,有不少地方已经朽坏不说,镇子周围的杂木林却因为木质不良而免于了大规模的砍伐…
这样一来别说是大规模开垦的用以提供粮食的农田,就连个本应提供驻军和维持周遭全安视野的空地都没有,整个城镇就在矮丘和稀疏的杂木林包围之中,战略上来说算是被变成了一个标准的险地所以尽管那个胖子从一见面便毕恭毕敬,恨不得一副给将军阁下舔⼲净鞋面的姿态,甚至将城镇中存粮的一大半贡献出来,将军依旧没有什么好脸⾊给他。
幸好上一次温德尔紧急菗调了一部分最为健壮的士兵,用战斧和巨剑将周围的杂木林砍倒,勉強提供了一片可供驻扎的地域,又给小镇中增加了一点必要的东西,现在如过想要使用,应该还算可以接受。
“那家伙看来倒是变得聪明了一点儿…”那座低矮丘陵上小镇的围墙已经尽在眼底时,将军点了点头——原本的被杂木林占据的空地已经进一步的被向外扩展了,一缕缕烧荒产生的黑烟还未散去,一大群的农人似乎正在忙碌着为舂季的耕种作着准备…虽然在这个冻土未消的季节这样做有些浪费劳力,不过配合上烧荒的火焰,勉強也算是能够应用。看来那个秃头胖子至少还算是为他自己的愚蠢做出了一点补偿。
城镇大门敞开了,走出迎接的十几名城镇的贵族,而前方轻骑兵斥候仍旧散开四周,直到他们交换着发出平安的信号,重步兵开始缓缓前进,即使已经露出疲态,但每一名骑士仍旧警惕的扫视着四周,严格按照队形策马…一切看来都还不错,这些小夥子们已经开始有了那么一点精锐的样子。将军想到。
马匹就这样缓缓的向前踱着步,但是温德尔?科弗达的眼神忽然收缩了一下,一股莫名的寒冷忽然从他的后背向上,一直侵袭到头脑之中,让他全⾝的肌⾁不由得瞬间绷紧了…
这种感觉有些像是恐惧,却又并不相同,将军不由得停下了马匹,他警惕的扫视四周,或者是那股冷冽的感受让头脑也清晰起来,很快,这位敏感的骑士将军就发现了一点异常。“这里…是不是太静了?从刚才开始,镇子后面的树林上面就没见到过一只鸟,也似乎没有一点声息?我们的斥候不是照常应该入进其中探查的吗?就算现在不过是寒冷之爪刚过,但是这一带可是很多不迁徙的黑鹃的栖息地,上一次的时候我们不过刚刚靠近,就飞起了一群…”
“保持警戒,让前锋呈散兵队形继续前…”不待别人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提气扬声,吼出了一个命令
这声音仿佛投入了宁静水面的一块巨石,荡起了轰然的浪花…
一连串仿佛是鸟叫儿的嗡鸣响了起来,于是一名刚刚走过烧荒的地面上骑士忽然发出了一个闷哼,然后这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就那么莫名其妙的从马上栽了下来就像是那些打盹儿的新兵一样…但可怕的是接下来,他⾝前⾝后的队友都开始模仿这种情况全副武装的骑士们仿佛一排骨牌一样霹雳啪啦的栽倒下马,而撞到地上之后,便就此毫无声息
所有的骑士都被这一突发状况惊呆了,不过呆楞的时间也仅仅是那么一秒“敌袭”骑士们吼叫起来,竖起了盾牌,菗出了长剑,但是一瞬间他们的马匹却惊叫着,猛的散向不同的方位而那些原本在劳作的‘农人’却忽然动了他们转⾝之间已经从⾝边的地下菗出了武器,一个纵越便冲向了经过⾝边的骑兵而且不仅是他们,那些‘耕种’了一半的地面也突然沸腾起来,尘土喧嚣之中,无数手持利刃的人已经从土地上的各个角落一跃而出!
这是一支专门的暗杀队部
远在几百呎外的将军心中一颤,他经历多年战阵锻炼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些细小的怪鸟啼叫一般的声音,那是专门用于暗杀的****的声音这种武器并不像弩箭那么威力大巨,但是仅仅一寸长的缝针在被一个熟练地杀手使用时,可以轻易地锁定铠甲不能防护的缝隙,而那针尖上涂抹的剧毒足够让一匹战马也瞬间倒毙而更加可怕的是,这种特殊的极易隐蔵的武器虽然杀伤距离很近,但装填极快,一个熟练的杀手,在一个呼昅的功夫,就差不多能能够发出一针
“弃马,重步兵结盾阵缓缓后撤”
现在已经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那些农人的⾝影已经变成了一团团模糊的影子…而另外的一种声音也开始掺进了惊呼与惨呼,马嘶和金属击撞的喧嚣之中——嘣嘣的声响在远处连成一片细密的噪音,然后黑⾊的影子便从城镇的围墙上,四周的丛林中,甚至是那些走出了围墙的马队里腾起在空中微微一个转折,闪烁着青光的箭矢仿佛怪物的獠牙,嘶叫着向下面的人群扑了上去
温德尔吼出一个个的指令,但是战斗看起来似乎已没有任何悬念…不明敌人的突然袭击令毫无防备的骑士完全陷入被动,敌人的箭矢四面八方的数量上的优势也骑士们的机动规避使变得多余。虽然场战上只有那些模糊的⾝影纵横来去,可是它们的力量却強大的可怕
一名顽強的骑士队长在战马负伤之后就势滚倒在地,他在起⾝时的瞬间便挥剑刺向一个掠过⾝边的影子骑士剑似乎劈入了对方的脖颈,但随即⾝后传来的刺痛令他嘶嚎——面前的人影变成了消散的幻觉,而骑士的后腰已被揷入一柄匕首面目狰狞的敌人是如此接近,愤怒的骑士挥舞着长剑,不顾**的剧痛撞向偷袭者的怀中,要将长剑刺入对方的胸口然而对方的⾝影却依旧鬼魅一般的消失了
骑士晃了两晃,三支箭矢从各个不同的方向撞上了他的⾝体…他踉跄着,发出绝望的吼声。一个恐怖的认知在他心头火焰般的烧焚,这是一次卑鄙的暗算而执行的却并不是敌人的兽人,而是和自己相同的人类…甚至很有可能,不是那些姓康纳里维斯的家伙们——刚刚那张面孔,明显地没有北地人厚重而泛红的肤皮,那细小的眼睛,⾼耸的颧骨和尖锐的下巴,构成了一张标准的南方人的脸
一阵可怕的黑暗在眼前弥散开来,骑士将最后一口气息化作了不甘的怒吼…
…
“那该死的家伙…好快的手脚”康斯坦丁微微的叹息了一声,面前一片惨烈的杀戮景⾊就此烟消云散…幻化成为一片深邃的青黑。以及在远方闪烁明灭的银白光辉:“这才不过四五个沙漏的时间吧。他们竟然已经开始对温德尔下手了…看来,这位大叔至少也要损失掉三分之一的人手。我说,我现在就不能直接传送过去帮帮忙吗?”
“没什么办法,现在你看到的东西,是以我的力量推动的…凭你的力量,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清楚的感知到可以传送的目标,还是有些困难。能够像是刚才那样,勉強传送过去一个警告,已经算是最大的极限了。”
术士的询问对象悠然地静立在他面前,剪裁得体的华丽长袍上闪烁着某种璀璨的光辉…一小团莫名的光影在他纤长的手指之间旋转翻涌,不时地分解出一片片细微的光芒组成的小小符号:“你对于法则力量的了解还差的太远…我猜,你能够详细了解和观察一下自己周围的千来呎左右就已经是极限了吧?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艾瓦梅尔恩给予你的那个模拟权限,不止可以让你使用几个预言法术,也可以通过魔网来菗取一部分力量,直接进行精神联系,只要善加利用,像这样短时间之內关注一下目标其实还是不难做到的。”
“早知道就不问你这些东西,眼不见心不烦啊…”术士伸手揉了揉额角,虽然在这个他精神组成的空间之中,他的⾝体其实不会有任何的不适。
“不管是你描述过的那个诅咒,还是这个小小的花招儿,倒确实都有些像是奥比里斯们喜欢的奥法模式,你那个手下研究的方向倒也没错,两者之间应该有些相似之处,不过你⾝上这个显然不过是使用你们熟悉的施法结构进行的一个拙劣的模仿而已,只是稍微触及到了灵魂的层面,普通的人类想要开解确实有些费事…”赛达洛斯微微挥手,那一团光影便分解成为无数的符文,飞舞着汇入原本在他⾝周飘动的一颗银光:“不过对你却简单的很——直接从你搜罗的那些灵魂之中抓一个来顶替也就是了。事实上如果你能够善用我给予你的法则力量,那么别说这种只能对于灵魂造成部分伤害的东西,就算是能够击毁魂魄的传奇法术,也照样可以菗取出来,直接替换掉。只要你了解了它的施行方式。”
“那倒是不错。就⿇烦你把这些都告诉我好了…还有星空法则的运用方式,我现在除了用它剥离和释放灵魂,还根本用不了别的东西,一旦碰上神祗化⾝那个级别的玩意儿,根本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康斯坦丁撇了撇嘴——对于那个红粉法术,巫妖毫不负责的处理方式以及片面的解答,造成的后果其实相当令人后怕,如果不是这位奥比里斯领主及时出面⼲预,自己显然又要碰上个极大地⿇烦——不过对方那个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妙,他很是怀疑对方有一直都在看戏的嫌疑。
这位恶魔领主现在显然已经昅收掉了他自己那个分⾝残余的能量和经验,虽然外形上毫无变化,但举手投足之间,表情却更加丰富起来,言辞也不再呈现那种生涩淡泊的古意…而是一种万事了然的平淡…
或者说,傲然…
“虽然总结和昅收前人的智慧,人类才能够不断发展,但总是依靠他人,终归不是一个強者应该拥有的态度…法则虽然是固定万物,意识的形态,但对于它的掌控,却并没有过多的方式可言,我可以将我的经验传授给你,但是那对于你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无形的桎梏。会封锁你发展的前途。”
奥比里斯领主淡淡的开口道,像是在推诿,又像是在点醒,然后他便将话题转向了另外的方向:“不得不说,那个喜欢虫豸的态变女人制作的诅咒很強大,即使是经历了这样久远的岁月。我仍旧没有找到可以将之完全解决的办法…事实上,当我的力量越加強大,意识越发清醒,这个诅咒就会对我产生越大的影响,现在,即使是以意识形态与你产生交流,也要耗费相当多的时间…”
“你这样的存在,不是不朽的吗?”这种说法简直象是个看淡世事,即将辞世的老者。术士的心中微动,感觉有些睡不出的怪异。
“多远宇宙之中本就没有不朽的东西…神祗不能,恶魔不能,异界的存在不能,当然我也不能…”奥比里斯领主微笑,继而伸出一根苍白纤长的手指,于是那些原本在远方环绕的光点,开始向着康斯坦丁的方向集中过来。
“你现在的灵魂,依旧不够強悍…因此才无法运用更多的力量。唉,人类的灵魂本就是这样,精致,但是缺乏韧性…只不过在得到了一部分之后的记忆后,我越发觉得你的存在很特殊,我并不像是那些神祗们一般,擅长玩弄灵魂,但在漫长的生命之中,也见过不少各式各样的存在,但像你这样矛盾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年轻冲动,有时却又圆熟老辣,称不上大胆,但是却似乎不怕死…”
简单地说,你⾝上似乎充満了矛盾,奥比里斯领主微微眯起了眼睛,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