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三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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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腿没事了?”
⾼一进屋,便盯着遗⽟的腿瞧,大咧咧地在她对面的席子上坐下。
“不劳公主挂念,”遗⽟回避这个话题,将手中的信笺扬了扬,道:“这上面说的是怎么一回事,还望公主赐教。”
她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并没惹了⾼的坏脾气,她反而露齿笑了笑,得意道:“不这样写,你能见本宮吗?”
遗⽟皱了下眉“这么说,公主是在开玩笑?”
“是又怎样,”⾼抬起下巴,趾⾼气扬道“今⽇天气不错,瞧你腿也好了,在府里待着无聊,同本宮出去玩儿。”
亏她还认真了一下,当这刁蛮公主有正事要说,遗⽟心中自嘲,口中客气道:“既然公主无事,那就请回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多陪你。”
说罢,叫平霞扶着起来,就要走人。
“唉你别走啊,”⾼垫子还没坐热就又跳了起来,上前拦人,一脸不忿道:“不是说好了要去骑马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呀?”
遗⽟很想抚额,她何时答应的她,全是她在自说自话。
“公主,”遗⽟好脾气道“若我没记错,你我并没亲近到可以同游的地步吧,公主不是同长孙姐小好么,若闲的无聊,大可以去寻她解闷,听说长孙姐小的腿伤已被天竺⾼僧治愈,应该能陪你骑马没问题。”
“你提她做什么,本宮很久没找过她了,不是你说她对本宮不安好心么,现下又让本宮去找她玩,你什么意思啊?”⾼脾气是一阵一阵的,刚才还⾼照,这一下脸上就乌云密布了。
“公主慎言,”遗⽟对这种自说自话的人很是无奈,没心情继续同她搅合,便不客气道:“你同谁好是你的事,与我何⼲,莫再来扰我清静,请公主回吧,告辞。”
“你、你竟敢这么同本宮说话,信不信我再不来找你了”
任凭⾼在背后叫嚣,遗⽟头也不回地领着丫鬟回后院去了,即便没有当初的种种过节,单是脾,她也不可能同⾼化敌为友。
那⽇提醒她远着长孙夕点儿,已是她仁至义尽,换了是长乐或长孙夕,这么个傻大姐送上门来,怕不利用到报废都不会罢休。
十八⽇至,三公主在洛待了四个月,因着宮宴才在几天前回京。
宴会办在晚上,遗⽟得到消息,就在宴前一⽇将礼品送去昭华府,遗⽟⽩⽇闲下来,就派人去请了卢景姗过府说话。
有关卢俊行军一事,遗⽟被李泰说通后,就让李泰想法子寄了一封快信到扬州,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得上卢俊离开,卢氏的回信九月底从寄来一封,出乎遗⽟意料,信上大半都是在劝慰她,卢氏显然比她想得开。
遗⽟拿着这封信给李泰时候,还口酸道“要不是路途遥远,我都要怀疑你先同我娘通过气儿了。”
李泰不置可否,也是到很久以后,遗⽟才知道,李泰早在他们还在扬州办事时候,就同卢氏提过卢俊的前程,思虑不可谓不周全。
遗⽟和卢景姗坐在小花园的花廊上喂鱼,起先是聊的平公主寿辰,又在卢景姗的好奇追问下,遗⽟大致说了程小凤的婚事,姑侄两个换些耳闻,秋光正好,赏赏⽔里成群结队游乐的锦鲤,倒也自得其乐。
“程家姐小年纪不小,是该嫁人了,再耽搁下去,可要让闲话传的更难听,也幸那位齐大人是个光子,没的婆家给她受气。”卢景姗往池子里丢了一把鱼食,争得一群鱼跃。
遗⽟头摇笑道“就小凤姐的脾气,怕是有了婆家,也是她给人气受。”
“这还是娘家有权势打紧,要换了…”卢景姗顺口溜了一句出来,话到一半,便觉在遗⽟面前说这个不妥,尴尬在那里。
遗⽟心窍玲珑,就知她在介意自己,反而大大方方地接了下去“关键还是要看嫁的是否良人,您瞧我现在过的不也好么。”
这是大实话,从四月至十月,成婚半年,李泰待她好,那是明眼见的。
卢景姗被她说乐了,眉开眼笑道“知道啦,数你有福气,我同你⺟亲哪个都比不过你。”
遗⽟被她瞧的有些臊了,忙道:“姑⺟可别这么说,姑丈对你不也是极好的。”
卢景姗笑容滞了滞,轻叹一口气,侧目看向池子,轻声道“你哪知我的难处。”
遗⽟耳尖听到,若换了别人,她一定不多过问人家私事,可这是她嫡亲的长辈,便关心地问了一句:
“姑⺟有什么烦心事,不妨同我讲讲,就是帮不上忙,说出来也好过闷在心里。”
许是今⽇暖和,⾝边的人又是个知心可谈的,丫鬟们都不在跟前,卢景姗话匣子一打开,便止不住:
“唉,我出嫁那会儿,有你祖⽗在,想当然婆家不敢怠慢我,可好景不长,我这肚子不争气,整整两年都没有半点音信,你姑丈待我极好,可他⾝是独子,架不住传宗接代的担子,我纵千般不愿,还是帮他收了两个屋里人,想着等⽇后有了孩子,抱到我膝下养也一样。”
“后来朝中变故,两家人就跟着你祖⽗去了南方,我同你姑丈依旧无子,婆⺟大约是觉得那几个暖的心里惧我才无能育后,便做主给你姑丈纳了两房妾室,有了⾝份她们也能放宽心生养,我当时是想着,等抱了孩子再把人打发到别院去,免得她们争头。”
“哪想这么一去好多年,仍是没有半点喜讯,药也吃了不少,病也看过,没辙才想是命里无子,可⽇子已长,拖着拖着,你姑丈对那两个侍妾是有了感情,再要撵她们已是难了,⽟儿,这话我连同你⺟亲都没讲过,你听了可莫对我生芥蒂,你当我为何要鼓动你姑丈迁居关內?”
遗⽟正听得不是滋味,突然被她一问,犹豫了一下,头摇做不知。
卢景姗苦笑道“你也见过那两个侍妾,是不是觉得她们満懂事懂规矩的,可你晓得这两个东西是省心的么,你祖⽗去世,祖⺟又是体弱多病,这两个私下连做一气,又会在你姑丈面前卖乖,你姑丈整⽇忙着外面的事,无暇內院,我一个无子傍⾝的女子,在扬州已拿捏不住她们,未免因她们伤及我们夫感情,你寄了婚讯来,我便活了心思,这迁居到京城,其一便是为的投靠你这个王妃侄女来的。”
话毕,两人皆是沉默了一会儿,卢景姗面带歉⾊地看着低头不语的遗⽟,起⾝道:“同你说说,心里好受多了,你要是不⾼兴,姑⺟这便回去先。”
恍神的工夫,见她竟要走,遗⽟赶紧拉住人,哭笑不得道“你说哪的话,我听姑⺟坦言,喜还来不及,哪个不⾼兴了,快坐下,叫下人见了,又要多嘴。”
卢景姗面⾊一松,便顺势在遗⽟⾝边坐下,拉过她手,轻拍道:
“那你听了这些,可是觉得难受?姑⺟是过来人,有些话讲了你别不爱听,你成婚也有半年了,已过了新婚燕尔的时候,我瞧着你肚子里还没消息,魏王⾝为皇子,又是过了冠年,想必有求子之心,你当好好把握机会,趁他心思全在你⾝上时候,要个儿子傍⾝是正事。”
遗⽟知道她是好意,但难免心里揪巴起来,嘴上还要应答“我晓得。”
这古时的女人发育都早,她这个年纪生养也算将好,她可没半点儿孕避的意思,只是这事,哪能她说的算,怎么别人家的新妇两三个月就能有信儿,她、她和李泰的房事也不少啊。
卢景姗想了想,左右顾盼无人听角,⼲脆一次问了,小声道:“你自己就是个半个大夫,⾝子怎么样还不清楚,可是有什么不妥?”
遗⽟郁闷道“没有啊,李太医每半个月都要给我请一次脉,也没发现有异。”
她月信不准,早就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在大蟒山时便请萧蜓看过,得她承言不会影响生养,才放了心,她重擅药理,妇科并不是強项,但李太医就比较全能了,是能看出个好赖,她⾝子骨是没有问题的。
难道是李泰他…这个念头刚一起就被遗⽟脸红红地拍了下去,两人这半年的同共枕,他有没有问题,自己还不清楚么。
卢景姗见她窘迫,忙讪笑道“我就是个心急,你这成婚还不到一年,再等等吧,我是叫你仔细,你也别太挂记这事,心思重了,反而不利。”
“嗯,”遗⽟亲热地拉了拉她的手,用笑掩饰方才胡思想“多谢姑⺟同我讲这些个,娘可还没同我说过呢。”
提到卢氏,卢景姗忍不住笑了,毫不客气地怈卢氏的底“别瞧你⺟亲是个直子,她其实脸⽪薄着,要有不懂的,只管来问姑⺟,等你⺟亲说给你听,怕是你孙子都有了。”
说着,又凑头过去,授了些多年搜来得子的经验,遗⽟哪听过长辈讲这种密私事,脸上一阵辣火,又管不住耳朵,倒是因此便宜了李泰,这是后话,暂不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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