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幸
159、幸
季舂的风早是让人心放松,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意思,顺着廊道过来,兮君就觉得有些乏了,连原本的恼意都暂时抛开了,正觉得昏昏欲睡,便听到这么一个声音,她陡然一惊,直接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回事?
年少的皇后终于开始专注于眼前的事情了。
“卿不愿?”
再次传入耳中的质问让兮君知道,自己方才并没有听错,而那个声音…
——分明是当今天子
定了定神,兮君将目光投向后殿前跪着的女子。
——并不是宮人或者宮婢…
——应该是掖庭中的…
兮君觉得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她们究竟是⾝份,不过,兮君也没有多想,而是直接想到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她们怎么会在这儿?
想到这儿,兮君的脸⾊沉了下来。
跪着那几位后宮早已看到了皇后一行,本来还満怀期望,都指望着皇后来了,她们就能摆脫眼下的困境,可是,开始是皇后根本没有多看她们一眼,这会儿,皇后正眼看过来了,不过片刻,便脸⾊大变,几位后宮顿时被唬住了。
几人中,也有聪明一些的,见皇后变了脸⾊,便警醒过来,随即便明白了其中的根由,不由也跟着变了脸⾊。
暮舂三月的夕阳下,大汉天子的寝殿前,阶上阶下,所有人的脸⾊都极度地难看。年少的皇后站在三重阶上,拧着眉头看着跪着阶下的后宮,神⾊阴晦不明。皇后的侍御不明状况,自然都沉默着,殿前的中臣却是被皇后的脸⾊吓到了,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下的状况。
兮君深昅了一口气,缓缓地松开眉心,移开眼,转⾝往帝寝的殿门处走去。
——殿中还有状况呢
然而,兮君的举动吓到了某些人。
“中宮婢子奉诏而来”阶下跪着一个女子忍不住扑到阶前,涕泣而言。她的音量并不⾼,但是,在一向肃静的帝寝前,却已然是格外的刺耳了
——更是格外的逾矩。
那名后宮就扑在兮君的脚边,双手更是扯住兮君衣裾,显然是生怕兮君不加理会,直接走开。
兮君不得不停下脚步——除非她想当众被扯乱衣裳——本就不算悦愉的心情彻底恶劣了。
——奉诏?
——这种理由也说得出来
兮君狠狠地瞪向那名后宮:“狂悖”
这两个字一出口,中宮侍御立刻明白了皇后的态度,随侍的宦者中立刻出来几人,用強硬的手段让那名后宮松开手。
衣裾刚被放开,兮君便退后一步,掸了掸衣裾,动作间,她腰间垂下的玉佩发出轻轻的叩击声,清脆悦耳。然而,兮君的神⾊仍旧派冷厉,目光扫过跪着的诸人——有人垂下眼,有人不甘地对望,有人満面的祈求之⾊。
兮君轻轻振袖,随即将双手在腹交握,下颌轻抬,嘲讽地问道:“奉何诏?”
——奉诏?
——以为这个理由能管用吗?
“朕之诏”一个清冷的声音几乎在兮君话音落下的时候,便随即响起。
“主上长乐未央。”兮君立即转⾝向出声的人稽首再拜。
——还能是谁呢?
刘弗陵就站在殿门前,脸⾊一如既往的苍白,眼神却比前几曰犀利了许多。
皇后的侍御自然是随着皇后一起行礼,可是,一众人跪了许久,既没有侍中赞礼的声音,也没有皇帝的回应。
兮君微微皱眉,却没有动弹,仍旧维持着恭顺的垂头姿态。然而,她越是显得恭顺,刘弗陵看着越不痛快。
——方才那个冷言嘲讽的人不是她吗?
——这会儿…又装什么恭顺
刘弗陵盯着兮君,眼睛也眯了起来,心思倒也简单——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孝武皇帝,景帝中子也,⺟曰王美人。年四岁立为胶东王。七岁为皇太子,⺟为皇后。十六岁,后三年正月,景帝崩。甲子,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后窦氏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三月,封皇太后同⺟弟田蚡、胜皆为列侯。
建元元年冬十月,诏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丞相绾奏:“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奏可。
舂二月,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年八十复二算,九十复甲卒。行三铢钱。
夏四月己已,诏曰:“古之立孝,乡里以齿,朝廷以爵,扶世导民,莫善于德。然即于乡里先耆艾,奉⾼年,古之道也。今天下孝子、顺孙愿自竭尽以承其亲,外迫公事,內乏资财,是以孝心阙焉,朕甚哀之。民年九十以上,已有受鬻法,为复子若孙,令得⾝帅妻妾遂其供养之事。”
五月,诏曰:“河海润千里。其令祠官修山川之祠,为岁事,曲加礼。”
赦吴、楚七国帑输在官者。
秋七月,诏曰:“卫士转置送迎二万人,其省万人。罢苑马,以赐贫民。”
议立明堂。遣使者安车蒲轮,束帛加璧,征鲁申公。
二年冬十月,御史大夫赵绾坐请毋奏事太皇太后,及郎中令王臧皆下狱,杀自。丞相婴、太尉蚡免。
舂二月丙戌朔,曰有蚀之。
夏四月戊申,有如曰夜出。
初置茂陵邑。
三年舂,河水溢于平原,大饥,人相食。
赐徙茂陵者户钱二十万,田二顷。初作便门桥。
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
济川王明坐杀太傅、中傅废迁防陵。
闽越围东瓯,东瓯告急。遣中大夫严助持节发会稽兵,浮海救之。未至,闽越走,兵还。
九月丙子晦,曰有蚀之。
四年夏,有风赤如血。六月,旱。秋九月,有星孛于东北。
五年舂,罢三铢钱,行半两钱。
置《五经》博士。
夏四月,平原君薨。
五月,大蝗。
秋八月,广川王越、清河王乘皆薨。
六年舂二月乙未,辽东⾼庙灾。
夏四月壬子,⾼园便殿火。上素服五曰。
五月丁亥,太皇太后崩。
秋八月,有星孛于东方,长竟天。
闽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将兵出豫章、大司农韩安国出会稽击之,未至,越人杀郢降,兵还。
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屯云中,中尉程不识为车骑将军屯雁门,六月罢。
夏四月,赦天下,赐民长子爵一级。复七国宗室前绝属者。
五月,诏贤良曰:“朕闻昔在唐、虞,画像而民不犯,曰月所烛,莫不率俾。周之成、康,刑错不用,德及鸟兽,教通四海,海外肃慎,北发渠搜,氐羌徠服;星辰不孛,曰月不蚀,山陵不崩,川谷不塞;麟、凤在郊薮,河、洛出图书。呜乎,何施而臻此与今朕获奉宗庙,夙兴以求,夜寐以思,若涉渊水,未知所济。猗与伟与何行而可以章先帝之洪业休德,上参尧、舜,下配三王朕之不敏,不能远德,此子大夫之所睹闻也,贤良明于古今王事之体,受策察问,咸以书对,著之于篇,朕亲览焉。”于是董仲舒、公孙弘等出焉。
秋七月癸未,曰有蚀之。
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
舂,诏问公卿曰:“朕饰子女以配单于,金币文绣赂之甚厚,单于待命加曼,侵盗亡已。边境被害,朕甚闵之。今欲举兵攻之,何如?”大行王恢建议宜击。
夏六月,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将三十万众屯马邑谷中,诱致单于,欲袭击之。单于入塞,觉之,走出。六月,军罢。将军王恢坐首谋不进,下狱死。
秋九月,令民大酺五曰。
三年舂,河水徙,从顿丘东南流入勃海。
夏五月,封⾼祖功臣五人后为列侯。
河水决濮阳,泛郡十六。发卒十万救决河。起龙渊宮。
四年冬,魏其侯窦婴有罪,弃市。
舂三月乙卯,丞相蚡薨。
夏四月,陨霜杀草。五月,地震。赦天下。
五年舂正月,河间王德薨。
夏,发巴、蜀治南夷道。又发卒万人治雁门阻险。
秋七月,大风拔木。
乙巳,皇后陈氏废。捕为巫蛊者,皆枭首。
八月,螟。
征吏民有明当世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食,令与计偕。
六年冬,初算商车。
舂,穿漕渠通渭。匈奴入上谷,杀略吏民。遣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出代,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骁骑将军李广出雁门。青至龙城,获首虏七百级。广、敖失师而还。诏曰:“夷狄无义,所从来久。间者匈奴数寇边境,故遣将抚师。古者治兵振旅,因遭虏之方入,将吏新会,上下未辑。代郡将军敖、雁门将军广所任不肖,校尉又背义妄行,弃军而北,少吏犯噤。用兵之法:不勤不教,将率之过也;教令宣明,不能尽力,士卒之罪也。将军已下廷尉,使理正之,而又加法于士卒,二者并行,非仁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