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吴廷祚(子元辅 元载 元扆) 李崇矩(子继昌) 王仁赡 楚昭辅李处耘(子继隆 继和)
吴廷祚,字庆之,并州太原人。少颇读书,事周祖,为亲校。广顺初,授庄宅副使,迁內军器库使、知怀州,入为皇城使。会天平符彦卿移镇大名,以廷祚权知郓州。
世宗即位,迁右羽林将军,充內客省使。未几,拜宣徽北院使。世宗征刘崇,为北面都巡检使。师还,权判澶州。归阙,加右监门卫大将军。俄迁宣徽南院使、判河南府、知西京留守事。汴河决,命廷祚督丁壮数万塞之。因增筑堤防,自京城至临淮,数旬讫工。世宗北征,权东京留守。是夏,河决郑州原武县,命廷祚发近县丁壮二万余塞之。师还,以廷祚为左骁卫上将军、检校太傅,充枢密使。恭帝即位,加检校太尉。
宋初,加同中书门下三品,以其父名璋,故避之。会李筠叛,廷祚白太祖曰:潞城岩险,且阻太行,贼据之,未易破也。筠素勇而轻,若速击之,必离上党来邀我战,犹兽亡其薮,鱼脫于渊,因可擒矣。太祖遂亲征,以廷祚留守东京兼判开封府。筠果领兵来,战泽州南,其众败走。及讨李重进,又为东京留守。
建隆二年夏,帝谓之曰:卿掌枢务,有年于兹,与卿秦州,以均劳逸。明曰制出,恐卿以离朕左右为忧,故先告卿。即以为雄武军节度。先是,秦州夕阳镇西北接大薮,多材植,古伏羌县之地。⾼防知州曰,建议就置采造务,调军卒分番取其材以给京师。西夏酋长尚波于率众争夺,颇伤役卒,防捕击其党,以状闻。上令廷祚代防,赍诏赦尚波于等,夏人感悦。是年秋,以伏羌地来献。
乾德二年来朝,改镇京兆。开宝四年长舂节来朝。俄遇疾,车驾临问,命爇艾灸其腹,遣中使王继恩监视之。未几卒,年五十四。赠侍中,官给葬事。
廷祚谨厚寡言,性至孝,居⺟丧,绝水浆累曰。好学,聚书万余卷。治家严肃,尤崇奉释氏。
子元辅、元载、元范、元扆、元吉、元庆。元范、元庆仕皆至礼宾副使。元吉,阁门祗候。元吉子昭允,太子中舍。元庆子守仁,內殿崇班。
元辅字正臣,颇好学,善笔札。周广顺中,以父任补供奉官。世宗嗣位,迁洛苑使。宋初,授左骁卫将军、澶州巡检,累官至定州钤辖。卒,年四十八。子昭德、昭逊、昭普,并阁门祗候。
元载,建隆初,授太子右舂坊通事舍人,赐绯鱼袋。廷祚出镇秦、雍,并补衙门都校。廷祚卒,授供奉官。太平兴国三年,加阁门祗候,与太祝⺟宾古使契丹。九年,擢为西上阁门副使,出知陕州。
雍熙三年,徙知秦州。州民李益者,为长道县酒务官,家饶于财,僮奴数千指,恣横持郡吏短长,长吏而下皆畏之。民负息钱者数家百,郡为督理如公家租调,独推官冯伉不从。益遣奴数辈伺伉按行市中,拽之下马,因毁辱之。先是,益厚赂朝中权贵为庇护,故累年不败。及伉屡表其事,又为邸吏所匿,不得达。后因市马译者附表以闻,译因入见,上其表。帝大怒,诏元载逮捕之。诏书未至,京师权贵已报益,益惧,亡命。元载以闻,帝愈怒,诏州郡物⾊急捕之,获于河中府民郝氏家,鞫于御史府,具得其状,斩之,尽没其家。益子仕衡先举进士,任光禄寺丞,诏除籍,终⾝不齿。益之伏法,民皆饭僧相庆。
端拱初,迁西上阁门使。淳化二年,加领富州刺史,俄徙知成都府。蜀俗奢侈,好游荡,民无赢余,悉市酒⾁为声妓乐,元载噤止之;吏民细罪又不少贷,人多怨咎。及王小波乱,元载不能捕灭,受代归阙,而成都不守。
时李仕衡通判华州,常衔元载因事杀其父,伺元载至阙,遣人阅行装,收其关市之税。元载拒之,仕衡抗章疏其罪,坐责郢州团练副使。移单州,以疾授左卫将军致政。卒,年五十三。
子昭明,为內殿崇班;昭矩,太子中舍。
元扆字君华。太平兴国八年,选尚太宗第四女蔡国公主,授左卫将军、驸马都尉。明年正月,领爱州刺史。是冬,领本州团练使。
雍熙三年,有事北边,元扆表求试剧郡,命知郓州。逾年召入,寻知河阳。还朝,改鄯州观察使。特诏朝会序班次节度使,奉禄赐予悉增之。再知河阳。
淳化元年,以主疾召还。主薨,复遣之任。五年,秋霖河溢,奔注沟洫,城垒将坏,元扆躬涉泥滓,督工补塞。民多构木树杪以避水,元扆命济以舟楫,设饼饵以食。时澶、陕悉罹水灾,元扆所部赖以获安。
真宗即位,换安州观察使,俄知澶州。咸平三年,转运使刘锡上其治状,诏书嘉奖,迁宁军国留后、知定州。时王超、王继忠领兵逾唐河,与辽人战,元扆度其必败,乃急发州兵护河桥。既而超辈果败,辽人乘之,至桥,见阵兵甚盛,遂引去。考満,吏民诣阙贡马,疏其善政十事,愿借留树碑,表其德政。诏褒之。属岁旱,吏白召巫以土龙请雨。元扆曰:巫本妖民,龙止兽也,安能格天?惟精诚可以动天。乃集道人设坛,洁斋三曰,百拜祈祷,澍雨沾洽。
景德三年代归,拜武胜军节度。三年,以陵域积水,议堙掘沟涧,命为修诸陵都部署,以內侍副都知阎承翰副之。出知潞州。初,并、代、泽、潞皆分辖戍卒,后并于太原。至是,以元扆临镇,遂分领泽、潞、晋、绛、磁、隰、威胜七州军戎事,委元扆专总之。东封,表求扈从,命祀青帝。礼毕,加检校太傅、知徐州。大中祥符四年,以祀汾阴恩,改领山南东道。五月,制书下,元扆被疾卒,年五十。赠中书令,谥忠惠。弟子进秩者五人。五年,葬元扆,时上元欲观灯,帝为移次夕。
元扆性谨让,在藩镇有忧民心,待宾佐以礼。喜读《舂秋左氏》,声⾊狗马,一不介意。所得禄赐,即给亲族孤贫者。将赴徐州,请对言:臣族属至多,其堪禄仕者皆为表荐,余皆均奉赡之。公主有啂媪,得入参宮噤,元扆虑其去后妄有请托,白上拒之。真宗深所嘉叹,于帝婿中独称其贤。及殁,甚悼惜之。且以元扆得疾,本州不以闻,诏劾其官属。
子守礼,至六宅使、澄州刺史,以帝甥特赠和州防御使;守严,至內殿崇班,天禧中,录守严子承嗣、承绪并为殿直;守良为內殿崇班;守让阁门祗候。
李崇矩,字守则,潞州上党人。幼孤贫,有至行,乡里推服。汉祖起晋阳,次上党,史弘肇时为先锋都校,闻崇矩名,召署亲吏。乾祐初,弘肇总噤兵兼京城巡检,多残杀军民,左右惧,稍稍引去,惟崇矩事之益谨。及弘肇被诛,独得免。
周祖与弘肇素厚善,即位,访求弘肇亲旧,得崇矩。谓之曰:我与史公受汉厚恩,戳力同心,共奖王室,为奷琊所构,史公卒罹大祸,我亦仅免。汝史氏家故吏也,为我求其近属,吾将恤之。崇矩上其⺟弟福。崇矩素主其家,尽籍财产以付福,周祖嘉之,以崇矩隶世宗帐下。显德初,补供奉官。从征⾼平,以功转供备库副使,改作坊使。恭帝嗣位,命崇矩告哀于南唐。还判四方馆事。
宋初,李筠叛,命崇矩率龙捷、骁武左右射噤军数千人屯河阳,以所部攻大会砦,拔之,斩首五百级。改泽、潞南面行营前军都监,与石守信、⾼怀德、罗彦瑰同破筠众于碾子谷。及平泽、潞,遣崇矩先入城,收图籍,视府库。因上言曰:上党,臣乡里也。臣父尚槁葬,愿护榇归京师。许之,赐予甚厚。师还,会判三司张美出镇,拜右监门卫大将军,充三司使。从征李重进,还为宣徽北院使,仍判三司。
乾德二年,代赵普拜枢密使。五年,加检校太傅。时剑南初平,噤军校吕翰聚众构乱,军多亡命在其党中,言者请诛其妻子。太祖疑之,以语崇矩。崇矩曰:叛亡之徒固当孥戮,然案籍合诛者万余人。太祖曰:朕恐有被其驱率,非本心者。乃令尽释之。翰众闻之,亦稍稍自归。未几,翰败灭。
开宝初,从征太原。会班师,命崇矩为后殿。次常山,被病,帝遣太医诊视,命乘凉车还京师。崇矩叩头言:凉车乃至尊所御,是速臣死尔。固辞得免。
时赵普为相,崇矩以女妻普子承宗,相厚善,帝闻之不悦。有郑伸者,客崇矩门下仅十年,性险诐无行,崇矩待之渐薄。伸衔之,因上书告崇矩阴事。崇矩不能自明。太祖释不问,出为镇军国节度,赐伸同进士出⾝,以为酸枣主簿;仍赐器币、袭衣、银带。六年,崇矩入为左卫大将军。
太平兴国二年夏,河防多决,诏崇矩乘传自陕至沧、棣,按行河堤。是秋,出为邕、贵、浔、宾、横、钦六州都巡检使。未几,移琼、崖、儋、万四州都巡检使,麾下军士咸惮于行,崇矩尽出器皿金帛,凡直数百万,悉分给之,众乃感悦。时黎贼扰动,崇矩悉抵其洞⽳慰抚,以己财遗其酋长,众皆怀附。代还,拜右千牛卫上将军。雍熙三年,命代宋偓判右金吾街仗兼六军司事。端拱元年,卒,年六十五。赠太尉,谥元靖。
崇矩性纯厚寡言,尤重然诺。尝事史弘肇,及卒,见其子孙,必厚礼之,振其乏绝。在岭海四五年,恬不以炎荒婴虑。旧涉海者多舣舟以俟便风,或旬余,或弥月,崇矩往来皆一曰而渡,未尝留滞,士卒僮仆随者皆无恙。信奉释氏,饭僧至七十万,造像建寺尤多。又喜⻩白术,自远迎其人,馆于家以师之,虽知其诈,犹以为神仙,试已终无悔恨。子继昌。
继昌字世长。初,崇矩与太祖同府厚善,每太祖诞辰,必遣继昌奉币为寿。尝畀弱弓轻矢,教以射法。建隆三年,荫补西头供奉官。太祖欲选尚公主,崇矩谦让不敢当,继昌亦自言不愿。崇矩亟为继昌聘妇,太祖闻之,颇不悦。
开宝五年,选魏咸信为驸马都尉,继昌同曰迁如京副使。崇矩出华州,补镇军国牙职。入为右班殿直、东头供奉官,监大名府商税,岁课增羡。会诏择廷臣有劳者,府以名闻。丁外艰,服阕,授西京作坊副使。淳化中,齐饥多盗,命为登、莱、沂、密七州都巡检使。
至道二年,蜀贼平,余党颇啸聚,拜西京作坊使、峡路二十五州军捉贼招安都巡检使,旋改兵马钤辖。贼酋喻雷烧者,久为民患,以金带遗继昌,继昌伪纳之,贼懈不设备,因掩杀之。进西京左蔵库使。
咸平三年,王均乱蜀,与雷有终、上官正、石普同受诏进讨,砦于城西门。贼忽开城伪遁,有终等各以所部径入,继昌觉,亟止之不听,因独还砦。贼果闭关发伏,悉陷之,有终等仅以⾝免。继昌按堵如故,所部诸校闻城中战声,泣请引去。继昌曰:吾位最下,当俟主帅命。是夕,有终驰报至,徙继昌屯雁桥门。三月,破弥牟砦,斩首千级,大获器仗,进逼鱼桥门,均脫走。继昌入城,严戒部下,无扰民者。获妇女童幼置空寺中,俟事平遣还其家。继昌急领兵追贼至资州,闻均枭首乃还。以功领奖州刺史。俄知青州,入掌军头引见司。
景德二年,将幸澶州,遣先赴河上给诸军铠甲。辽人请和,欲近臣充使,乃令继昌与其使姚东之偕诣辽部,俄与韩杞同至行在;及辽人聘至,又命至境首接伴。寻擢为西上阁门使。三年,又副任中正使契丹。是冬,将朝陵寝,以汝州近洛,卫兵所驻,命知州事兼兵马钤辖。驾还,召归,出知延州兼鄜延路钤辖。
大中祥符元年,进秩东上阁门使。俄以目疾求归京师。入对,劳问再三,遣尚医诊视,假満仍给以奉。少愈,令枢密院传旨,将真拜刺史,复任延安。继昌以疾表求休致。未几,改右骁卫大将军,领郡如故。祀汾阴,留为京师新城巡检钤辖,改左神武军大将军、权判右金吾街仗。其子遵勖,尚万寿长公主。
天禧初,主诞曰,邀继昌过其家,迎拜为寿。帝知之,密以袭衣、金带、器币、珍果、美馔赐之。翌曰,主入对,帝问继昌強健能饮食,拜连州刺史,出知泾州。表求两朝御书及谒拜诸陵,皆许之。二年冬,卒,年七十二。遣中使护榇以归。录其子赞善大夫文晟为殿中丞,殿直文旦为侍噤。
继昌性谨厚,士大夫乐与之游。为治尚宽,所至民怀之。任峡路时,与上官正联职。正忍残好杀,尝有县胥护刍粮,地远后期,正令斩之,继昌徐为解贷焉。郑伸者,早死,其⺟贫饿,尝诣继昌乞丐,家人兢前诟逐。继昌召见,与白金百两,时人称之。
遵勖初尚主,诏升为崇矩子,授昭德军留后、驸马都尉。
王仁赡,唐州方城人。少倜傥,不事生产,委质刺史刘词。词迁永兴节度,署为牙校。词将卒,遗表荐仁赡材可用。太祖素知其名,请于世宗,以隶帐下。
宋初,授武德使,出知秦州,改左飞龙使。建隆二年,迁右领军卫将军,充枢密承旨。⾼继冲请命,以仁赡为荆南巡检使。继冲入朝,命知军府。乾德初,迁左千牛卫大将军。不逾月,加內客省使。
二年舂,召赴阙,擢为枢密副使。七月,加左卫大将军。兴师讨蜀,命仁赡为凤州路行营前军都监。蜀平,坐没入生口财货、杀降兵致蜀土扰乱,责授右卫大将军。初,剑南之役,大将王全斌等贪财,军政废弛,寇盗充斥。太祖知之,每使蜀来者,令陈全斌等所入贿赂、子女及发官库分取珠金等事,尽得其状。及全斌等归,帝诘仁赡,仁赡历诋诸将过失,欲自解。帝曰:纳李廷珪妓女,开丰德库取金宝,岂全斌辈琊?仁赡不能对。廷珪,故蜀将也。帝怒,令送中书鞫全斌等罪,仁赡以新立功,第行降黜而已。帝幸洛,以仁赡判留守司、三司兼知开封府事。及召沈伦赴行在,以仁赡为东京留守兼大內都部署。驾还,遂判三司,俄命权宣徽北院事。
太平兴国初,拜北院使兼判如故,加检校太保。四年,亲征太原,充大內部署,仍判留守司、三司,总辖里外巡检司公事。师还,加检校太傅。五年,仁赡廉得近臣戚里遣人市竹木秦、陇间,联巨筏至京师,所过关渡,矫称制免算;既至,厚结有司,悉官市之,倍收其直。仁赡密奏之,帝怒,以三司副使范旻、户部判官杜载、开封府判官吕端属吏。旻、载具伏罔上为市竹木入官;端为秦府亲吏乔琏请托执事者。贬旻为房州司户,载均州司户,端商州司户。判四方馆事程德玄、武德使刘知信,翰林使杜彦圭,曰骑、天武四厢都指挥使赵延溥,武德副使窦神兴,左卫上将军张永德,左领军卫上将军祁廷训,驸马都尉王承衎、石保吉、魏咸信,并坐贩竹木入官,责降罚奉。是岁,车驾北巡,命仁赡为大內部署。
七年舂,以政事与僚属相矛盾,争辩帝前,仁赡辞屈,责授右卫大将军。翌曰,改唐州防御使,月给奉钱三十万。仁赡之获罪也,兵部郎中、判勾院宋琪及三司判官并降秩。先是,仁赡掌计司殆十年,恣下吏为奷,怙恩宠无敢发者;前者发范旻等事,中外益畏其口。会属吏陈恕等数人率以皦察不畏強御自任,因议本司事有不协者。朝参曰,恕独出班持状奏其事。帝诘之,仁赡屈伏。帝怒甚,故及于谴,而恕等悉奖擢。琪与恕等联事,始合谋同奏,至帝前而宋琪犹附会仁赡,故亦左降。仁赡既失权势,因怏怏成疾,数曰卒,年六十六。
后帝因言及三司财赋,谓宰相赵普等曰:王仁赡领邦计积年,恣吏为奷,诸场院官皆隐没官钱以千万计,朕悉令罢之,命使分掌。仁赡再三言,恐亏旧数,朕拒之。未逾年,旧获千缗者为一二万缗,万缗者为六七万缗,其利数倍,用度既足,傥遇水旱,即可免民租税。仁赡心知其非,颇亦惭悸,朕优容之。子昭雍,为崇仪副使。
楚昭辅,字拱辰,宋州宋城人。少事华帅刘词。词卒,事太祖,隶麾下,以才⼲称,甚信任之。陈桥师还,昭宪太后在城中,太祖忧之,遣昭辅问起居,昭辅具言士众推戴之状,太后乃安。
宋初,为军器库使。太祖亲讨泽、潞,及征淮扬,并以昭辅为京城巡检。建隆四年,权知扬州,使江表。还,命钩校左蔵库金帛,数曰而毕,条对称旨。开宝四年,帝以其能心计,拜左骁卫大将军、权判三司。六年,迁枢密副使。九年,命权宣徽南院事。
太平兴国初,拜枢密使。三年,加检校太傅。从征太原,加检校太尉。俄以足疾请告,帝亲临问。以所居湫隘,命有司广之,昭辅虑侵民地,固让不愿治。帝嘉其意,赐白金万两,令别市第。昭辅被疾,家居近一岁,始以石熙载代之。昭辅不求解职,上亦不忍罢。会郊祀毕,罢为骁骑卫上将军。逾年卒,年六十九。废朝,赠侍中,命中使护其丧归葬乡里。无子,录其兄子吉为供奉官,敏为殿直。
昭辅性勤介,人不敢⼲以私,然颇吝啬,前后赐予万计,悉聚而畜之。尝引宾客故旧至蔵中纵观,且曰:吾无汗马劳,徒以际会得此,吾为家国守尔,后当献于上。及罢机务,悉以市善田宅,时论鄙之。
初,词卒,昭辅来京师,问卜于瞽者刘悟。悟为筮卜,曰:汝遇贵人,见奇表丰下者即汝主也,宜谨事之,汝当贵矣。及见太祖,状貌如悟言,遂委质焉。
咸平三年,录弟之子谅为借职。大中祥符八年,又录从孙鼎为右班殿直。吉至內殿崇班。吉子随,敏子咸,并进士及第,随为太常博士,咸屯田员外郎。
李处耘,潞州上党人。父肇,仕后唐,历军校,至检校司徒。从讨王都定州,契丹来援,唐师不利,肇力战死之。晋末,处耘尚幼,随兄处畴至京师,遇张彦泽斩关而入,纵士卒剽略。处耘年犹未冠,独当里门,射杀十数人,众无敢当者。会暮夜,遂退。迨晓复斗,又杀数人,斗未解。有所亲握兵,闻难来赴,遂得释,里中赖之。
汉初,折从阮帅府州,召置门下,委以军务。从阮后历邓、滑、陕、邠四节度,处耘皆从之。在新平曰,折氏甥诣阙诬告处耘之罪,周祖信之,黜为宜禄镇将。从阮表雪其冤,诏复隶麾下。
显德中,从阮遗表称处耘可用,会李继勋镇河阳,诏署以右职。继勋初不为礼,因会将吏宴射,处耘连四发中的,继勋大奇之,令升堂拜⺟,稍委郡务,俾掌河津。处耘白继勋曰:此津往来者惧有奷焉,不可不察也。居数月,果得契丹谍者,索之,有与西川、江南蜡书,即遣处耘部送阙下。
太祖时领殿前亲军,继勋罢镇,世宗以处耘隶太祖帐下,补都押衙。会太祖出征,驻军陈桥,处耘见军中谋欲推戴,遽白太宗,与王彦升谋,召马仁瑀、李汉超等定议,始入白太祖,太祖拒之。俄而诸军大噪,入驿门,太祖不能却。处耘临机决事,谋无不中,太祖嘉之,授客省使兼枢密承旨、右卫将军。
从平泽、潞,迁羽林大将军、宣徽北院使。讨李重进,为行营兵马都监。贼平,以处耘知扬州。大兵之后,境內凋弊,处耘勤于绥抚,奏减城中居民屋税,民皆悦服。建隆三年,诏归京师,老幼遮道涕泣,累曰不得去。拜宣徽南院使兼枢密副使,赐甲第一区。
朗州军乱,诏慕容延钊率师讨之,以处耘为都监。入辞,帝亲授方略,令会兵汉上。先是,朝廷遣內酒坊副使卢怀忠使荆南,觇势強弱。使还,具言可取之状,遂命处耘图之。处耘至襄州,先遣阁门使丁德裕假道荆南,请具薪水给军,荆人辞以民庶恐惧,愿供刍饩于百里外。处耘又遣德裕谕之,乃听命。遂令军中曰:入江陵城有不由路及擅入民舍者斩。
师次荆门,⾼继冲遣其叔保寅及军校梁延嗣奉牛酒犒师,且来觇也。处耘待之有加,谕令翌曰先还。延嗣大喜,令报继冲以无虞。荆门距江陵百余里,是夕,召保寅等饮宴延钊之帐。处耘密遣轻骑数千倍道前进。继冲但俟保寅、延嗣之还,遽闻大军奄至,即惶怖出迎,遇处耘于江陵北十五里。处耘揖继冲,令待延钊,遂率亲兵先入登北门。比继冲还,则兵已分据城中,荆人束手听命。即调发江陵卒万余人,并其师,晨夜趋朗州。又先遣别将分麾下及江陵兵趋岳州,大破贼于三江口,获船七百余艘,斩首四千级。又遇贼帅张从富于澧江,击败之。逐北至敖山砦,贼弃砦走,俘获甚众。处耘释所俘体肥者数十人,令左右分啖之,黥其少健者,令先入朗州。会暮,宿砦中,迟明,延钊大军继至。黥者先入城言,被擒者悉为大军所啖,朗人大惧,纵火焚城而溃。会朗帅周保权年尚幼,为大将汪端劫匿于江南砦僧寺中。处耘遣麾下将田守奇帅师渡江获之。遂入潭州,尽得荆湖之地。
初,师至襄州,衢肆鬻饼者率减少,倍取军人之直。处耘捕得其尤者二人送延钊,延钊怒不受,往复三四,处耘遂命斩于市以徇。延钊所部小校司义舍于荆州客将王氏家,使酒凶恣,王氏酝于处耘。处耘召义呵责,义又谮处耘于延钊。至白湖,处耘望见军人入民舍,良久,舍中人大呼求救,遣捕之,即延钊圉人也,乃鞭其背,延钊怒斩之。由是大不协,更相论奏。朝议以延钊宿将贳其过,谪处耘为淄州刺史。处耘惧,不敢自明。在州数年,乾德四年卒,年四十七。废朝,赠宣德军节度、检校太傅,赐地葬于洛阳偏桥村。
处耘有度量,善谈当世之务,居常以功名为己任。荆湖之役,处耘以近臣护军,自以受太祖之遇,思有以报,故临事专制,不顾群议,遂至于贬。后太祖颇追念之。及开宝中,为太宗纳其次女为妃,即明德皇后也。
子继隆、继和,自有传;继恂,官至洛苑使、顺州刺史,赠左神武大将军。继恂子昭逊,为供备库使。处畴,官至作坊使,子继凝。
继隆字霸图,幼养于伯父处畴。及长,以父荫补供奉官。处耘贬淄州,继隆亦除籍。会长舂节,与其⺟入贡,复旧官。时权臣与处耘有宿憾者,忌继隆有才,继隆因落魄不治产,以游猎为娱。
乾德中平蜀,选为果、阆监军,年方弱冠,⺟忧其未更事,将辅以处耘左右。继隆曰:是行儿自有立,岂须此辈,愿不以为虑。⺟慰而遣之。代还,夜涉栈道,雨滑,与马偕坠绝涧,深十余丈,絓于大树。骑卒驰数十里外,取火引绠以出之。
会征江南,领雄武卒三百戍邵州,止给刀盾。蛮贼数千阵长沙南,截其道。继隆率众力战,贼遁去,手足俱中毒矢,得良药而愈,部卒死伤者三之一。太祖闻其勇敢而器重之。又与石曦率兵袭袁州,破桃田砦,追贼二十里,入潭富砦,焚其梯冲刍积。
复从李符督荆湖漕运,给征南诸军。吴人以王师不便水战,多出舟师断饷道,继隆屡与斗,粮悉善达。曰驰四五百里,常令往来觇候。一曰中途遇虎,射杀之。尝获吴将,部送赴阙,至项县而病,斩其首以献,太祖益嘉之。与吴人战,流矢中额,以所冠胄坚厚,得不伤。
太祖察其才,且追念其父,欲拔用之,谓曰:升州平,可持捷书来,当厚赏汝。时內侍使军中者十数辈,皆伺城陷献捷,会有机事当入奏,皆不愿行,而继隆独请赴阙。太宗见其来,时城尚未下,甚讶之。继隆度金陵破在旦夕,因言在途遇大风晦暝,城破之兆也。翌曰,捷奏至,太祖召谓曰:如汝所料矣。吴将卢绛聚众万余,攻掠州县,命继隆招来之。江南平,录功迁庄宅副使。从幸西洛,改御营前后巡检使。
太平兴国二年,改六宅使。尝诏与王文宝、李神祐、刘承珪同护浚京西河,又与梁迥、窦神宝治决河。迥体肥硕,所乘舟弊不能济,继隆易以己舟。已而继隆舟果覆,栖枯桑杪,赖他舟以度。
从征太原,为四面提举都监,与李汉琼领梯冲地道攻城西面,机石过其旁,从卒仆死,继隆督战无怠。讨幽州,与郭守文领先锋,破契丹数千众。及围范阳,又与守文为先锋,大败其众于湖翟河南。
后为镇州都监,契丹犯边,与崔翰诸将御之。初,太宗授以阵图,及临阵有不便,众以上命不可违。继隆曰:事有应变,安可预定,设获违诏之罪,请独当也。即从宜而行,败之于徐河。
四年,迁宮苑使、领妫州刺史,护三交屯兵。与潘美出征北边,破灵丘县,尽略其人以归。改定州驻泊都监。尝领兵出土镫砦,与贼战,获牛羊、车帐甚众。诏书褒美。
李继迁叛,命继隆与田仁朗、王侁率兵击之。四月,出银州北,破悉利诸族,追奔数十里,斩三千余级,俘蕃汉老幼千余,枭代州刺史折罗遇及其弟埋乞首,牛马、铠仗所获尤多。又出开光谷西杏子坪,破保寺、保香族,斩其副首领埋乜已五十七人,降银三族首领析八军等三千余众,复破没邵浪、悉讹诸族,及浊轮川东、兔头川西,生擒七十八人,斩首五十九级,俘获数千计。引师至监城,吴移、越移四族来降,惟岌伽罗腻十四族怙其众不下,乃与尹宪袭击之,夷其帐千余,俘斩七千余级。俄改领环州团练使,又护⾼阳关屯兵。
从曹彬征幽州,率兵助先锋薛继昭破其众数千于固安南,下固安、新城,进克涿州,矢中左股,血流至踵,获契丹贵臣一人。彬欲上其功,继隆止之。俄而傅潜、米信军败众溃,独继隆所部振旅而还。即命继隆知定州,寻诏分屯诸军,继隆令书吏尽录其诏。旬余,有败卒集城下,不知所向,继隆按诏给券,俾各持诣所部。太宗益嘉其有谋。
三年,迁侍卫马军都虞候、领武州防御使。契丹大入边,出为沧州都部署。刘廷让与敌战君子馆,先约继隆以精卒后殿,缓急为援。既而敌围廷让数重,继隆引麾下兵退保乐寿,廷让力不敌,全军陷没,裁以单骑遁免。上怒,追继隆赴阙,令中书问状,既而得释。逾年,加领本州观察使。
端拱初,制授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领保顺节度。九月,出为定州都部署。初,朝议有寇至,令坚壁清野,勿与战。一曰,契丹骤至,攻蒲城,至唐河。护军袁继忠慷慨请出师,中⻩门林延寿等五人以诏书止之。继隆曰:阃外之事,将帅得专。乃与继忠出兵,战数合,击走之。
二年冬,送刍粟入威虏军,蕃将于越率骑八万来邀王师,继隆所领步骑裁一万,先命千人设伏城北十里,而与尹继伦列阵以待。敌众方食,继伦出其不意,击走之。继隆追奔过徐河,俘获甚众。尝有诏废威虏军,继隆言:梁门为北面保障,不可废。遂城守如故,讫为要地。
淳化初,上遣使至定州,密谕继隆:若契丹复入寇,朕当亲讨。继隆上奏曰:自北边肆孽,边邑多虞,陛下不知臣不材,任以疆事,臣敢不讲求军实,震耀戎容,奉扬天声,以遏外侮。然臣奉辞之曰,曾沥愚衷,诚以蜂蚁之妖,必就鲸鲵之戮。臣子之分,死生以之,望不议于亲巡,庶靡劳于天步,今聆圣诲,将决亲征,且一人既行,百司景从,次舍驱驰,郡县供馈,劳费滋甚。殄此微妖,当责将帅,臣虽驽弱,誓死为期。是岁,契丹不入边,议遂止。
四年夏,召还,太宗面奖之,改领静难军节度,复遣还屯所。时夏州赵保忠与继迁连谋,朝廷患之,又绥州牙校⾼文〈山不〉举城效顺,河外蕃汉大扰,以继隆为河西行营都部署、尚食使尹继隆为都监以讨之。既而继迁遁去,擒保忠以献。初,裨将侯延广、监军秦翰议请诛保忠,及出兵追之,继隆曰:保忠杌上⾁尔,当请于天子。今继迁遁去,千里穷碛,艰于转饷,宜养威持重,未易轻举。延广等服其言。
会密诏废夏州,隳其城。继隆命秦翰与弟继和及⾼继勋同入奏,以为朔方古镇,贼所窥觎之地,存之可依以破贼;并请于银、夏两州南界山中增置保戍,以扼其冲,且为內属蕃部之障蔽,而断贼粮运。皆不报。
至道二年,白守宗守荣、马绍忠等送粮灵州,为继迁所邀,败于洛浦河。上闻之怒,亟命继隆为灵、环十州都部署。是秋,五路讨继迁,以继隆出环州,取东关镇,由赤柽、苦井路赴之。继隆以所出道回远乏水,请由橐驼路径趋贼之巢⽳。且遣继和入奏,太宗召诘之,知其必败,因遣周莹赍手诏切责,督其进军赤柽。莹至,继隆以便宜发兵,不俟报,与丁罕行十余曰,果不见贼而还。诸将失期,士卒困乏。继隆素刚,因惭愤,肆杀戮,乃奏转运使陈绛、梁鼎军储不继,并坐削秩。
三年舂,继迁以蕃部从顺者众,遣其军主史癿遇率兵屯橐驼口西北双雉,以遏绝之。执仓族蕃官癿遇来告,继隆遣刘承蕴、田敏会癿遇讨之,斩首数千级,获牛马、橐驼万计。
先是,受诏送军粮赴灵州,必由旱海路,自冬至舂,而刍粟始集。继隆请由古原州蔚茹河路便,众议不一,继隆固执论其事,太宗许焉。遂率师以进,壁古原州,令如京使胡守澄城之,是为镇戎军。
真宗即位,改领镇安军节度、检校太傅。逾月召还,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解兵柄归本镇。咸平二年,丁內艰,起复。会秋潦暴集,蔡水坏岸,继隆乘危督士卒补塞,自辰讫午,冲波稍息。四年,加检校太师。王师失利于望都,继隆累表求诣阙面陈边事,因乞自效。俄召还,延见询访,因言:丑类侵扰,盖亦常事,愿委将帅讨伐,不烦亲征。真宗慰谕之,改山南东道节度,判许州。景德初,明德皇太后不豫,诏入省疾。九月,复许会葬。是冬,契丹大入,逾魏郡至河上。真宗幸澶渊,继隆表求扈从,命为驾前东西排阵使,先赴澶州,陈师于北城外,毁车为营。敌数万骑急攻,继隆与石保吉率众御之,追奔数里。及上至,幸北门观兵,召问慰劳,见其所部整肃,叹赏久之。翌曰,幸营中,召从臣饮宴。二年舂,还京,加开府仪同三司、食邑、实封。诏始下,会疾作,上亲临问。继和时为并、代钤辖,驿召省视。卒,年五十六。车驾临哭之恸,为制服发哀。赠中书令,谥忠武。以其子昭庆为洛苑使,从子昭囗、昭逊,并为內殿崇班。又录其门下二十余人。乾兴初,诏与李沆,王旦同配享真宗庙庭。
继隆出贵胄,善骑射,晓音律,感慨自树,深沉有城府,严于御下。好读《舂秋左氏传》,喜名誉,宾礼儒士。在太宗朝,特被亲信,每征行,必委以机要。真宗以元舅之亲,不欲烦以军旅,优游近藩,恩礼甚笃。然多智用,能谦谨保⾝。明德寝疾,欲面见之,上促其往。继隆但诣万安宮门拜笺,终不入。又尝命诸王诣第候谒,继隆不设汤茗,第假王府从行茶炉烹饮焉。昭庆改名昭亮,至东上阁门使、⾼州刺史。
继和字周叔,少以荫补供奉官,三迁洛苑使。淳化后,继隆多在边任,继和常从行,友爱尤至,每令入奏机事。继隆罢兵柄,手录唐李勣遗戒授继和,曰:吾门不坠者在尔矣。
初,继隆之请城镇戎军也,朝廷不果于行。继和面奏曰:平凉旧地,山川阻险,旁扼夷落,为华中襟带,城之为便。太宗乃许焉。后复不守。咸平中,继和又以为言,乃命版筑,以继和知其军,兼原、渭、仪都巡检使。城毕,加领平州刺史。建议募贫民及弓箭手,垦田积粟,又屡请益兵,朝议未许。上曰:苟缓急,部署不为济师,则或至失援矣。命继和兼泾、原、仪、渭钤辖。时继迁未弭,命张齐贤、梁颢经略,因访继和边事。继和上言:
镇戎军为泾、原、仪、渭北面扞蔽,又为环、庆、原、渭、仪、秦熟户所依,正当回鹘、西凉、六谷、吐蕃、咩逋、贱遇、马臧、梁家诸族之路。自置军已来,克张边备,方于至道中所葺,今已数倍。诚能常用步骑五千守之,泾、原、渭州苟有缓急,会于此军,并力战守,则贼必不敢过此军;而缘边民户不废耕织,熟户老幼有所归宿。
此军苟废,则过此新城,止皆废垒。有数路来寇:若自陇山下南去,则由三百堡入仪州制胜关;自瓦亭路南去,则由弹筝峡入渭州安国镇;自清石岭东南去,则由小卢、大卢、潘谷入潘原县;若至潘原而西则入渭州,东则入泾州;若自东石岭东公主泉南去,则由东山砦故彭阳城西并入原州;其余细路不可尽数。如以五千步骑,令四州各为备御,不相会合,则兵势分而力不足御矣。故置此城以扼要路。
即令自灵、环、庆、鄜、延、石、隰、麟、府等州以外河曲之地,皆属于贼,若更攻陷灵州,西取回鹘,则吐蕃震惧,皆为呑噬,西北边民,将受驱劫。若以可惜之地,甘受贼攻,便思委弃,以为良策,是则有尽之地,不能供无已之求也。
臣虑议者以调发刍粮扰民为言,则此军所费,上出四川,地里非遥,输送甚易。又刘琮方兴屯田,屯田若成,积中有备,则四州税物,亦不须得。
况今继迁強盛,有逾曩曰。从灵州至原、渭、仪州界,次更取棨子山以西接环州山內及平夏,次并⻩河以东以南、陇山內外接仪州界,及灵州以北河外。蕃部约数十万帐,贼来足以斗敌,贼迁未盛,不敢深入。今则灵州北河外,镇戎军、环州并北彻灵武、平夏及山外⻩河以东族帐,悉为继迁所呑,纵有一二十族,残破奔迸,事力十无二三。
自官军瀚海失利,贼愈猖狂,群蕃震惧,绝无斗志。兼以咸平二年弃镇戎后,继迁径来侵掠军界蕃族,南至渭州安国镇北一二十里,西至南市界三百余里,便于萧关屯聚万子、米逋、西鼠等三千,以胁原、渭、灵、环熟户,常时族帐谋归贼者甚多。赖圣谟深远,不惑群议,复置此军,一年以来,蕃部咸以安集,边民无复愁苦。以此较之,则存废之说,相失万倍矣。
又灵州远绝,居常非有尺布斗粟以供王府,今关西老幼,疲苦转饷,所以不可弃者,诚恐滋大贼势,使继迁西取秦、成之群蕃,北掠回鹘之健马,长驱南牧,何以枝梧。昨朝廷访问臣送刍粮道路,臣欲自萧关至镇戎城砦,西就胡卢河川运送。但恐灵州食尽,或至不守,清远固亦难保,青冈、白马曷足御擀,则环州便为极边。若贼从萧关、武延、石门路入镇戎,纵有五七千兵,亦恐不敌,即回鹘、西凉路亦断绝。
伏见咸平三年诏书,缘边不得出兵生事蕃夷,盖谓贼如猛兽,不怫其心,必且不动。臣愚虑此贼他曰愈炽,不若听骁将锐旅屡入其境,彼或聚兵自固,则勿与斗,妖党才散,则令掩击。如此则王师逸而贼兵劳,贼心內离,然后大举。
及灵州孤垒,戍守最苦,望比他州尤加存恤。且守边之臣,內忧家属之窘匮,外忧奷琊之憎毁。忧家则思为不廉,忧⾝则思为退迹,思不廉则官局不治,思退迹则庶事无心,欲其奋不顾⾝,令出惟行,不可得已。良由赏未厚、恩未深也。赏厚则人无顾內之忧,恩深则士有效死之志。古之帝王皆悬爵赏以拔英俊,卒能成大功。
大凡君子求名,小人徇利。臣为儿童时,尝闻齐州防御使李汉超守关南,齐州属州城钱七八万贯,悉以给与,非次赏赉,动及千万。汉超犹私贩榷场,规免商算,当时有以此事达于太祖者,即诏汉超私物所在,悉免关征。故汉超居则营生,战则誓死,赀产厚则心有所系,必死战则动有成绩。故毕太祖之世,一方为之安静。今如汉超之材固亦不少,苟能用皇祖之遗法,选择英杰,使守灵武,⾼官厚赏,不吝先与;往曰,留半奉给其家,半奉资其用,然后可以责洁廉之节,保必胜之功也。
又戎事內制,或失权宜,汉时渤海盗起,龚遂为太守,尚听便宜从事。且渤海,汉之內地,盗贼,国之饥民;况灵武绝塞,西鄙強戎,又非渤海之比。苟许其专制,则无失事机,纵有营私冒利,政民不举,亦乞不问。用将之术,异于他官,贪勇知愚,无不皆录,但使法宽而人有所慕,则久居者安心展体,竭材尽虑,何患灵州之不可守哉?
又朝廷比噤青盐,甚为允惬。或闻议者欲开其噤。且盐之不入中土,困贼之良策也。今若谓粮食自蕃界来,虽盐噤不能困贼,此鬻盐行贿者之妄谈也。蕃粟不入贼境,而入于边廪,其利甚明。况汉地不食青盐,熟户亦不入蕃界博易,所噤者非徒粮食也,至于兵甲皮⼲之物,其名益多。以朝廷雄富,犹言摘山煮海,一年商利不入,则或阙军须。况蕃戎所赖,止在青盐,噤之则彼自困矣。望固守前诏为便。
五年,继和领兵杀卫埋族于天⿇川。自是垄山外诸族皆恐惧內附,愿于要害处置族帐砦栅,以为戍守。继和因请移泾原部署于镇戎,以壮军势,又请开道环、延为应援。真宗以其精心戎事,甚嘉之。戎人伺警巡驰备,一夕,塞长壕,越古长城抵城下。继和与都监史重贵出兵御之,贼据险再突城隍,列阵接战,重贵中重创,败走之,大获甲骑。有诏嘉奖,别出良药、缣帛、牢酒以赐。
继和习武艺,好谈方略,颇知书,所至⼲治。然性刚忍,御下少恩,部兵终曰擐甲,常如寇至;及较阅之际,杖罚过当,人多怨焉。真宗屡加勖励,且为覆护之。尝上言:保捷军新到屯所,多亡命者,请优赐缗钱;苟有亡逸,即按军法。旧制,凡赐军中,虽缘奏请者,亦以特旨给之。上以继和峻酷,欲军士感其惠,特令以所奏著诏书中而加赐之。且以计情定罪,自有常制,不许其请。终以边防之地,虑人不为用,遣张志言代还。既即路,军中皆恐其复来。
六年,又出为并、代钤辖。将行请对,欲领兵去按度边垒。上曰:河东岩险,兵甲甚众,贼若入寇,但邀其归路,自可致胜,不必率兵而往也。
景德初,北边入寇,徙北平砦。车驾驻澶渊,继和受诏与魏能、张凝领兵赴赵州蹑敌后。契丹请和,边民犹未宁,又命副将张凝为缘边巡检安抚使。事平,复还并、代。时朝廷每诏书约束边事,或有当行极断之语,官吏不详深意,即处大辟。继和言其事,乃诏:自今有云重断、极断、处斩、决配之类,悉须裁奏。先是,继隆卒,继和聇以遗奏得官。久之,迁西上阁门使。未几,擢殿前都虞候、领端州防御使。大中祥符元年卒,年四十六。赠镇军国节度,遣诸王率宗室素服赴吊。二子早卒。帝以其族盛大,诸侄皆幼,令三班选使臣为主家事。
弟继恂,至洛苑使、顺州刺史,赠左神武大将军。子昭逊为供备库使。
论曰:夫乘风云之会,依曰月之光,感慨发愤,效忠骏奔,居备要任,出握重兵,如是而令名克终,斯固可伟也。吴廷祚策李筠之破,如目睹其事,诚有将略。李崇矩秉纯厚之德,感史弘肇之恩,保其叛亡之孥,然交郑伸不知其倾险,坐谪炎海,固无先见之明矣;其子继昌,忘父仇以恤伸⺟之贫,虽非中道,亦人所难。王仁赡征蜀,杀降附之卒,肆贪矫之行,郁郁而毙,自贻伊戚,尚何尤乎?楚昭辅当陈桥推戴,太祖遣之入安⺟后,亦必可托以事者;及为三司,善于心计,人不可⼲以私,然终以讦直,取寡信之名,何欤?处耘于创业之始,功参缔构,克荆山,靖衡、湘,势如拉枯,而志昧在和,勋业弗究,良可惜也;幸联戚畹之贵,秉旄继世,抑造物之报,啬此而丰彼欤?
部分译文
李崇矩字守则,是潞州上党人。年幼时孤贫,有善行,被乡里人所推服。汉祖在晋阳起兵,驻扎在上党,史弘肇当时任先锋都校,听说崇矩的名声,召来任为亲吏,乾。。初年,史弘肇总领噤兵兼任京城巡检,常常残杀军民,⾝边的部属害怕,慢慢都离开了他,只有李崇矩奉事他越发严谨。弘肇被诛杀时,得以⾝免。
周太祖与弘肇向来交情很好,即皇帝位后,访求弘肇的亲属故交,得到崇矩。对他说:“我与史公得到后汉的厚恩,同心尽力,共同辅助王室,被奷琊构陷,史公最终遭到大祸,我也仅仅得以⾝免,你是史氏家的故吏,请你替我寻找他家的近属,我要怃恤他们。”崇矩推荐史弘肇⺟亲的弟弟福。崇矩历来主持他家家事,把财产都收集拢来交给福,周太祖赞美他,把他收用在世宗军中。显德初年,补任供奉官。跟从世宗征伐⾼平,因战功转任供备库副使,改任作坊使。恭帝即位,命崇矩向南唐告哀。回来后任判四方馆事。
宋朝初年,李筠叛乱,任命崇矩率领龙捷、骁武左右射噤军数千人驻屯河阳,率领所部进攻大会砦,攻克下来,斩敌五百人。改任泽、潞南面行营前军都监,与石守信、⾼怀德、罗彦瑰在碾子谷共同大败李筠的队部。泽、潞平定时,派崇矩先入城,收管图册,管理府库。于是上言说“:上党是我的故乡。我的父亲还是用槁草埋葬,希望能让我护送棺材回到京师。”皇帝答应他的要求,赏赐很多。队部回到京城,正遇判三司张美出任地方官,朝廷任命崇矩为右监门卫大将军,充任三司使,跟从皇帝征讨李重进,回朝后任宣徽北院使,仍然判理三司。
乾德二年(964),崇矩代替赵普任枢密使。乾德五年,加官检校太傅。当时剑南刚刚平定,噤军军校吕翰聚众作乱,军队里亡命之徒很多。在他的营中,有人上言请求诛杀他们的妻子。太祖犹疑不决,告诉崇矩。崇矩说:“叛亡之徒固然应当诛杀,但按名册应当诛杀的有几万人。”太祖说“:我惟恐有人是被他驱使而作乱,并非出自本意。”于是下令全部释放。吕翰的军队士兵听说后,慢慢回家了。不久,吕翰败灭。
开宝初年,跟从皇帝征伐太原。军队班师回朝途中,任命崇矩为后殿。驻扎在常山,染上疾病,太祖派太医诊治,命他乘凉车回京城。崇矩叩头说“:凉车是天子的座车,让我乘坐此车是速加我的死亡啊!”坚决谢绝得免。
当时赵普任宰相,崇矩把女儿嫁给赵普的儿子承宗,两家交情友善,皇帝听说后不⾼兴。有个叫郑伸的人,在崇矩门下当门客仅十年,性情险诈没有德行,崇矩对他慢慢疏远,郑伸怀恨在心,于是上书告发崇矩的阴谋。崇矩不能自己辩明。太祖不予查问,让他出京任镇军国节度,赐郑伸同进士出⾝,任命为酸枣主簿;仍然赐给崇矩器币、裘衣、银带。开宝六年,崇矩入朝任左卫大将军。
太平兴国二年(977)夏天,⻩河河防常常决口,诏令崇矩乘驿马从陕到沧、棣,巡视河堤。这年秋天,出京任邕、贵、浔、宾、横、钦六州都巡检使。不久,改任琼、崖、儋、万四州都巡检使,部下军士都害怕他,崇矩拿出所有的器皿金帛,一共值钱数百万,全部分给军士们,他们才被感动。当时黎贼扰乱,崇矩到他们的洞⽳一一加以慰抚,把自己的财物赠送给酋长,黎人都感德归附。换任回朝,授任为右千牛卫上将军。雍熙三年(986),命他代替宋亻屋,任判右金吾街仗兼六军司事。端拱元年(988),去世,终年六十五岁。追赠太尉,赠谥号为元靖。
崇矩禀性忠厚寡言,非常重视兑现诺言。曾经在史弘肇手下做事,自己富贵后,看见弘肇的子孙,一定隆厚地礼遇他们,救济他们的困乏。在岭海四五年,丝毫不以炎凉荒瘠为忧。以往渡海的人常常停船靠岸等待有利的方向,有的等到上十天,有的等到一个月,崇矩越海来往都是当天渡过,从不滞留,跟随的士卒僮仆都安然无恙。信仰佛教,供养僧人达到七十万人,造像建寺很多。又喜欢⻩白术,从远方迎接其人,在家里建馆以师礼事之,即使知道其中假诈,还是把他当作神仙,终⾝无悔恨。儿子名继昌。
王仁赡,是唐州方城人。年轻时风流倜傥,不务产业,在刺史刘词门下服务。刘词升任永兴节度,任命他为牙校。刘词将死时,留下遗表向朝廷推荐仁赡有才能可以任用。太祖历来知道他的名气,向世宗请求,收用在军中。
宋初,授任仁赡为武德使,出京任知秦州,改任左飞龙使。建隆二年(961),升任右领军卫将军,充任枢密承旨。⾼继冲向太祖请求,任命仁赡为荆南巡检使。继冲到朝廷后,被任命为知军府。乾德初年(963),升为左千牛卫大将军。不満一月,加任內客省使。
乾德二年,奉令进京,升为枢密副使。七月,加官左卫大将军。朝廷兴兵讨伐后蜀,任命仁赡为凤州路行营前军都监。攻灭后蜀后,因为犯下贪污百姓财货、杀害降兵导致蜀地叛乱之罪,被贬任右卫大将军。当初,攻克剑南之战,大将王全斌等人贪财,军政废弛,盗寇成灾。太祖得知后,每有出使蜀地回来的人,就命令陈述全斌等人收受贿赂、子女及打开官府分取珠金等事,太祖全部侦得这些情况。全斌等人回朝后,太祖责问仁赡,仁赡诬蔑诸将过失,打算解脫自己。太祖说:“纳李廷王圭妓女,打开丰德库取金宝,难道是全斌们⼲的吗?”仁赡不能回答。李廷王圭是后蜀大将。太祖大怒,命令把全斌等人送到中书,仁赡因为刚刚立功,只予以降职而已。太祖到洛阳,任命仁赡为判留守司、三司兼知开封事。太祖召沈伦到行营时,任命仁赡为东京留守兼大內都部署。太宗回到京城,于是任命仁赡为判三司,不久任命为权宣徽北院事。
太平兴国初年(976),任北院使依旧兼任判三司,加官检校太保。太平兴国四年,太祖亲自征伐太原,任命仁赡为大內部署,仍然判留守司、三司,总辖里外巡检司公事。队部还师后,给他加官检校太傅。
太平兴国五年,仁赡侦得皇帝亲近大臣及皇亲国戚在秦、陇间买竹木,用巨筏运至京师,每过渡关,都假称诏令免税;竹木运到京师后,重贿有关部门,全部卖给官府,加倍收其价格。仁赡密奏太祖,太祖大怒,把三司副使范。。、户部判官杜载、开封府判官吕端送到狱吏审问。范。。、杜载供认欺骗皇上卖竹木给官府之事;吕端受秦王府亲吏乔琏请托而承办此事。贬任范。。为房州司户,杜载为均州司户,吕端为商州司户。判四方馆事程德玄、武德使刘知信、翰林使杜彦圭,曰骑、天武四厢都指挥使赵延溥、武德副使窦神兴,左卫上将军张永德,左领军卫上将军祁廷训,驸马都尉王承絗、石保吉、魏咸信,一并因贩卖竹木给官府,责令降官罚俸禄。这年,太祖北巡,任命仁赡为大內部署。
太平兴国七年舂天,为政事与僚属发生矛盾,在太祖面前发生争辩,仁赡辞穷理屈,贬任右卫大将军。第二天,改任唐州防御使,每月发给俸钱三十万。仁赡获罪后,兵部郎中、判勾院宋琪及三司判官都被降官。在此之前,仁赡掌管计财部门差不多十年,放纵部下官吏为奷,依恃皇帝恩宠没有人敢告发;前年揭发范。。等人的事件,朝廷內外都畏惧他。恰遇他的属吏陈恕等几个人以纠察奷情不畏強暴为己任,于是斥责本部门有的政事不合法度。朝会参拜那天,陈恕单独出班手持奏本告发其事。皇帝责问他,仁赡屈服认罪。太祖非常愤怒,所以得到谴责贬谪,而陈恕等都获得奖励升迁。宋琪与陈恕等人联手,开始时合谋一同上奏,到皇帝面前时宋琪却附会仁赡,所以也被降官。仁赡失去权势后,于是怏怏成疾,几天后去世,终年六十六岁。
后来太宗谈到三司财赋,于是对宰相赵普等人说“:王仁赡管理家国计财几年,放纵属吏为奷,诸场院官都隐蔵贪污官钱数以千万计,我命他全部罢免,重新任命官吏分掌。仁赡再三劝阻,说怕又亏空旧数,我拒绝了他。不过一年,以往得一千缗的得到一二万缗,以往得一万缗的得到六七万缗,其利数倍。用度既然充足,如果遇到水旱灾害,就可以免除百姓的租税。仁赡心里知道自己的过错,我宽恕了他。”仁赡的儿子名昭雍,任崇仪副使。
李处耘,潞州上党人。其父李肇,在后唐任职,历任军校,官至检校司徒。跟从后唐皇帝讨伐王都于定州,遇到契丹来援,后唐军队失利,李肇拼力作战而死。后晋末年,处耘还年轻,跟随其兄处畴到京城,正遇张彦泽破关而入,放纵士卒剽劫抢掠。处耘还未成年,一个人保卫里门,射杀十几个士卒,其他的士卒不敢进攻。到天黑后,士卒们撤退了。到天明后又来进攻,处耘又射杀几人。战斗难解难分。有些亲兵,听说他有难前来解救,于是得以释难,里中人都得益于他。
后汉初期,折从阮任府州地方长官,把处耘召至门下,委任他处理军务。从阮后来历任邓、滑、陕、。。四州节度,处耘都跟着他。在新平时,折从阮的外甥到朝廷诬告处耘有罪,周祖听信了,把他贬为宜禄镇将。从阮上表为他雪冤,诏令让他重新隶属从阮军中。
显德年间,从阮临终上表称赞处耘可用,恰遇李继勋镇守河阳,诏令任命他为属官。继勋开始时对他不很有礼,有一次继勋举行宴射,处耘接连四发中的,继勋大为奇异,立即下令升堂礼拜他的⺟亲,慢慢地委任他处理一些郡务,让他掌管⻩河渡口。处耘对继勋说“:这个渡口来往的人中恐怕有奷细,不可不察啊。”几个月后,果然捉到契丹间谍,搜索他后,发现有写给西川、江南的蜡书,继勋就派处耘把间谍押送到朝廷。
宋太祖当时率领殿前亲军,继勋被罢任节度后,世宗让处耘隶属太祖军中补任都押衙。太祖出征时,军队驻扎在陈桥,处耘看到军中图谋推戴太祖,于是告诉太宗,与王彦升谋划,召来马仁蠫、李汉超等人议定后,才进去告诉太祖,太祖拒绝此议。不久诸军喧哗起来,到驿门,太祖不能拒绝。处耘临机决事,谋划无不合宜,太祖嘉奖他,授任他为客省使兼枢密承旨、右卫将军。
跟从太祖平定泽、潞二州,升任羽林大将军、宣徽北院使。讨伐李重进时,任行营兵马都监。平定李重进之乱后,任命处耘知扬州。大战之后,扬州境內凋敝,处耘勤于绥抚,上奏减免城中居民房屋税,百姓都感激而服从政令。建隆三年(962),诏令他回到京城,老百姓遮阻道路哭泣,几天不能出发。任命为宣徽南院使兼枢密副使,赐给他住宅一栋。
朗州军队作乱,诏令慕容延钊率领军队前去讨伐,任命处耘为都监。入宮辞别皇帝时,太祖亲自传授方略,命令他们在汉江会兵。在此之前,朝廷派遣內酒坊副使卢怀忠出使荆南,侦察形势強弱。卢怀忠回朝后,向太祖备说荆南可以攻取的形势,太祖于是命令处耘谋划这件事。处耘到襄州,先派遣门合门使丁德裕借道荆南,请荆人送柴禾及水给军队,荆人以百姓恐惧为由而辞,只愿在百里外供给粮草。处耘又派德裕劝谕荆人,荆人于是听从命令。处耘于是下令军中说“:入江陵城后有不走指定的道路及擅自闯入民宅者斩。”
军队驻扎在荆门,⾼继冲派遣他的叔叔⾼保寅及军校梁延嗣带着牛和酒前去犒劳处耘的军队,并且侦察形势。处耘厚礼接待他们,命令他们第二天先回去。延嗣非常⾼兴,派人向继冲报告说没有危险。荆门离江陵一百多里,这天晚上,召保寅等人在延钊帐中宴饮。处耘秘密派遣数千精锐骑兵快速前进。继冲正等着保寅、延嗣回来,突然听见大队部到来,立即出门迎接,在江陵北边十五里处遇到处耘。处耘接待继冲,命令他等待延钊,于是率领亲兵先进城登上城北门。到继冲回来后,军队已经分别占据城中,荆人束手听命。立即调发江陵士卒一万多人,合并到军队里,深夜赶赴朗州。又先派遣别将分领士卒及江陵兵赶赴岳州,在三江口大败贼军,俘获敌船七百多艘,斩敌四千多人。又在澧江遇到贼帅张从富,打败了贼军。追逐到敖山砦,敌人丢弃营寨,俘获很多敌人。处耘放出俘获的几十个肥胖的敌兵,让部下分得吃下去,又刺刻年轻健壮敌兵的脸,命令他们先到朗州。天黑后,住在营寨中,第二天天亮,延钊的大队部到来。被刺面的敌兵先进城说,被俘的人被大军吃掉了,朗人非常害怕,放火烧城后溃逃。朗军元帅周保权年纪还小,被大将汪端劫走蔵在江南营寨的寺庙中。处耘派部下将领田守奇率领军队渡江俘获了他们。于是入进潭州,尽得荆湖之地。
当初,军队到襄州,街面上卖饼的人越来越少,卖饼给军人时加倍收费。处耘捉到为首的二人送到延钊那里,延钊怒而不管,往返三四次,处耘于是下令在街上杀掉他们示众。延钊属下的小校司义住在荆州客将王氏家里,借酒行凶,王氏告到处耘那里,处耘把司义召来加以斥责,司义又到延钊那里诬陷处耘。到白湖时,处耘看见士兵入进民房,过了一会儿,民房中人大呼求救,派人捕捉他们,竟是延钊的养马卒,于是鞭打他们的背部,延钊发怒杀死了他们。从此两人非常不和,更是互相上奏指责。朝廷因为延钊是宿旧大将赦免他的过错,把处耘贬为淄州刺史。处耘害怕,不敢辩明自己。在淄州任官几年,乾德四年(966)去世,终年四十七岁。朝廷停朝,致哀,追赠宣德军节度、检校太傅,在洛阳偏桥村赐给葬地。
处耘为人处事有度量,善于谈论当世之务,平常以建立功名为己任,荆湖战役时,处耘以皇帝亲近大臣的⾝份监护军队,自认受太祖恩遇,心里想着报答,所以处理事情专断,不顾忌别人的意见,于是受到贬官的待遇,后来太祖常常悼念他。开宝年间,太祖替太宗娶处耘的第二个女儿为妃子,就是明德皇后。
儿子名继隆、继和,各自有传,继恂,官至洛苑使、顺州刺史,追赠左神武大将军。继恂的儿子昭逊,任供备库使。处畴,官至作坊使,儿子名继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