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礼使宏善
讲古老爹见这位胡搅蛮缠的叔公又来劲了,不得不暂停自己的工作,走到台下,对一名伙计低声吩咐了两句。那名伙计飞快地跑到后面,捧着一大本本子过来。讲古老爹边翻本子边说:“本楼在成立之初,就对永嘉城里的名流人士做了相当的调查。叔公,你⾝边的三位公子也略有记录,不过不太全,我只照本宣科,満意不満意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叔公一脸的惊奇,说:“这你也有准备?说吧!”
讲古老爹把烟枪往桌上“啪”地拍了一下,显然说书的瘾头又上来了,清清嗓子说:“先说陈宏善陈公子,陈公子出⾝在真羿国烈阳城,是一代儒宗陈浩然之子。自幼家学渊源,射御书数礼乐无不精通,尤其是对朝廷典礼的研究更是独步天下。三年前,以十八岁年龄著《礼论》,现在已成为儒家必学之经典。在以文入道上的成就,除了几位遁世的老先生外,仅有我们永嘉城华家的华慕文公子尚能庒他一头。”
陈宏善捋袖为礼,说:“讲古老爹过誉,陈某后生小辈,见浅识陋,怎敢与先辈们和华慕文华兄相提并论?”
讲古老爹笑着说:“陈公子也不用过谦,最后一句话不是我说的,而是星国月旦老人的评价。接下来是贝符贝公子,贝公子来得神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关于他的⾝世背景资料。不过,从他的表现来看,精通各种古董宝物的鉴别,眼光之精,让这一行的老先生们叹为观止。能有这样的成就,必定有两个先决条件,一是见过很多的古董宝物,才能培养出对古董宝物的敏锐直觉;二是读过很多的书,尤其是他在斗宝交易会上引用过《徐云客游记》《玄秘录》的记载,这两本书在各国都是蔵入玄部或妙部的秘密蔵书,而贝公子曾读过。能満足这两个条件的,只能是芙蓉陆大极古老而又尊崇世家的弟子。”
“还有宇公子,他与贝公子师兄弟相称,可能也有着相应的背景来历。不过…”讲古老爹卖了个关子,喝一口茶,环视楼上楼下关注的目光,顿时有种将军点兵的感觉,让讲古老爹更加亢奋,接着说:“宇公子好酒,而且能评酒,甚至能让好酒无量的华三公子叹服,这种经验恐怕也是金钱和地位堆出来的!此外,宇公子与华三公子初次见面,以东海国三十年陈的冷泉暗香为标准。因此,本楼以为,贝公子和宇公子可能来自玉瓯国以南或者东海国。在这样的地域范围里,的确有三两家名门望族,但却没有姓贝和姓宇的。考虑到世家弟子有匿名游学的传统,也许能隐隐然猜到其中的一二点真相。这些资料和推测没有其他资料的佐证,万通茶楼不敢保证以上的判断是否属实,仅供参考。”
讲古老爹的话音一落,全场再次震惊。倒不是惊讶于费曰、多情怯和陈宏善的来历,而是惊讶于万通茶楼的消息探访能力。只此一着,万通茶楼新闻的公信力已得到在场大半人的认同。虽然讲古老爹声明仅供参考,但在场的有些个“聪明人”几乎已断然将费曰和多情怯归到某个大家族里去了!
这时,千秋妍倒像是被讲古老爹引起了趣兴,走到靠天井的內侧栏杆边,福了一礼,娇声说:“讲古老爹,千秋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讲古老爹哈哈大笑,说:“有问题只管问,但你的问题万通茶楼不一定能答得出来,也不一定能答对。所以,在参考我们的新闻时,还请在座的各位开动脑筋,坚持自己的判断!”
千秋妍眼睛溜了费曰一眼,说:“晚辈想知道的事有几件:第一,在三天前的斗宝交易会上,贝公子曾对铁如金说过几句话,让他收起青铜玉石戈不卖,不知说的是什么?第二,贝公子给了梦良酿什么东西,使得他心甘情愿地拿攀龙兽足鉴来换,三、七、二十一是什么意思?”
讲古老爹一愣,说:“贝公子就在一旁,千秋姑娘何不直接问他本人?”
千秋妍格格一笑,说:“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万通茶楼的新闻可不可信啊!”讲古老爹点头说:“也好!不过请千秋姑娘等上一段时间,到下一个双数整点,老朽再行播报的时候,将有关资料向千秋姑娘解释。”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这样一来,楼上楼下的茶客们都别想走了!本来,对费曰那天讲的话,早已在这些游手好闲的人们之间谈论得十分频繁,甚至还有人拿其中的內容开了赌局。如此一来,再加上费曰本人在场,可以验证,还能顺便再试一下万通茶楼的背后能力,这种双重好戏,错过了岂不可惜?
讲古老爹一共讲了三十多分钟的新闻,洋洋洒洒,从千荆万机之战,一直讲到自由联盟和东海国的战争与和平,从永嘉城的斗宝交易会讲到星国的新年礼会筹办花絮,就连最挑剔的茶客也不得不承认其猎奇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満足。
在讲古老爹下台时,随势坐在二楼费曰那桌的千秋妍支着小脑袋瓜儿轻叹说:“真是期待下一个双数整点的內容啊!”陈宏善轻轻地品了口茶,儒雅地说:“在下曾通读真羿国玄部蔵书,记得在《丧书》中曾有一段关于青铜玉石戈的记载,不知是否就是贝兄那天与铁如金先生说的那段。”
“噢,”千秋妍好奇地说:“是什么?”
难得佳人有趣兴过问,陈宏善顿时趣兴暴涨,说话声仍是轻轻的,但略略注入一点真气的声音却让楼上楼下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据《丧书》记载,青铜玉石戈增強土系术士的道力,使之越级使用法术只是它的一个辅助作用而已。它真正的功用在于是远古土族祭器,持戈者可以号令土族。另外,在《丧书拾遗》中也有记载,如果有人能收集齐远古五族的祭器,土族青铜玉石戈、木族青竹箫、金族同心钟、水族泪磬、火族焚天三味神火罩,就可以借五行之力,脫胎换骨,成就五行之体,不仅道术天下无双,而且飞升天界有望。可惜的是,我查遍所有的纪录,只发现青铜玉石戈尚在芙蓉陆大时隐时现,同心钟只在三千年前出现过一次,其余三件祭器大家都只知道名字,根本就没人见过!”
叔公两眼一翻说:“号令土族?那也得有土族可以号令啊!远古五族早在万年前就没了踪影,铁小子拿那东西号令谁去?至于集齐五件祭器?哼哼,不集齐倒没什么事,一旦集齐,那无数修行道的眼红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的暗的,下手的人多着呢!铁小子不如赶快将东西送人,还可多活两年。”
千秋妍的眼光在费曰的脸上瞟啊瞟,费曰却一脸的木然,惹得人家小姑娘撅了撅嘴说:“是啊!那贝公子那天到底说的是什么呢?”
陈宏善看看卖弄得也差不多了,见费曰就是不搭腔,心里也隐隐地有点不快,但脸上的微笑仍毫无改变,对费曰拱手说:“在下见浅识陋,还请贝兄指点。”
费曰伸出右手食指,凑到嘴前嘘了一声,说:“我指也指过了,点也点过了,想听新闻,等讲古老爹再一次登场好了!不过,如果你想讨好千秋姑娘,我们打个商量,一千金元,我把那天说的话卖给你。”
陈宏善作梦也想不到费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忙偷眼看了千秋妍一眼,见千秋妍脸上仍是笑盈盈地,才有点放心,但一想到费曰说话时那副吊儿朗当的样子,不由地怒气上冲,脸⾊微微一青,又碍于千秋妍在边上,不好有失风度,只有低头大灌了一口茶!
“好茶!”虽然陈宏善的心情十分不慡,但对这种前所未有的饮品,还是相当公正地大声称赞“想不到永嘉城居然还有这种饮品,的确绝妙啊!”千秋妍低笑说:“陈公子,千秋在永嘉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喝到这种饮品。想必是这万通茶楼老板的不传之秘。”
费曰笑笑,也不接口,倒是千秋妍对他好像趣兴多多,怎么着也不想放过他,说:“公子笑笑,想来是笑千秋见识浅薄,不知能否指教一二?”
“没有!没有!”费曰对这样的指控从来是头摇否认的:“在下只是想,这种饮品可以称得上好字,但要说绝妙,还差的远呢!”
千秋妍眼睛一亮,说:“这么说来,公子还有更好的饮品?”
说老实话,费曰对千秋妍虽然没多大意思,但在一个赏心悦目的佳人面前表现一下是每一位少年的通病,再加上他看陈宏善也不是很慡,忍不住想打击一下!见千秋妍发问,也就顺手推舟,取出“万荆龙井”和合六玉茶具往桌上一摆!
“好东西啊!”叔公大叫“这茶壶、这杯子都是玉的,这得要多少钱啊?天哪,你拿这些东西来喝茶,该不是也像华慕斌一样,是哪个大家族的败家子吧!还有,你用的什么储物宝器,居然能放得下这么一套茶具。”
在芙蓉陆大上,像蓝足有那样以器入道的⾼级金系术士可以设计出用于储物的宝器,形如戒指、手镯或腰带。但这类储物宝器的內置空间有限,只能放置诸如丹药、宝石等小件物品,像费曰那样搬出炉、壶、杯一整套茶具的可以说绝无仅有。
费曰一副懒得回答的样子,右手食指轻触炉壁,在从识海中模拟出一缕火系道力,往炉中的火晶石中一注,引发出火晶石中所蕴的热量,开始加热玉壶中的奇丽山顶万年雪水。不一会儿,通过玉壶半透明的壶壁,就可以看到里面浮动的鱼眼状水泡。
费曰右手执壶,一圈冲淋,每杯大约八成満时,左手真气略放,玉罐中的茶叶一根接一根,飞入杯中,然后圈指一弹,四杯茶水滴水不洒地落在四人面前。杯中飘散的淡绿⾊茶叶,杯口氤氲的白⾊水气,空气中弥漫的空灵清香,仿佛佳人的轻声细语,除了多情怯已经有点习惯这种享受外,叔公、千秋妍和陈宏善都不噤微微失神。
“好茶!好手法!”陈宏善在细细品味赞叹后,似乎不经意地将茶杯递还给费曰,持杯的右手拇指、食指扣成圈形,中指轻托杯底,是很正常的三龙护鼎势姿,只是无名指、小指一曲一直,正笼罩着费曰上⾝八处大⽳,随时可以行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