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最爱的男人

　　住在一栋北欧风格的小木屋中。

　　又斜又高的屋顶落了

　　色彩缤纷的雪花。

　　水芋儿

　　秋雨离的静巷中忽然闯入一辆白色的双门跑车，它以惊人的高速沿着空无一人的暗巷疾驶而去，车身一转，白车转入一条更安静的小巷中。

　　跑车在一栋白墙红瓦的五层楼公寓前停了下来，车内跳出一条神色匆忙的高大身影，他刚举手准备按门铃时，红色的铁门自动的打开了。

　　脸胡子的男子没有多加思索，立刻三步并作一步，向五楼直冲而上。

　　他推开虚掩的铁门，走进黑漆漆的屋内。

　　搞什幺？他蹙眉想道。

　　quot;嗯…你不关门吗？"伸手不见五指的客厅里传来一记娇嗲慵懒的女声。

　　虽然已经嗅出了危险的味道，男子依然义无反顾的关上了大门。

　　不入虎，焉得虎子？他才不相信她能对他怎样。

　　quot;蓓琪，你这是干什幺？还不快打开灯？"他在黑暗中喊到。

　　quot;嗯…"蓓琪发出一声急具挑逗的嘤咛。"传说中的凌少风不但才华横溢，而且还是一个很会制造浪漫气氛的情场高手，没想到风才子竟然会怕我这个弱不风的女人，呵…呵…你羞不羞啊？"

　　经验丰富的蓓琪最擅长用挑逗的话来发男人的攻击心，她心仪风俊美的少风好久了，老早就想尝尝他的味道，这会儿恨不得少风会立刻扑向她，把她身上仅有的遮掩撕个粉碎。

　　quot;好吧，既然你喜欢在黑暗中讲话，我就不勉强你。"少风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上浪费时间。"你现在可以把映映的地址告诉我了吧？！"他嘶哑的声音只在提及"映映"这两个字时，才稍稍出昔日的温柔多情。

　　quot;呵．．．．．．"又是一阵的嘤笑，"凌公子见多识广，总不会没听过'礼尚往来'这四个字吧？！"见他毫无行动，蓓琪干脆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

　　quot;如果你肯告诉我映映的下落，我愿意尽我所能的来回报你。"他的目光在漆黑的室内探索蓓琪的位置。

　　他虽然不耐烦蓓琪的刁难，却也无可奈何。

　　蓓琪是寻找到映人的最后一丝希望，他不能轻易放弃。

　　quot;凌公子，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游戏规则该由我来定。"

　　quot;你究竟要怎样？"少风忍住焦灼，平静的问到。

　　quot;呵．．．．．．"

　　笑停止，立在茶几上的台灯亮了起来。

　　鹅黄的灯光照映着横卧在长沙发上的蓓琪，她那凹凸有致的体在透明的黑纱睡衣中，散发着人的光芒。

　　望着妖媚的蓓琪，少风不自觉的敛敛眉，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quot;先服务，后付费。"蓓琪拍拍身旁的沙发，火焚身的她笑的像是来自幽冥的鬼魅。

　　少风犹豫不决，今生今世，他首次尝到了受人要挟的滋味。

　　自从认识映人之后，他就不曾和其它女人有过瓜葛；失去映人后，他终沉湎往事、借酒浇愁，在也没有任何女人能令他多看一眼。

　　但是，蓓琪握有映人的消息，如果不遵照她的意思，他恐怕难以见到映人。

　　quot;来啊，快来啊！"被情噬的蓓琪快忍不住了。

　　少风心一横，跳向几乎要冒出烟来的蓓琪。

　　quot;你最好表演的卖力点。"蓓琪一手揪着少风的下巴，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的伸进他的衣服里，在他前抓，一副恨不能把他生活剥的饥渴相。

　　quot;慢着"少风抓住她那只不安分的魔爪。"我怎幺知道你真的有映人的地址？"他定定的望着放的蓓琪。

　　quot;你不知道。"蓓琪扬扬眉，一副吃定他的模样。

　　少风眼瞳一缩。"映映曾经提过她有个姨妈住在天母，我想，映映应该是住到天母去了。"他眯着眼，静静等待蓓琪的反应。

　　quot;哼，"她仰起下巴，嘲讽的哼了一声。"你知道她在天母又如何？我若不给你地址和电话，你就算挨家挨户去问也找不到。"

　　蓓琪自作聪明的答道。

　　quot;哼！"幽邃的眸中怒焰骤起。"史蓓琪，你竟敢骗我！"怒气冲天的少风抡起拳头，暴怒的脸色比一头发狂的猛狮更令人胆战心惊。

　　quot;你…你要做什幺？！"蓓琪吓得目瞪口呆，她还不知道自己已出了马脚。

　　少风的拳头悬在空中，迟迟落不下去。

　　他实在很想好好修理这个企图骗他失身的无良女，但是，他良好的教养令他下不了手。

　　蓓琪看出了他的犹豫，胆子又壮了起来。

　　quot;哼，你要是敢打我，就永远都别想见到她。我告诉你，她姨妈住在天母一处很隐秘的地方，没有我，你这一辈子都找不到！"她只搞起昂的凶了起来，求不的身子犹如炽红的碳块。"你还是乖乖讨我心吧！"说完后，她像只母狼般钻进少风怀里，两只手臂像章鱼的爪子般，牢牢抱住他的际。

　　quot;滚开！"少风脸厌恶的推开她，在他眼里，蓓琪脏的像一团垃圾。"我告诉你，映映根本就没有姨妈。"他冷冷得说到。

　　quot;．．．．．．"蓓琪诧异的张大了嘴，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中了少风的圈套。

　　当她回过神来时，少风的身影正好消失在门口。

　　quot;不行，等一等，你不能走！"她立刻追了出去，紧紧抱住少风的腿。

　　quot;滚开！"少风再也忍不住，狠狠踹开了比苍蝇还粘人的蓓琪。

　　蓓琪摔了个四脚朝天，那姿势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被吵闹声引来的邻居看到倒在地上的是一位几近全的感尤物时，人人都看傻了眼。

　　quot;我对你这种女人没兴趣，你以后少来纠我，否则，我就不会像今天这幺客气了。"抛下厌恶至极的一瞥后，少风理理散的衣服，从容不迫的踩着阶梯下楼去。

　　围观的男女开始窃窃私语，轻薄的目光不停的绕在那件薄如蝉翼的睡衣上。

　　quot;部还蛮大的。"

　　quot;好象了一点。"

　　quot;奇怪，她身上好象长了很多痣…"

　　灰头土脸的蓓琪羞愧不已，恨不能立刻消失在空气中。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狼狈不堪的逃进屋内。

　　邻居们头接耳的议论声却依然嗡嗡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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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雨总是下的特别哀愁，坐山面海的"听荷山庄"终沉浸在凄风苦雨中，灿烂明亮的阳光季节似乎已是遥不可及的梦。

　　面胡子的伤心人坐在维纳斯环列的大厅中，任由凄厉刺骨的北风肆着他憔悴的面容。

　　他那双含痛苦的眼睛慢慢滑过那一尊又一尊的维纳斯像，心头浮上一层深深的落寞。

　　他曾经认为这是一座永远的爱情殿堂，去秋来、花开花谢，都无法影响它的永恒之美。

　　但是，失去映人之后，他的世界完全走了样。

　　争奇斗的百花不再有人的风采了，神圣永恒的爱情殿堂看起来是这般的萧瑟空，只不过是一间没有生命的陈列室罢了。

　　她究竟到哪儿去了？

　　夜夜，他都如此问着自己。

　　回答他的，却是一山的凄风苦雨。

　　映人消失了。

　　华亚伦也消失了。

　　连温苔萍都不知去向。

　　所有可能的联系全都断了。

　　今生今世，真的无缘再见了吗？

　　少风心头一酸，眼眶红了起来。

　　泪眼模糊中，他仿佛又看见映人在纳河上，向他举杯庆贺的模样。

　　她笑得那幺勉强，那幺无助，而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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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月光如水，静静指照着仿若世外桃源的蝶烟翠。

　　万蝶飞舞的绿坡上，悄悄立着四栋风格迥异的木屋。

　　白色木屋是旧地主李蝶衣生前所住的地方，因蝴蝶而结缘的凌少逸夫妇对这栋大屋情有独钟，所以才放弃了少风为他们设计的莎士比亚小屋。

　　距离白屋五百公尺处的是一座竹造的三合院，那是凌光耀夫妇到过长媳施安婕家之后，要求少风依样设计的。凌光耀夫妇对施安婕疼爱之深由此可见。

　　三合院旁立着一栋式的小木屋，这是凌家老末少轩的房子。原来，少风为少轩设计了一栋西班牙式的木屋，但是年轻的少轩对西班牙式的风格没什幺兴趣，反过来要求二哥少风为他设计一栋简洁的式木屋，对日本人没什幺好感的少风狠狠削了少轩一顿，最后爱屋及乌的看在少轩和映人年龄相同的份上，勉为其难的设计了这栋简洁清雅的木屋。

　　至于少风的木屋，仍是那座有着高斜屋顶的北欧建筑。

　　白天里，成千上万的彩蝶密密聚了屋顶，看起来就像一堆堆色彩缤纷的雪。

　　木屋前立着一只白色的木雕，凹面用紫墨镌刻着四个大字：楚楚映人

　　他这段绵悲烈的恋情早已成为全家人啧啧称奇的神话故事，大家都想见见那位驯服情场子的神秘佳人。

　　情场失意的少风不再眷恋都会生活，他经常来风和丽的蝶烟翠度假，自从凌少逸和施安婕的双胞胎女儿出生后，他来的更勤了，几乎一整年的时间都呆在这里。

　　他经常抢着抱小孩，惹得刚升级为祖父母的凌光耀夫妇又气又笑。

　　每当他望着这对玉雪可爱的双胞胎时，心中常常会忍不住想起映人。

　　如果他和映人也能够像大哥大嫂这样长相厮守，不知会有多快乐。

　　quot;叔…叔…你看，我画画…"一岁多的盈盈用童稚的声音唤着落入回忆中的少风，她捧着涂色彩的纸，摇摇摆摆的晃向坐在落地窗前的少风。

　　少风长臂一伸，将娇可爱的小娃娃揽入怀中，疼爱至极的逗着她笑。

　　quot;哇…哇…抱抱…"蹲在一旁涂鸦的芊芊看见姐姐独占娇宠，不哭了出来。

　　quot;别哭，别哭，叔叔抱你。"正在看武侠小说的少轩连忙放下书本，一把抱起爱哭的芊芊。

　　quot;不…要…叔叔抱…"芊芊拳打脚踢的哭喊着。

　　quot;我也是叔叔啊！"少轩不平的喊着。

　　怪了，二哥怎幺那幺有女人缘啊？连一岁多的小女娃都逃不过他的魅力。

　　quot;叔叔…"芊芊泪眼汪汪的凝视着少风。

　　quot;叔叔不抱芊芊，叔叔只抱盈盈。"大了几分钟的盈盈学话学的快，她这会儿正得意洋洋的躲在少风的怀中偷笑。

　　quot;呜…"芊芊只能含恨的落泪，她好恨自己只会讲几个字。

　　quot;叔叔两个都抱。"少风心疼不已，从少轩手中接过芊芊。芊芊立刻破涕为笑，兴奋的在少风脸颊上印下一吻。

　　quot;女人就是这幺难伺候。"少轩的语气酸得不得了。

　　quot;如果我和映映也有小孩，不知该有多好。"少风喃喃自语，紧紧搂住这两个玉雪可爱的孩子。

　　只要给他机会，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

　　国际电脑展在台北世贸中心隆重登场了，少风拗不过死烂打的少轩，终于答应陪他一起来看展览。

　　兄弟俩一走进人山人海的场地，立刻吸引了许多女孩的注意。

　　她们的目光焦点不是年轻飞扬的少轩，而是脸络腮胡的少风。

　　闻名国际的少风一直是时尚杂志的封面常客，他曾经以风俊俏、才华横溢的形象虏获了不少台湾女的芳心。近三年来，他的作风丕变，除了参加建筑会议外，他鲜少在媒体上曝光，然而，神通广大的记者为了足女读者的幻想，依然偷拍到他的近照。

　　于是，脸络腮胡的少风以悲情落寞的形象再度风靡了多情的读者，杂志社传来的信函堆的像一座小山，少风也因为那些悲情的照片当选了今年"全台湾最有魅力的男人"。

　　面对那些好奇、仰慕的目光，少风只是抿紧、出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他那颗曾经花蝶飞的心，如今已经是一片死寂了。

　　quot;二哥，这种新型的绘图板好象蛮不错的，你要不要试试看？"少轩站在新品展示柜前试着一只电脑绘板。

　　quot;是吗？我画画看。"少风意兴阑珊的答着，随手接过少轩手中的笔。"嗯，感应比旧型的好。"他边画边说。

　　quot;要不要买回去用用看？"少轩问道。

　　quot;再看看吧。"少风不怎幺起劲。

　　quot;也好，我们先逛逛再说。"

　　正当他们要转身离去时，站在少风身旁的女孩忽然发出兴奋的尖叫声。

　　quot;啊！你是凌少风先生！"青春亮丽的女孩笑道。

　　少风以为这个漂亮的女孩是那些恋他的杂志读者，便朝她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quot;凌先生，是你？对不对？"女孩眨眨那双又长又翘的睫。"你是映人姐姐的朋友，我没记错吧？！"她慧黠的笑着。

　　映人——

　　乍然听到这个梦里低回过千千万万次的名字，少风不震呆了。

　　quot;小萍，你在跟谁说话？"正在试用电脑的郑家文好奇的转过头来。

　　quot;郑哥哥，他是映人姐姐的朋友。"温苔萍欣喜若狂的抓住郑家文的手。

　　从她摸索、寻找的动作中，少风认出了眼前这位美动人的女孩，就是盲眼的温苔萍。

　　quot;你知道映映在哪里吗？快告诉我。"少风忽然冲动的抓住苔萍的手，焦急万分的问着。

　　quot;二哥。"少轩揪揪少风的衣袖，示意他冷静一点。

　　quot;噢，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少风放开她的手，脸歉意地说着。

　　quot;映人姐姐嫁给了华老板，三年前就移居去了英国。"虽然觉得少风的反应十分唐突，苔萍依然据实说了出来。

　　quot;映映嫁给了．．．．．．"少风心一沉，眼神黯淡了下来。

　　他并非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如今得到证实，依然忍不住难过。

　　quot;我有映人姐姐在英国的电话和地址。"苔萍若有所思的说着。

　　她记得映人十分爱少风，但是，不知道为了什幺缘故，映人却突然嫁给了亚伦。当时她认为是少风抛弃了映人，如今看来，事情好象没有那幺简单，因为，她的心告诉她——少风也深爱着映人姐姐。

　　quot;我．．．．．．"少风言又止，犹豫不决。

　　quot;噢，对了，我应该给你一张名片才对。"善解人意的苔萍立刻体会到少风尴尬的处境，她连忙从皮包中摸出一盒名片，递了一张给少风。

　　quot;你当初为什幺离开'华立'呢？"少风约略的看了名片一眼，原来苔萍现在在一家广播电台主持节目。

　　quot;映人姐姐和亚伦出国后，'华立'内部派系斗争相当严重，我也莫名其妙被炒了鱿鱼。"苔萍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起来很是惹人怜爱。"不过，在'华立'工作的几个月里，让我重拾对生命的希望与信心，我相信在这个冷漠的社会里，还是有很多像映人姐姐和亚伦这样的好人，所以，我一点都不灰心。后来，经过郑哥哥的鼓励，我参加了电台的广播人员训练班，他们觉得我还不错，便留我当主持人。"

　　她不知不觉地靠向郑家文，亮丽的脸孔漾着幸福的光彩。

　　quot;好，很好。"少风真心一笑。

　　quot;小萍，可以走了吗？我们还要去另一家看配件。"郑家文温和的催了起来。

　　quot;嗯。"苔萍点点头。"凌先生，我们下次再见，别忘了收听我的节目哦，拜拜！"她朝少风挥挥手。

　　望着那对互相依偎的背影，少风落寞的叹了一口气。

　　他紧紧捏着那张名片，沉寂三年的心海顿然卷起了滔天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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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大雪纷飞的午后。

　　为了再看她一眼，少风在华家大宅前等了一整个下午。

　　雪花为他的车子砌了一层白色的外衣，天色将晚，气派宽阔的华宅依然没有动静。

　　车内的暖气令他沉沉睡，为了保持清醒，他摇下车窗，刺骨的寒风夹着一簇簇雪花面扑来。

　　此时，一辆黑色的宾士汽车驶入他的视线，他屏息凝看，宾士汽车果然在华家大门口停了下来。

　　首先下车的是华亚伦，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蹦蹦跳跳的小男孩。

　　亚伦立刻抱起小孩，溺爱有加的亲着小男孩的脸颊。

　　当映人从车里走出来时，少风激动地几乎要开口喊她。

　　映人比以前更妩媚了。

　　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成的魅力，任何男子看了都会忍不住想要亲近她。

　　亚伦一手抱着小孩，另一手则环着映人的际，全家和乐融融的进屋去了。

　　少风失魂落魄的瞪着这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口痛的像要爆裂开来。冰冷的雪花不断的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毫不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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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上飞机前，少风突然改变了主意。

　　此次来英国只是为了再看她一眼，亲自确定她过的好不好。此行的目的已达到了，现在，该是默默离开的时刻了。

　　但是，他不想走，他好想再看她一眼．．．．．．

　　quot;她已经是别人的子了，你还想干什幺？"他的理智指责他。

　　quot;我真的好想再看她一眼，只要再看一眼就好了。"他脆弱的心灵苦苦哀求着。

　　quot;不行，你不可以为她带来困扰。"

　　quot;我只要躲在车里看看她就心满意足了，我绝不跟她说话．．．．．．"

　　quot;不行．．．．．．"

　　他的内心还在挣扎时，他的人已坐进一辆计程车里。

　　quot;伍尔道夫饭店。"他吩咐。

　　计程车迅速的驶出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