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三进三出
夜⾊依然漆黑深沉。
鞑丵子大营已被萧凡轻易突破,数百名留守的鞑丵子已被射杀大半,剩下的百来名鞑丵子惊慌失措,在大营的帐蓬间四散奔逃。
没有马的蒙古人战力大大降低,萧凡人多势众,一千人追着百来名鞑丵子満大营四处追杀,明军跟赶猪进猪圈似的,骑着马嗷傲大叫,遇着逃得慢的鞑丵子,弯下⾝对着他们的后背或脖子一刀劈去,鞑丵子们逃得很惊惶,同时也很悲愤。一跟明军也交战这么多年了,头一次发现明军竟然这么不要脸,放着五万人的大队部不敢迎战,偏拿他们这些留守营地的人开刀,乡下人捏柿子,你也挑得太软了吧?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百来名鞑丵子又被斩杀得只剩数十名了。
萧凡骑在马上,手里扯着弹弓的皮筋,钢丸一颗一颗激垩射而出,大部分打偏了,小部分带着几分运气成分正好打在鞑丵子⾝上,弹弓弹力大,力道猛,打在人⾝上便是一个血泪,这件神器虽然准头不怎么样,但因式样古怪,杀伤力強,倒引起了鞑丵子们大巨的恐慌和忌惮。
没过一会儿,大营內仅存的数十名鞑丵子终于受不了心理磨折和煎熬,纷纷大叫着⾼举双手,跪倒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不用人翻译,萧凡从他们的动作便看得出,他们投降了。
鞑丵子再凶猛也是人,是人就有怕死的时候。
萧凡一挥手,一千人策马将投降的鞑丵子包围起来。
“大人杀不杀?”众将士齐声问道,昏暗的火把照射出一张张杀气腾腾的狰狞脸庞。
投降的鞑丵子虽听不懂他们说话但从明军的语气和气势上多少明白了他们的意思,闻言顿时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浑⾝却不停的打起了摆子。
萧凡栊豫了一下,抬⾼了手大喊道:“…没空!赶紧打劫!”
…是!”呼拉一声围着鞑丵子的一千人散开,跟进了村的鬼子似的,开始对大营的帐篷和辎重进行了狂疯的扫荡,什么牛羊,兵器,服衣…只要看得到的,能带走的,统统装上了马背,一时间整个鞑丵子大营沸反盈天热闹无比。
跪在地上投降的数十名鞑丵子呆楞楞的看着这伙明军的恶劣行径,见他们只顾着抢东西,不像是要杀他们的样子,顿时恐惧之心稍减,然而见他们这副狂疯嚣张的模样,鞑丵子们心头又涌起许多异样的感受,五味杂陈,难以言状。
刚刚还驻军五万的大营…进劫匪了啊!
一种羞聇感充斥着鞑丵子们的心间,然而明军虽然打劫得欢快却也不忘派人监视他们,羞聇是羞聇,相比明军幽冷锋利的刀剑,鞑丵子们决定…还是在心里羞一羞算了,别跟他们较真。
两柱香过后明军将士们终于意犹未尽的结束了打劫整个大营已一片藉狼,抢的东西实在装不下,只剩下満眼被刀剑划得稀烂的帐蓬和扔得遍地都是的破烂木盾皮甲,在寒风中显得分外萧瑟…
见大伙儿都抢得差不多了萧凡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表情木然的鞑丵子们,然后大声道:“好了,全军集丵合,咱们撤!”
将士们尽皆一楞,萧大人带咱们冲进鞑丵子大营,难道只是抢些东西就走吗?必,…他真把自己当劫匪了?我们是朝廷的精锐噤卫呀!吃皇粮的好不好?
命令已下,将士们不敢违命,每人马背上装満了抢来的东西,然后一声呼哨儿,一千人结成队,又飞快的冲出了大营,往北方而去。
跪在地上的鞑丵子们听到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渐渐远去,这才敢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大营已被糟践得一片稀烂,被龙卷风刮过似的,情景特别的萧然颓废,众人面带苦⾊叹了口气,心中不由有些小庆幸,幸好捡回了一条命,不幸中的大幸。
于是鞑丵子们怀着庆幸的心情站了起来,然后默默的开始收拾被明军糟践得一团藉狼的大营。
萧凡领着将士们出了大营,他骑在马上,夜风一吹,头脑立马清醒起来。
扭过头看着⾝后沉默策马的将士们,萧凡沉思道:“…我们杀进鞑丵子大营到底为了什么?”
“打劫!”众将士齐声答道。
“仅仅是打劫?我们能不能有更⾼一点的追求?”
众将士茫然了,什么叫更⾼一点的追求?杀了鞑丵子,抢了一堆可有可无的破烂…是啊,我们冲进鞑丵子大营到底去⼲嘛的?就为了这个吗?
萧凡看着大家茫然的表情,欣慰道:“大家都是有追求的人啊
一名将士策马赶上,在萧凡耳边提醒道:“大人领着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不是说杀人放火吗?”
萧凡一楞:“对呀…”
“可是,我们只杀了人,没放火啊…”萧凡恍然大悟,骑在马上狠狠一拍腿大:“不错!咱们忘记放火了!”
接着他释然笑道:“我就说有件什么事儿忘记办了,原来是这个…弟兄们,咱们掉头,再杀回鞑丵子大营,把他们的大营烧了!”
…
今天绝对不是鞑丵子幸运曰。
幸存的数十名鞑丵子庆幸的心情还没消散,远处便又传来了轰隆的马蹄声。
鞑丵子们大惊失⾊,纷纷聚在一起大叫道:“劫匪又来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跪着吧!”
鞑丵子们非常自觉的又跪在了地上,老老实实,低眉顺眼像一只只温驯的绵羊等待即将来临的饿狼。
萧凡领着将士们再次冲进了大营,第一眼便看见表情木然的鞑丵子们一个个毕恭毕敬的垂头望地。
袭个大营还⼲得这么抱泥带水,萧凡自己也感觉挺不好意思,战马从鞑丵子们⾝前呼啸而过,远远扔下了一句话。
“…我们顺便放把火就走很快的。”
鞑丵子:“…”放火确实很快,眨眼间大营就被点燃了,火借风势,冲天而起,处处弥漫着浓烟和一股焦臭的羊皮味道,很短的时间內,火势被风一吹,整个大营连在一起的帐蓬都被点燃了,熊熊烈火照映着一张张兴垩奋狂热的脸庞将士们像一群无法无天的混混,肆意的烧焚和破坏着大营里的一切。
萧凡四下环顾,见大火烧得几乎红透了半边天,火光无情的呑噬了一切,萧凡満意的点了点头,喃喃道:“把鞑丵子的帐篷都烧了以后他们没地方睡了吧?耍不一一一一回案取了帐簿再接着打仗?”他们应该不会这么不着调儿吧?”
嘿嘿坏笑几声,萧凡扬声大喝道:“好了,杀人放火都⼲完了,咱们撤!”
呼啦一声,一千人又风卷残云般退出了火光冲天的大营。
草地上,永恒的跪着数十名早已⿇木的鞑丵子,面无表请,一动不动,连愤怒的心思都提不起了。
“怎么办?赶紧找水灭火吧!”
“这么大的火,怎么救?还是跪着吧,说不准什么时候那群比蛇更歹毒的家伙又冲回来祸害大营了…长生天会惩罚他们的!”鞑丵子们的语气居然一派气定神闲。
萧凡当然不知道此刻鞑丵子们正跪在地上画圈圈诅咒他。
策马飞驰的路上,萧凡菗了几鞭子马臋,脑海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
人的需求是衣食住行,现在帐蓬烧了,鞑丵子们住不了,以后只能露营了,吃的呢?
由于五万大军只顾着追赶那袭营的两千将士,事起仓促,根本来不及带足够的粮草,如果把他们大营里的牛羊全部祸祸了…
真是个诱人的好想法…”全军住马!”萧凡扬声大喝道。
所有将士令行噤止,同时勒住了战马。
“回去!还有件事情没办…”
将士们:“…”这位大人办事到底有多拖泥带水啊!
満头黑线的将士们只好跟着萧凡第三次杀进了一片火海的鞑丵子大营…
大营里的鞑丵子们刚站起⾝活动着腰骨,现在大营四处被烧,他们连收拾善后都免了。
耳边听得轰隆的马蹄声,鞑丵子们尽皆一楞,接着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驾轻就熟的往地上一跪,安安静静的等着明军冲进来。
冲进营的萧凡再次看到鞑丵子们一张张充満了幽怨的脸。
萧凡马速不减,却朝他们赧然一笑。
“…打酱油的,打完就走、很快!”
鞑丵子们依旧木然不语:“…”一头头活蹦乱跳的牛羊被宰杀,带不走的便被将士们一不做二不休扔进火堆里,看着它们被大火呑噬,烧成一块块黑⾊的焦炭。
“我们再撤!”萧凡振臂大呼。一名将士拉住了他的衣袖,可怜兮孕道:“大人…,求您了,您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事没办吗?”
萧凡想了想,很诚恳的道:“这回真没了。
鬼力赤率大军追击,他两眼通红,胸中被一团怒火燃娆得直欲发枉,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正策马遁逃的两千明军,他在愤怒,在嘶吼。他甚至想到抓到这群该死的明军后该怎么磨折他们。
五马分尸是个不错的主意。
想到这里,鬼力赤狞笑起来,两排白牙在夜⾊下散发出森森的光芒,像即将捕捉到借物的狼。
一名鞑丵子策马赶上,惊惶道:“首领大人,大营…咱们的大营…”
鬼力赤笑容一窒:“大营怎么了?”
“…起火了!”
鬼力赤大惊,急忙扭头望去、却见十数里外,大营的火光已经烧红了半边天,在黑夜里那么的鲜艳,刺目…
鬼力赤浑⾝一震,喊出了一句被古人喊过多次,将来也必定有人再喊的经典名句。
“中计!”
大巨的惊怒和羞辱一齐涌上鬼力赤的心头,他扭头恨恨看着前方抱头鼠窜的两千明军,终于明白这是明军给他下的一个圈套。
那些卑鄙的汉人,好狠毒啊!”全军住马!回营!”鬼力赤果然放弃追赶那两千明军。
五万鞑丵子大军立马后队政前队,气急败坏的往大营赶去。
半个时辰后,刚冲进大营的鬼力赤眼见大营火光冲天,帐篷,牛羊,木盾…全部葬⾝火海,营地內散发出一阵难闻的焦臭味。
鬼力赤瞋目裂眦,仰天悲嘶:“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的?”
留守大营的数十名鞑丵子跌趺撞撞跑到鬼力赤面前,一脸无助的哭喊道:“首领大人,咱们…被抢了哇——”
…
“朵颜三卫?四皇兄,你…莫非在说笑?”
山海关前的帅帐內,宁王朱权悚然动容,脸⾊微微有些难看。
朱棣⾼深的笑:“十七弟,你觉得我像在说笑吗?”
朱权沉默了。
朵颜三卫,大宁府內最善战的蒙古骑兵,洪武二十年,先帝派遣冯胜,傅友德,蓝玉出征,二十万大军纨道庆州,包围北元纳哈楚部落,纳哈楚被迫投降,致使蒙古诸部失去了地理屏障,接连遭到蓝玉的军事打击,洪武二十二年,大兴安岭以东的蒙古诸部孤立无援之下,只得降了大明朝廷,于是朝廷在大兴安岭以东设立了朵颜,泰宁和福余三卫,统称朵颜三卫。
后来宁王朱权以皇子⾝份就藩大宁府,朵颜三卫便顺理成章的成了朱权抗击北元的主耍军事力量,多次出征草原大漠,并立下赫赫功劳。
现在四皇兄提出要借兵,而且借的是他麾下最精锐的朵颜三卫,这…怎么可以!
若是北上抗击鞑丵子,朱权自然别无二话,借便借了,他与燕王的藩地连在一起,合兵共征草原的事也不止一次两次了,但是这一次,看着四皇兄脸上⾼深莫测的笑容,朱权纵是再有勇无谋,也多少明白了四皇兄借兵的用意。
四皇兄这是为谋反做准备啊!征伐北元,与谋朝篡位,性质能一样吗?这兵…无论如何也借不得!
朱权有勇气杀鞑丵子,有勇气光着膀子杀进敌营斩将夺旗,但他没勇气造反!
同为先帝皇子,他也并不服气朱允炆那个⽑头侄子当皇帝,但是,不服气归不服气,这话只能闷在心里,从小到大,先帝对他的教育,教他的道理,还有君臣之道,这些都已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哪怕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是他并不服气,甚至隐隐有些看不起的侄子,但是,臣就是臣,既然是先帝立下的新君,再不服气也得老老实实向他跪拜,造朱允炆的反,这是以臣伐君,大逆不道!
“四皇兄,朵颜三卫…怕是不能借!”朱权脖子青筋暴跳,咬着牙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