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一章 凯旋
这天晚上,遗⽟被扣留在宮中,全然不知宮外的人因为找她闹的人仰马翻。
下午遗⽟被接进宮中,到了夜里还不见回来,秦琳就知道要坏事,差人到邻坊的客栈去把孙雷找来,同平卉一起到宮外头去打听,两人在宮门外站了半个时辰,才等到宮中回复,说魏王妃戌时便坐车离开了,本不在宮里头。
孙雷和平卉扑了个空,想着遗⽟许往别处去了,就掉头打算往齐宅去找人,半路上被一凝一华两人追上,拦了下来,如此这般说道,直叫孙雷青了脸,平卉慌了神。
原来一凝一华总在暗处跟着遗⽟,下午遗⽟坐车进宮去,两人也在后头跟着,无奈宮中戒备森严,两人止于宮门外,不多久,就有人把等在明处的于通和平彤带走,直到天黑,姐妹俩都没见他们出来,更别提遗⽟的人影。
如此看来,遗⽟分明还在宮中,那宮里的人谎称她已离开,无疑是把人给扣下了。
孙雷几人心急如焚,恨不能拐回去问宮里要人,但皇宮重地,岂是他们能够轻闯的,于是心急火燎地回到公主府去找秦琳商量对策,想请平公主出面。
孙雷刚把情况这么一说,秦琳便皱眉叫了一声“糟糕”
“唉,你们不知,我下午回来便觉得不妥,就请人到后院去问了,公主殿下早晨前往大明宮,现在还没回来,定是住在了宮里头。”
平卉急忙道:“那咱们上大明宮去找公主吧。”
“大明宮戒备森严,皇上在那里养病,里里外外三层军,是你想见谁就能见的了的吗?”
“那、那要不然奴婢上程大人府上去,请程大人帮忙?”平卉心急之下,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同卢家私最好的程家。
孙雷沉着一张脸头摇“行不通,若是宮里一口咬定了人不在,难道还能強行进去搜找吗?”
谁敢到宮里去搜人,这不是反了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平卉急得跺脚。
半晌没人吱声,最后还是秦琳叹了口气,蔵住脸上的怪⾊,道:
“只能等平公主回来,再请她到宮里去要人。”
平卉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那宮里是什么地方,他们正揪着说咱们王爷要谋反呢,主子如何能待在那里头?还有我大姐,还有于大哥,都不知现在怎样了”
“好了,你小声些,”小雨点就睡在里间,生怕把她吵醒又要哭闹,秦琳低斥平卉一声:
“要什么都有法子,王妃下午还进宮去做什么,她这不是怕拒了太子,宮里会再为难文学馆那些人。她心里有数,咱们就耐着子等着,把小郡主照看好了,就是省了王妃的心,帮她分忧了。”
形势人,秦琳还有几句话闷在心里没说,太子为人,她也知道几分,此次把王妃扣在宮里,怕不得是对她生了什么不该有的琊心,要知道皇室里也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当兄长的強占了弟媳,宮里现下还有个活例子在,这当中秘辛,时至今⽇,也只有她们这些个宮里出来的老人才清楚。
要是冒冒失失就把王妃被太子拘在宮里的情况传出去,一个不好,给人误会了,传出流言蜚语,那等王爷回来,王妃又该如何自处?
于是,在秦琳的劝说下,待在公主府上的几人不得已庒下救主的心思,耐心地等待着平回府。
这一晃眼几⽇过去,没有等到平回来,却等到了另外一个人找上门。
四天了,遗⽟在东宮偏殿整整待了四天。
太子有意讨好她,每⽇三餐都是鱼⾁虾鲜,山珍海味,一摆就是一桌,她吃过的菜,下一顿还会在桌上,没有碰过的,下一顿就会替换了花样。
⾐裳鞋子都在她半夜觉睡时被拿下去,全换成宮里內制的锦缎绣披,最让遗⽟愕然的是,这些让人眼花缭的⾐裙,她穿上竟然出奇地合⾝。
成盒成匣的翡翠珠簪,金银花钿,一天一份,几天下来,摆満了五尺来长的妆台,放的地上到处都是,若非是遗⽟跟着李泰,本就过的奢侈,不是见惯了金银珠宝,非要被这些女人爱的东西晃花了眼睛。
清晨,屋里的薰香绕的遗⽟头疼了夜一,她躺在铺了丝绵被褥的⻩石屏风上,睁开眼,扭头透过纱帐,看着不远处短榻上又重新摆満的⾐裳首饰,了眉心,撑着手肘坐起来。
又是夜一没能睡着。
“王妃,天还早,您不再睡上一阵?”这说话的是李承乾特意安排来侍候她的,一个名叫云露的大宮女,长相甜美,嘴巴也甜,整天挂着一张笑脸人,十分懂得察言观⾊,遗⽟抬抬手,她就能把她吃喝拉撒都给猜了一个周全。
遗⽟摇头摇,皱眉看了一眼窗台边上的香炉,并未因为那过浓的薰香导致夜一未眠而对她们发难,冤有头债有主,她虽对这群宮女没有好脸,可也不会将火气发怈在她们⾝上。
“那您先喝被温茶,奴婢这就让人去传膳。”云露两手捧过一名宮娥手里的陶杯,送到遗⽟手边,⽔温不冷不热,恰能⼊口,就这三两天的工夫,就将遗⽟这点习惯给摸了个清楚。
遗⽟居住的偏殿,就在东宮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不见人来往走动,出了殿外的一道小花园,遗⽟想要往更远走,便被一群整⽇跟着她的侍女拦下来,堵着门洞,好言好劝,恭恭敬敬地请她回房。
用罢早膳,遗⽟在外头逛了一圈透气,回到屋里,早晨还摆在窗台下面的那只香炉已经不见了踪影,屋里换上了清淡的香薰,她注意到屋里的变化,却不意外宮女们的细心,这短短两⽇,她们便是这么一样一样,迅速地让这里的环境适应她,或者说,是让她适应这里的环境。
“太子殿下到”
听见殿外传报,正坐在窗底下思念女儿和丈夫的遗⽟转过头,就见云露笑昑昑地拨了帷幔,领着两名宮娥进来。
“王妃,天子殿下来看您啦,奴婢帮您更⾐穿戴。”
遗⽟自从三天前被李承乾扣留在宮中,就没再见过太子的人,从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现在的镇定,乍一听他来了,只是愣了一下,便起⾝道:
“不必。”
笑话,她又不是楼子里接客的伎子,见个人还要梳妆打扮。
云露不勉強她“那请您挪步西厅。”
遗⽟跟着她穿到西厅去,一进厅堂,她就看见李承乾独个儿盘膝坐在毡花毯上,抬头望见她来,眼睛一亮,和颜悦⾊道:
“早膳吃了吗?”
遗⽟没理他的招呼,径自找了屋里离他最远的一处坐下来。
“本宮今早起迟了,早朝到现在,粒米未进,便提前传了午膳,待会儿你同本宮一起享用如何?”
遗⽟自是不会搭腔,李承乾吃瘪,倒也不生气,笑得越发温柔:
“可是本宮这几⽇没来看你,所以生着气,不愿理睬本宮?”
听这自以为是的调侃,遗⽟转头看他,张口道:
“太子何时放我出宮。”
李承乾笑容顿时一敛,看着她的目光转冷,刚才还晴着,一转眼就了脸:
“离宮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等过一阵子,李泰被押解回京,本宮会处理了他,你就安心待在东宮,等风头过去,本宮定会给你一个名分。”
遗⽟当即就被他这自说自话的模样给气乐了,不怕他冷脸,板着脸道:
“太子殿下糊涂了吧,我乃是魏王明媒正娶的妃子,何须要你什么名分。”
“魏王妃?”李承乾头摇一哂“很快就不是了,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当知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宮抬举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用你脑子想一想,待本宮登基之后,封你一个妃嫔,还不比这魏王妃风光⾼贵。”
遗⽟现在才发现,同李承乾讲话简直就是在浪费口⽔,这个人不是笨,而是自尊自大,本就听不进她的话,也本就不在意她想什么,就直接把她同那一类贪慕虚荣的女子归到了一起,以为他给些吃喝穿戴,⾝份地位,她就得乖乖地跟他过⽇子。
遗⽟原本就不觉得李承乾是真地对她情动,才有了霸占她的念头,这几⽇看着他一味物质上的讨好,愈发肯定了这个事实。
“恕我直言,太子殿下将我留在宮里,实在不为一智举,皇上病居别宮,嘱你监国大任,你正该将心思全用在正途上,以博取臣民心向,为将来所图。你可曾想过,你只为一时冲动,把我拘在宮里的举动,若是为人所知,必将遭人诟病,为人不齿,兴不得还要在史书上留下一笔骂名,而我亦心不在你,若你实要迫于我,我大可一死了之,殿下付诸精力,又背得一世骂名,难道就只为换来一具尸体?”
“哦?”李承乾听完遗⽟的劝说,不但没有反思,反而噙着冷笑站起⾝,一步步朝她走近。
遗⽟敏感地察觉到自己是哪句话说错,触动了他的神经,见他近,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向后同他拉开距离,这么一躲,才发现门口的宮娥们不知何时都已退出去,空的厅堂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你说的没错,本宮花了心思,可不是为要一具死尸,既然如何,那便先拿些回报,免得⽇后你想不开了断,得不偿失。”
李承乾长臂一伸,抓住退到门边,惊地转头要跑的遗⽟,大力拉进怀里,一手捏着她带有蔵毒的戒指的左手腕,一手下移,箍在她上,低头贴在她颈侧,痴痴一笑,喃声道:
“都说魏王妃生得一付纤,不盈一握,本宮今⽇可是见识,就不知到了榻上,是个什么滋味。”
听这不加掩饰地秽语,遗⽟脸⾊铁青,还来不及作何反应,脖子上便穿来一阵**的刺痛,李承乾咬了她一口,握在他上的手掌已然在拉扯她的带。
“放、放开我,疼,手疼”
她试图把左手从他手掌里挣脫出来,只要她轻轻一拧,随便扎在他⾝上什么地方,那么她就全安了。
“你这手上的戒指倒十分别致,就是这里面蔵了毒么,多亏了夕儿提醒,不然本宮真要着你的道。”
颈侧被黏黏糊糊地咬着,滚烫的呼昅像针一样刺在她⽪肤上,除了疼痛之外,遗⽟还感到了恐惧。
她许久都没有这样⽑骨悚然的感觉,此刻,她是真的害怕了,牙齿都噤不住微微地打着颤,面对李承乾的搂抱,只能一味地挣扎,拳打脚踢都用上,摇落的朱钗,披头散发的模样,有些狂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是李泰的室,绝不能太子所污。
李承乾掐着她的力道,大的惊人,放佛在用行动告诉她,她逃不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有一瞬间从那种濒临绝境的狂疯中冷静下来,脑子在片刻的空⽩之后,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一个名字:
兰”
她失声喊出这个名字,下一刻,就觉得眼晕目眩,被李承乾捏着手腕转过⾝,对上他略显狰狞的面孔:
“苏兰?你怎么知道苏兰,是不是李泰告诉你的?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你先放开我,我在…”
遗⽟话说到一半,便被李承乾捏住了脖子,狠声道:
“你知道什么,说”
遗⽟没料到他反应会这么大,脖子上的力道,掐的她面上的⾎管很快涨红起来,使她快不能呼昅,她用力地抠着他的手指,憋着嗓音,艰难地发出声音:
“我、咳咳,不”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遗⽟耳朵嗡嗡作响,视线已经被⾎管挤庒的模糊不清,她只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大呼小叫地跑进来,有人说了什么,李承乾大吼了几声,然后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任她耳晕目眩地跌倒在地上。
“太子殿下,远征的大军回朝了,已经抵达金光门外”
“已经到城门外了?为何现在才来通传?候将军呢,他是否有把魏王押送回来?”
“殿、殿下,魏王他回来了,就、就是魏王派人到宮中送信,请您正装前去接凯旋的将士。”
“什么?他送信进宮,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本宮不是让侯君集押他回京吗混账还不把快话说清楚”
“殿、殿下息怒,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那送信的先锋说,说大军攻打⾼昌时,魏王他带兵攻灭了突厥人西守的两大部族,占了、占了十二座城池,俘获人口两万,又同突厥人盟约,划定碎叶城为界,将西突厥诸部赶至北边,约…”
“不可能胡言语、这简直是胡言语,侯君集呢?本宮要见他,速去派人接他进宮”
“那先锋说,说⾼昌降唐,候将军他、他私自委任都国员官,纵容下属搜刮当地财物,中私囊,已被魏王察据查,一路押送回京。”
“”
“太子殿下,您看您是不是要更⾐出宮去…”
“滚、滚”
李承乾一巴掌掀了前来通报的內侍,扭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昏倒在地上的遗⽟,咬牙切齿道:
“来人,把她带下去,关到”
(这章不好写,弄到半夜,对不住等更的亲们,多码了些送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