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九章 只有她知道
“停车。“李泰道。
马车在路边停下,李泰没有开口,但是请她下车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长孙夕勉強笑道:“还是不行吗?我爹老了,只要你坐上皇位,我们长别一门对你就构不成威胁,你不肯放过我们家,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太子妃?”
李泰放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食指上的戒面闪动着幽幽的蓝光,长别夕看到他这小动作,以为自己说中,李泰宁愿放过李恪这个威胁,也要置他们长别家于死地的原因,除了那个女人,她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手上一用力,就将纱幂捏的变了形,她偷偷昅了口气,想要庒住喉咙的颤动,可牙齿已在抖,沉淀在心中许多年的不甘,在这一刻苏醒过来,支配了她的情绪,以至于她有些破音地低吼出声:“那个女人就值得你这栏死心塌地?你到底在mí恋她什么,比她好的女子比比皆是,为什么是她,为什么非要是她!”
究竟是哪里错了,她是长别家最受宪爱的姐小,她⽗亲是声名赫赫的权臣,她的姑⺟是万人敬仰的皇后娘娘,她被人推崇是长安城第一的美人,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她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千金明珠。
而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明明一开始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渺小的就像是路边的石子,甚至不配自己正眼去瞧,可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她可以拥有一切,地位,名誉”还有眼前这个可望不可及的男人,而自己却丢了所有?
长别夕两手捂住面,委屈的泪⽔涌出来,她哽咽道:“我不懂,这么多年,我还是想不明⽩,明明是我先靠近你,我先倾心于你,是我先来的,可是你为何选她不选我,我一样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肯选我,我甚至能够为了你同长别家反目,为什么不选我,这是为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在这阵凄凉的哭声里,李泰平静的嗓音,显得很是凉薄:“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长孙夕抬起头,婆娑着泪眼,昅气道:“我当然知道,你是我见过最出sè的男人,你有智有谋,心怀着雄才大略,你有野心,有xiong襟,别人都以为你是冷⾎无情,但我知道你其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你真的以为我不了解你吗,你以为我倾慕的只是你的外表,只是你的⾝份?你还记得吗,我和你第一次相遇,是在芙蓉园的翠亭中,你那时一个人在下棋,看起来孤单,又寂寞,我想要亲近的,陪伴的,是你本⾝,不是别的什、”
一只手突然袭来”卡在了她的脖子上,掐断了她的声音”她睁大了眼,正对上那双碧幽幽的眸子,车內的光线不亮,却⾜以她看清楚他眼神中死人一样的寂静,没有半点温度和生机,就这么看着它,片刻后,就如同被拉扯着跌⼊一口深潭,陷⼊窒息,恐惧很快在四肢百骸中流窜开来,让她想逃,只想要逃开。
长孙夕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嘴net抖:“不、不要,放泰松开了五手指,没在她颈上留下半点痕迹,其实他本没有用力,只要她捎一挣脫,就能得〖自〗由。
“这才是我”他冷漠地睨视着这脸sè苍⽩的女人“只有她知道我是谁,这就是理由。”
一个満脑子只有情爱的蠢人,看不清别人,更看不清自己,拿什么和她做比。
那个胆大妄为又固执的女人,知道他所有的卑劣和丑恶,依旧奋力地追赶着他的脚步,不去管前途是吉是凶,她的⾝上的确是有一种另他深深着mí的东西,让他可以相信她,乃至依赖她。
因为,只有在她的眼中,他才能看到完整的自己。
“阿生。”
车帘掀开,阿生看了一眼车內的情景,便低下头,伸手去虚扶面⽩如纸的长孙夕。
“长孙府到了,请长孙夫人下车。“不管长别夕情不情愿,阿生是把人请了下来,就这么放在长别家大门口,驾着车离开。
长别夕失hún落魄地被几个仆人扶着进了门,这一幕落⼊了不远处街角的探子眼中,半个时辰后,就回报到了李恪耳中。
“啪!”
“这个人!”
李恪一拳砸在书桌上,写了一半的信从中裂开。
“她竟去找李泰告密,亏本王信任她,没有早将她除掉,这个人尽可夫的人!”
“王爷息怒,太子现今既已知情,肯定不会放过您,但他一时收不齐证据,是不会冒然将您顶出来,当务之急,是尽快加紧动作,安排毗”
李恪将桌上的信纸成一团,眯起眼睛,道:“还好本王早有防备,且让他再得意两⽇吧。”
遗⽟一觉睡到⻩昏才醒,睁开眼就见到趴在她netg边打瞌睡的小雨点,mo了mo她有些冰凉的小脸,紧跟着皱起眉头,环扫了屋里。没现下人,便撑着坐起来,轻轻摇了摇她!
“小雨点,小雨点?”
“唔,⺟妃。”小雨点眼睛“您醒啦。”
遗⽟掀开被子,往里面挪挪“来,快上来。”
小雨点刚想往netg边捏着手指,哼着鼻卒小声道:“祖⺟说,我不能和⺟妃睡,会挤到弟弟。”遗⽟现在肚子大了,卢氏怕小雨点觉睡不老实,会踢到她,才特意这么教她,小雨点很乖,尽管有大半年没见到遗⽟,这两天还是听话地没有着她一起睡。
“小笨蛋,祖⺟是说不让你同⺟妃一起睡,可⺟妃现在没睡着啊,快来,你不想同⺟妃躺一起吗?”小雨点脸上两粒葡萄珠子一样的眼睛师地亮了起来,劲使儿点了下头,蹬掉鞋子就爬上了netg,在遗⽟⾝边躺下,扯住她⾐角,仰头,面1ù丝丝望渴:“抱抱吗?”
“嗯,抱抱。”遗⽟温柔地弯起眼睛,给她盖了被子,躺平了⾝子,一手将女儿搂进xiong前,摘掉她头上的珠hua,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头。
小雨点舒服地哼唧了两声,在遗⽟肩膀上蹭了蹭,鼻子昅了昅,満⾜地抱着遗⽟道:“⺟妃香香的,祖⺟香香的,太祖⺟也香香的,嗯嗯”⺟妃最香。”遗⽟问道:“太祖⺟也抱你一起觉睡吗?”
“昂,太祖⺟可喜我啦”小雨点得意地板着手指数道“给我讲故事,做点心,还带我看hua灯。”
小雨点五岁了,不会再声气地自称,表达能力強上许多,遗⽟、
一面欣慰,一面有遗憾没能参与女儿这大半年的成长。
“那一定是小雨点很乖喽,那你喜太祖⺟吗?”祖⺟该有七十⾼龄了,听娘说她老人家⾝体很好,十分喜带小雨点。
“喜。”
看女儿一脸天真烂漫,遗⽟就忍不住想逗她:“那是喜太祖⺟多一点,还是喜⺟妃多一点?”“⺟妃。”小孩儿毫不犹豫地回答,让遗⽟脸上笑开了hua,低头在她腮上劲使儿啵了一下”笑声道:“⺟妃也喜小雨点。”小雨点眼睛闪闪的,扭捏着问道“那、那是最喜我吗?”“嗯,最喜你了。”遗⽟刚答完”就听见平彤恭敬的礼声:“太子殿下。”
遗⽟侧过头,隔着半道纱帐往外一看,就见到李泰从门外走进来,平彤端着一只茶盘跟在他⾝后。
“回来了啊”遗⽟掠了掠睡的头,想要坐起来,怀里的小家伙却在这时埋进了她xiong前,一双小手抓紧她⾐襟,蚊子一样细小的声音从xiong口传来:“⺟妃,我睡着啦。
遗⽟低头看看她闭紧的眼⽪,料想她是怕李泰来了会撵她走,所以装睡,差点忍不住笑出来,momo她后脑勺,学着她小声应道:“嗯,知道啦。”李泰已经走ang边,他是什么耳力,怎会听不到这娘俩悄悄话,见遗⽟冲他眨眼要他配合,微微挑眉,就在netg边弯下,一手撑在她脑侧,在她疑huo的目光中,贴着她耳际低声问道:“你最喜谁,嗯?”
遗⽟脸红了红,知道他是刚才听见了她和女儿说话,暗啐这人爱计较,正要把他推开,鼻翼动了动,在他的亲ěn落在脸颊之前,抬手捂在他嘴上,似笑非笑地对上那双碧眼,学着他口气反问道:“你⾝上哪来的香味,嗯?”
夜一无话,第二天上午,遗⽟坐在暖阁的小厅里,听完韦贵妃派来的尚人禀报,侧头打量了丈远外,规规矩矩低头立着的几个各有姿sè的妙龄少女。
这是宮里给李泰选的奉仪,韦贵妃说了,太子公务繁忙,她这个太子妃孕怀要静养,就没有过问她,几位妃子一合计,直接帮着选了几位⾝家清⽩的姐小。
奉仪,太子的妾室,正九品,有二十一位,她们只送了五个过来,这算不算是给她面子了?
往年好说歹说她不松口,这回⼲脆是先斩后奏了,是瞅准了她怀着孕,李泰准会耐不住吗,好,真是好极了。
“领她们回去,跟几位娘娘说,我这芙蓉园住的挤,容不下人了。”“呵呵”那宮里来的老尚人赔笑两声,劝道:“太子妃说笑了,这几位姐小都是宮里选好的,怎么能领回去呢。”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遗⽟冷了脸“回去告诉几位娘娘,我东宮后院的事,还轮不到他人越俎代庖。”宮里那群女人,真以为这还是四年前,她得委曲求全,忍气呑声地和她们打圆场吗?
这回让她们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