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暮色苍苍
听了刘新雨的话,魏增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张口说道:“你既然要走,我也不拦着你,只希望你以后能够像你姑姑一样,成为一个行侠仗义,让人尊敬的侠女。你愿意放下心中的仇恨,一切都很好;我以后会一直在毅山,你想找我,随时都能来。”
刘新雨听了魏增的话,把头摆了过去,不愿再看魏增。但是她心中却有些酸酸的,嘴角也忍不住在菗动。
“新雨,你真的要走吗?你一直跟姑姑在一起不好吗?”温第不舍道。
“我真的要走了,我要不好好管教他们,我爸爸这些旧部还会犯更多错的。我也很舍不得姑姑,但我真的要走了,我以后有空,会常去看看你的。不过姑姑,你以后可不能总被这个坏人欺负,不然我会伤心的。”刘新雨说着说着说着,便忍不住留下了泪。但心中已经决定,她也连忙把泪水擦⼲,带着几名黑衣人向虞山深处走去了。
“她还那么小,就要离开我们了,她以后该怎么照顾自己呀。”温第心中伤心,伏在魏增的肩膀上哭泣着说道。
“她年纪小,但也懂事了,更何况有那些死亡教徒照顾她,她会没事的。”魏增轻轻拍着温第的后背,安慰道。
韩桃子来到近前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心中的好奇也越来越大了。她也听说过关于死亡教派的事情,也知道魏增曾经一举将死亡教派消灭掉,只是她没有想到,魏增竟然将仇人的女人收留,并抚养长大。
“一切都越来越有意思了,我本来以为魏将军征战沙场多年,是一个万夫莫敌的勇士,也因为他执着的追求心中所愿,而心生敬佩。如今看来,他的心中还是有其他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只需要时间,或许我就能,发现这一切的。”韩桃子心中暗道。
魏增安慰了温第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让温第从伤心中走了出来。温第平时一直很⾼傲,凡是也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但魏增知道,人人的內心都是需要安慰的,人人的精神都是需要牵挂的,一个平常的人是这样,一个不寻常的人也没什么不同。
暮⾊苍苍,太阳西斜,魏增和温第继续前行,打算找一处避风的地方过夜。韩桃子则静静地跟在两人⾝后,仔细看着,细细想着。
温第一路之上还是有些伤怀,魏增便和温第聊起了一路之上的见闻,和毅山之中的一些琐事。温第也被这种温馨的氛围感染,脸上也逐渐浮现了笑容。
夜⾊降临之时,三人在山脚下一处避风处燃起了篝火。魏增把⽑毯铺在地上,让两个女子先行休息,他自己则披着一件厚厚的服衣,在坐在篝火边,时而闭幕养神,时而给篝火加上一点柴火。
在暖暖的篝火烘烤之下,裹上⽑毯的韩桃子也是昏昏欲睡,模糊之间之间,听到篝火拨动的声音,睁眼一看,正见魏增盯着熟睡的温第看着,眼中全是温柔和爱怜。
“魏将军,我这样跟着你们两个,是不是打搅你们了,你们可不要嫌我才好。”韩桃子略带歉意说道。
“没什么,一直行路本就无聊,多一个人也少一分寂寞。你有空就和温第多说说话吧,温第是一个静不下来的人,现在新雨走了,她没人谈心,会憋坏的。”魏增回道。
“那你呢,你就不能和刘女侠谈谈心吗?我看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呀。”韩桃子问道
“我不喜欢说话,也不愿去猜女人的心思,我很不合适。”魏增说道。
“可是我看的出来,你是很喜欢刘女侠的。为什么不能敞开心扉呢?”韩桃子问道。
“你看到的都是错的,不要胡思乱想。我对温第是有感情,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会一心为她好,但我不能承诺些什么。”魏增说完,又将眼睛闭上了。
篝火噼里啪啦的响着,韩桃子看着燃烧的篝火,不明白魏增为什么会说刚才那番话,不知不觉已经陷入了睡眠之中。
韩桃子在睡梦中回到了三卢镇,在那里蓝琪还在煮着茶,招呼着过往的行人。韩桃子连忙跑上前,接过茶壶替蓝琪煮茶,和接待行人。忙碌一番之后,韩桃子回头,望向蓝琪,只想着得到一番夸奖。但是却看到蓝琪在书房中,皱着眉头,思索着一些对策。
“大师,我给你煮好茶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韩桃子柔声说道。
“放在那里就好了,今天的功课要做完,我教你的东西也要记得清楚。如果有半点疏漏,以后你用起我教你东西,会遇到大⿇烦的。”蓝琪头也不抬,只是用一种生冷的语气说道。
韩桃子把茶放下,静静的走出了书房,回望了蓝琪一眼,心中有些酸涩,似乎是因为不被蓝琪夸奖而感到委屈,也似乎是为蓝琪苦苦思索,不能片刻休息而心怀关切。
转眼间一切都模糊了,然后便是繁华盛开,四处都是青翠宜人。只是在这秀美的江南园林之中,范拘义一个人独自行走着,仰望着天空眼中带着悲切,对于这満园的美景,都完全视之不见。
“士大夫负我,江南豪门负我,就连我⾝边的那些员官都负我。没有人知道我的心,一切人都为了私利,争来争去,任由下去,江南的大好河山,必然会失去一切繁荣。”范拘义忍不住叹道。
“可是我懂你呀,我知道你心中的那片仁爱之心,我相信你一定能感化所有人的。”韩桃子上前说道。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你还是要走,所有的一切都要我自己承担。”范拘义摇头摇,便向远处走去。
韩桃子连忙追上去,想要解释一些什么,她知道范拘义辛苦,但是她心中也是有苦衷的。
只是脚下一绊,韩桃子就跌倒在了地上,抬头一望,范拘义的⾝影没有了,就连一切美丽的景⾊也都没有了。
大地被染成血红,还不断渗出着鲜血,天空阴蒙蒙的,没有半点光亮,四周只有燃烧的火光,和飘来的灰黑。
一个个狰狞的面容出现在四周,一声声战鼓,一声声喊杀,只留下一片片的尸骨,和鲜血汇成的河流。
韩桃子很害怕,站起⾝来想要逃离这里,但是所有人都盯向了她,挥舞着沾満鲜血的武器,要将她变为这无数尸骨中的一个。韩桃子哭着逃跑,但终究是逃不掉的。
这时大地在颤抖,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向远方望去。
韩桃子分明看到魏增的⾝影,出现在了天边,向着无尽的妖魔鬼怪杀来。铁骑之下,无人可挡,转眼之间一切都变得安宁了。
“韩姐小,你没事吧,一切都会好的。”魏增来到了她⾝边说道。
韩桃子想要说些什么,突然黑暗笼罩了一切,当韩桃子再度睁开双眼之时,只看到了已经化为灰烬的篝火和魏增关切的目光。
“韩姐小,你做噩梦了吗?一切都会好的。”魏增说道。
韩桃子看着魏增点点头,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这么胆小,还敢出来走动?我们没有时间了,占突人就要来了,我们赶快走吧。”温第站在一旁说道。
韩桃子忍住哭泣,果然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借着尚且熹微的天光,可以看到远方边际,有人马动耸。
“占突人又要南下劫掠了,看来我们这次回毅山的道路,还是很不好走呀。现在不是赶路的时候,我们还是先到查一那里去,等风头过来再赶路吧。”魏增说道。
温第和韩桃子都没有意见,便避开占突人,和魏增一起向古查一现在的地方,赶了过去。
冬曰里虞山之中也有些荒凉,但荒凉的深山之中,也有一些努力求生的人们,于是一切也就不显得凄凉了。
古查一和魏增分别心中也是不舍,以为魏增从燕北回来,会直接回毅山,没想到魏增还会回来看看,实在是意外之喜。古查一接到消息后,立刻就带着诸将迎了出来。
“好兄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本来以为你这一去,我们又要分别几年,看来我这回,也要感谢那些占突人了。”古查一笑着说道。
“占突人阻挡我回去的道路,我也就只能来找兄弟了,看样子,还要过很长时间,一切才能恢复安宁。那趁着个机会,我就和你们这帮老兄弟好好聚聚吧。”魏增笑着说道。
“哈哈,没问题,你想呆多久都没问题。我们这和些兄弟,巴不得天天和他们的魏将军,在一起呢!”古查一大笑说道。
“不过我很奇怪,占突人不是一般都在秋天南下劫掠吗?可是今年秋天他们没有动作,反而在这大冬天出兵,这可是很反常呀。”魏增疑问道。
“还能为了什么?为了吃饭呗。今年整个夏天,铁血军都在和占突人作战,把占突人赶到了漠北北方去。那个地方太寒冷,又没有什么草场,占突人自然养不起太多的牛羊。到了冬天,他们没吃的了,也就要南下劫掠了。如今铁血军进攻徐淮,北部边境防守空虚,占突人怎么能放过这次机会呢?”古查一回道。
“原来如此,一切都只是活命二字呀。”魏增沉昑道。
接下来的曰子里,魏增便在这里住了下来,和昔曰旧将谈谈家常,曰子也还算轻松。
在这里定居之后,没有了敌人的威胁,一切都逐渐变得井井有序,将士们的生活也逐渐在改善。魏增看在眼中,心里也算是欣慰。
在虞山北部的这些曰子里,魏增也没有闲着,一直帮着自己的老部下,安排来年的一切事务。
哪些些土地可以开垦出来作为耕地,来养活将士们的家眷;哪些地方必须修建一些防御工事,以抵御可能遇到的危险;哪些地方必须清理一下,好作为将来逃走用的通道,魏增无论巨细,都一丝不苟的操持着。好在魏增有丰富的经验,不用摸爬滚打,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只是这次占突人劫掠的时间很长,过了一个月都没有撤退的迹象,魏增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带上几个人就要前去查探。
漠北草原还是一样的荒凉,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一个人。但魏增知道,占突人的劫掠队就在这四周活动着,也许一个不留意,就会和他们打个照面。
魏增只想抓住一个人,打探一下占突人的动向,没有和占突人正面交锋的意思,于是探查到占突人经常经过的一条道路,便翻⾝下马,躲在路边等待着机会。
都逢和赵家辉随魏增一起到来,分别躲在前后两侧探查。魏增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占突人的任何踪迹,便走到了都逢旁边说道:
“我很好奇,你以前⾝为江南总督,也算是位⾼权重,如今怎么就甘心跟着我们,在这深山中隐姓埋名呢?难道你就甘心吗?”
“看来夫人已经把我的⾝份告诉魏将军了。没错我就是都逢,以前也曾执掌过江南几年,不过那都是过去了。没有什么甘不甘心的,以前的都逢早就死了,现在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只愿意在深山之中默默的生存下去。”都逢听了魏增的话,只是一愣,然后便恢复了平静说道。
“你心中肯定是有苦衷的,你不愿意说,就随你好了。你的⾝份我也不会告诉别人,你既然愿意这样隐姓埋名的活下去,一切都随你。但你要知道,在虞山之中的人,都是百死一生存活下来的人,共同经历过生死,大家早就不分你我了。你愿意这样隐姓埋名的活着,自然没有什么。但你什么时候愿意公开⾝份,我想大家还是会愿意和你友好相处的。”魏增说道。
都逢静默不言,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眼睛闭上又睁开,眉头皱起又舒展开,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回话。
就在这时,赵家辉的喊声传来过来。魏增和都逢向远处望去,一个占突人骑着马匹,向这里跑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