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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嫉妒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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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病已有何倚恃?

  ——不过就是霍光的一念而已!

  刘病已明白,兮君又何尝不明白?

  即使是建章宮中的少年天子,对此,也是明白的。

  然而——

  ——霍光对刘病已也的确十分在乎,但是,终究是没有到为了他背负不臣之罪的地步。

  对此,兮君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她唯一的倚恃也是霍光。

  ——她不能不了解霍光的想法!

  因此,看着刘病已那么笃定的样子,兮君不得不无奈地给他泼一泼冷水。

  对兮君的话,刘病已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现,他笑了笑,便道:“县官更不敢惹怒大将军!”

  刘病已并没有与刘弗陵接触过,但是,从张贺等人的口中,他也听说过那位少帝的情况。

  ——那位仅比他年长三岁的皇帝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聪明人…总是小心谨慎的!

  刘病已很确定,那位少帝不敢轻易试探霍光的心思!

  ——毕竟“假太子”那次,他已经试探过了!

  ——如今,时过境迁不假,但是,他敢再试吗?

  ——那次有长公主出面,这次…

  ——那可就是毫无转圜了!

  少年的话让年幼的皇后一怔,随即便哂然:“的确!”

  ——想必…霍光也是明白这一点,才敢说让他在掖庭待到十五岁的。

  ——倒是她多虑了!

  看了看刘病已,兮君不由撇嘴:“我多事!“

  ——事关自己的生死,刘病已哪里可能不在意?只怕早已想过了!

  ——再者,霍光心思复杂,可是,他还有一个掖庭令全心全意为他着想呢!

  思及此处,兮君心中感觉到一些复杂的滋味了。

  发觉兮君的神⾊有些不对,刘病已虽然不解,却仍然连忙道:“如何是多事?我愚,兮君为我虑,岂是多事?”

  兮君心里正不好受,听到刘病已一句“我愚”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心里那股复杂的感觉仍然未消,不过,总算是庒了下去。

  虽然兮君的神⾊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刘病已仍然觉得不对劲,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思忖了一下,便问兮君:“不说我,中宮可知县官何时还未央宮?”

  虽然是询问,但是,刘病已却摆出了一副我很好奇的神⾊,用心不言自明。

  兮君自然也不明白,也就没有再去自己的感觉,而是低声道:“总是明年之事。”

  刘病已点头,随即撇了撇嘴:“大将军与张令皆云县官聪明,我却不以为然。”

  这个说辞让兮君不由挑眉:“不以为然?”

  刘病已点头:“我若是县官,必然不会轻离未央宮。”

  ——原来是这…兮君却不同意,摇了‮头摇‬,才对刘病已道:“建章宮若是完全无益,大父为何请徙未央宮?”

  刘病已微笑,对兮君道:“建章宮自是比未央宮方便…然…县官…与众不同!”

  兮君皱眉:“与众不同?”

  ——这个词…太过怪异了…

  刘病已也觉得不妥,挠了挠头,好一会儿,才对兮君低声道:“我闻传言…少帝非武帝子…”

  “那是燕王诽谤。”兮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刘病已抿了抿唇:“市井之间,此言传播甚广!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兮君不解:“传言终是传言。”

  ——那种话…当年吕氏被灭之后,朝中诸臣就说过…

  ——本就是一个借口而已!

  刘病已微微眯眼,对兮君道:“的确,传言不可举,然,人心若皆信此言,何人愿臣于其?”

  兮君不由一怔。

  刘病已却仍然在说:“市井之间对县官的不敬之辞甚多,非武帝子只是其一,更有甚者…”

  说到这儿,刘病已忽然停下了——那话可不是那么好出口的。

  “说!”兮君眯着眼睛言道。

  刘病已盯着女孩看了一会儿,才起⾝跽坐,微微倾⾝,凑到兮君的耳边道:“上乃诸将军所立。”

  兮君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荒谬绝伦!”

  说完,年幼的皇后又瞪了一眼少年:“汝信?”

  刘病已连忙‮头摇‬。

  ——怎么可能相信?

  他又不是没听张贺、张安世说过孝武皇帝过世前后的情况,旁的不论,只说辅臣的排序,若非孝武皇帝的诏命,谁会服?

  ——当时的霍光可没有如今的权势与威望,足以让上官桀、桑弘羊,甚至田千秋甘愿屈居其下…

  ——更何况,还有一个匈奴出⾝的金曰磾。

  刘病已相信,立今上的确是先帝的意思。

  然而,刘病已的否认并没让兮君的脸⾊好转,她的神⾊竟更加阴沉了。

  “兮君?”刘病已不解地轻唤了一声。

  年幼的皇后嗯了一声,却径自思索着,并没有更多的反应。

  刘病已不由有些担忧,寻思着是不是自己之前说得过头了。

  “兮君,我不信。”刘病已郑重地言道。

  兮君讶然抬头:“嗯?”

  “那些传言…”刘病已低声道。

  兮君皱眉:“我知汝不信!”

  ——他方才不是‮头摇‬了吗?

  刘病已顿时语塞,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那…汝…”

  兮君笑了笑,神⾊却有些凄冷:“尔不信…自有人信…”

  “那亦是无可奈何…”刘病已顺口劝道,随即便反应过来——兮君…恐怕是有所指…

  思忖了一下,刘病已若有所悟,却是有些不敢相信了。

  “兮君是指…”

  刘病已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兮君看了他一眼,随即了然地点头:“县官…相信…”

  “啊!?”刘病已真的是不敢置信了“怎么可能?”

  ——刘弗陵认为自己不是先帝所立之嗣君?

  ——这也…太过分了…

  兮君抿了抿唇,有些苦笑的意味了。

  “为何?”

  定了定神,刘病已很严肃地问道。

  兮君按着⾝边的凭几,一边思忖,一边慢慢地言道:“非嫡、非长、非贵…如何似真心立嗣…”

  ——汉制重嫡,孝武皇帝能以中子得立,就是得益于立嫡,虽然上有长兄,十六即位,但是,何曾有人非议他的帝位?

  ——无嫡立长,孝景皇帝以长子立为皇太子,之后,⺟以子贵,其⺟立为皇后,皆是众望所归,虽然,孝文皇帝前有適妻王后,亦有嫡子,但是,也无人说孝景皇帝得位非正。

  ——所谓贵,皇室不讲究,但是,列侯以下,適子之外,立庶子时,先考虑其⺟的地位。

  ——列侯之適称夫人,其下置孺子、良人。

  ——无適子,则以孺子子、良人子为后子。

  ——这个顺序是不会乱的。

  偏偏——刘弗陵一条都不占!

  ——本来,其⺟为婕妤,的确算是当时仍在世的诸皇子的生⺟中,地位最⾼的一位了,但是,她以过见谴,死后葬于云阳。

  ——按制,后宮诸女,五官以上皆陪葬帝陵司马门內。

  ——可以说,赵婕妤的待遇连少使都不算了。

  非嫡非长…这也就算了,连他唯一的一点优势也被那样不明不白地抹消了…

  ——说先帝爱少子,其得以立为皇太子…

  ——谁信?

  兮君不相信!

  刘病已已经学了《诗》、《礼》。他如何不明白兮君这番话的意思?不过,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道:“何必执着于此?上以皇太子即皇帝位。正是先帝立其为皇太子。”

  ——嫡也罢,长也罢,最终,真正的继承人是皇太子!

  ——皇太子是储君,是副君。

  ——那才是正统所在!

  “上…”刘病已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刘弗陵的行为了。

  兮君微微一笑,抬眼看向刘病已,神⾊再次显出之前的复杂莫测。

  “兮君…?”

  刘病已不喜欢兮君lou出这样的神⾊。

  兮君深昅了一口气,神⾊稍敛,半晌才慢慢道:“君不明白?”

  刘病已只能点头。

  兮君微笑:“真的…不能责备上…”

  “小哥哥能属籍宗正,亦是先帝遗诏。”兮君垂下眼,心中开始有些怜悯年少的天子了。

  “正是。”刘病已更加不解“有何不妥?”

  兮君‮头摇‬:“无不妥。”

  兮君慢慢地言道:“太子死后,朝中无人敢提此事,小哥哥亦是一直无属籍,后来遇赦,送至史家,若无先帝遗诏,小哥哥根本不会属籍宗正…”

  刘病已一怔,有些懂了。

  ——只有宗室可以属籍宗正。

  ——那意味着先帝承认他是皇曾孙…

  兮君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据我所知,故皇太子出生不到百曰,其⺟即立为皇后…长子、嫡子…皆是其一人!”

  “…前有令祖,后有君,先帝所思所虑何曾有半点不妥?”

  ——同样是遗诏。

  ——先帝立少子,却不曾给他半点足以令人信服的依恃!

  ——如此差别…

  “小哥哥…县官不是昏庸…”兮君低语“县官的确聪明…”

  ——并不是不自信,而是真的无法欺骗自己了!

  刘病已默然。

  ——因为有比较…差别也就无法隐瞒了…

  兮君轻叹:“其实…小哥哥…病已…君…有时…的确令人羡慕…”

  刘病已目瞪口呆。

  兮君却在沉默之后,又说了一句:“羡慕…亦…嫉妒!”

  “我亦是!”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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