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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章 人如其名李冰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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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姑娘家那双淡漠无神的大眼睛,往许正这边儿看来,然后…竟然就停在了许正的⾝上,微微的歪了下⽟颈,好似有些诧异的看着许正,忽然间秀眉一挑,淡漠至极的双眼中一丝神光闪过,葱藕般的⽟臂抬起,冲许正招了招手,好像是要招呼他过去。

  “不是瞎子!”姚出顺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许正“你真认识她啊?”

  真认识?许正也是一头雾⽔,可那姑娘确实在冲自己招了招手,虽然已经放下,可双眼还是在注视着自己…就在许正疑惑的时候,那姑娘家竟然又举步往这边儿轻轻柔柔的走了过来。

  许正有些愣愣的扭头四顾了一下,确定那姑娘不是在看别人,就是在和自己打招呼。

  于是许正再次转过头来,竟然⾝不由己的迈步了上去。

  姑娘家已经迈步走到了台阶前,用手背轻轻的抹去额头上的细汗,冲走到面前的许正微微翘了翘角,星眸一弯,竟是露出了冰山融化般的笑容。

  这一笑,更使得姑娘家的脸庞若万花齐绽之芳华,胜千娇百媚之动人。

  “你,你是…”看着姑娘仙子般的芳颜,直⼊人心的笑容,许正这一刻脑海中突然就认为,这姑娘就是位天上的仙子。神仙嘛,和自己是同行,互相感应到了对方,才会和自己打招呼的,于是许正脫口而出:“你是,哪个山头的?”

  姑娘家眨了眨眼睛,星眸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疑惑。

  “啊?没,没什么…”许正回过神儿来,急忙讪笑道:“那个,你是,哎呀我怎么一时想不起来…”

  “许正?”

  声音犹若天籁,让许正又一愣神儿,不由自主的点头道:“啊,是。”

  姑娘家眼睑一垂,似有些伤感,继而抬起眼睑,明亮的双眸在弯弯长长的睫⽑后盯着许正,朱微启,轻柔无比的缓缓说道:“你说过,要去县‮中一‬上⾼中的,你没有去呢。”

  “啊!你是…”

  许正惊讶的张大了嘴吧,这一刻,他终于想起了对方是谁。

  只是,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才几年时间?哦,已经五年时间了啊…自己初中毕业的时候十六岁,如今已经二十一岁了,而她,二十岁了吧?虽然说女大十八变,可是这变化,变化的也太大了…

  脑海中,记忆中的光倒转:

  初中时期,三年同桌;

  初一后半年因为班里正常调座位,一向少言寡语到让人误以为是哑巴的她,竟然找到了班主任,要求调回座位,继续和许正同桌,理由简单到让班主任都有些上火:“我不习惯和别人同桌呢。”

  班主任自然没有答应,觉得这简直是无理取闹。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校长找到了班主任说了些话,调回了俩人的座位。于是许正初中三年里,仅仅只有一节课不是和她同桌;而她,就因为换了座位调了桌,所以初中三年里唯一的一次,竟然翘课了…

  她的名字,叫李冰洁。

  人如其名,淡如冰,⾝无瑕疵。

  只不过初中时期的李冰洁,全不似如今这般美若仙子,但是那冰冷淡漠的情,似乎一点都未变。

  这是一个情冰冷淡漠到让人抓狂的人。

  初中三年时期里,她就像是个哑巴一般,基本没有和同学说过话,没有和老师说过话,就算是上课老师提问问题,她都从来不会回答,也不会站起来,就像是懒得理会老师似的。

  不过她的学习确实很好,每次‮试考‬的成绩都是名列前茅。

  初中三年,和许正同桌三年,说过的话可以用一个巴掌数的过来。嗯,如果不包括用小纸条流的话。

  初三快毕业的时候,她问许正:“你会去哪里上⾼中呢?我和你做同桌。”

  许正当时差点儿晕过去,这座万古不开的冰山雪莲,竟然露出了那么一丝花蕊。许正动之余,又有些伤感失望,因为他知道,初中毕业后,自己就会放弃学业,回家务农了。可看着李冰洁清秀淡漠的容颜,星眸中千万年难得一见的神⾊,许正终于还是违心的善意的欺骗道:“我会去县‮中一‬。”

  李冰洁没有再说什么,许正却不知道,她已经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毕业前夕的班级联会上,李冰洁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坐在许正的旁边,仿若热闹的班级当中,没有任何人。

  而那天,乡中学本村‮生学‬,也就是全校有名的校霸朱武舂,牛气冲天的在‮生学‬中耀武扬威,打赌在毕业联会上和最是拒人千里之外冰冷孤傲的李冰洁,共同唱一歌曲。当然,他的邀请被李冰洁无视了,好像本没有听到朱武舂说话,或者,在她的眼里庒儿就没有朱武舂这样一个人。

  丢了颜面的朱武舂恼羞成怒,当着全班同学和老师的面,骂道:“傻比货,给脸不要脸。”

  李冰洁依然一脸平静,淡漠到让人抓狂。

  朱武舂一腔怒火撞在了冰山上,悻悻而去,口里连串嘀咕的骂着。

  许正在旁边看着直想笑,明明知道李冰洁是什么样的人,还来邀请,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未曾想到,在联会结束的时候,同学们共同歌时,李冰洁轻轻柔柔若天籁般的声音在许正的耳旁响起:“我很讨厌朱武舂呢。”

  简简单单,轻轻柔柔,不带一丝尘世间人情冷暖之语气的一句话。

  却如同导火索一般,让许正心头猛然升起一股男儿当为红颜怒冲冠的豪情。若说少年时未曾有过舂心的懵动,若说少年时不曾动过一丝舂心,没有过初恋或暗恋爱慕的感觉,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而许正心中的那个人,就是这个三年的同桌,虽然三年里只说过可怜的几句话,写过一些简短到不是句子而是词语的纸条,可那种感觉,那种纯洁到无暇的,稍稍有些逾越了友谊的情感,是真‮实真‬实存在于许正內心里的。

  只是面对冰山,无数舂心暖风,皆会被冻结于心。

  此时雪莲微吐花蕊,怎不让许正热⾎沸腾?

  从这一天起,也许以后一辈子都难以再相逢,因为没有人知道李冰洁是哪里人,想来,她也从不会去在意其他人,是哪里人。

  联会结束,同学们都不肯离去,聚在班里叙情述忆,许正则冲李冰洁点了点头,起⾝微笑着走到朱武舂的面前,低声在耳畔说道:“朱武舂,你有种和我到场上聊聊么?”

  很明显的挑衅,朱武舂耝眉一挑,咧嘴冷笑,他在乡中学,惧过何人?

  难得在毕业的最后一⽇,竟然有人敢挑衅自己,朱武舂略有‮奋兴‬,点头,然后抬头,招手示意几个同往门外走去。

  待他们出去之后,许正拍了拍陈朝江的肩膀,然后冲其他几个同村好友,侧头眨眼示意出去一趟。

  陈朝江似乎从来都不喜问什么,既然他看出来有些不对劲,那就不会去问别的。

  “正,要动手了么?”刘宾一边和哥们儿往外走着,一边笑呵呵的问道。

  许正点了点头,笑着问几个哥们儿:“怕么?”

  “扯淡,都要毕业了,还怕他个球啊!”曹刚川的大嗓门儿格外凸显。

  事实如此,年少的他们,终究是年少,心头有畏惧,有担忧。三年来在花乡村花乡中学,他们刻意的收敛脾,忍气呑声,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里是人家朱武舂的村子,人家随时都可以召唤来家里的叔叔哥哥们以及本村的一些校外混混来帮忙。

  而现在,似乎没有必要再忌讳了,打完了就走人,以后也不用来这里了啊。

  从班级,走到场北端,有一段百十米的距离。

  朱武舂已经召唤了其他班级的几个人,一共有十三四个人吧,全都拎着⽪带,好整以暇,略带嘲讽和鄙夷的看着远远走来的许正一伙人。

  在距离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如闲散迈步前行的许正,突然加,奔跑的同时菗出了间的军扣⽪带,双目中怒火噴涨,戾气冲天。而跟在他⾝后的曹刚川、张浩、周強,则是从场边的墙儿草丛中,捡起了砖头石块,疾步跟上。陈朝江和刘宾,更是在从班里出来的时候,就拎了后门角落堆放的两板凳腿。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七个人,面对比己方多出一倍的敌人,毫无惧意,气势如虹…

  朱武舂一群狐朋狗友,平⽇里骄横跋扈臭味相投凑在一起的人,怎能经得住许正他们如龙似虎的气势,和积攒了三年的怒气在这一刻噴薄而出的那股子凶悍。

  十三四个人顷刻间土崩瓦解,狼狈逃窜。

  许正只是紧紧的盯住了朱武舂一人,将对方在了场最边缘的角落里,用⽪带狠狠的菗打着,用脚狠狠的踹着…

  校长、主任、老师们,无奈且吃惊的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生。

  学校里许多的‮生学‬,围在了场的边缘,竟然有许多人叫起了好。

  是啊,谁没有受过朱武舂的欺辱?

  同班的一些稍有胆量的男生们,也终于被了男儿天生的勇气和暴戾,冲了上去,拳打脚踢,嘶吼着怒骂着,怈着三年来积攒下的以往从来不敢到如今似乎早已忘记或者说⿇木的恨意。

  许正累了,从围殴的人群中走出,面⾊平静,将带束回间。

  “你流⾎了呢。”

  人群中,永远散着冰冷淡漠气质,让人远远的就能第一眼注意到她的李冰洁,轻轻柔柔的上前,掏出洁⽩如雪的手帕,抬手轻轻的在许正眼角破了⽪泛了青流了⾎的伤处,一抹而过,然后将手帕塞进了许正手中。李冰洁收回了手,柔柔的翘起了嘴角,冲许正露出了亘古不变的冰山上万载不遇的一颗融化的⽔滴般笑颜。

  霎那间的芳华,竟如同永不消失的璀璨星辰,深刻的镶⼊了年少的许正內心深处,永远难以抹去。

  几个人骑着自行车,驶出校门。

  许正心痛,心酸,恋恋不舍,他知道,以后可能再无机会相见相逢在一起。三年的光,如穿梭般流逝,让人想要抓住的时候,已经从指间溜走。回眸,看到了那个站在一辆当时的许正还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银灰⾊轿车旁边的女孩子,那个永远如同不化的冰山般淡漠清冷的女孩子。

  她,也在看着许正离去。

  许正留给对方一个苦涩的笑容,扭过头去,再不敢回头,骑着自行车狂奔而去。

  忽觉得眼角润,却是不知不觉中,竟然流出了泪⽔,咸咸的,酸酸的。

  他知道,以后的自己,再没有机会,背上书包,跨进校园的大门,去经历‮生学‬的生活。少年光逝去,空留冰山容颜与內心深处,再不想去掀开內心的薄膜,去触摸,去看它一眼。

  三年的初中时期,班里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病——自闭症。

  可以肯定,就连当事人许正和李冰洁都没有意识到的是:

  李冰洁完全自闭的內心世界,开启了一丝的隙;

  而內心世界完全正常的许正,却在毕业离开校园的那一刻,強行的闭上了一处不愿意打开的噤地,纯真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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