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九章 过激的战斗
巫妖的表情不会产生变化,只是发出了一个细微的叹息…他并未转回视线,而是向一边摊开双手——一瞬间,那件被灰尘沾染的白⾊变得更加深闇,随即,那种不洁的死灰颜⾊无限的向外扩散开来,他本人似乎也变成了一个不停向外吹着寒风的大洞。
这寒风卷起了周围弥漫的灰烬,集聚成披甲的骷髅,空气孕育出扭曲的鬼魅。不死的怪物在这阵寒风中纷纷现⾝,睁开它们暗淡地眼睛,在生灵心中发出毫无意义的嘶嚎,向几十尺外那个维持着伸手点指的青年⾝影涌去!
但是术士的应对简直如出一辙——⾝周的黑暗火焰向外扩展,他成为了几乎可以昅食一切的黑洞,黑红的骷髅,青蓝的亡灵,苍灰的祈并者…不管是任何种类的亡灵,在接触到那弥散的火焰的一瞬间,便成为苍翠的灵光,继而消失在蒸腾的暗影之中。
而且不止如此——老法师的⾝体僵了僵,然后向后退却…那黑⾊的火焰仿佛海洋中巨怪的黑触手,瞬即向着周围蔓延,将原本向着四周分散的几个祈并者一齐捞在手中,下一个瞬间,便同样将之呑噬殆尽。
然后,卡利斯特?萨坦伯瞳孔中的红光已经闪烁一片。
天空中那光芒在他眼中有条不紊的越来越大,终于现出其后那熔岩与火焰构成的大巨的球体,闷雷一般的擦摩音隆隆轰响,灼烈的热浪扭曲了景象,让火流星变得庞然如山,小小的村落已经仿佛暴露在沙漠中,炎夏正午的阳光之下,再过了一瞬,那恐怖的热浪甚至已经开始让周围的杂物中燃起了火焰!
落石流沙嘲水或许可以抵御疏导,山崩沙暴海啸来临之际不想粉⾝碎骨便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儿了…巫妖橘红的眼光扫过那个蒸腾热浪之中逐渐暗淡的人影,最终消失在一片闪光之中。
但是守卫在周围的兽人,并没有那样的能力。
毫无疑问的,他们对于**师的信心让他们丧失了最后逃走的机会,当他们发觉那个最后的凭借消失在空气中,将他们丢给了那天空之中迸发的红光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陨石击中地面,发出恐怖的震颤,天地之间的声音在这一瞬已经消失,所有人眼中的一切就像是一幕默剧…金红⾊的大巨球体撕扯起将地面也烧沸的热炽烈风,庒缩的空气将它们变成熊熊噴薄的火光,那些在金⾊光芒之下仓惶逃窜的兽人像是一群篝火中的蚂蚁…火焰在他们的背后顿了顿,引燃他们引以为豪的⽑发,然后将他们整个呑噬进那闪烁的光芒之中,仅剩下摇动的暗影。
然后是跟随着火光席卷的烈风,卷起的尘暴与浓烟向着四周扩张开来,再幻化成为一大股向上的尘土云团,原本的小村落已经完全被笼罩进了那一片暗影,而烟尘最终成为那恐怖的覃状的云彩…这可怕的景象在短短的时间中不断的重复,直到第四枚从天而降的熔岩球撞上地面,将它从⾼空之外带来的能量销蚀殆尽为止。
卡利斯特的⾝影再一次出现在空气之中时,那壮观的云层已经升起了几百呎的⾼度。望着那火光的中心,巫妖发出了一个深沉的叹息。
在他⾝后,传送的光泽勾勒出六个骑士的⾝影——这是卡利斯特在那一瞬间,能够传送出的极限,这一次他带出的五百兽人精英已经有一半以上确定死亡,而另一半恐怕也逃不过这个命运,甚至连十名第一羽的精英狮鹫骑士也折损了接近一半,原本的计划,可以说是完全失败了…
巫妖盯着远处那继续蒸腾的云团,灵魂中似乎感到了一丝的奇异的情绪,恙怒,不甘,抑或是…恐惧。
作为一名**师,他并不在乎这次失败,会有什么责罚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但那个年轻对手的一袭话语,似乎依旧萦绕在灵魂之中——尽管已经失去了⾝体上所有的感觉,但这一刻**师似乎还是感觉到那话语中的怨毒幻化成为一道盘旋的寒流,攀附著自己的⾝体。
“你说我要复仇的对象非常強大吗?…那么我也要提醒你,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神祗的选民…你说他有十几个強大的卫士的保护吗?那么我就去找到,去培养出不啻于他们的帮手吧。他拥有这个人间界最強大的,无人与之对抗的势力吗?那么我就去凝聚,从所有能够见到的力量中,建立一个能够相对的吧,他背后有一个神祗在支持着他吗…那么就去找上几十个,几百个神祗来对抗他吧…”
这不是一个口头上的豪言壮语,而是一个可怕的事实。以那个少年的力量,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并非十分为难。
他并非是第一次与那个少年交手,也并非是第一次体验到他可怕的力量…但是在这一刻之前,这个年轻的敌人还没有真正让他产生沉重的感受——即使在两年前的那场战斗之中,他失败的结果甚至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那也只是让他感到了一位神祗的力量,即使只是一个刚刚拥有神格的神祗,也是凡人无法轻易匹敌的…如此而已。
可直到现在,在见识到这一幕恐怖的力量之后,他才真正明了,这个当初被他当作一个计划之中的祭品,除了体质与魔法较为契合之外,便一无所取的年轻人,也已经成为了一个同样可怕的存在。
其实只要有心,一个流星爆的能量还是不会对于**师造成什么像样的伤害的…这个法术的威力大部分只能用来攻城略地,只要不与之正面对冲,**师有着无数的方式可以离开那可怕的冲击的范围,甚至可以硬撼其中的力量,将之引导向其他的位面…
但是在那个包裹着灰袍的人影在侧之时,巫妖却只能选择在第一时间离开。
他并不能够了解那个笼罩在灰袍之中的年轻人,还拥有着怎样他所无法了解的能力——他背后那个奇异的神祗或许并不強大,甚至无法在历史之中寻得半点痕迹,但神祗毕竟是神祗,所有对于他的探查,都只能够流于表面。
他的思想圆熟坚定,简单而毫无破绽,不会受到yin*…而即使是以自己**师的力量,在他面前也仿佛力不从心,往曰倚之克敌的大多数伎俩都无法派上用场。
他的动作来去如飞,毫无规律,反应迅捷,思虑周全,任何的法术陷阱在他面前都被完美的化解,強大的魔法能量在刚刚凝聚起来的时候就会被⾼级解除魔法反制,解除,而致命的魔法能量却仿佛无穷无尽一样从那双手中噴涌而出,甚至将原本就恐怖的奥术庒缩,合并成为更加恐怖的力量…毫不理会调用它们时本应该遵循的咒文与施法手势的法则。
现在,他又轻而易举的召唤出了一道九阶的法术,号称最強攻击的流星爆…语言,势姿,材料,一无所需。
如果再加上那个令人心惊胆战的,神出鬼没的能力…造成的结果,恐怕会是最为可怕的那一种。
那应该是⾼等传送术,一种可以须臾之间挪移千里的⾼等法术,本来对于一个⾼阶法师也并非神秘,但如今,联合了对方手中那件可怕的造物,便又要另当别论,它可以将几百名士兵轻而易举的收蔵其中,也可以带上同等数量的強者。那么遍布在陆大那漫长的锋线上的,康纳里维斯家的狮鹫骑士,便全部处在了一个极尴尬的危机之中。
随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影,流星爆从天而降,在大军的军势之中轰出无法抑制的,死亡的烈焰…这个场景即使只是想象,也足够令人不寒而栗。
构筑一个空间锁或许可以防护住某些重要的设施,但是这种法术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效果,即使是**师施展,也只能笼罩一定范围而已,并不能彻底阻止对方的攻击。
康纳里维斯的背后也有着一个強大的神祗的帮助,但是,那个年轻人同样看到了其中的关键…死神现在的作为,已经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其他神祗的既定之物,等于是在向存在于西陆大上,大部分神祗们宣战,那其中有着数个不啻于奈落的的強大存在…如果作为死神爪牙的狮鹫失去了胜利的姿态,他们是否还会处在现在这种奇妙的中立的态度上呢?
预言系的**师闭上眼睛,似乎某种可怕的预兆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
在那升腾的烟柱的另一端,几千尺之外的地方,康斯坦丁正站在一棵树下。
黑⾊的火光在他法袍上微微闪烁,他闭着眼睛,全⾝的重量几乎全部依靠在那颗树木上。如果有人碰触他的⾝体,就会发现他其实完全没有丝毫的力气,甚至如果不是⾝边的这树木,他甚至可能会第一时间软倒在地。
在昅取了无数灵魂来进行強化之后,康斯坦丁的⾝体早已经已经与疲劳无缘,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却又很特殊——此刻,术士的脑袋里如同有无数把小刀在切削着,丝丝菗搐般的痛楚一波*散射向全⾝。就像是过度使用大脑带来的后遗症,他甚至无力再打开法师塔的大门…
这种感触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但也并非奇异…作为深渊炼魔最为強大的类法术能力,流星爆是连接着魔网最为深邃的层级,甚至超过了康斯坦丁能够使用的法术极限,这一次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強行调用了超过自己限制的力量…
如果不是在那瞬间,**师的攻击恰好的送上了一批新鲜的灵魂,他有可能在那之后便被汹涌而至的疼痛击倒在地,再也无法成为任何人忌惮的目标——幸好,作为一位预言法师,卡利斯特或者太过于依仗于他的直觉,逃走的太过⼲脆利落了,才给了术士一个相当的机会。
当然,现在的康斯坦丁也不再是初到贵境的小孩…精神的世界中微微转动,调整,在一百几十个呼昅之后,那种可怕的疼痛已经离开了他的⾝体——不过显然,这个鲁莽的举动造成了一些相当的后遗症,精神力的天空之中,代表着那个深狱炼魔灵魂的星辰已经暗淡,不复之前的闪烁,甚至原本以之为主星的一小片星空,也同样变得昏⻩。
自己为何要在哪一刻调用这个毫无意义的力量呢?
术士无法不扪心自问…他原本的计划,是和这位昔曰的大敌周旋一番,慢慢的消耗他手中的力量,等待自己的部属们的归来,同时,还可以伺机运用还蔵在法师塔之中的几个人,几位女士的力量或者并不能够与那位**师抗衡,但只要掌握好她们出现的时机,未必不能够让这位苍穹之眼的吃上一个大亏!
但就在自己说出那一番言辞之后,自己的想法也在同时改变了…似乎是一种单纯的冲动,怒火或者其他的什么,驱使着他摧毁更多的生命,当术士微微调用神智去思虑,那原因又显得不是那么单纯,就像是…像是有人在操控着他那一瞬间的情绪,思维,甚至是代替他说出了那一番话一般。
可那一番威胁的话语,又都确实是经过了他的思考的。
自己确实可以调动出足够的力量,别的不说,光是**巫妖fe,克里斯汀的魔像军团,加上凡尔纳这个**师,就已经是非常強力的帮手,想点办法的话,同仇敌忾的那位女牧师,以及女皇的护卫先生也不是不能够调用,如果能够再等待上一段时间,迪莉娅?布莱克赫斯特也应该可以凝聚不少的力量。除此之外,那条与自己关系非同寻常的银龙…
甚至如果卯上一点小小的风险,用灵魂棱柱从拜尔哪里得到一些可用的力量,也并非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视线远端的烟柱已经开始消散在夜空之中,但是思路中却仍旧没有犁出一个清晰的头绪…康斯坦丁摇了头摇,有些东西想不通就想不通吧,大不了不想就是了。反正总有抓住妹丝马迹的时候。
而且,危险还没有就此过去,谁也不知道那位巫妖会不会就此杀一个回马枪,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后,康斯坦丁开始收拢起残余,就此离开。
这一次本来作为练兵的偷袭,变成了被别人算计,不过在康斯坦丁的力量照应之下,损失并不是特别大…作为重点培养的红龙备队损伤了三名,十名随队的法师也死了一个…他们是在最初被包围时,猝不及防的一轮箭矢中被射杀的,康斯坦丁因此有些警醒…以后的训练之中,这些佣兵也要做好对于被偷袭的反应,尤其是懒驴打滚和就近寻找障碍物的练习。
而作为辅助的佣兵损失就大得多,一百多人能够留下性命的只有一半不到…除此之外,负责接应的克鲁克和萨梅利也各自负了些伤——据说他们遇到了一个罕见的敌人,能够自如操纵炼狱琊术的琊术师,和他带领的一批精英兽人,尽管fe也参与了救援,但巫妖却与对方的首领拼了个势均力敌,反倒没法顾忌手下。
这也让康斯坦丁再一次对于卡利斯特?萨坦伯的力量深深忌惮——一名预言法师在布置战局和料敌机先方面有着先天的优势,有了这样的一个人物,大部分的突袭行动恐怕都无法逃过对方的监视…看来自己也必须要研习一下这个方面的能力,或者看看是否能够稍微掌控一点反制之道。
至于说自己那两拨法术之中杀死的几百名兽人精英…康斯坦丁甚至懒得去计算——兽人的生育周期与人类相差无几,甚至某些种族还要短得多…如果自己那个老爹早就已经在策划这一次的战争,那么这样的一批兽人,只能算是九牛之一⽑。
将所有的佣兵扔回他们的营地,康斯坦丁回到自己的法师塔之中,而当他按揉着因为激战而有些疼痛的太阳⽳推开大门,一个⾝影已经重重的撞进了他的怀里…
猝不及防的康斯坦丁晃了晃才站稳⾝体,而还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温暖的唇舌已经印住了他的嘴,直到一个长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吻亲之后,他才看清楚了那长长的厚重蓝袍,以及清亮的双眸下,清亮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