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九章 夜来人
“萧大哥,萧大哥。”
np
嗯?”
“你在⾼句丽的名字叫什么?”
“嗯…东屯朴东哲。”
遗⽟听着萧汉呓语,知道效药起了作用,一边继续轻晃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睡着,一边询问他:“朴东哲,大唐的太子是谁,你知道吗?”
“是”是四皇子…泰。”
“对,李泰是太子,你还知道些什么?”因为没有头绪,遗⽟只能这样一步步you导萧汉所隐瞒的事。
“李泰太子善用兵,嗯,同长驹无忌不和。”
“还有吗?”
“嗯,还⼲”萧汉咕哝了一声“要他死。”
遗⽟眼⽪跳了跣,弯凑近他“什么要他死,有谁要他死吗?”
哥,大哥要杀太子。”
城主杨万舂?他这安市城都快保不住了,还妄想着要杀李泰?
遗⽟直觉这里头还有什么隐情,于是换了个角度去问萧汉:“太子现在唐军大营中,有十几万大军保非,你大哥打算怎么杀他?”
“大哥说人唐招降,就假意投降,将太子骗到城门处,我在暗中,、杀他。”
遗⽟皱起眉头,这杨万舂,好大的胆子,他敢打这主意,就不怕李泰出事后,十几万大军踏平他这安市城吗?
“到那天将全部守备军都调到一处城门內,到时太子一死,就拼死抵抗,嗯将唐军驱于门外”萧汉大概是效药上来了”不用遗⽟继续问,就自己说了出来:“大哥还说,长别无忌同太子不和等到太子一死,唐军不会死守在城外,就会退兵。”
原是这样,遗⽟大概弄清楚了杨万舂打的什么算盘,唐军方面,若能兵不⾎刃地拿下安市城,肯定会对杨万舂投降的条件放宽。
要是杨万舂要求李泰出面,李泰十有**会亲自带兵来同杨万舂谈,城南城东门外的地势,都不能容纳太多人马,撑死了能带个八千精兵,杨万舂将城內的几万守备军全调集到了一处,就是为了在刺杀李泰后,孤注一掷将唐军阻于城外。
杨万舂甚至连事后唐朝军方的反应都有考虑到,长别无忌的确和李泰不和,李泰一死,长别无忌会不会继续死攻安市”这还真说不准。
只是,杨万舂这么大费周章地去算计李泰命”甚至不惜以整个安市城犯险,倘若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唐军退兵,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不对”一定还有什么是她没问清楚的。
“朴东哲”遗⽟又念了一遍这个绕口的名字“你告诉我,你大哥为什么这么费尽心急去暗算太子?”
“因为你们的将来会、会帮他坐上渊盖苏文的位置”
“谁?”遗⽟没听清楚,把耳朵凑近他嘴边“你说谁将来会帮他?”
谁敢许他和⾼句丽的莫离支抗衡,是谁?
“”
回答她的,是萧汉绵长的鼾声。
遗⽟坐正⾝子,看着已经睡过去的萧汉,知道效药到了,别无他法。
“怎么不继续问?”
⾝后突然响起的男声吓了正在思索中的遗⽟一跳,她扭过头”看见站在走廊上的卢耀,拍着xiong口,惊hún未定道:“让你在房顶上望风,你怎么下来了。”
“没人过来”卢耀走到萧汉另一边弯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扭头看着遗⽟“是效药到了吗?”
“嗯”遗⽟扶着桌子站起来,一边张望着走廊那头,一边同他说话“你都听到了吧?”
卢耀点头,看着她手中“有这样的好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用?”
比起萧汉口中吐1ù的秘密,他显然对遗⽟手中那只小药瓶更感趣兴。
遗⽟失笑,将那只红sè药瓶重新揣进怀里,心疼道:“十年才凑齐这么一小瓶的药材,顶多能用上个三次,用脑袋就可以想明⽩的事,何须浪费它。”
这一小瓶知梦散得来,全靠李泰去年送她的生辰礼物,不知他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才帮她找到“落叶为霜”这味药材。
只是那时她已知道卢智没死,不必再借助它,就将这曾经念念不得求的灵药收蔵起来,直至李泰出征⾼句丽前夕,她才一股脑地将些灵丹妙药都转给了他,以备不时之需,哪想他会半道上截了自己,给他准备的那些瓶瓶罐罐最终还是回到她手上。
“都问清楚了吗?”
“差不多都弄清楚了”说起正事,遗⽟的表情又凝重起来“卢耀,你今晚就出城去大营找我二哥,让他带你去见太子,将杨万舂的算盘禀报给他,再告诉他,我朝皇室中有人通敌,让他提防军中內应,还有一”
遗⽟望了一眼当空的圆月,措辞后,才出口:“我在城內,一切听他安排。”
卢耀有些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他看了看酣睡中的萧汉“他醒来后?”
“他醒来后只会当自己是醉了一场,什么都不会记得,没事,你快去吧。”
卢耀张了张嘴,耳朵一抖,就对着遗⽟点了下头,纵⾝掠向院墙,点⾜飞上墙头。
遗⽟看着他飘逸的背影,有些羡慕,能这样潇洒地来去,当是另一种自在。
“公子,醒酒汤煮好了”月香端着托盘走过来。
遗⽟扶着额头转过⾝,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对她挥手道:“萧大哥醉的不轻,你找人来扶他回去吧,我进去躺一躺,别来吵我。
说着,她便摇摇晃晃地进了房间”反手将门拉上。
第二天早乓,遗⽟起netg后,吃了饭就让月香带她去找萧汉,在院子门口截住了正准备出门的萧汉。
“萧大哥穿这样是准备上哪?”遗⽟指着萧汉⾝上的轻甲,好奇地问道。
萧汉一觉睡到天亮,非但没有因为宿醉头疼,反而神清气慡,见到遗⽟主动来找他,心情更好,听见她问题”目光闪了闪,答道:“昨⽇偷闲,今天要到城围去检查一下城防。”
检查城防?怕是要去看看地形,找个容易刺杀李泰的地方吧,盅⽟心中冷哼,不1ù声sè。
“你要出门?那带我一起吧。”
“这…”
萧汉犹豫,遗⽟不等他拒绝,便伸手拉扯住他⾐袖往外走,一边〖兴〗奋道:“要上城墙吗?我一直都tǐng好奇站在那么⾼的墙头往下面看是什么样萧大哥带我去见识见识。”
萧汉见遗⽟兴致的样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想到昨晚与遗⽟畅怀痛饮,把酒问月的好时光,嘴角一扬就放纵遗⽟拉着自己走。
“萧大哥昨晚睡得可好?”
“说来奇怪,昨晚喝了那么多,早上起来竟是一点都不觉得头疼。”
“哈哈,我也是,想来是心情舒畅的缘故。”
当然不会头疼知梦散的效药再庒不过几瓶酒可得了。
遗⽟跟着萧汉,畅通无阻地接近了安市城严密的城防。
一个整天,她都跟随在萧汉⾝后打转,从城南到城东,细心之下,还真让她现了许多细节。
安市城內的城防设施其实相当简陋,五十丈长的城墙上只有两座箭塔,投石器也是大巨且笨重,大巨的石块运送往往需要人力,狭窄的墙道上所能储存的石块数量相当有限。
再次城南城东修有半圈內墙,动工到了一半还没有建成,墙下隼积着大量的木材和石料,无人打理。
遗⽟在李泰这些⽇子的熏陶下,在军事上的嗅觉变得敏感许多,隐约觉得这几处现很重要,若能妥善利用,未必不能想出一个周全的攻城之策。
可惜她道行不够,无法将这些零散的现拼凑起来。只能暗暗将城墙內围的布置都记在脑中。
未免萧汉怀疑,遗⽟只是偶尔提上一个表面上无关紧要的问题,旁敲侧击地刺探安市城中军情。
大概是昨晚一起喝了酒的缘故,萧汊对她并没表1ù出半点戒心,不但带她走墙梯上了城墙,还领她一起同守备军吃了一顿大伙饭。
一天下来,遗⽟打探到不少有用的报情,晚上回到住处,支走了月香,关上门,打开了后窗,耐心地等待卢耀来。
夜深时,卢耀才出现,遗⽟正等的频频瞌睡,听见卢耀跳进窗子后,故意走出的脚步声,打着哈欠抬起头。
“见到太子了吗?”遗⽟喝了。凉茶,打起了精神,兴许是今天走了一天的路,⾝体十分疲倦,为了等卢耀来,才硬撑着没睡过去。
耀看了一眼窗外。
“他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体如何?”遗⽟倒⾖子一样地追问,生怕李泰在场战上受了伤。
“太子一切安好。”卢耀又看了一眼窗外。
遗⽟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下来,关心起正事“把事情都禀报给他了吗?”
“他怎么说?”
“太子说”
“太子说,让你现在就跟着我们墙翻出城。”
遗⽟看着从卢耀⾝后的窗子磨磨蹭蹭爬进来的人影,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定睛去瞧,认出来人后,不由瞪大了眼睛,失声低叫道:“沈、沈大哥?”
夜行时候还敢嚣张地穿着一⾝⽩⾐,吊儿郞当地爬窗子的,世上怕只有沈剑堂一人了。
“略”沈剑堂mo出倒揷在⾐襟领口处的那把银扇,潇洒地抖开摇了摇,枕着窗子,一面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易容成青年的遗⽟,一面啧啧打趣:“我说,几年不见,你怎么长成这模样了,当初明明是个小美人儿。”
经过岁月的风霜,而今的沈剑堂已经是一昏中年相貌,比起李泰要显老许多,只是这没正行的样子一点都没变,遗⽟哭笑不得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辽东?”
“你不知道吗,我现就定居在定州,不久前接到老四的书信,就赶过来帮忙了”沈剑堂耸耸肩膀,无奈道“这不是,刚到就被他使唤出来做事,又墙翻又跑路的,你也晓得,我这辈子就是欠他的。”
久别的故人,出生⼊死的情,想起那段曾经的岁月,大蟒山和西南一行,遗⽟的心情多少有些bodang,一别数年,再见到沈剑堂,是不觉得陌生,自然而然地关心道:“你是怎么进城的?”
“沈公子的轻功尤在属下之上。”卢耀扭头看着沈剑堂,向来呆板的眼神中冒出少许光亮,是武者的见猎心切。
“哪里哪里”沈剑堂故作谦虚地冲他摆摆手,对遗⽟道:“你收拾下,这就同我们离开,有我们两个带着你,翻一座城墙还不是个问题。”
“我现在不能走”遗⽟想都没想便头摇“我已逃过一次,再这么一声不响地离开,萧汉必会起疑,我怕他们计划有变,会对殿下不利,要留下来盯着他,刚好我今天查探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你们谁帮我带话回去给殿下?”
沈剑堂和卢耀对视一眼,前者头摇道:“还是老四了解你,他说你若是不肯跟我们走,就不勉強你,让我留下来陪你,卢耀往返送信。”
遗⽟眼神一柔,可以想象出李泰说这番话时的样子,他的确了解她。
卢耀眉⽑动了动,不给面子地揭穿沈剑堂的话“太子说是让我留下来,你送信。”
沈剑堂同他打哈哈“不都一个样么,你就体谅体谅我连夜赶路到辽东连口气都没,替我多跑几步路吧,啊?”
卢耀意外地好说话,对着同他耍赖的沈剑堂,点点头,没再和他争。
遗⽟倒也不在意谁去谁留,等他们商量好,就把今天查探到的报情都低声一条条叙述给卢耀听,教他回去如何禀报。
卢耀临走前,才塞了张字条给遗⽟,说是李泰给她的,沈剑堂凑过来看,遗⽟当时没设防他,卷开一看,是在沈剑堂暧昧的笑声中,红了脸。
“相思难⼊夜,孤枕不成眠。,啧啧,想不到这木头也有通人的一天。”
沈剑堂一边调侃,一边从窗子口爬了出去,留下遗⽟独自握着那张字条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