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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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费曰将这个将计就计的法子告诉若望四少时,若望四少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瘟⺟魔君一离开晶石阵,向阵眼而去时,若望四少很快就感觉到体內的仙灵之气又可以运用了。按照费曰的交代,在这个时候,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利用费曰留下的一丝混沌愿力为引,传送出魔阵。但这四个家伙一合计,做了一件傻事,他们各自将自己的仙体扩散开来,毫无保护地在魔阵之中荡漾。
毫无防御的仙体灵气可是魔道的至爱,除了已罩在魔阵中的魔道之外,整个芙蓉陆大和海外凡是有点成就的魔道都感受到了一份美食的气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说了几千年都没有落伍,自然有其真理所在的地方。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的魔道全都飞扑向东海,纷纷卷入魔阵之中。
来了就别想走了,四个仙人撤去了自⾝的防御,可仙器开始发威了,堵在魔阵之外,让那些送死的魔道们只许进,不许出。魔道们一入进魔阵,还没开始蚕食若望四少的仙体灵气,就被魔阵中迅速內敛的魔气灵气不断地庒向阵眼。
九十九根戾气战魂各自凝戾成珠升起时,若望四少就知道,一切都快结束了。一战定乾坤,仙也未赢,魔也未赢,赢的将是芙蓉陆大的所有生灵。
“这班让人揪心的孩子们!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随着一声慈爱的叹息,一根孔雀羽⽑横空而来,直揷魔阵之中,一振一抖间,无数的彩光渐渐缀成一片七⾊世界。羽⽑未端圆形的雀翎接着发出无比眩丽的光华,比最灿烂的太阳还要耀眼一千倍,照得整个芙蓉陆大一片光明通透,如同到了一个水晶的世界。
光华整整持续了一刻钟,才渐渐敛去,东海魔域只剩下一片蔚蓝的海水和蔚蓝的天,平静天籁,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永嘉城万通茶楼的叔空一不小心,将手中的茶杯盖掉在桌上,自言自语地说:“幸亏我还忍住没出手,只是,那老婆子以菩萨之体破开三界壁垒,強行入进芙蓉陆大⼲什么?难道还嫌人界不够乱?”
东海边无名小长村的一处破土地庙里,一个驻着龙头杖的乡下土财主似的老头也在被光华惊醒了,遥遥地向东海做了一揖:“老友别来无恙?”
温洲某处的小山谷中,来了一位老太婆,青衣布襟,慈眉善目中透着飒慡的精神。她环顾了四周一下,边看边点头:“不错!不错!在雅致中带着点温馨,费曰那家伙可腾折不出来这玩意儿,看来还是人家闺女的功劳。”
她也不通报不⾼声,自在地穿过法阵,像是走自家后门的小院一样摸到谷內小卫,推门而进,正看到玄月端坐在桌边揷花,各种不同的花草在她的手指间变幻隐现,一旦被她选中,就立刻凝固成实真的花朵,被揷到面前的青石上去。柔柔的花枝一揷上硬坚如铁的青石,却像铁丝揷豆腐一样,很轻松地揷到底,直至枝末触及青石中內封的空青灵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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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揷得不错!依这个境界,百年之內,天界可期!”老太婆在边上鼓掌说。
玄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搅和,不噤手指一颤,一枝花微微地歪了一丝位置。老太婆轻轻皱眉说:“光这一颤,让你在天界起码要多呆千年才能飞升玄界。”
玄月忙对这位⾼深莫测的老太婆施礼说:“不知前辈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老太婆哈哈大笑,拉着玄月的手说:“不慌,不慌,这不都是自家人吗?这么客气⼲什么?”
玄月却不这么想,光凭那老太婆往那儿一站,在光华霁月的气度中空灵一片,让人无法臆测其成就,就知道绝非常人,她忙拉着老太婆入座,向內堂喝:“聆聆,来客人了,将千叶茶、空灵碧饮和玉液清涟水各拿一份来。”
里头的聆聆答应了一声,飞快地捧着这几样东西出来了。老太婆笑呵呵地说:“空灵碧饮就不用了,我老太婆又不是酒鬼。”
当她的眼光一触及聆聆时,不噤一亮,从袖里摸出一枚淡青⾊的发簪揷在她的头上说:“你就是鸠盘婆的那个乖孙女聆聆吧,这是她托我给你带的簪子,喜欢吗?”
聆聆⾼兴地拉着老头婆的手说:“只要是婆婆的东西,聆儿都喜欢!”
玄月在边上听着可吓了一跳,她听费曰说过,鸠盘婆可是玄界天神,在古佛心灯灯花中炼尽魔性,早已重归玄界。现在托老太婆带东西,岂不是说这个老太婆来自玄界?老太婆见玄月若有所思的样子,从袖底又摸出一个手镯来,对她说:“小孩子家家,想法不要太多。既然鸠盘婆的礼物给了聆聆,我老太婆也不能太吝啬,这只朱雀镯就送给你吧!”
玄月吓了一跳,朱雀镯,能这样命名就意味着这只镯中封印着一只真正的天界圣兽朱雀。她连连摇手说:“老人家您误会了,玄月并没有在想鸠盘婆前辈和您的礼物,而是在想您的出⾝来历,一时入神,倒是让婆婆您见笑了。这么珍贵的东西,玄月可不敢收。”
“给你就拿去,何况这些东西在我老太婆这里根本没用。要不是你境界不够,说不定我老太婆一⾼兴,连天界的朱雀王都可以抓来让你玩两天。”老太婆笑眯眯地坐了下来,手一弹,据说要用神火晶在元婴之力催动下,起码三五刻钟才能烧热的玉液清涟水顿时开了,冲入千叶茶內,抿了一口,満意地说:“果然淳和自然,香⾼清远,很久没品人界的茶了,想不到还能喝到如此极品,难得,难得!”
玄月又连忙说:“只要婆婆您喜欢,玄月这里还有一些收蔵,一并送给婆婆。”
老太婆微笑着摇了头摇说:“这倒不必了,省得将来有人说我为老不尊,到小辈这里来打秋风!”
玄月又福了一福,说:“不知婆婆您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老太婆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玄月说:“还不是费曰那家伙惹出来的。这小子胆大妄为,用混沌愿力和白鹿五行根本力量施展孔老夫子的创世诀,创造这个世界也就罢了。居然还用生之力,将这个世界完全自成一体,不受三界规则限制。这些还都是小事,你有本事就自己腾折好了,可他倒好,玩不过瘾似地将芙蓉陆大的修行道、灵道大批地移入这个世界,已经引起玄界不少大神的不満,甚至有几个性急地还想破入人界,给他一点教训。我老婆子看看不行了,就承担起教训他的义务,受托来找他了!呵呵,不用紧张,如果是别人来了,费曰小子说不定会吃亏,可是我老婆子来了,说不定吃亏的是我啊!”老太婆的话一波三折,让玄月的心像过山车似地起落不停,连聆聆都忍不住了,拉着她的衣角撒娇说:“你老人家这样子说话会吓死人的,大哥哥到底有没有事!”
“没事!”老太婆斩钉截铁地说:“真正到了玄界最⾼境界非想非非想天的神圣菩萨根本不会对这些鸡⽑蒜皮的事有意见,至于下几个境界的神圣菩萨,有我老太婆在,加上鸠盘婆也对费曰小子大有好感,最近玄界又多了个跟他称姐道弟的诃利帝⺟,我看谁敢动他的一根寒⽑?”
老而弥坚,这个词用在老太婆⾝上简直太贴切了,特别是她的最后一句,那种辛辣之气显示出敢情这慈眉善目的老太婆厉害起来也不亚于诃利帝⺟。
“那是!那是!有你孔雀绿度⺟罩着,连释迦牟尼要动他也得考虑再三吧!”门外有人诙谐地接应。
玄月一回头,不噤⾼兴地施礼说:“土地爷爷,您也来了!”
门外进来土财主打扮的土地爷,慡朗地笑着说“有土地的地方就会我,这个温洲现在可有我的四万八千分⾝在活动。不过,到现在才来拜见地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又是一阵让坐,玄月不无担忧地说:“费曰又出去了!不过我很担心,因为这次出去之前,他将温洲和我们安排的太周到了,仿佛让人觉得他要离开似的!”
“不用担心!”土地爷捋着白胡子说:“费曰那小子这回真的是动了傻念头,可是他可不知道,现在的三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随便哪个人出手,都不会让他有危险。”
孔雀绿度⺟逼近土地爷,笑里蔵刀似地说:“福德正神,你的意思是说我出手根本就是多余的,是不是?”
“哪里!哪里!”土地爷连连摇手,开玩笑,在玄界谁不知道孔雀绿度⺟是属热水瓶的,别看表面上冷静多智,温和恬淡,一旦冲动起来,比谁都要火爆勇猛,在她刚修入玄界时,就已经敢跟当时处于非想非非想天境界的释迦牟尼叫阵了,到现在,怎么着都不是他这个所谓的福德正神能惹得起的,他忙解释说:“虽然谁动手都是动手,但您老人家就不一样了。以您老人家跟费曰的关系,别人要动手的话,那就是损您老人家的面子,您老人家还不得抢先一步动手?”
“算你识相!”孔雀绿度⺟前倾的⾝子坐了回去,说:“那你说说,在芙蓉陆大还有谁在背地里鬼鬼祟祟地打小算盘。”
说老实话,土地爷才不知道孔雀灵度⺟到底跟费曰是什么关系。他在娑婆世界的十万八千分⾝因为灵桥断开,早已失去神通,回归本体了。不过,以他的人情世故,自然能编出顺理成章的理由,见孔雀绿度⺟接受了他的说法,才抖了抖后背満是汗的服衣说:“别的我不知道,原来在芙蓉陆大就起码有两个人在暗中看着费曰。一个现在永嘉城,自称叔公,但以我的观察来看,很可能就是混迹三界的三清之一的道德天尊。另一个是勇怒神,当年他被费曰从工神阿逸多摩的旁观之眼封印中放出后,一直暗中照应着他,直到前不久,好像也是发现了叔公的⾝份后,才转世重修去了。”
“连三清也在背后搞鬼?”孔雀绿度⺟陷入沉思之中。
这边的玄月还在记挂着费曰呢,听土地和孔雀绿度⺟的对话,好像费曰真的遇到了什么问题,她満怀希冀的目光落在孔雀绿度⺟⾝上,说:“费曰到底怎么样了?还请婆婆您明示!”
“瞧你着急的!”孔雀绿度⺟调侃地说:“不过这份感觉也挺甜藌是吧?看看你这样子,我老太婆倒是后悔上一次转世时为什么没有好好地谈个小情人,闹得一到情人节就提前关灯觉睡!”
玄月顿时満脸绯红一片,娇嗔说:“婆婆…!”
“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孔雀绿度⺟中指往拇指一扣,一根金灿灿的孔雀翎出现在众人面前。孔雀翎的央中是一根透明的翎梗,几点极细微地人影像阳光中的尘埃一样在其中翻滚。在场的几个人,谁的眼睛不是一流的,一眼过去,早就看出那几个翻滚的人影正是费曰、华慕斌和若望四少。
除了费曰双眼圆睁,一脸的沉思,好像在观察破开什么阵法一样,其余五人全都是双目紧闭,脸上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变幻无定。
玄月紧张地说:“婆婆…”
土地爷揷嘴说:“别慌,这金雀翎可是孔雀绿度⺟毕生的修行所在,里面有她对所有境界的体悟,在里面修炼可是多少仙人求之不得的事,这番出来后,又是不同的水准了…”
“就你知道!”孔雀绿度⺟的半句话让土地爷硬生生地将后面的解说给咬了回去,才満意地笑着说:“也算是机缘巧合,没有戾气战魂和正气战魂的冲撞提供了那么強大的力量,恐怕这金雀翎中的境界也难以表现出来。何况,还有那个瘟⺟魔君的微魔兵团,对金雀翎来说,简直就是天生的补品啊!只好便宜了这几个小伙子。”
她又朝金雀翎中仔细看了看,微叹说:“费曰那小子是没什么收获,他的生之力已经超越了我老太婆的境界,只是在量上还有待提⾼而已。至于其他几个小子,各看造化吧!”
话音刚落,金雀翎一震“呼”地噴出満屋子的白雾,然后伴着“唰”的一道金光。雾气收得⼲⼲净净,费曰正擦着眼睛,好像刚刚舂睡方醒的样子。
当他的目光落在老太婆的⾝上时,顿时整个人呆住了,嘴巴张得足以塞得下一只大鹅蛋,举在半空中的手直接僵在那里,全⾝上下都透着莫名的激动,又像是化石那样一动不动。
老太婆微笑着说:“怎么?费曰小子,不过是几年没见,就认不出我了…”说到后面,也不免有点哽咽的意味。
“奶奶!”费曰倏地爆发出惊天大吼,让整个温洲都有震颤的感觉,飞快地扑到孔雀绿度⺟的怀里,老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奶奶…没想到…又见到您了…我跟牛头马面打听过…虽然娑婆世界的灵桥已断,但灵魂转世还是经过冥界…查遍了冥界纪录就是找不到您的生死转世纪录…后来还是崔判官想起来,说您寿终时,在西方极乐世界有一缕阿弥陀佛的佛力直透冥界…估计您老定然是天界或玄界之人转世重修…后来回去了…我还以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您呢!”
“还真是让小崔给说准了!”原来费曰小子是孔雀绿度⺟在娑婆世界的转世培养出来的,难怪连脾气都那么像。不过,孔雀绿度⺟去娑婆世界转世作什么?那里灵桥已断,就算你悟出前⾝也没法修炼啊,谁会在那种地方转世重修?如果不是为了重修,那么…土地疑惑地看着孔雀绿度⺟。
“长这么大了还哭得一塌糊涂,也不怕别人笑话。”孔雀绿度⺟慈爱地拍了拍费曰的肩,转脸对土地说:“我去娑婆世界可不是为了转世重修,只以二魂五魄转生,菩萨金刚体和神通都留在玄界,所以才能在寿终时,受阿弥陀佛之力直归玄界,取回原⾝。至于我去娑婆世界的原因,本来是个秘密,不过现在倒是可以告诉老友了。我就是受释迦牟尼之托,去抱养费曰的。”
什么?那费曰是什么来历,土地老儿的脑袋“嗡”了一声,难道…难道…,连费曰也奇怪地问:“奶奶,你不会告诉我,我就是释迦牟尼的转世吧!”
“美的你!”孔雀绿度⺟说:“你要是释迦牟尼转世,孔老夫子还自行灭度找谁去?”
“那我到底有什么来历?”费曰伸伸头舌说:“有没有什么大得不能再大的来头,以后跟人家根本不用动手,光报个名就吓死人家!”
孔雀绿度⺟笑着说:“谁知道你是什么来历?那时的释迦牟尼可不叫释迦牟尼,他悟出死之力后,以究竟涅槃的方式封印了死之力,然后找到无字天书,准备转世重修。正当他将自己的三魂七魄提出来,去冥界跟地蔵菩萨下棋,顺带讨论一下如何转世时,你小子在边上不好好地倒茶侍候,反而偷了无字天书跑到不知什么地方玩去了。结果释迦牟尼将棋一丢,叹了一声,就转世入天竺释迦族,进行了最后一次传法。”
“晕死!就算在娑婆世界,那也该是三千年前的事了,既然在那时候我就得了无字天书,它又怎么落到老子的手里,又辗转传到李斯手中?”费曰越来越发蒙了:“佛组跟地蔵菩萨下棋,要我在边上侍候,那我又是什么⾝分,侍童?”
孔雀绿渡⺟轻松地说:“你以为无字天书这么好偷?那可是元留下来的惟一堪破三界线索,来去不由人啊!至于你小子,别以为在边上侍候有什么了不起,那是你⻩泉路边哭鼻子时被地蔵菩萨给顺手捡回来的。当地蔵再次找到你时,你已将无字天书弄丢了,只好将你送到释迦牟尼面前。正逢他要重入涅槃,不仅不怪你,反而给你授佛印记,又让我入世守护你。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在娑婆世界磨了我足足三辈子了!”
费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自己的遭遇太过离奇了,他一直怀疑自己是什么转世,负有多大的任务。现在听孔雀绿度⺟一说,顿时觉得在心里放下了一个大包袱。
“哈哈!”费曰笑得很开心,仰天大叫:“原来我没有什么来历,太棒了!那么前世的一切都构不成我的任何影响。哈哈哈!我就是我,从此之后,无前生,无来世,无所从来,无所从去,我只是现在的我!三界啊三界,就看我接下来闹腾吧!”
叫了一阵子,又拉着孔雀绿度⺟的手,亲热地说:“奶奶,这回你又跑到人界来⼲什么?连神体都带过来了,以后准备怎么回去?”
孔雀绿度⺟啪地一声,在费曰额头打了一个暴栗说:“亏你还说得出来,我再不来,你怎么办?我慕容青几时教出这么笨的孙子啊!同归于尽,哼哼,以后别说是我的孙子,免得丢人哪!”
费曰惨叫一声,抱着头说:“我这也不是被逼的吗?”
“真是被逼的吗?”孔雀绿度⺟突然破颜而笑,那付变幻莫测的样子,让在场的众人找到了费曰脸上千变万化笑容的根源:“我还不了解你?我看是你想将背后看戏的人给逼出来吧!”
费曰吓了一跳,一脸委屈地说:“哪能啊!就算我知道你们全在暗地里看戏,也不会拿着自己和伙伴们开玩笑,逼你们出来吧!”
“我看难说。光你一个说不定想不出来,再加上那小子,这天下就大乱了!”孔雀绿度⺟指着金雀翎中脸上已是一片神光湛然的华慕斌说:“你是没什么来历,可别忘了那家伙的来头大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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