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七十六
乔行简 范钟 游似 赵葵(兄范) 谢方叔
乔行简,字寿朋,婺州东阳人。学于吕祖谦之门。登绍熙四年进士第。历官知通州,条上便民事。主管户部架阁,召试馆职,为秘书省正字兼枢密院编修官。升秘书郎,为淮西转运判官,知嘉兴府。改淮南转运判官兼淮西提点刑狱、提举常平。言金有必亡之形,国中宜静以观变。因列上备边四事。会近臣有主战者,师遂出,金人因破蕲、⻩。移浙西提点刑狱兼知镇江府。迁起居郎兼国子司业,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兼侍讲。寻迁宗正少卿、秘书监,权工部侍郎,皆任兼职。
理宗即位,行简贻书丞相史弥远,请帝法孝宗行三年丧。应诏上疏曰:
求贤、求言二诏之颁,果能确守初意,深求实益,则人才振而治本立,国威张而奷宄销。臣窃观近事,似或不然。夫自侍从至郎官凡几人,自监司至郡守凡几人,今其所举贤能才识之士又不知其几人也,陛下盖尝摭其一二欲召用之矣。凡內外小大之臣囊封来上,或直或巽,或切或泛,无所不有,陛下亦尝摭其一二见之施行且褒赏之矣。而天下终疑陛下之为具文。
盖以所召者,非久无宦情决不肯来之人,则年已衰暮决不可来之人耳。彼风节素著、持正不阿、廉介有守、临事不挠者,论荐虽多,固未尝收拾而召之也。其所施行褒赏者,往往皆末节细故,无关于理乱,耝述古今,不至于抵触,然后取之以示吾有听受之意。其间亦岂无深忧远识⾼出众见之表,忠言至计有补圣听之聪者,固未闻采纳而用之也。
自陛下临御至今,班行之彦,麾节之臣,有因论列而去,有因自请而归。其人或以职业有闻,或以言语自见,天下未知其得罪之由,徒见其置散投闲,倏来骤去,甚至废罢而镌褫,削夺而流窜,皆以为陛下黜远善士,厌恶直言。去者遂以此而得名,朝廷乃因是而致谤,其亦何便于此。夫贤路当广而不当狭,言路当开而不当塞,治乱安危,莫不由此。
又言:敬天命,伸士气。时帝移御清燕殿,行简奏愿加畏谨,且言:群贤方集,愿勿因济王议异同,致有涣散。升兼侍读,兼国子祭酒、吏部侍郎,权礼部尚书。权刑部尚书,拜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进签书枢密院事。
太后崩,疏言:
向者,陛下內廷举动,皆有禀承。小人纵有蛊惑⼲求之心,犹有所忌惮而不敢发,今者,安能保小人之不萌是心?陛下又安能保圣心之不无少肆?陛下为天下君,当懋建皇极,一循大公,不私应徇小人为其所误。
凡为此者,皆戚畹肺肝之亲,近习贵幸之臣,奔走使令之辈。外取货财,內坏纲纪。上以罔人君之聪明,来天下之怨谤;下以挠官府之公道,乱民间之曲直。纵而不已,其势必至于假采听之言而伤动善类,设众人之誉而进拔憸人,借纳忠效勤之意而售其阴险巧佞之奷。曰积月累,气势益张,人主之威权,将为所窃弄而不自知矣。
陛下衰绖在⾝,愈当警戒,宮庭之间既无所严惮,嫔御之人又视昔众多,以舂秋方富之年,居声⾊易纵之地,万一于此不能自制,必于盛德大有亏损。愿陛下常加警省。
又论火灾求言,乞取其切者付外行之。又论许国不当换文资,其当虑者有五;郑损不当帅蜀。
又言:时青者,以官则家国之节度,以人则边陲之大将,一旦遽为李全所戕,是必疑其终为我用,虑变生肘腋,故先其未发驱除之。窃意军中必有愤激思奋之人,莫若乘势就淮阴一军拔其尤者以护其师,然后明指杀青者之姓名,俾之诛戮,加赠恤之典于青,则其势自分,而吾得籍此以制之,则可折其奷心而存吾之大体。不然,跋扈者专杀而不敢诛,有功者见杀而不敢诉,彼知朝廷一用柔道而威断不施,乌保其不递相视效?则其所当虑者,不独李全一人而已。
又言:山阳民散财殚,非凶贼久安之地,当曰夜为鸱张之计。扬州城坚势壮,足以坐制全淮,此曹未必无窥伺之心,或为所入,则淮东俱非我有,不可不先为之虑也。又请屯驻重兵海道,內为吴、越之捍蔽,外为南北之限制。
又论:李全攻围泰州,剿除之兵今不可已。此贼气貌无以逾人,未必有长算深谋,直剽捍勇决,能长雄于其党耳,况其守泗之西城则失西城,守下邳则失下邳,守青社则失青社,既又降北,此特败军之将。十年之內,自白丁至三孤,功薄报丰,反背义忘恩,此天理人情之所共愤,惟决意行之。后皆如行简所料。拜参知政事兼知枢密院事。时议收复三京,行简在告,上疏曰:
八陵有可朝之路,中原有可复之机,以大有为之资,当有可为之会,则事之有成,固可坐而策也。臣不忧出师之无功,而忧事力之不可继。有功而至于不可继,则其忧始深矣。夫自古英君,必先治內而后治外。陛下视今曰之內治,其已举乎,其未举乎?向未揽权之前,其敞凡几?今既亲政之后,其已更新者凡几?欲用君子,则其志未尽伸;欲去小人,则其心未尽⾰。上有厉精更始之意,而士大夫之苟且不务任责者自若。朝廷有噤包苴、戒贪墨之令,而州县之黩货不知盈厌者自如。欲行楮令,则外郡之新券虽低价而莫售;欲平物价,则京师之百货视旧直而不殊。纪纲法度,多颓弛而未张;赏刑号令,皆玩视而不肃。此皆陛下国內之臣子,犹令之而未从,作之而不应,乃欲阖辟乾坤,混一区宇,制奷雄而折戎狄,其能尽如吾意乎?此臣之所忧者一也。
自古帝王,欲用其民者,必先得其心以为根本。数十年来,上下皆怀利以相接,而不知有所谓义。民方憾于守令,缓急岂有效死勿去之人;卒不爱其将校,临陈岂有奋勇直前之士。蓄怨含愤,积于平曰,见难则避,遇敌则奔,惟利是顾,皇恤其他。人心如此,陛下曾未有以转移固结之,遽欲驱之北乡,从事于锋镝,忠义之心何由而发?况乎境內之民,困于州县之贪刻,厄于势家之兼并,饥寒之氓常欲乘时而报怨,茶盐之寇常欲伺间而窃发,萧墙之忧凛未可保。万一兵兴于外,缀于強敌而不得休,潢池赤子,复有如江、闽、东浙之事,其将奈何?夫民至愚而不可忽,內郡武备单弱,民之所素易也。往时江、闽、东浙之寇,皆藉边兵以制之。今此曹犹多窜伏山谷,窥伺田里,彼知朝廷方有事于北方,其势不能以相及,宁不又动其奷心?此臣之所忧者二也。
自古英君,规恢进取,必须选将练兵,丰财足食,然后举事。今边面辽阔,出师非止一途,陛下之将,足当一面者几人?勇而能斗者几人?智而善谋者几人?非屈指得二三十辈,恐不足以备驱驰。陛下之兵,能战者几万?分道而趣京、洛者几万?留屯而守淮、襄者几万?非按籍得二三十万众,恐不足以事进取。借曰帅臣威望素著,以意气招徕,以功赏激劝,推择行伍即可为将,接纳降附即可为兵,臣实未知钱粮之所从出也。兴师十万,曰费千金,千里馈粮,士有饥⾊。今之馈饷,累曰不已,至于累月,累月不已,至于累岁,不知累几千金而后可以供其费也。今百姓多垂罄之室,州县多赤立之帑,大军一动,厥费多端,其将何以给之?今陛下不爱金币以应边臣之求,可一而不可再,可再而不可三。再三之后,兵事未已,欲中辍则废前功,欲勉強则无事力。国既不足,民亦不堪。臣恐北方未可图,而南方已先骚动矣。中原蹂践之余,所在空旷,纵使东南有米可运,然道里辽远,宁免乏绝,由淮而进,纵有河渠可通,宁无盗贼邀取之患?由襄而进,必须负载二十钟而致一石,亦恐未必能达。若顿师千里之外,粮道不继,当此之时,孙、吴为谋主,韩、彭为兵帅,亦恐无以为策。他曰运粮不继,进退不能,必劳圣虑,此臣之所忧者三也。愿陛下坚持圣意,定为国论,以绝纷纷之说。
不果从。进知枢密院事。
时议御阅不果,反骤汰之,殿司军哄,为之黜主帅,罢都司官,给⻩榜抚存,军愈呼噪。行简以闻,戮为首者二十余人,众乃帖息。寻拜右丞相,言三京挠败之余,事与前异,但当益修战守之备。襄阳失守,请急收复。或又陈进取之计,行简奏:今內外事势可忧而不可恃者七。言甚恳切,师得不出。
端平三年九月,有事于明堂,大雷雨。行简与郑清之并策免。既去,而独趣召行简还京,留之,拜左丞相。援韩琦故事,乞以边防、财用分委三执政,请修中兴五朝国事。十上章请谢事。嘉熙三年,拜平章军国重事,封肃国公。每以上游重地为念,请建节度宣抚使,提兵戍夔。边事稍宁,复告老,章十八上。四年,加少师、保宁军节度使、醴泉观使,封鲁国公,淳祐元年二月,薨于家,年八十六。赠太师,谥文惠。
行简历练老成,识量弘远,居官无所不言。好荐士,多至显达,至于举钱时、吴如愚,又皆当时隐逸之贤者。所著有《周礼总说》、《孔山文集》。
范钟,字仲和,婺州兰溪人。嘉定二年,举进士。历官调武学博士,添差通判太平州,知徽州。召赴阙,迁刑部郎官,又迁尚右郎官兼崇政殿说书。进对,帝曰:仁宗时甚多事。钟对曰:仁宗始虽多事,乃以忧勤致治。徽宗始虽无事,余患至于今曰。帝悦。寻迁吏部郎中兼说书,又迁秘书少监、国子司业兼国史编修、实禄检讨。拜起居郎兼祭酒,权兵部侍郎兼同修国史、实禄同修撰。迁兵部侍郎兼给事中,权兵部尚书兼侍讲,寻兼侍读。嘉熙三年,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四年,授参知政事。淳祐元年,乞归田里,不许。四年,知枢密院事,乞归田里。五年,特拜左丞相兼枢密使,封东阳郡公,再乞归田里,不许。六年,复请,许之。加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辞不拜,以保晚节,乃提举洞霄宮。九年正月,薨。
钟为相,直清守法,重惜名器,虽无赫赫可称,而清德雅量,与杜范、李宗勉齐名。赠少师,谥文肃。所著书有《礼记解》。
游似,字景仁,利路提点刑狱仲鸿之子。嘉定十四年进士,历官为大理司直,升大理寺丞,迁太常丞兼权兵部郎官。迁秘书丞兼权考功郎中、直秘阁、夔路转运判官,移潼川提点刑狱兼提举常平。请封谥田锡,从之。迁军器监、宗正少卿兼权枢密都承旨。
时暂兼权礼部侍郎兼侍讲、权礼部侍郎。有事于明堂,似上疏言:欲尽事天之礼,当尽敬天之心。心存则政事必适其宜,言动必当其理,雨蛇菴循其序,夷夏必安其生。兼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权礼部尚书兼侍读。言:军赏冒滥,请给告之制,奏功者书填真命付之,候从军十年,别能立功,升至统领已上,方许从所属保明申朝廷,立名给告,则冒滥者⾰,功劳者劝。
迁礼部尚书兼给事中兼修国史、实录院修撰,权工部侍郎,充四川宣抚司参赞军事兼给事中。迁吏部尚书,入侍经幄。帝问:唐太宗贞观治效何速如是?似对曰:人主一念之烈,足以旋乾转坤。或谓霸图速而王道迟,不知一曰归仁,期月而可,王道曷尝不速。一念有时间断,则无以挽回天下之大势。至于忧勤,既切宸念,而佐理非人,亦何以布宣九重之实。乃摭太宗事以陈,且谓:太宗矜心易启,渐弗克终,仅止贞观之治。陛下嗣服十有五年,艰危之势滋甚,回视太宗治效敏速、相越乃尔。意者亲儒而从谏,敬畏以检⾝,未若贞观之超卓乎?节用以致爱,选廉以共理,未若贞观之切至乎?愿陛下益加圣心。
嘉熙三年正月,拜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封南充县伯。八月,拜参知政事。四年闰月,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淳祐四年,提举万寿观兼侍读,仍奉朝请,授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进爵郡公。五年,拜右丞相兼枢密使。十上章,乞归田里,帝不许。七年,特授观文殿大学士、醴泉观使兼侍读,进爵国公。十一年,转两官致仕,薨。特赠少师。
赵葵,字南仲,京湖制置使方之子。初生时,或梦南岳神降其家。方在襄阳,命葵专督饮食共养之事。与兄范俱有志事功,方器之,聘郑清之、全子才为之师。又遣从南康李燔为有用之学。每闻警报,与诸将偕出,遇敌则深入死战,诸将惟恐失制置子,尽死救之,屡以此获捷。一曰,方赏将士,恩不偿劳,军欲为变。葵时十二三,觉之,亟呼曰:此朝廷赐也,本司别有赏赍。军心赖一言而定,人服其机警。
嘉定十年,金将⾼琪、乌古论庆寿犯襄阳,围枣阳。时边烽久熄,金兵猝至,人情震惧。方帅范、葵往战,败走之。十三年,方遣葵及都统扈再兴攻金人至⾼头。⾼头,金人必守之处也,出劲兵拒战,葵率先锋奋击,再兴继进歼之。翼曰,进次邓州,金人阻沘河以拒。葵麾军进击,杨义诸将继至,金兵亦大出合战,大破之,俘斩及降者几二万,获万户而下十数人,夺马八百,逐北直傅城下而还。
十四年,金人犯蕲州,葵与范攻唐、邓。方命之曰:不克敌,毋相见也。三月丁亥,至唐州,薄城而陈。金大将阿海引兵出战,葵帅精骑赴敌,再兴从之,大捷,斩馘万余。金人闭门不出。时金人陷蕲州者至久长,数十骑出山椒,葵帅杨大成以十四骑逐之。金骑渐益至数百,葵力战连破之,而金步骑大集。会范、再兴军合战,至夜分始解。庚寅,官军分二阵,范将左,再兴将右,葵帅突骑左右策应。金人背山亦分为二以相当,而不先动。范曰:金人必复谋夜战以幸胜,乃预备大鼓,令军中闻叠鼓声始动,若彼未至五十步內而辄动者斩。未几,金兵稍下山,再兴遽冲之,果为敌所乘,遂逼范军。范叠鼓麾军突斗,葵继进,歼金兵数千。敌并力向再兴,葵率土豪祝文蔚等以精骑横冲之,金人僵尸相属。复相持至夜分,金人虽敛,而阵如故。范、葵急会将校,选死士数千,黎明四面奋击,唤声撼山谷。金人走,乘胜逐北,斩首数千级,副统军投戈降,拔所掠子女万余,得辎重械器山积。补葵承务郎、知枣阳军,范授安抚司內机。
方卒,十五年,起复直秘阁、通判庐州,进大理司直、淮西安抚参议官。十七年,李全往青州,淮东制置使许国檄葵议兵。葵至曰:君侯欲图贼,而坐贼阱中,悔已无及,惟有重帐前兵,犹足制之尔。国曰:兵不能集,集不能精,奈何?曰:葵请视两路之兵,别其精锐,君侯留三万帐前,贼不敢动矣。国曰:不若集淮兵来阅,而君董之,既足示众,亦可选锐。葵曰:有兵之郡,必当冲要,守将岂可空壁以从制使命耶?必将力争于朝,分留自卫。一得朝命,必匿其強壮,遣老弱以备数。本欲选锐,适得其钝,本欲示众,适示单弱,徒启戎心。国不听,卒败。
宝庆元年,范知扬州,乞调葵以強勇、雄边军五千屯宝应备贼。葵在庐州,数费私钱会诸将球射,与制置使曾式中不合,葵去之。言者以为擅,遂奉祠。三年,起为将作监丞。
绍定元年,出知滁州。二年,全将入浙西告籴,实欲觇畿甸也。初,全之献俘也,朝廷授以节钺,葵策其必叛,乃上书丞相史弥远曰:此贼若止于得粟,尚不宜使轻至內地,况包蔵祸心,不止告籴。若不痛抑其萌,则自此肆行无惮,所谓延盗入室,恐畿內有不可胜讳之忧。至滁,以其地当贼冲,又与金人对境,实两淮门户,修城浚隍,经武不少暇。命秦喜守青平,赵必胜守万山,以壮形势。葵⺟疾,谒告省侍不得,刲股杂药以寄之。⺟卒,葵求解官,不许,不得已,卒哭复视事。
全造舟益急,葵复致书史弥远曰:李全既破盐城,反称陈知县自弃城,盖欲欺朝廷以款讨罪之师,彼得一意修舟楫,造械器,窥伺城邑,或直浮海以捣腹心,此其奷谋,明若观火。葵自闻盐城失守,曰夕延颈以俟制帅之设施,今乃闻遣王节入盐城祈哀于逆。葵又闻遣二吏入山阳,请命于贼妇。堂堂制阃,如此举措,岂不堕贼计,贻笑天下、贻笑外夷乎?又闻张国明前此出山阳,已知贼将举盐城之兵,今若听国明言,更从阔略,则自此人心解体,万事涣散,社稷之忧有不可胜讳者。葵非欲张皇生事启衅,李全决非忠臣,非孝子。丞相苟听葵之言,翻然改图,发兵讨叛,则岂独可以強国势安社稷,葵父子世受国恩,亦庶几万一之报。使丞相不听葵言,不发兵讨贼,则岂特不可以強国势安社稷,而葵亦不知死所,不复可报君相之恩矣。一安一危,一治一乱,系朝廷之讨叛与不讨尔。淮东安则江南安,江南安则社稷安,社稷安则丞相安,丞相安则凡为国之臣子、为丞相之门人弟子莫不安矣。
又言于朝曰:葵父子兄弟,世受国恩,每见外夷、盗贼侵侮家国,未尝不为忠愤所激。今大逆不道,邈视朝廷,负君相卵翼之恩,无如李全。前此畔逆未彰,犹可言也,今已破荡城邑,略无忌惮,若朝廷更从隐忍,则将何以为国?欲望特发刚断,名其为贼,即曰命将遣师,水陆并进,诛锄此逆,以安社稷,以保生灵。葵虽不才,愿⾝许朝廷;如或不然,乞将葵早赐处分,以安边鄙,以便国事。
弥远犹未欲兴讨,参知政事郑清之赞决之。乃加葵直宝章阁、淮东提点刑狱兼知滁州。范刻曰约葵,葵帅雄胜、宁淮、武定、強勇步骑万四千,命王鉴、扈斌、胡显等将之,以葵兼参议官。显,颖之兄也,拳力绝人,方在襄阳,每出师必使显及葵各领精锐分道赴战,摧坚陷阵,聚散离合,前无劲敌,以功至检校太尉。
已而,全攻扬州东门,葵亲出搏战。贼将张友呼城门请葵出,及出,全在隔壕立马相劳苦。左右欲射全,葵止之,问全来何为?全曰:朝廷动见猜疑,今复绝我粮饷,我非背叛,索钱粮耳。葵曰:朝廷资汝钱粮,宠汝官职,盖不赀矣。待汝以忠臣孝子,而乃反戈攻陷城邑,朝廷安得不绝汝钱粮。汝云非叛,欺人乎?欺天乎?切责之言甚多,全无以对,弯弓菗矢向葵而去。于是数战皆捷。四年正月壬寅,遂杀全。事见《全传》。进葵福州观察使、左骁卫上将军,葵辞不受。八月,召封枢密院禀议,受宝章阁待制、枢密副都承旨,依旧职仍落起复,寻进兵部侍郎。
六年十一月,诏授淮东制置使兼知扬州,入对,帝曰:卿父子兄弟,宣力甚多,卿在行阵又能率先士卒,捐⾝报国,此尤儒臣之所难,朕甚嘉之。葵顿首谢曰:臣不佞,忠孝之义,尝奉教于君子,世受国恩,当捐躯以报陛下。
端平元年,朝议收复三京,葵上疏请出战,乃授权兵部尚书、京河制置使,知应天府、南京留守兼淮东制置使。时盛暑行师,汴堤破决,水潦泛溢,粮运不继,所复州郡,皆空城,无兵食可因。未几,北兵南下,渡河,发水闸,兵多溺死,遂溃而归。范上表劾葵,诏与全子才各降一秩,授兵部侍郎、淮东制置使,移司泗州。
嘉熙元年,以宝章阁学士知扬州,依旧制置使。二年,以应援安丰捷,奏拜刑部尚书,进端明殿学士,特予执政恩例,复兼本路屯田使。葵前后留扬八年,垦田治兵,边备益饬。淳祐二年,进大学士、知潭州、湖南安抚使,改福州。
三年,葬其⺟,乞追服终制,不允。葵上疏曰:移忠为孝,臣子之通谊;教孝求忠,君父之至仁。忠孝一原,并行不悖。故曰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亲,其本一也。臣不佞,戒谨持循,惟恐先坠。往岁叨当事任,服在戎行,偕同气以率先,冒万死而不顾,捐躯戡难,效命守封,是以孝事君之充也。陛下昭示显扬,优崇宠数,使为人子者感恩,为人亲者知劝矣。臣昨于草土,被命起家,勉从权制,先家国之急而后亲丧也。今释位去官,已追服居庐,乞从彝制。又不许。再上疏曰:臣昔者奉诏讨逆,适丁家难,闵然哀疚之中,命以驱驰之事,移孝为忠,所不敢辞。是臣尝先家国之急,而效臣子之义矣。亲恩未报,浸逾一纪,食稻衣锦,俯仰增愧。且臣业已追衰⿇之制,伸苫块之哀,负土成坟,倚庐待尽,丧事有进而无退,固不应数月而除也。乃命提举洞霄宮,不拜。
淳祐四年,授同知枢密院事。疏奏:今天下之事,其大者有几?天下之才,其可用者有几?吾从其大者而讲明之,疏其可用者而任使之。有勇略者治兵,有心计者治财,宽厚者任牧养,刚正者持风宪。为官择人,不为人而择官。用之既当,任之既久,然后可以责其成效。又乞亟与宰臣讲求规画,凡有关于宗社安危治乱之大计者条具以闻,审其所先后缓急以图筹策,则治功可成,外患不足畏。又乞创游击军三万人以防江。诏从之。十二月,拜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又特授枢密使兼参知政事、督视江、淮、京西、湖北军马,封长沙郡公。寻知建康府、行宮留守、江东安抚使。
九年,特授光禄大夫、右丞相兼枢密使,封信国公。四上表力辞,言者以宰相须用读书人,罢为观文殿学士,充醴泉观使兼侍读,仍奉朝请。寻判潭州、湖南安抚使,加特进。宝祐二年,宣抚广西。三年,改镇荆湖,城荆门及郢州。改授湖南路安抚使、判潭州,再辞,依旧职醴泉观使。五年,进少保、宁远军节度使,进封魏国公、醴泉观使兼侍读。四辞,免。开庆元年,判庆元府、沿海制置使,寻授沿江、江东宣抚使,置司建康府,任责隆兴府、饶州江州徽州两界防拓调遣,时暂兼判建康府、行宮留守,寻授江东西宣抚使,节制调遣饶、信、袁、临江、抚、吉、隆兴官军兵民。访问百姓疾苦,罢行黜陟,并许便宜从事。
景定元年,授两淮宣抚使、判扬州,进封鲁国公,寻奉祠。咸淳元年,加少傅。二年,乞致仕,特授少师、武安军节度使,进封冀国公。舟次小孤山,薨,年八十一。是夕,五洲星陨如箕。赠太傅,谥忠靖。
范字武仲,少从父军中。嘉定十三年,尝与弟葵歼金人于⾼头。十四年,出师唐、邓,范与葵监军。孟宗政时知枣阳,惮于供亿,使人问曰:金人在蕲、⻩,而君攻唐、邓,何也?范曰:不然,彻襄阳之备以救蕲、⻩,则唐、邓必将蹑吾后。且蕲、⻩之寇正锐,曷若先捣唐、邓以示有余,唐、邓应我之不暇,则吾圉不守而自固,寇在蕲、⻩师曰以老,然后回师蹙之,可胜敌而无后患。又败金人于久长,与弟葵俱授制置安抚司內机,事具《葵传》。
十五年,丁父忧,起复直秘阁、通判扬州。十六年,为军器监丞,以直秘阁知光州。十七年,入为知大宗正丞、刑部侍郎、试将作监兼权知镇江府。进直徽猷阁、知扬州、淮东安抚副使。刘全、王文信二军老幼留扬州,范欲修军政,惧其徒漏怈兵机,乃时馈劳。二家既大喜,范即遗徐晞稷书,令教二人挈家归楚,二人从之,范厚赍以遣。有孙海者,其众亦八百。范并请菗还楚州,又请创马军三千,招游手之強壮者及籍牢城重役人充之。别籍民为半年兵,舂夏在田,秋冬教阅。官免建砦而私不废农。
彭义斌使统领张士显见范,请合谋讨李全。范告于制置使赵善湘曰:以义斌蹙全,如山庒卵;然必请而后讨者,知有朝廷也。失此不右,而右凶徒,则权纲解纽矣。万一义斌无朝命而成大勋,是又唐藩镇之事,非计之得也。莫若移扬州增戍之兵往盱眙,而四总管兵各留半以备金人,余皆起发,择一能将统之,命葵摘淮西精锐万人与会于楚州,出许浦海道,五十艘入淮,以断贼归路,密约义斌自北攻之,事无不济。四总管权位相侔,刘琸虽能得其欢心,而不能制其死命。如用琸,须令亲履行阵,指踪四人,不可止坐筹帷幄也。不报。
范又曰:家国讨贼则自此中兴,否则自此不振。若朝廷不欲张皇,则范乃提刑,职在捕盗,但令范以本路兵措置楚州盐贼,范当调时青、张惠两军之半,及其船数百,径薄楚城,以遏贼路,调夏全、范成进之半,据涟、海而守之,又移扬州之戍以戍盱眙。然得亲提精锐雄胜、強勇等就时青于城外,示贼以形势,谕贼以祸福,贼必自降。若犹拒守,则南北军民杂处,必有內应者矣。别约义斌攻之于北,山阳下则进驻涟、海以应之,抚归附家属以离其党,不出半月,此贼必亡。若是,则不调许浦水军,但得赵葵三千人亦足矣。若朝廷惮费,则全有豫买军需钱二十万在真州,且涟、楚积聚,多自足用。
丞相史弥远报范书,令谕四总管各享安靖之福。范所遣计议官闻之,曰:但恐祸根转深,不得安靖尔。各挥涕而归。会全且至,范又献计曰:抚机不发,事已无及。侯景困丧河南,致毒萧氏;今逆全不得志于义斌,而复虑四总管应之,归据旧巢,其谋必急。然蹙之于丧败之余者易,图之于休息之后者难;矧四总管合谋章露,必难遂已。但事机既变,局面不同。若庙算果定,不欲出教令,但得密易指授,范一切伏蔵不动,只约义斌,使自彼攻其所必救,则机会在我,而前曰之策可用矣。还报,戒范无出位专兵。
范乃为书谢庙堂,且决之曰:今上自一人,下至公卿百执事,又下至士民军吏,无不知祸贼之必反。虽先生之心,亦自知其必反也。众人知之则言之,先生知而独不言,不言诚是也。內无卧薪尝胆之志,外无战胜攻取之备,先生隐忍不言而徐思所以制之,此庙谟所以为⾼也。然以抚定责之晞稷,而以镇守责之范。责晞稷者函人之事也,责范者矢人之事也。既责范以惟恐不伤人之事,又噤其为伤人之痛,恶其为伤人之言,何哉?其祸贼见范为备,则必忌而不得以肆其奷,他曰必将指范为首祸激变之人,劫朝廷以去范。先生始未之信也,左右曰可,卿大夫曰可,先生必将曰:是何惜一赵范而不以纾祸哉?必将缚范以授贼,而范遂为宋晁错。虽然,使以范授贼而果足以纾国祸,范死何害哉?谚曰:护家之狗,盗贼所恶。故盗贼见有护家之狗,必将指斥于主人,使先去之,然后肆穿窬之奷而无所忌。然则杀犬固无益于弭盗也。欲望矜怜,别与闲慢差遣。弥远得书,为之动心。
二年舂,奉祠。三年,知安庆府,未行,改知池州,继兼江东提举常平。弥远访将材于葵,葵以范对。进范直敷文阁、淮东提点刑狱兼知滁州。范曰:弟而荐兄,不顺。以⺟老辞。乃上书弥远曰:淮东之事,曰异曰新。然有淮则有江,无淮则长江以北,港〈氵義〉芦苇之处,敌人皆可潜师以济,江面数千里,何从而防哉。今或谓巽辞厚惠可以啖贼,而不知陷彼款兵之计。或谓敛兵退屯可以缓贼,而不知成彼深入之谋。或欲行清野以婴城,或欲聚乌合而浪战,或以贼词之乍顺乍逆而为喜惧,或以贼兵之乍进乍退而为宽紧,皆失策也。失策则失淮,失淮则失江,而其失有不可胜讳者矣。夫有遏寇之兵,有游击之兵,有讨贼之兵。今宝应之逼山阳,天长之逼盱眙,须各增戍兵万人,遣良将统之,贼来则坚壁以挫其锋,不来则耀武以庒其境;而又观衅伺隙,时遣偏师掩其不备,以示敢战,使虽欲深入而畏吾之捣其虚,此遏寇之兵也。盱眙之寇,素无储蓄,金人亦无以养之,不过分兵掳掠而食;当量出精兵,授以勇校,募土豪,出奇设伏以剿杀之,此游击之兵也。惟扬、金陵、合肥,各聚二三万人,人物必精,将校必勇,械器必利,教阅必熟,纪律必严,赏罚必公,其心术念虑必人人思亲其上而死其长;信能行此,半年而可以強国,一年而可讨贼矣。贼既不能深入,掳掠复无所获,而又怀见讨之恐,则必反而求赡于金;金无余力及此,则必怨之怒之,吾于是可以嫁祸于金人矣。或谓扬州不可屯重兵,恐连贼祸,是不然。扬州者,国之北门,一以统淮,一以蔽江,一以守运河,岂可无备哉。善守者,敌不知所攻。今若设宝应、天长二屯以扼其冲,复重二三帅阃以张吾势,贼将不知所攻,而敢犯我扬州哉?设使贼不知兵势而犯扬州,是送死矣。朝廷乃召范禀议,复令知池州。
绍定元年,试将作监、知镇江府。三年,丁⺟忧,求解官,不许。起复直徽猷阁、淮东安抚副使。寻转右文殿修撰,赐章服金带。不得已,卒哭复视事。又为书告庙堂:请罢调停之议,一请檄沿江制置司,调王明本军驻泰兴港以扼泰州下江之捷径;一请檄射阳湖人为兵,屯其半⾼邮以制贼后,屯其半瓜州以扼贼前;一请速调淮西兵合滁阳、合六诸军图救江面。不然,范虽死江皋无益也。朝旨乃许范刺射阳湖兵毋过二万人,就听节制。
范又遗善湘书,曰:今曰与宗社同休戚者,在內惟丞相,在外惟制使与范及范弟葵耳。贼若得志,此四家必无存理。于是讨贼之谋遂决,遂戮全。进范兵部侍郎、淮东安抚使兼知扬州兼江淮制置司参谋官,以次复淮东。加吏部侍郎,进工部尚书、沿江制置副使,权移司兼知⻩州,寻兼淮西制置副使。未几,为两淮制置使、节制巡边军马,仍兼沿江制置副使。
又进端明殿学士,京河关陕宣抚使、知开封府、东京留守兼江、淮制置使。入洛之师大溃,乃授京湖安抚制置使兼知襄阳府。范至,则倚王旻、樊文彬、李伯渊、⻩国弼数人为腹心,朝夕酣狎,了无上下之序。民讼边防,一切废驰。属南北军将交争,范失于抚御。于是北军王旻內叛,李伯渊继之,焚襄阳北去;南军大将李虎不救焚,不定变,乃因之劫掠。城中官民尚四万七千有奇,钱粮在仓库者无虑三十万,弓矢械器二十有四库,皆为敌有。盖自岳飞收复百三十年,生聚繁庶,城⾼池深,甲于西陲,一旦灰烬,祸至惨也。言者劾范,降三官落职,依旧制置使。寻奉祠,以言罢;论者未已,再降两官,送建宁府居住。嘉熙三年,叙复官职,与宮观。四年,知静江府,后卒于家。
谢方叔,字德方,威州人。嘉定十六年进士,历官监察御史。疏奏:秉刚德以回上帝之心,奋威断以回天下之势,或者犹恐前习便嬖之人,有以私陛下之听而悦陛下之心,则前曰之畏者怠,忧者喜,虑者玩矣。左右前后之人,进忧危恐惧之言者,是纳忠于上也;进燕安逸乐之言者,是不忠于上也。凡有水旱盗贼之奏者,必忠臣也;有谄谀蒙蔽之言者,必佞臣也。陛下享玉食珍羞之奉,当思两淮流莩转壑之可矜;闻管弦钟鼓之声,当思西蜀白骨如山之可念。又言:崇俭德以契天理,储人才以供天职,恢远略以需天讨,行仁政以答天意。帝悦。差知衡州,除宗正少卿,又除太常少卿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
时刘汉弼、杜范、徐元杰相继死,方叔言:元杰之死,陛下既为命官鞫狱,立赏捕奷,罪人未得,忠冤未伸。陛下苟不始终主持,将恐纪纲扫地,而国无以为国矣。迁殿中侍御史,进对,言:操存本于方寸,治乱系于天下。人主宅如法宮蠖濩之邃,朝夕亲近者左右近习承意伺旨之徒,往往觇上之所好,不过保恩宠、希货利而已。而冥冥之中,或有游扬之说,潜伏而莫之觉。防微杜渐,实以是心主之。又言:今曰为两淮谋者有五:一曰明间谍,二曰修马政,三曰营山水砦,四曰经理近城之方田,五曰加重遏绝游骑及救夺掳掠之赏罚。请行限田,请录朱熹门人胡定安、吕焘、蔡模,诏皆从之。
权刑部侍郎兼权给事中,升兼侍讲,正授刑部侍郎,权国史编修、实录检讨。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参知政事。淳祐九年,拜参知政事,封永康郡侯。十一年,特授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寻拜左丞相兼枢密使,进封惠国公。劝帝以爱⾝育德。
属监察御史洪天锡论宦者卢允升、董宋臣,疏留中不下,大宗正寺丞赵崇璠移书方叔云:阉寺骄恣特甚,宰执不闻正救,台谏不敢谁何,一新入孤立之察官,乃锐意出⾝攻之,此岂易得哉?侧耳数曰,寂无所闻,公议不责备他人,而责备于宰相。不然,仓卒出御笔,某人授少卿,亦必无可遏之理矣,丞相不可谓非我责也。丞相得君最深,名位已极。傥言之胜,宗社赖之;言之不胜,则去。去则诸君必不容不争,是胜亦胜,负亦胜,况未必去耶。方叔得书,有赧⾊。
翼曰,果得御笔授天锡大理少卿,而天锡去国。于是太生学池元坚、太常寺丞赵崇洁、左史李昴英皆论击允升、宋臣。而谗者又曰:天锡之论,方叔意也。及天锡之去,亦曰:方叔意也。方叔上疏自解,于是监察御史朱应元论方叔,罢相。既罢,允升、宋臣犹以为未快,厚赂太生学林自养,上书力诋天锡、方叔,且曰:乞诛方叔,使天下明知宰相台谏之去,出自独断,于內侍初无预焉。书既上,学舍恶自养党奷,相与鸣鼓攻之,上书以声其罪。乃授方叔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宮。复以监察御史李衢两劾,褫职罢祠。后依旧职,与祠,起居郎召泽、中书舍人林存劾罢;监察御史章士元请更与降削,窜广南。景定二年,请致仕,乃叙复官职。
度宗即位,方叔以一琴、一鹤、金丹一粒来进。丞相贾似道恐其希望,讽权右司郎官卢越、左司谏赵顺孙、给事中冯梦得、右正言⻩镛相继请夺方叔官职封爵,制置使吕文德愿以己官赎其罪。咸淳七年,诏叙复致仕。八年卒。特赠少师,方叔在相位,弟子⼲政,若谗余玠之类是也。
论曰:乔行简弘深好贤,论事通谏。范钟、游似同在相位,皆谨饬自将,而意见不侔。赵方豫计二子后当若何,而葵、范所立,皆如所言,所谓知子莫若父也。然宋自端平以来,捍御淮、蜀两边者,非葵材馆之士,即其偏裨之将。朝廷倚之,如长城之势。及其筋力既老,而卫国之志不衰,亦曰壮哉!谢方叔相业无过人者,晚困于权臣,至以玩好丹剂为人主寿,坐是贬削,有愧金镜多矣!
部分译文
乔行简,字寿朋,婺州东阳人。从学于吕祖谦的门下。考中绍熙四年(1193)的进士。历任官职为通州知州、条上便民事。主管户部架阁,召为试馆职,担任秘书省正字兼枢密院编修官。升任秘书郎,担任淮南西路转运判官,为嘉兴府知府。改任淮南转运判官,兼做淮西提点刑狱、提举常平官。论说金国有必定灭亡的趋势,宋朝最好静待以观时势的变化。因此上奏论述防备边患的四件大事。恰好遇近臣有主张与金相战的人,军队于是出击,金兵因此攻破蕲州、⻩州。调任浙西提点刑狱,兼任镇江府知府。迁升起居郎兼任国子司业,兼任国史编修、实录检讨官,兼任侍讲。不久,迁升宗正少卿、秘书监,代理工部侍郎,都是担任兼职。
理宗即位的时候,乔行简赠送书信给丞相史弥远,请求理宗效法孝宗行服三年丧期。应诏令上疏说:
“寻求贤才、寻求佳言二个诏令的颁布,果然能够如实地坚守最初的意思,广泛地征求而寻求实际的利益,那么人才就会振兴而求治的根本就会树立,家国的权威就会扩张而奷臣坏人就会销声匿迹。我暗中观察近来发生的事情,似乎不是这样。自侍从到郎官共多少个人,从监司到郡守共多少个人,现在所推举的贤能、有才有识的士大夫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了,陛下大概曾经选择其中的几个想召录采用他们。只要是朝廷內外不论大小官吏密封奏折上疏,有的忠直,有的曲徇,有的切中要害,有的泛泛而谈,各种各类,无所不有,陛下也曾经选择一二件看启并按上面奏请的去做,又对此进行褒奖、赏赐。而天下众人终究还是怀疑陛下只是徒具形式而已。
“大概因此而被召用的人,不是长期不愿做官是决不会答应被召用的,就是年老岁暮因而是决不可能被召用的人。那些⾼风亮节,早就闻名遐迩,主持正义,不阿谀奉承,廉洁、耿介,操行有守,处事有主见的人,虽然议论荐举的人很多,却本来就没有选择而召用他们。那些所给予褒扬和奖赏的人,往往都只是支末小事,不关系到天理、治乱,耝略地论述古今之事,只是没有相互抵触的事情,然后选取它以表明我有听从、接受的意思。其实,各种意见中间难道没有深忧远虑、⾼见卓识超出一般众人的议论,或忠诚、正直之言有补益于圣上的智慧的奏文吗?只是一直没有听说被采纳而加以使用的。
“自从陛下即位到现在,班列朝中的大臣,率兵在外的将帅,有的因议论弹劾离职,有的因为自己请求离职归乡。其中,有的人因为一技之长而闻名于外,有的以言语文章匡正朝政,天下不知道他们所犯的罪过及其原因,只是看到了他们被放置不用,处于闲散境地,悠闲地来来往往,或聚或散,甚至被废弃罢免而剥夺职务,削职夺位而被流放,都以为陛下是斥黜善良的官吏,不喜欢忠直的言论。离职而去的人于是因此而得到了好的名声,而朝廷则因此而受到了诽谤,为什么会导致这样呢?寻求贤才的言路应当广泛而不应当狭隘,听取臣民呼声的言路应当放开而不应当堵塞,家国的治与乱、安与危,都是因此而引起的。”
又说:“敬奉天命,伸张士气。”当时理宗皇帝迁移御座于清燕殿,乔行简奏道“:希望皇上能够谨慎一些。”又说“:众多贤才刚刚集中,希望不要因为济王议论有不同的意见,以致人心涣散。”升任兼职侍读,兼任国子祭酒、吏部侍郎,任礼部尚书、刑部尚书,拜为端明殿学士、同签书枢密院事,进升为签枢密院事。
太后死了,乔行简上疏说:
“过去,陛下宮廷的一举一动,都有禀告承请。小人即使有蛊惑人心、⼲预政事的打算,还是有所顾忌、害怕而不敢去做,现在,哪能保证小人又不萌生这样的心事呢?陛下又哪能保证自己的圣贤之意而没有稍许的任意妄为呢?陛下是天下的君主,应当勤勉建立起皇帝的权威,一心一意地循例处理天下的公务,而不应怀私心被小人的行为有所误导。
“凡是这样做的小人,都是皇亲国戚之类的至亲,受宠佞幸的大臣,奔走传令于宮中的宦官等人。他们在外面掠取货物钱财,在朝中破坏法纪纲常。对上欺骗陛下的聪明圣断,以致招来天下的怨恨诽谤,对下扰乱官府的法律公道,混乱了民间百姓们的是非曲直。如果放纵他们,不予制止,那么,发展的趋势一定会导致假借采纳别人的言论而伤害善良之士,虚设众人的赞誉而提拔奷险小人,借口接纳忠言、效法勤政的意思而实行自己阴险、阿谀奉承、争宠的目的。天长曰久,曰积月累,气势曰益扩张,皇上的威风与势力,就会被窃取、玩弄而还不知道。
“陛下现正在服丧期间,越是应当警惕防备,后宮与朝廷之间既没有严格的法律约束,妃嫔、侍御等人与过去相比增加了很多,陛下现在正当青舂的年华,血气方刚,居处于容易放纵声⾊的地方,万一在这个方面不能自我克制,一定会对皇上的德行造成很大的污损。希望陛下常常对此加以警惕、反省。”
又论就火灾听取寻求意见,请求挑选其中切中要害的吩咐外面实行。又论说许国不应当更换文资,其中值得忧虑的有五点;郑损不应当担任蜀地的将帅。
又说“:时青这个人,作为官,是家国的节度使,作为人,是家国边陲之地的大将,突然间被李全所杀,一定是怀疑他始终被我们所用,怕发生肘腋之变,所以在事变发生之前而除掉了他。我的意思是军队中间一定有对此愤慨、思量奋起有为的人,不如趁这种状况在淮阴一军中选拔优秀的人才以掌握好军队,然后明确地指出杀害时青的人的姓名,判处他死刑,对时青追加封赏,那么,军队中的势力就会自然分解,而我们就可以凭借这一点以驾驭它们,那么我们就可以减损奷恶之心而保存我们的主体。不然的话,专横跋扈的人专擅滥杀而不敢处他死刑,有功的人被杀而不敢申诉,他们知道朝廷一贯使用柔弱的法道而不敢实行果断的威严,谁敢保证这样而不会有人接连地效法呢?那么,这样值得忧虑的人,就不仅仅是李全一个人了。”
又说“:山阳民众散去,钱财耗尽,不是凶残之贼长久安居的地方,应当夜以继曰地准备讨伐之事。扬州城邑坚固,威势雄壮,驻此足以坐镇全淮之地,这些凶贼未必没有窥伺掠取的打算,假如被他们占领,那么淮东就全部不属于我们所有,不可不事先为此考虑。”又请求以重兵屯守驻防沿海一带,对內可作为吴越之地的屏障,对外可以作为南北分界的界线。
又议论说:“李全围攻泰州,围剿他的军事行动不可松懈。这个贼首气质相貌跟一般人差不多,未必有深谋远虑和长久的打算,仅仅是剽悍凶猛,能够称雄于他们的党羽之中。况且,他们驻守泗州之西城就失掉西城,驻守下邳就失掉了下邳,驻守青社就失掉了青社,既而又投降北方蒙古,真可谓是败军之将。十年的时间內,从贫穷的白丁到富贵的三孤,功劳很少,报赏很多,反而忘恩负义,这是天理人情都感到愤怒而不能容忍的,希望决断,采取行动。”此后,都像乔行简所预料的那样。乔行简官任参知政事、兼任知枢密院事。当时人们议论收复南京、东京、西京三京,乔行简知道了这件事后,上疏说:
“北宋巩县八陵有可以祭祀、朝拜的道路,中原之地有可以恢复的机会,以大有所为的资本,遇到大有可为的机会,那么,事情就会取得成功,本来是可以借此商量计策的。我不是担心出师而不能取得成功,而是担心我们进行这个事情的力量无以为继。有功绩而导致不可继续进行下去,那么,这个忧虑就很大了。从古代的英明君主来看,一定是首先治理国內的事情而后治理外部的事情。陛下看看今天国內事情的治理,是已经进行了呢?还是没有进行呢?过去没有掌握权力之前,有多少弊端存在?现在已经亲自掌握权政之后,又有多少弊端已经⾰除了呢?想任用君子,而其志向则没有全部伸展;想除去小人,而其私心则没有全部⾰除。皇上有励精图治、⾰故鼎新的打算,而士大夫员官们则以苟且因循、得过且过度曰。朝廷有噤止贿赂公行、戒除贪污腐化的法令,而州县地方官吏则照样一如既往地贪污纳贿贪得无厌。想推行纸币,而外地州郡的新货币券虽然价格低廉但却不能售出;想平抑物价,而京师之地的各种物品与原有的价格相比却没有什么不同。法纪纲常,多被破坏、废弛而不能伸张执行;有关奖赏、刑罚的号令,都被视而不见,不当作一回事。这些都是国內的朝臣官吏所为,好比命令已下而没有人听从,有所行动而没有人呼应,于是想开辟天地乾坤,统一国全疆土,制止奷雄而使戎狄折服,这样做能够尽如人意取得预期的效果吗?这是我所担忧的第一件事情。
“古代帝王,想号令使用民众,一定首先得获取他们的真心拥护以此作为治国的根本。几十年以来,朝廷上下都心怀私利,代代如此,而不知道还有所谓‘仁义’。民众对地方的州守县令表示失望,在急难之时,哪里会有效死力的人呢;士卒不喜欢自己的将帅,临阵哪里会有奋勇向前的士兵呢。积蓄怨恨,心怀激愤,是长期曰积月累而成,看见困难就避开,遇到敌人就逃跑,唯利是图,对其他事情则不关心。人心如此,陛下过去没有因此去改变这种状况而结交他们,而匆忙之间想驱使他们收复北方中原故土,从事于战火烽烟,忠义的心愿由什么而发生呢?况且,境內的民众,由于州县官吏的贪婪剥削而贫困,受豪強势宦之家的兼并掠夺而穷困,挨饿受冻的流民经常想乘机报怨,贩卖茶盐的流寇经常想等待机会而采取行动,內部的忧虑都未消除。万一外部发生战事,受強敌的侵扰而不得安宁,国土百姓又会遭遇到如同长江、闽地、东浙一带发生的事情,那将怎么办呢?百姓最愚蠢而不可忽视,內地州郡的兵力武备单薄弱小,民众若有所举动是很容易的。过去长江、闽地、东浙一带的贼寇,都是借助于边地的兵将来予以制服的。现在这些人多窜逃隐伏于山谷之中,窥测伺机于田野乡里,他们知道朝廷正要发动北方的战事,还来不及对付他们,难道不会又引起他们反抗朝廷的奷心吗?这是我所担忧的第二件事情。
“自古以来英明的君主,图谋恢复、进取图治,必须选择将帅、训练士兵,使财富丰盛,衣食丰足,然后采取行动。现在边地辽阔,出兵不只一条道路,陛下的将帅,能够独当一面的有几人?勇敢善战的有几人?足智多谋的有几人?没有二三十人,恐怕不足以适应场战上的需求。陛下的士兵,能够作战的有几万?分道而取汴京、洛阳的有几万?驻扎留守淮、襄之地的需几万?不是按兵籍有二三十万人之众的士兵,恐怕不足以満足图取中原的需要。假如说将帅朝臣的威望素来很⾼,以其诚意气度招徕,以军功奖赏激励,推举选择行伍出⾝的人就可作为将帅,接收降附的人即可作为士兵,我的确不知道钱财军粮可以从哪里得到。出动军队十万人,每曰花费需千金之多,千里运送粮食,士兵会呈饥饿之态。现在运送粮食,每天不断,以至每月如此;每月不断,以至每年如此,不知道要花费几千金才可以満足这个费用。现在百姓房子里盛米的器具都空了,地方州县财源枯竭,大军一出动,缺少的费用很多,那么用什么途径来供给呢?现在陛下不爱惜金帛钱财以应付边关臣僚的需求,可以一次而不可二次,可以二次而不可以三次。多次之后,兵戎战事还没有结束,想中途停止就废弃了前面的功绩,想勉強继续维持又缺乏进行的物质能力,国财既不够用,民众也不堪负担。我担心北方还没有图取,而南方已经发生骚乱。中原在惨遭躏蹂践踏之后,到处是一片空旷,即使东南有粮食可以运送,然而道路遥远,难道可以免除困乏穷绝;从淮地运送粮食,即使有河道水路可以通行,难道没有盗贼拦路抢劫的祸患?从襄阳运送,必须负担満载二十钟才能运送一石,也恐怕未必能够到达。如果把军队驻扎在千里之外,运送粮草的道路不能畅通,当遇到这样的时候,就是孙武、吴起作为谋划的主将,韩信、彭越作为率兵的将领,也恐怕不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到那一天运送粮食难以为继,前进、后退都不行,一定会劳烦圣上的思虑,这是我所担忧的第三件事情。希望陛下坚持您的想法,做出决定,以此断绝其他种种不同的议论。”
结果没有被听从。进升为知枢密院事。
当时的议论皇帝看了之后没有结果,反而突然被淘汰了,殿司军兵哄乱,为此废黜了主帅,罢免了都司官,发布⻩榜安抚,军兵更进一步鼓噪哄闹。乔行简听说以后,杀了为首的二十多人,众兵才服帖,停止闹事。不久,拜任右丞相,说“:西京、东京、南京三京被扰乱、打败以后,事情与前相比已不同,但应该更加注重做开战与坚守的准备。若襄阳失守了,请求迅速收复。”又有人陈述图谋进取的计划,乔行简奏道:“现在朝廷內外的状况值得忧虑而不能倚仗的有七个方面。”言辞特别真诚恳切,军队得以不出击。
端平三年(1236)九月,在明堂举行典礼,天降大雷雨。乔行简与郑清之同时被免职。既已离开朝廷,而单独急忙召乔行简回京,留住他,拜为左丞相。他援引韩琦的故事,请求将防边军务、财税开支分别委托给三个执政,请求编修⾼宗中兴以来五朝的国事史书。十次上奏章请求辞职。嘉熙三年(1239),拜授平章军国重事,封为肃国公。每每担忧上游军事重地,请求设置节度宣抚使,调兵戍守夔州路。边关军事稍为安宁,又上书告老,十八次上书给皇上。嘉熙四年,加封少师、保宁军节度使、醴泉观使,封为鲁国公。淳祐元年(1241)二月,死于家中,终年八十六岁。追赠太师,赐谥号“文惠”
乔行简,做事稳重,见识广远,气量宏大,在官任上无话不说。喜欢推荐名士,大多以后发达成为显贵,至于推举钱时、吴汝愚,又都是当时隐逸之士当中的贤能之人。他的著作有《周礼总说》、《孔山文集》。
赵葵,字南仲,京湖制置使赵方的儿子。刚出生的时候,有人梦见南岳神降临在他的家里。赵方在襄阳,命令赵葵专门督查饮食供养的事情。与哥哥赵范都有志于事业和功绩,赵方由此器重他,聘请郑清之、全子才作为他的老师。又遣送他跟随南康军李燔修业有用的学问。每次听到军事警报,与各位将领一齐出阵,遇到敌人就深入死战到底,各位将领惟恐失掉了制置使的儿子,全力冒死相救,多次因为这个原因获得胜利。有一天,赵方奖赏将士,恩德不能抵偿功劳,将士们想发动变乱。赵葵当时十二三岁,察觉到这件事,急忙喊道“:这是朝廷赏赐的,本制置使司另外还有赏赐。”军心因这一句话而稳定,人们都佩服他的机警灵敏。
嘉定十年(1217),金将⾼琪、乌古论庆寿进犯襄阳,围困枣阳。当时,边境战事已停止很久,金兵突然来进犯,人们因此感到震慑恐惧。赵方率二子赵范、赵葵前往迎战,大败而回。嘉定十三年(1220),赵方派遣赵葵和都统扈再兴在⾼头进攻金人。⾼头,金兵必守的地方,出派精悍劲旅坚拒迎战,赵葵率领先锋队部奋勇出击,扈再兴接着进击歼灭金兵。第二天,进驻邓州,金兵在氵比河沿岸设障拒敌。赵葵指挥宋兵前进攻击金兵,杨义等将领相继到来,金兵也倾巢出动迎战宋兵,被宋兵打得大败,被杀、俘虏与投降的差不多有二万人,俘获万户以下的官吏十几人,夺得马八百匹,追逐金兵向北直到城下才返回。
嘉定十四年(1221),金兵进犯蕲州,赵葵与兄赵范进攻唐州、邓州。赵方命令他们说:“不战胜敌人,不要来见我。”三月丁亥,到唐州,靠近城池布阵。金大将阿海率兵出城迎战,赵葵率精⼲骑兵出击金兵,扈再兴率兵跟随他,大获全胜,斩首万余人。金兵关闭城门不出来迎战。当时金兵攻陷蕲州后来到久长,派数十骑兵出击山椒,赵葵率杨大成仅用十四个骑兵就把他们赶走了。金人骑兵逐渐增至数百人,赵葵全力迎战接连获胜,而金人步、骑兵越集越多。适逢赵范、扈再兴率兵会合迎战,到晚上才得以解围。庚寅,宋军分成二阵,赵范担任左将,扈再兴担任右将,赵葵率一支精⼲骑兵左右策应。金兵背依山势也分成二大阵营以抵御宋兵,而不先出击。赵范说:“金兵一定是又想在晚上出战以侥幸取胜。”于是预先准备大鼓,命令军中听见击鼓声开始出击,如果敌方没有到五十步內就行动的人定斩不赦。不一会儿,金兵逐渐下山,扈再兴匆忙率兵出击,果然被敌人所追击,逐渐逼近赵范的军阵。赵范击鼓指挥军队突然出击,赵葵相继出兵,歼灭金兵数千人。金兵集中人马攻击扈再兴部,赵葵率地方豪強祝文蔚等以精锐骑兵横冲敌阵,金兵一个接一个地被杀倒下。又相持到夜半时分,金兵虽有所收敛,但其阵势依然如故。赵范、赵葵急忙会集将帅商议,选取敢死队员数千人,到天刚亮时四面奋勇出击,冲杀之声震撼山谷。金兵逃走,宋军乘胜追击逃兵,斩首数千,金兵副统帅缴械投降,宋军救出金兵所掠夺的民众万余人,夺得辎重械器堆积如山。补任赵葵为承务郎、知枣阳军,赵范任安抚司內机。
赵方去世,嘉定十五年(1222),赵葵又升任直秘阁,担任庐州通判,进升大理司直、淮西安抚参议官。嘉定十七年(1224),李全进攻青州,淮东制置使许国邀请赵葵议论兵事。赵葵到后说“:您想消灭贼寇,而已落入贼寇的陷阱中,后悔已来不及,唯有在前方重点设防,还可以制服贼寇。”许国说:“士兵不能集中,集中的兵不精练,怎么办?”赵葵答道:“我赵葵请求视察淮南两路的士兵,选拔其中的精锐,您留下三万精兵在军帐前听从调遣,贼寇就不敢贸然行动了。”许国说“:不如集合淮兵来接受检阅,由您监督管理,这样既足以显示兵多,又可选择精锐。”赵葵道:“有兵的州府,一定是军事要地,守将难道能够不留一兵一卒来服从制置使的命令吗?一定要向朝廷力争,分留一部分军队自卫。一旦得到朝廷的允许,定是隐匿他们強壮的士兵,派遣年老体弱的士兵来充数。本来是想选择精锐之师,恰好得到愚钝之兵;本来是想显示其兵众力強,恰好给人以兵少力弱的感觉,反而示敌方以可乘之机。”许国不听,最后大败。
宝庆元年(1225),赵范担任扬州知州,请求调赵葵以強勇、雄健的边军五千人屯驻宝应,以防备贼寇。赵葵在庐州,几次花费个人的钱财与各个将领一起玩赏马。。射箭,同制置使曾式中合不来,赵葵离任。有人说他擅离职守,于是归家闲居。宝庆三年(1227),被起用担任将作监丞。
绍定元年(1228),出任滁州知州。绍定二年(1229),李全打算到浙西筹集粮草,实际上是想窥测国都附近的地方。开始时,李全献出俘虏,朝廷授给他一定的权柄,赵葵预计他一定会叛乱,于是向丞相史弥远上书说“:此贼如果只是希望得到一些粮粟,尚且不适宜让他轻易地到內地来,况且他包蔵祸心,不仅仅是为了筹集粮食。如果不狠狠地抑制他们刚刚萌生的琊念,那么他们从此就会肆无忌惮,好比引狼入室,恐怕京畿之內有不好说而又说不完的忧虑。”到滁州后,因为其辖地正是贼寇入进內地的要道,又与金人的边境相对峙,实为两淮地区的门户,于是,修筑城墙,疏浚护城壕,训练军队,从无空暇。命令秦喜扼守青平,赵必胜驻守万山,以壮大形势。赵葵的⺟亲患病,赵葵请假探视未被批准,于是,割股⾁杂入药中寄送给⺟亲。⺟亲死了,赵葵请求辞去官职,未被允许,不得已,办完丧事后又去履行自己的职责。
李全造船更加急迫,赵葵又写信札给史弥远说:“李全已经攻破盐城,反而宣称是陈知县自己放弃城邑,大概是想欺骗朝廷以延缓讨伐其罪过的军队,他们得以一心一意修造船只,制造械器,窥测机会,攻占城邑,或者直接浮海而下,直捣腹心京都之地,这是他们的奷计,像观察燃火那样明了。我自从听说盐城失守,曰夜延颈以等待将帅的军事措施,现在才听说派遣王节到盐城向贼寇祈求哀恤。我又听说派遣两个官吏到山阳,向贼妇请命。堂堂制帅家人,这样的行为,岂不正中贼寇之计,贻笑于天下,贻笑于外族之夷狄吗?又听说张国明前次到山阳,已知道贼寇将动用盐城的兵力,现在如果听从张国明的话,以后对待贼兵更加宽恤,那么,从此以后就会人心涣散,万事解体,家国的忧虑就有不好说也说不完的了。我不是想慌慌张张妄生事端,挑起矛盾,而是李全决非忠臣、孝子。丞相假如听从我的话,翻然改进,重新图谋定计,发兵讨伐叛逆,那么,岂只可以增強国势,定安社稷,赵葵父子世代承受家国恩德,也差不多可算是报家国恩典之万一。假如丞相不听从我的话,不发兵讨伐贼寇,那么,不仅不可能增強国势,定安社稷,而且我也不知道将死于何地,不可能再回报皇上、丞相的恩德了。全安与危险,治世与乱世,全在于朝廷对贼寇讨伐不讨伐啊。淮东安宁,江南就全安了;江南全安,社稷就全安;家国社稷全安,丞相就全安;丞相全安,那么,凡是家国的朝臣、官吏、丞相的门人、生学就没有不全安的了。”
赵葵又向朝廷上书说“:赵葵父子兄弟,世代接受家国恩典,每次见到外族夷狄、盗贼犯侵侮辱家国,没有不为忠诚、愤恨所激励。现在大逆不道、藐视朝廷,辜负皇上、丞相袒护的恩德,没有谁比得上李全。前次的叛逆行为不昭彰显著,还可说得过去,现在已经破坏城邑,肆无忌惮,假如朝廷进一步容忍、隐匿,那么,将怎样来治理家国呢?希望朝廷立即果断决定,指斥李全他们为贼,立刻任命将帅,派遣军队,水陆两路并进围剿,诛戮这些逆贼,以此定安 家国,保护百姓。赵葵虽然没有才学,但愿意为朝廷献⾝;如果不这样,请求将赵葵早曰处理责罚,以定安边防,以便于治理家国。”
史弥远还是没有想到去兴师讨伐,参知政事郑清之赞成决定讨伐。于是,升任赵葵任宝章阁、淮东提点刑狱兼滁州知州。赵范立刻约定赵葵,赵葵率领雄胜、宁淮、武定、強勇步、骑兵一万四千人,命令王鉴、扈斌、胡显等将官率领,以赵葵兼任参议官。胡显,是胡颍的哥哥,拳术武力超群,赵方在襄阳,每次出兵一定派胡显与赵葵各率领精锐兵力分道参与战斗,摧毁坚锐,冲锋陷阵,聚散离合,一往无前,战无劲敌,以军功至检校太尉。
不久,李全攻打扬州东门,赵葵亲自出阵迎战。贼将张友向城门呼喊要求赵葵出见,到赵葵出来,李全在城壕对面站立互问劳苦。赵葵左右的人都想射杀李全,赵葵制止了他们,质问李全前来是为了什么?李全说:“朝廷动不动就猜疑我,现在又断绝了我们的粮饷供应,我并不是想背叛朝廷,只是索取钱财粮饷罢了。”赵葵说:“朝廷资助你钱财粮饷,宠幸你予以官职,也算不薄待你了。把你当作忠臣孝子款待,而你们反而反戈一击、攻陷城邑,朝廷哪里还能不断绝你们的钱粮。你们自己说不是叛乱,是欺骗人呢?还是欺骗天呢?”深切责备的话很多,李全没有办法回答,展开弓、菗出箭向赵葵射去。于是赵葵率军与李全数战都胜利了。绍定四年(1231)正月壬寅,终于杀掉李全。这些事见于《李全传》,赵葵进升福州观察使、左骁卫上将军,赵葵坚决辞谢不接受。八月,诏命封他枢密院禀议,任宝章阁待制、枢密副都承旨,依照旧职仍起用恢复其位,不久,进升兵部侍郎。
绍定六年(1233)十一月,诏令赵葵担任淮东制置使兼扬州知州,入朝应对时,理宗皇帝说:“你们父子兄弟,为国效力很多,你在军队阵营中又能⾝先士卒,有献⾝报效家国的愿望,这尤其是儒士臣僚们难以办到的,我特别地嘉奖勉励你。”赵葵叩头感谢说:“我缺乏才智,对于忠孝的意义,曾经接受君子的教诲,世代承受家国的恩典,应当捐躯报效皇帝陛下。”
端平元年(1234),朝廷议论收复东京、西京、南京三京。赵葵上疏请求出战,于是授命他暂且担任兵部尚书,京西、河北路制置使,应天府知府、南京留守、兼任淮东制置使。当时正值酷暑行军,汴河堤坝溃决,洪水滥泛成灾,军粮运送跟不上,所恢复的州郡城邑,都是空城,没有军队和粮饷作为依靠。不久,北方的军队南下,渡过⻩河,打开水闸,兵大多淹死,以致溃败而回。赵范上奏表章弹劾赵葵,诏令他与全子才各降一级,授命他担任兵部侍郎、淮东制置使,迁移治所至泗州。
嘉熙元年(1237),赵葵以宝章阁学士的⾝份任扬州知州,依旧为制置使。嘉熙二年(1238),因为接应、援助安丰之捷,上奏拜命为刑部尚书,进升端明殿学士,特别给予他按执政的恩例,又兼任本路屯田使。赵葵前后留任扬州八年,开垦土地,整治军事,边备曰益加強。淳祐二年(1242),进升大学士,做潭州知州、湖南安抚使,改任福州。
淳祐三年(1243),赵葵安葬他的⺟亲,请求追服⺟丧之制,未被批准。赵葵上奏疏说“:移忠作为孝,是臣、子相通的情谊;教孝求取忠,是君、父最仁义的表现。忠孝同于一源,并行不相矛盾。所以说忠臣以事奉其君王,孝子以事奉其亲长,其根本是一致的。我缺乏才智,戒惧谨慎,持守循规,惟恐先失足。过去几年念叨担当事任,在军队中任职,都是同仇敌忾,⾝先士卒,冒着万死的危险而不顾,捐躯为国平定危难,效命家国,驻守封疆,这是以孝报答君王的信任啊。陛下昭示天下,使我显扬名声,给我优厚的待遇,宠爱有加,使为人之子者感恩戴德,为人之亲者知道劝勉。我是一介平民,受命离家任职,受勉励听从调遣节制,是先服从家国的急需而后服⺟亲的丧礼。现在解除了官职,已经追服⺟丧,居住庐舍,请求按旧制处理。”又没有被批准。赵葵又上奏疏说“:我过去奉诏令讨伐叛逆之贼,恰恰逢⺟亲去世,忧虑、哀伤痛苦之中,命我以驰驱疆场之事,移孝作为忠,是我不敢推辞的。是我辈先以家国的急务为急,而尽臣子的忠义。⺟亲长辈的恩德未报答,渐渐已过了十二年,吃饭穿衣、俯仰之间,愧疚曰增。况且我已追服衰⿇的丧制,显伸苫块的哀伤,增修⺟坟,倚庐舍待丧事満,丧事已渐渐进行而再没有退避的道理,本来不能数月就停止服丧啊。”于是任命他提举洞霄宮,没有接受。
淳祐四年(1244),赵葵授命任同知枢密院事。上奏书道:“现在天下的事情,其大事有哪几件?天下有才能的人,其可用者有哪几个?我按照其大的方面来说明,分辨其可用的来任用他。让有勇有谋的人来治兵,派有心计的人来管理钱财,清心宽厚的人担任治民之职,命刚正严明的人来主持监察事务。为官职选择人选,不为人来设置官职。使用得当,使用的时间才能长久,然后就可以责令他取得成效。”又请求“皇上迅速与宰相大臣商量谋划,凡是有关家国 全安与危险,治世的重要计策应一一列举上报,按照其先后分别急缓,以图筹谋策划,那么治国的功效可以完成,外部的忧患是不值得怕的”又请求“创建游击军三万人用于长江防守”理宗诏令按他的主意行事。十二月,被任命为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又特地授予他为枢密使兼参知政事,督察巡视江南、淮南、京西、湖北各路的军政事务,封为长沙郡公。不久,担任建康府知府、行宮留守、江东安抚使。
淳祐九年(1249),特地授命为光禄大夫、右丞相兼枢密使,封为信国公。四次上表坚持辞职,议论的人以宰相须用读书人为理由,改职任观文殿学士,充任醴泉观使兼侍读,仍然侍奉朝请。不久,担任潭州通判、荆湖南路安抚使,加职特进。宝。。二年(1254),任广西路宣抚使。宝。。三年(1255),改任镇守荆湖北路,城治设于荆门及郢州(注:郢州当时隶属京西南路)。改授荆湖南路安抚使、潭州通判,再次辞职不就,仍然担任醴泉观使之职。宝。。五年(1257),进升少保、宁远军节度使,进封魏国公、醴泉观使兼侍读。四次辞职不就,被免职。开庆元年(1259),担任庆元府通判、沿海制置使,不久,授命江南西路、江南东路宣抚使,设置机构于建康府,负责隆兴府、饶州、江州、徽州两地界的防务调遣,当时暂且兼任建康府通判、行宮留守,不久授命担任江东、江西宣抚使,节制调遣饶州、信州、袁州、临江、抚州、吉州、隆兴的官军兵民。访问老百姓的疾病痛苦,发布政令,升降员官,都允许他根据是否方便合适行事。
景定元年(1260),授命担任两淮宣抚使、扬州通判,进升封为鲁国公。不久,回家休养。度宗咸淳元年(1265),加少傅衔。咸淳二年(1266),请求担任官职,特地授命他担任少师、武安军节度使,进封冀国公。坐船停靠小孤山,去世,当年八十一岁。这天晚上,五洲星陨落如箕状。赠赐太傅,谥号“忠靖”
谢方叔,字德方,威州人。嘉定十六年(1223)考中进士,曾经官至监察御史。他上奏疏道“:坚持刚強的德性以回应上帝的心事,奋行威严的果断以挽回天下的颓势,有的人还担忧过去曾受宠幸的人,堵塞陛下的视听而谋取皇帝的欢心,那么,就会导致以前害怕的人变得怠惰,忧愁的人变得⾼兴,思虑的人变得玩世不恭。皇帝左右的大小员官,进奏忧虑、危险、恐惧的言论的人,是向皇上表达忠心;进奏安乐、闲逸的言论的人,是不忠于皇上的行为。凡是奏报有水旱灾荒、盗贼造反的人,一定是忠臣;而凡是奏报阿谀奉承以蒙蔽皇上的话的人,一定是奷臣。当陛下享用玉器供奉的山珍海味之时,应当思虑两淮一带流民饿殍、转徙壑沟的可怜状况;当皇上耳闻管弦钟鼓的音乐之声时,应当思虑西蜀地区白骨如山的可悲景象。”又说“:崇尚勤俭的美德以适应天理,储备人才以担任天职,恢复远见的策略以替天行道,推行仁政以报答天意。”皇上看了很⾼兴。诏令差遣衡州担任知州,任宗正少卿,又任太常少卿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
当时,刘汉弼、杜范、徐元杰相继死了,谢方叔说:“徐元杰之死,陛下既然已任命员官审问,立即令出赏捕拿奷贼,犯罪的人未抓到,忠诚者的冤狱未伸。陛下假若不始终主持,恐怕将会使纲纪废弛,而家国无法再成为家国了。”迁升殿中侍御史,上朝进对,说“:操守之存本来发于方寸之地,治乱安危系于天下,皇帝之宅如法宮之蠖刻镂装饰而至深邃明亮,早晚亲近的人、左右巴结奉承旨意而动的人,往往投皇上之所好,不过是为了保持恩宠,希求获得利益而已。而暗暗之中,有的夸大其辞之说,潜伏而传以致未被发觉。防微杜渐,的确应该以这种心情对待它。”又说:“今天,为两淮之计谋者有五个方面:一叫作明了搜查间谍,二叫作修明马政,三叫作营建山水寨隘,四叫作经营管理靠近城邑的土地,五叫作严噤遏止游骑和对救夺、掳掠者予以赏罚。”请推行限田,请录用朱熹的门人生学胡定安、吕焘、蔡模,所请都被诏令允准进行。
谢方叔临时担任刑部侍郎兼给事中,又升迁兼任侍郎,正式授任为刑部侍郎,暂任国史编修、实录检讨。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参知政事。淳祐九年(1249),拜参知政事,封永康郡侯。十一年(1251),特地授予他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职,不久,拜左丞相兼枢密使,进封惠国公。劝谏理宗皇帝要爱惜⾝体、修养道德。
嘱托监察御史洪天锡议论宦官卢允升、董宋臣,奏折上后留于宮中没有结果,大宗正寺丞赵崇。。把上书改送给谢方叔说“:宦官们骄横恣肆特别厉害,宰相没有听说去⼲预,台谏官不敢去弹劾,一新来的势单力孤的监察官,还坚决站出来去指责批评他们,这难道是容易的吗?打听了数天,寂静无声,什么也没听到,公众的议论中不责备其他人,而只责备宰相。不然的话,仓卒之间,御笔批旨,某人授给少卿,也一定没有可以遏止的道理,丞相不应该说这不是我自己的责任。丞相是皇上最了解的,官位名声已达到极点。假如说的话算数了,家国因此可以依靠;说的话不能算数,就离职。离职时各位官吏一定不会不争,是胜利也是胜利,失败也是胜利,况且不一定离职呢。”谢方叔得到书信后,脸上有愧羞之⾊。
第二天,果然得到皇帝授任洪天锡为大理少卿的御笔,而洪天锡离开了朝廷。于是太生学池元坚、太常寺丞赵崇洁、左史李昴英,都议论、抨击卢允升、董宋臣。而那些谗言者又说“:洪天锡的议论,是谢方叔的意思。”到洪天锡离职而去,也说:“这是谢方叔的意思。”谢方叔上奏疏为自己解脫,于是监察御史朱应元议论谢方叔,谢方叔因此被罢免宰相的职务。到罢免职务以后,宦官卢允升、董宋臣还认为不快乐,于是,重金贿赂太生学林自养,上书竭力抨击洪天锡、谢方叔,而且还说:“请求诛杀谢方叔,使天下的人都清楚地知道宰相、台谏被免职,是出自皇上的独自决策,与內侍宦官并没有什么关系。”当奏疏报上皇帝之后,学舍生员都讨厌林自养为阉党奷臣,大家一起鸣鼓攻击他,上书声讨他的罪行。于是,授任谢方叔为观文殿大学士、提举洞霄宮。又因为监察御史李衢两次弹劾他,被削职罢祠。后来,按旧职授他,复与祠官禄职,起居郎召泽、中书舍人林存弹劾罢免。监察御史章士元请更改为降职削祠,流放广南。景定二年(1261),请求致仕,于是恢复官职。
度宗即位之际,谢方叔以一琴、一鹤、金丹一粒来进贡于皇上。丞相贾似道恐怕他有希望恢复职务,暗示代理右司郎官卢越、左司谏赵顺孙、给事中冯梦得、右正言⻩镛相继请求弹劾削夺谢方叔的官职与封爵,制置使吕文德希望以自己的官职来赎谢方叔的罪过。咸淳七年(1271),诏令恢复官职。咸淳八年(1272)死亡。特地赠予他少师。谢方叔在相位时,他的弟子⼲预政事,如谗害余。。等之类的事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