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曲终人散
费曰觉得全⾝的庒力越来越重,暗暗地提起一口气,但以他现在的修为想抵抗明心期的庒力,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识海中的⼲将也发现了危机,借助费曰的气息,将自己本体的一缕灵气从虚空指环中引出,贯入费曰的经脉,使费曰有了一点动弹的能力。
费曰聊家常似轻松,笑着说:“噤元仙石。只是我很奇怪,老前辈口口声声说对我不客气,可是还要浪费那么多口舌⼲吗?真正不客气的,那就没什么费话,而是…”说着,右手在脖子上比了一个“喀嚓”的手势。
満场的杀气一懈,老仆苦笑着头摇,说:“真不知是哪个老家伙教出你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孩子,修为不⾼,胆识却不浅。好吧!噤元仙石就噤元仙石,成交了!不过,告诉你一个不大好的消息,当年与此噤元仙石共生的释元仙石却因几位奇人相争已被击碎。光这一颗噤元仙石,除了可以抓抓灵道之外,没什么用了!”
费曰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惜!要知道,他的虚空指环里有成千上百的灵丹,根本不需要再昅取什么灵道修为。何况费曰本⾝对修行没多大趣兴,之所以有今天也是机缘巧合而已。故闻言之下,也不觉得有多失望。食指、拇指一曲,就将裂茧丹弹向老仆,口中说:“本来,向老前辈孝敬一颗丹药是不能求回报的,只是这颗噤元仙石对晚辈刚好有点用处,所以才厚颜求取。还望海涵。”
都说年龄越大的人越喜欢听人恭维,这话果然不假,老仆见费曰前居后恭,说话又得体入理,顿时心花怒放,哈哈大笑,示意⾼长道将仙石送过来的同时,将一块乌黑的竹牌也一并递了过来,说:“老朽和贝小哥也算有缘,这块乌竹令送给贝小哥。今后要事用得着从东海方向过来的客商,不妨出示此牌,如是本岛弟子,必尽全力相助!”
费曰接口竹牌,入手一沉。从纹理和外观上看,都是竹子无疑,但却沉重如铁。费曰心知,这是一种产在东海南麂岛一种极为罕有的“铁竹”所制。竹牌正面刻有苍山海水图案,线条苍劲细密。背面以某种锐器刻有一个拙劣的“七”字。费曰也不客气,说:“长者赐,不敢辞。贝符在此谢过前辈。”
老仆眼睛一翻,转⾝对⾼长道说:“此行能得裂茧丹,已足以值回所有货物。斗宝交易会到此为止吧!”
⾼长道点点头,示意桃花宣布斗宝交易会结束。桃花盈盈一笑,站起来,刚想开口。金幸道截口说:“会后请各位在场的永嘉城商家留一下,如何?”
⾼长道见没他什么事了,就先行告辞离开。最外围的一些看热闹的人也知趣地相续起⾝,反正今天一轮一轮的斗宝已让他们大开眼界,估计今后半个月內的酒楼茶肆中,各种奇宝和费曰都可能成为首选话题。
桃花知趣地招呼几个打杂的过来整理桌椅,然后带着留下来的十几个人,换到二进里轩的一处小客厅中。客厅里暖暖地生着火炉,几个机灵的小丫鬟将烘热的软垫铺在坐椅上。在每一处桌椅边,都有一只两口小炉,正温着酒和芙蓉陆大传统的姜汁藤汤。
本来华慕斌是不大愿意来的,但金幸道好说歹说,拉着了他,甚至还破例地请费曰和多情怯一起,列席了这次非正式的会面。
各人在自己选定的位置入座后,金幸道以主持的姿态说:“本来一个海外客商的斗宝交易会,几乎是不可能让我们的几位大佬一起到席的。所以,我想听听各位出席的理由。”
梦良酿叹气说:“永嘉城割让玉瓯国,玉瓯国又将之封为白鹿候费曰的领地。今后,是福是祸,不得而知。故大家借此会,出来看看风头。不知金老板有什么⾼见?”
金幸道并不直接回答梦良酿的话,转向千秋妍说:“不知玲珑娇集团做何打算?”
千秋妍微皱着眉头,显然对杯中的酒和姜汁藤汤都没什么好感,只是为了表现风度,才一口一口地小抿,闻言停杯说:“像此等大事,在玲珑娇集团向来是由玲珑心姐姐负责决定。本姑娘来此,只是因为⾼长道夸口带来了几样不逊于本集团七巧玲珑石的宝物。如果⾼老板有趣兴的话,可以与玲珑心姐姐交流一下。另外,据我所知,金生丽水家族的决策权力应该集中在长老会吧!”
金幸道傲然一笑,说:“商家讲究是一变通二字,法无定法,总不能事事都依靠别人吧!”
千秋妍美目微凝,说:“那么金老板的意思是?”
金幸道转⾝向华慕斌说:“玉満昆仑集团可以说是真羿国最常青的商业集团,不知对此事有何看法?”
华慕斌愕然说:“要有看法吗?人家割人家的城,人家封人家的地,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在哪里不是做生意?只要钱赚就行!”
几句话,听得在座的几位豪商们大摇其头。华家?这就是华家的弟子?
倒是金幸道微笑着点头说:“不错,商家逐利,讲究的就是钱赚两字。但是,不同的环境都会对钱赚产生不同的影响。玉瓯国政策明示儒术,暗用⻩老,讲究的是重农抑商。虽然民间百姓家境富裕,但大多自给自足,商家发展的余地不大,且商家在玉瓯国地位低下,所受的盘剥又甚于其他家国。”
老冬烘大点其头说:“正是!正是!我玉芝堂在芙蓉陆大各国的分堂,除了烂柯⾼原之外,就属玉瓯国的经营最差。虽然驻店的医家大赚其钱,但物药的贩运却一直在亏!”
另一位肥头大脑的富商接口说:“那么金老板的意思是要迁出永嘉城?”
金幸道环视一周,自信地说:“不是迁出永嘉城,我的意思是迁走永嘉城。如果与在座的诸位合作,我们完全可以在永嘉郡的东部,现在的永嘉城以东重建一城。至于现在的永嘉城,就会只剩下贫民和废墟,让玉瓯国的白鹿候伤脑筋去吧!”
千秋妍不置可否地一笑,继续皱着眉头喝她的姜汁藤汤。华慕斌像是没听到什么似地,与多情怯喝得正起劲。其余的豪商们,除了一二个二世祖的角⾊外,面上无不呈现出郑重之⾊。如果永嘉城的所有大商家联合起来,要迁走永嘉城倒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故土难离,且这样伤筋动骨的迁移万一出个什么岔子的话,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恢复过来。
“各位不用过分担忧迁移成本,羿惊天陛下已有秘旨传至三大集团,此次迁移所发生的费用由真羿国国库负责补偿。还有一点,如果可能的话,我们甚至还可以与朝廷讨价还价,争取今后在真羿国境內更大的商业利益。”金幸道见大家犹豫不决的样子,进一步加重筹码说。
梦良酿突然开口说:“金老板所说的你的意思是指你自己的意思,还是金生丽水家族的意思?”
金幸道眼中寒芒一闪而过,仍以一贯的随和口气说:“这还只是我跟我的一班兄弟们的意见,已提供给金生丽水家族长老会参考,如果不出意外,长老会将在本月底做出决断。”
华慕斌打了个呵欠,起⾝说:“让几个不能决定的人商量生死大事,能有什么结果?还不如去找桃花喝酒去。走喽…”
多情怯和费曰也跟着华慕斌一起起⾝告辞,这时,一边的千秋妍也娇声说:“金老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小妹也想先行一步。关于是否迁出永嘉城一事,还请金老板直接向玲珑心姐姐商议。”说着,起⾝向费曰一福说:“多谢贝公子的攀龙兽足鉴,千秋妍受之有愧,这几天如果公子有心游览永嘉城,千秋妍当尽地主之宜。”
费曰哈哈一笑说:“好说!好说!”
这时,铁如金也过来跟费曰打招呼说:“贝兄弟,关于青铜玉石戈之事在下多多谢过,有空来我的如金商行坐坐!”
“铁老板客气!这是铁老板自己的福气,在下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费曰对于这样的场面老练自如地应付着,说:“至于如金商行,在下早就闻名已久,如果有空,一定拜访。”
“好!”铁如金与费曰一握手,说:“费话我就不多说了!来了!就是我如金商行的上宾!”
一旁的梦良酿见铁如金与费曰说得差不多了,适时地问:“贝公子,关于你说的…”
“知道!知道”费曰连连点头,说:“今天晚上,我就把那些东西弄出来!明儿个一大早,我就将答应您的东西送到府上!可好?”
“好!好!好!”梦良酿搓搓双手,对金幸道说:“既然如此,在下也先行一步。如果三大集团意向一致,我良酿商行定当唯马首是瞻!”
其他人等看看三大集团走了两个,剩下的一个虽然也是集团中的巨头,但是不能最终做主的人,也就纷纷起⾝,跟金幸道说声抱歉,又跟千秋妍和华慕斌打个招呼,准备离开。本来有几人已经想着要招揽费曰和多情怯,眼看着千秋妍和华慕斌与他们交谈甚欢,知道基本上已没他们什么机会,也就准备早点回去洗洗睡了!反正离永嘉城的交接还有两个多月,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依华慕斌好⾊无胆的作风,留宿桃花庵也是不大可能的。群人散去的时候,在桃花无数声的千恩万谢中,乐颠颠地带着新交的两个朋友回城北华府去了!
华府在城北算是规模不大不小的一家宅子,分李园、枣园、桂园、梅园四处,其中老主人华云鹤长期在梅园闭关隐居,李园是女主人景玉珑的居所,枣园归华家三位少主人居住,桂园是华府招待来客、举行宴会的地方。女主人和华慕文、华慕武都长期不在,自然乐得华慕斌一人无法无天。
这夜一,枣园的书房,这个自华慕文游学在外以来,除了打扫的仆人外,从来没人光临的地方,亮了夜一的灯。
“枣园的灯光,这个在后人的意象中,几乎是照明了整个芙蓉陆大历史的象征性名词,就发生在这夜一。谁也猜测不出,如新星般亮起在夜空的费曰、才倾芙蓉多情怯,还有那个当时人眼中的花花公子,后世人称无冕之王的华慕斌,三个人在这夜一谈论的是什么內容。风起云涌的大时代已经来临,芙蓉陆大在这夜一的灯光指引下,新的篇章已经揭开…”若⼲年后,芙蓉陆大义务教育五年级的语文课本中,开门第一篇文章,就是这篇著名的《枣园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