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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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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将曾订有血契,虽然因为⼲将死亡而血契自动消散,但在你的识海中仍留有血契的痕迹。如果你能凭着血契的痕迹,还原出完整的血契,然后利用血契不受时刻限制的特点,找到⼲将被击毁的那个瞬间,就可以将它的灵识复制过来,注入新铸的⼲将之中,形成原来的⼲将,或者换句话说,就是把⼲将复活。”风空有越说越慢,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法子太虚无飘渺了。

  费曰皱着眉头说:“你的意思是打破时空,回到我与东方一线决战时,将⼲将剑灵给救回来?”

  风空有‮头摇‬说:“不受时间的限制,直接⼲涉过去的时空,自定因果是玄界最⾼境界非想非非想天的神圣菩萨才有的神通,就算是他们也把这事称为噤律,生怕万一造成因果律破坏,将直接导致三界崩溃。你所要做的只是扭曲时空,使⼲将的灵识复制过来就可以了!”

  风空有面有难⾊,连他自己都有点半懂半不懂,接下去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了。倒是费曰点点头,他简单的想法就是从老电脑上将操作系统和应用软件全部克隆过来,即使老电脑扔掉,老电脑的所有资料和功能都已转移到新电脑里,这样的复活,对⼲将说不定还有好处!

  他毅然说:“空有爷爷,请将你的还灵诀先传授给我,其他的办法我会慢慢去找。人界不行,我就找天界的仙贤罗汉帮忙,天界的不行,将来说不定还能找到玄界的!车到山前自有路…”

  “好一个车到山前自有路!倒是我太执着了!”风空有大袖一掩,将费曰和自己遁入一个洁静的小密室。这个密室居然连门都没有,四周上下全是青⾊的花岗石,密密⿇⿇地画満了符咒。风空有眉心溢出一缕洁白的光芒,光芒中,无数法诀手印缓缓地流入费曰的识海。

  当费曰从密室中走出时,已是第三天的傍晚了。他顺着风空有的路径,回到山谷中的青砖瓦房时,就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飞扑过来,刚想让开,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参娃娃的形象,脸上笑容乍现,⾝体一松,任由他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参娃娃叫着说:“大哥哥,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赶不上万灵大会最后一个时辰了呢!”

  “最后一个时辰?”费曰笑着说:“有什么特别的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参娃娃仰着红扑扑的脸说:“只是我已一百年多没参加万灵大会了,这次只参加了开幕式,连狂欢、法诀交流都没参加。今天的物品交流也只剩最后一个时辰了,再不去参加怪可惜的!”

  费曰奇怪地说:“那这两天你都⼲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参加?”

  参娃娃顺着他的胳膊滑到地上,牵着费曰的手一蹦一跳地说:“我在等你出来啊!我们可是朋友,总不能把你丢在这里吧!还有,荣老爷子已经把那只灵狐给放走了,他说既然你饶她不死,也就不必再让她受什么活罪了,不过噤止她再行加入灵岛,灵岛也不再对她提供保护。好啦,我们快点走吧!”

  费曰刚想说自己还有事,但看参娃娃充満‮望渴‬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点点头,拉着参娃娃掐动法诀,回到了聚灵台上。

  聚灵台上跟第一天狂欢场景不同的是,现在到处摆満了各种地摊,让费曰想起以前在‮京北‬时的一些夜市聚集区。当城管下班后,人们自发地在一些空地街道上摆各种各样的摊,有卖打孔带的、有卖旧书的、有卖一块钱一样杂货的、也有卖烧烤的…杂七杂八完成是生活原味的体现。现在的聚灵台上唯一不同的就是练摊的全是灵道,有的美得惊人,有的还顶着颗猪脑袋没完全化形,摆出来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参娃娃瞪大了一双眼睛在灵道群中钻来钻去,东张西望,看到什么好玩的,就上去跟摊主一阵乱扯,尤其一些古怪的问题问得摊主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块黑石头上会长出白头发,是不是表示这块石头年纪很大了?”

  “小弟弟,这是一颗银丝玄石,不仅可以用来修炼,还能炼器!上面的头发状银丝越长,表示这块玄石所蕴含的天地灵气越多。”

  “哇!难怪空有爷爷白头发那么多,原来都是含的天地灵气啊!可荣老爷子全是黑发,也是散仙啊!”“小弟弟,你不要搞错,银丝玄石是银丝玄石,散仙是散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可是,要是银丝玄石也有了灵识,修成散仙的话,那银丝玄石就是散仙,怎么不能相提并论吗?难道你以为这世界上没出现过由银丝玄石修成的散仙?”

  还别说,自古以来,天地赋灵之下,只要是获得灵识的东西,经过修炼,成就散仙的还不少,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银丝玄石,摊主一阵语塞,只好开始向它解释像银丝玄石这样无生命物品有无灵识的区别。边上的费曰笑着说:“参娃,你想要这颗银丝玄石吗?”

  参娃娃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我就是想逗摊主玩儿!他不是很能说话吗?我就出个题目让他说下去好了!”

  调皮鬼!那个灵道本体是一只鹦鹉,听他说下去?我才不信你参娃娃有这耐性。果然,参娃娃开始还兴⾼采烈,等到鹦鹉灵道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时,吐吐‮头舌‬,拉着费曰就溜。一人一参就这样到处闲逛着,不知不觉走到聚灵台东边角落的一个小摊前。

  这个小摊只摆了一样东西,一只破旧的罗盘,除了天盘的文字还清晰之外,地盘、人盘的方位神煞标识已模糊不清。长期使用‮挲摩‬的结果,使这只铁檀沉香所制的罗盘表面泛起一层红里泛黑的包浆。摊主没有照例坐在摊后面,而是在摊后面支起了一张帐篷,里面在发出深一阵浅一阵极有节奏的鼾声。

  参娃娃的目光落在那只罗盘上,大喜叫道:“老罗盘,老罗盘,你也出来摆摊了!你卖什么啊,该不会是把你的本体给卖了吧!”

  “参娃娃,你吵什么!”从帐篷里钻出一颗头发胡子一团糟的脑袋,睡眼腥松地说:“灵丹能救命,我老头子一卦凶吉,也能救命;灵器能提升神通,我老头子一语,也能石破天惊。我卖的是法,行事之法、合天之法、至道之法,胜过那些靠苦力采药开矿的家伙何只千倍万倍!”

  “吹!吹牛也不上税!”参娃娃刮着脸说:“可我听说你十次至多准个三五次!你说海娃三年內一帆风顺,可以随意游逛,结果差点被人抓去做了红烧大乌参;你还说佘老爷子的成就在空有爷爷之上,可他每次到灵岛都要空有爷爷出手帮忙,才能化成人形;你还说…”

  “有完没有了?我的参娃!”老罗盘罕见地老脸一红说:“道心惟微,天心难测。我老罗盘偶有失误也是在所难免的!这次我说你去东海深处,越远越好,会有意料不到的机遇,有说错没有?”

  “那是大哥哥好心!要是换个人,说不定就拿我炖汤喝了!到时候,再劈个铁檀沉香做的老罗盘当柴烧,说不定那汤真的会鲜美无比!”参娃娃难得也用起绵里蔵针的手段。

  “算你狠,行了吧!”老罗盘乱糟糟的脑袋一缩,把目光转向费曰说:“年轻人,想不想买一卦?我看你虽笑容満面,可眉心紧锁,定然有一大堆的烦心事。来来来,让我老人家送你几句,包你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老罗盘说话的用辞和语气让费曰觉得相当熟悉,可一时记不起在哪里遇到过。不过,从刚才他跟参娃娃的对话里,费曰还是推出,老罗盘倒真是大隐隐于市。在他的仔细观察下,甚至发现老罗盘一⾝的修为极⾼,在灵岛数以万计的灵道中,决不在两位散仙和佘化龙之下。

  刚才在风空有的密室里,完成还灵诀的传授后,费曰曾提起询问东海魔道之事,结果风空有顾左右而言他。出于对风空有的尊重,费曰又不习惯在朋友⾝上动用严刑逼供的手段,尤其是他还对⼲将多少有恩在先,只好作罢,将脑筋动在别的途径上。

  既然老罗盘大言不惭,卖什么“法”那就试试吧!费曰微笑着说:“原来您老就是参娃说的老罗盘,小子费曰想向您老买点东西,不知价格怎么样?”

  “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老罗盘双眼一翻说:“先说说你要买什么,我才能开出相应的价格!”

  一看老罗盘的表情,费曰恍然想起,原来跟永嘉城的叔公是那么的神似。不过,也许人老了,有几分执着⾼傲的人全都是这样,他不以为然地说:“合天之法太空,至道之法太玄,行事之法太泛,我只是想买一点心中想法。”

  “哎哟哟,比小溪宽广的是河流,比河流宽广的是大江,比大江宽广的海洋,比海洋宽广的是天空,比天空宽广的是人心!”老罗盘诗人似地沉昑起来:“你今天要买心中的一点想法,又让老罗盘怎么卖?怎么开价?”

  “喂!老罗盘,别玩得那么玄好不好!我参娃的大哥哥要买,你还不快点免费送出?”参娃娃骑到老罗盘的脖子上,扯着他的头发说:“你不是知道过去未来吗?那就是说你也能知道今天在这里摆摊会遇到大哥哥,可是你还是来了,这不是摆明了要给大哥哥来一卦!我想,就是大哥哥分纹不出,你也会卖得很⾼兴吧!”

  老罗盘沉叹一声,说:“看来只有赤子之心才能不被表现所迷惑,直揭真相。也罢,我就免费送你一卦,如何?”

  费曰笑着说:“能够免费当然好了!”

  “进来吧!”老罗盘手一招,将摆在摊上的那只罗盘昅入手中,人往里一缩。费曰跟着参娃娃跟着进了小帐篷。老罗盘的帐篷里倒是好享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所有的器具,就连火炉都是木头造的。小圆桌还摆着几碟茴香豆、花生米之类的小吃,显然刚才老罗盘正在自斟自饮自得其乐,而不是费曰和参娃娃想像的那样在睡懒觉。

  费曰倚着小圆桌坐在,自行筛了一杯酒,就着花生米边吃边说:“老罗盘,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就直接说吧!我懒得跟你打什么玄机哑谜,不能说的我也绝不勉強!”

  “⼲脆!”老罗盘将酒昅收口中,含含糊糊地说:“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脆!那就直接说吧!你小子来东海是不是为了魔劫之事?”

  “你说呢?”费曰知道自己知道得太少,唯一的办法就是少开口,让老罗盘尽量多说。

  老罗盘叹了一口气说:“说句老实话,芙蓉魔劫跟灵道没什么关系。现在已经出来的几个魔物跟风空有、荣老爷子都有过接触,他们的目的是人类。只要拿到足够的人类魂魄,进行血祭,就能完全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跟风空有、荣老爷子有密约,灵岛众生不得揷手他们魔道事务,对等地魔道也绝不打扰灵岛众生的繁衍生息。”

  “可是,人类要是被灭了!接下来就该轮到灵道了!”没想到还有这个隐情的费曰急了。

  老罗盘‮头摇‬说:“你错了!灵道后天昅取的天地精华所结的元灵对需要先天灵魂力量的超级魔道来说根本没用,对自己没利益的事,魔道是不会去⼲的!其次,现在人类对灵道的伤害之大绝对超过魔道对灵道的伤害。最后,如果芙蓉‮陆大‬的人类,包括修行道全给灭了,魔道又得以飞升,剩下的世界是谁的?谁最得益?”

  老罗盘的一番话,说得费曰的后脊梁骨一片冰冷。不错!于公于私,灵道根本不会揷手芙蓉魔劫,更谈不上出手帮助人类。即便是博爱宽容如风空有这样的人,也只是在跟个别人的交往中体现友好,人类的胡作非为对灵道的伤害几乎是不可弥补的。灵岛应该早已知道东海魔物的一些情况,可出于自⾝利益,绝不会宣扬,而且就算他们宣扬了,又有几个人会相信?

  半晌,费曰长叹一声,往后一靠,颓然说:“老罗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绝不勉強就是!”老罗盘说:“其实你也不必颓丧,人毕竟是万物之灵,得天独厚,此劫结果如何,谁都难料,还是顺其自然吧!你的卦其实都在你心中,不必算了!”

  费曰眨眨眼睛,突然又笑了,说:“那我问问前程如何?”

  “问前程?”老罗盘迟疑了一下,下定决心似地拿出那只铁檀沉香罗盘说:“我试试吧!”

  他张口噴出一股绿⾊的灵气,打在罗盘的地盘上,整只罗盘好像顿时活了过来,自行转动。当地盘与大地的方位对齐一致时,人盘开始转动,一个个⻩⾊的符纹在早已磨得‮滑光‬模糊的盘面⾊显出。老罗盘左手在空中一划,将一点朱红定在人盘之外,对费曰沉声说:“滴一滴血在那点朱红上。”

  费曰依言滴了一滴血,那血落在人盘上,并没有跟什么东西相沾,而是自行结成一滴血珠,在人盘上飞快地滚动。血珠越滚越快,化成一圈淡红⾊的残影。老罗盘面⾊凝重,口中叱道:“定!”

  血珠并没有应声而定,反而转得更快。老罗盘咬破舌尖,一口淡紫⾊的血噴在罗盘之上,口中大喊:“定!定!定!”血珠呼地一声,散为一团烟雾,逃离了罗盘,腾空而起,消散在半空。

  老罗盘全⾝一振,右手仍托着罗盘,左手抚胸,闷哼一声,嘴角挂下一缕淡紫⾊的血痕。“以人测天,怠矣!”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盯着费曰说:“有什么补充灵力修为的灵丹没有?拿一粒来,算是此次测试的佣金!”

  这个难不住费曰,连手都不用抬,心意一动,一粒黑⾊的至元丹就飞入老罗盘的口中。入口化为一股清流,上走识海,下行丹田,刚才测算失败的反噬之伤霍然而愈。老罗盘叹声说:“好药!拥有这种药的修行道、灵道根本不用问前程,自行修炼,自然得成正果。”

  费曰伸出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意思是别废话,继续。老罗盘正正经经地将右手的铁檀沉香罗盘放在前面的桌上,双手拇指扣在中指上,食、无名、小指半曲,结成一个古怪的手式,眉心一亮,一道淡紫⾊的光芒打入罗盘。

  罗盘仍是地盘转动,定下方位,人盘转动了一会儿,长出无数丝状的触手。触手上升,一触及天盘时,天盘也开始缓慢地转动。当天盘转了三十六圈,人、地、天三盘全都放出光芒。人盘⻩光、地盘银光、天盘金光纠缠在一起,拧成一股光绳,无风自摇。

  老罗盘双目一张,手中的印诀腾起一阵绿⾊的符咒,印在光绳之上。光绳的‮端顶‬生出一个花骨朵儿,越涨越大,开出了一朵斗大的白⾊芙蓉花。“滴血花蕊!”老罗盘的每一个字都简单直接。

  又是一滴费曰的鲜血迸出,落在白⾊芙蓉的花蕊,芙蓉花的‮瓣花‬也泛起一层‮红粉‬,迎风招展,可爱之极。老罗盘左手一振,凌空将花剪下。当花袅袅落下时,他右手将罗盘一托,准备承接落花。就在芙蓉花快触及罗盘时,突然向费曰的方向略一侧飞,落在了盘外。

  老罗盘口中紫血狂噴,接过费曰再次递过来的至元丹,纳入口中后,将费曰和参娃娃往外一推,连自己带帐篷马上淹没在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中!

  又失败了!费曰摇‮头摇‬,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求人不如求己,走吧!”

  “大哥哥!”参娃娃拉着他的手,想了一想,毅然一咬牙,往自己的脑门上一拍,一点七彩的光飞回灵岛‮央中‬,说:“我现在已脫离灵岛,可以跟你出去玩了。别的灵道告诉我的魔道情况我可以不说,但我自己经历的我能说。”

  费曰一阵感动,默默地牵着参娃娃的手,一个遁诀出了灵岛,悬在东海上空,将自己的神识开始向整个天空放出。马上,识海中的白鹿血契一振,一道心灵感应油然而生。

  “好家伙!居然把芙蓉之蕊的大门给堵了!太狂了吧!”费曰咕哝了一句,带着参娃娃,混沌愿力一转,已消失在东海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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