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悲欢离合
以深kao在她怀里，安静地听她讲话，夜似乎一点一点地深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也逐渐冰冷，可是这样的安静，安静得人也变得如此疲惫，疲惫得想要闭上眼睛睡去。就这样安心地睡去，再也不要醒来。
“其实，你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可是他刚出生就死了。你知道你妈妈是怎么生下你的吗，以深？你妈妈和你的养父在法国过着怎样的曰子，从前的我对此一无所知，一直到有天，你的养父打电话给我，说晓雪想见我。我赶到法国，才看到她的样子，躺在病床上，那样苍白的脸⾊…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一个人能够有那样苍白的脸⾊，白得好象一张纸…那时候我甚至以为，她要死了…我以为，她要死了…”
真的以为她要死了，她最好的朋友——成晓雪。她记得当时晓雪紧紧握住她的手，连说话时的神情都依然历历在目：“若唯，答应我，把孩子带回国，交给她爸爸…”
“晓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问我太多，若唯，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我只是希望，希望我的女儿能够有一个平平静静的生活，有一个简单快乐的人生…而这些，我永远都给不了她…”
“你要把她交给阿Ken来抚养？”
“是的…我见过黎姐小一次，我相信。她会善待我的女儿…”
晓雪只是那样喃喃地说着，她知道她舍不得，有哪个⺟亲舍得这样放开自己女儿地手、舍得就这样分开？可是当她看到医生的报告，当她听到晓雪先生的那番话，她才明白了。
“叶太太的伤势非常严重，以后她将是终生残疾，永远都没有办法行走。而且。她这次能够顺利保住女儿已经是万幸，今后。恐怕叶太太再也没有办法生育。”医生那没有任何感情的话仿佛一块石头，冷冷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是我的错。”姓叶地先生说，他是晓雪的丈夫，可是她甚至不知道他地名字“我没有保护好晓雪，我知道我应该好好照顾她和孩子，可是她坚持要将女儿送回国內。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秦姐小，请你帮我们这个忙，因为…我也不想孩子跟着我们受苦。”
给她一个平静的生活。…他们两个人都对她抱以这样谆谆的期望。她又能够说什么？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她又知不知道，刚刚生下来的她，已经失去了骨⾁相连的兄长，而如今，最亲爱地⺟亲又将她交给了另一个人。
所幸的是。从此以后，她的父亲将永远陪伴着她，将永远以最深沉的爱来抚育她。
“我妈妈她…后来怎么样了？”以深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后来，我带你回到了国內，把你交给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养⺟。”秦若唯轻轻地说。“你的养⺟是个好女人，虽然你并非出自她亲生，然而这么多年来，她依然不偏不倚，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对不对，以深？你妈妈当初的决定是对地。假若你跟着她，或许真的没有今天这么幸福。”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感慨“我和你妈妈认识很多年，在英国的时候。我们是同住一间公寓的室友。我们的感情那么好，所以我很清楚你妈妈地个性。倔強、骄傲、可是她没有自信，从来都没有。特别是在感情上，所以才会跟你父亲错过，才会浪费了那么多年。可是她很善良，也很有才华、很聪明，她也是个好女人。”
以深缩在她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觉得心酸，只有秦阿姨此刻温暖的怀抱，才给了她一点点力量，一点点希望。
“几年后，你的养父和妈妈回到国內，在绍兴定居。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你父亲每年都会带你去那里看望他们。可是他们之间也有了默契，不会告诉你关于你的⾝世，因为希望你的生活能够过得简单、快乐、没有负担。你妈妈她…不希望你变成她那个样子。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幸福。”
她凝视着以深的脸：“所以，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放弃希望，答应阿姨，好吗？”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放弃希望…
你妈妈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幸福…
妈妈唯一的愿望，就是你幸福…
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父亲还在，她曾经坐在病床前，強做微笑地对父亲说：“爸爸最大地愿望，是不是就是让我幸福？”
我现在很幸福，爸爸。所以你不要为我担心了，好吗？
记得那个时候，她是这样对父亲说地。
可是今天，今天，她明明已经触摸到了幸福。幸福就在眼前，如此触手可及，却偏偏又如此遥不可及似的。
——她真地不甘心。
走在路灯下，以深只觉得一颗心在空中晃荡，没有着落，亦没有方向，只是一片茫然。
“以深！”有一个人忽然从后面追了上来“你现在要去哪里？”
她回过头去，看见张永新正站在那里，蹙着眉看她。
张永新…
她恍恍惚惚地想起秦阿姨刚才说过的话：“你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去绍兴探望你⺟亲，我们还曾经讲过，假若以后你能够嫁到我们张家做媳妇，该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可惜，现在不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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