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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 韩厉恼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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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零三章韩厉恼火了

  深夜,⽩⽇还算热闹的龙泉镇街上,空的只有夜猫偶尔在墙头街角蹿过,南山脚下的璞真园,却无人⼊眠。

  ‮腾折‬了一天,遗⽟傍晚时候就昏睡过去,总算不再顶着沙哑的嗓子喋喋呓语,可也叫不醒,一整⽇就被灌两碗汤药,左右等不到京中来人,镇上的大夫算是被“扣”在了园子里头,有总比没有強。

  “宋大夫,你不是说没有热疾的征兆么,为什么都一天了,人还跟火里烤似的?”卢氏就弯着边待了一整⽇,这屋里的人除了上躺着的遗⽟,就属她脸⾊最难看,两只眼睛浮肿着,面⾊苍⽩地吓人,过上一会儿就要扭头问一次大夫。

  “呃、卢夫人莫急,”大夫就⼲立在一旁,想起方才外头被那男人叮嘱,便強作了镇定回道:“‮姐小‬这是急火攻心,才会⾼热不退,这热要发一发,一退下去就无碍了,”想一想,又补了一句“没有命之虞。”

  嘴上这么说着,这位大夫心里没多大底气,毕竟他⽩天信誓旦旦地开了方子,哪想人却病的更重了。是韩厉借着卢氏给遗⽟⾝上擦汗叫了他出去仔细待过,他这才每在卢氏询问时候,这样说给她些安慰,可他瞅一眼上的人影,心里却是无奈地想着,烧不退,就由着这般发热下去,这位‮姐小‬的病就是熬过去了,怕也是要落下病

  韩厉就在外厅待着,在宽敞的客厅里来回走动,每听见屋里说话,便会顿住脚立上一会儿,脸上时紧时松,向来眼里除了自己和卢氏再没第三个人的他,出奇地察觉到,那小姑娘病成这样,他竟会跟着不好受了,要知道,那可是房乔的女儿,就是真出了事他心里也该是乐的,怎会不好受?

  活了大半辈子的韩厉很是肯定,这不是爱屋及乌,要“及”他一早就“及”了,就是一年前他还能用一副管他死活的态度去看待卢氏‮房同‬乔那几个孩子,但现在他心里紧巴巴的感觉又是什么?

  按了按不大舒服的心口,韩厉抬头见着侍女端了宵夜进来,扭头就叫韩拾⽟送进屋去,又小声教她如何劝卢氏吃上一些,不想他自己这一整⽇也是空着肚子的。

  卢氏早饿过了头,一门心都在遗⽟⾝上,哪有进食的感觉,但还是被哄着勉強吃了几口,见平彤又端了汤药过来,便搁了碗筷,扶起遗⽟,拿着小汤匙,让平卉掰着她嘴巴,一勺一勺地往里面灌,看着遗⽟全无知觉地靠在她怀里,褐⻩⾊的汤药由着嘴角流下来,终是没能忍住,端着药碗就搂着遗⽟低声哭了起来。

  “⽟儿,你这是怎地了,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同娘说啊,哪个叫你总憋着,熬成这模样,你要是出了岔子,叫娘如何是好,⽟儿、⽟儿是娘不好,娘这几⽇忙昏了头,就顾着给你收拾嫁妆,明知道你心里有事,却没放在心上”

  韩厉在外头留意这里面动静,听卢氏哭的心酸,一掀帘子就走了进来,瞧一瞧一屋子人面⾊惨淡的模样,素来文雅的脸上,头回露出严肃,没去安慰卢氏,反把眉头一皱,沉声打断了她的哭声:

  “别哭了这人没出事也要哭出事来。”

  卢氏怕是二十多年头一回听他厉害,愣了一下,哭声便止住,韩拾⽟赶紧上前劝道“是啊娘,您先别哭,咱们在想想办法,诶,不是派人去魏王府请太医了,估计人就在路上,马上就到了,咱们再等等。”

  “哼”这一声可不是卢氏哼的,韩厉背着手走到前,绷着脸道“都三更过罢,城门早就关了,人要来早就该到,现在不来,还等什么,这人就是往京里跑了一趟回来才病的,还能是被哪个给欺负成了这样。”

  韩厉不想承认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庒不住的恼火,这份恼火直接影响了他的理智,又在原地踱了几步,扭头定定地看了模样憔悴的卢氏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做出了一个事后让他后悔也来不及的决定:

  “你快收拾下,给⽟儿多穿几件,让人备车,我带你们去找个人。”

  昨天下了一场大雨,早晨很是凉慡,前几⽇的闷热一扫而空,清晨的空气好的让人呼昅的次数都变多。

  李泰昨晚同几个学者在文学馆待到半夜,晚上就宿在那里没有回府,早上在风伫阁换了⾝⼲净的常服,梳洗后就坐车往国子监去了,今天是十五,比的乐艺。

  他到场的时候,君子楼里已经坐満,论判席上除了虞世南还没来,其他几个正在说话,见他上来行了礼后,场面就冷清下来。

  昨天李泰帮遗⽟把剩下几项的名额都给消了,话里话外透着不大⾼兴的样子,好像是不想遗⽟在大婚前再“抛头露面”这就叫本来还对遗⽟拿了牌子就走人的做法不大満意的几个博士,都歇了兴师问罪的心思。

  长孙夕同样弃了两项,今天来了,专程到梅楼上跑了一趟,几个博士见她气⾊恹恹的,反过去安慰了她几句,心里却难免偷着乐,因为这乐艺乃是长孙夕的长项,她发挥不好的话,其他几院就有了机会,可他们想的是好,结果这乐艺的木刻,到底还是被长孙夕给摘去。

  她昨天没到场,但也从别处听说了遗⽟弃比的事,比试罢一散场,就在君子楼外面恰巧遇上了李泰,又顺其自然地跟了上去,没有往前凑,而是恰到好处地保持了三步的距离,她清楚李泰不喜人近⾝的习惯,更加清楚只要不越过这个范围,他通常都会比较“容忍”

  “卢‮姐小‬今天没来,可是出什么事?”

  两人就走在一群‮生学‬前面率先离席,路上没几个人,她问罢半晌,才见李泰摇了下头,算是回答。

  “没事就好,”长孙夕声音听着像是松了口气,随后又略带歉意地开口道“我听人说了,因为我前天书艺比试缺席,卢‮姐小‬在艺比前同人起了争执,事因我而起,我心里过意不去,要不然这两天四哥寻个时间,代我请她出来,让我摆酒向她道个歉可好?”

  依旧是话音落下,过了半晌,李泰才摇了下头,长孙夕却有些郁郁地出声道:

  “我是真想同她道歉,我知道因为、因为我二哥的事,让卢‮姐小‬对我们一家心存芥蒂,我大姐上个月又带人跑到她及笄礼上捣,若是我早知道她会那么做,一定会拦着不叫她去的,说实话,人都不在了还来计较这些做什么,我很是欣赏卢‮姐小‬才学人品,一直想同她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她马上就要同你成亲,总同我们长孙家僵着也不是办法,”

  她咬了咬‮瓣花‬儿般的嘴,声音里带上祈求:

  “就算、就算是代我大姐向她赔罪,四哥帮我请了卢‮姐小‬出来,行吗?”

  “不必,”李泰总算是出了声,望了眼远处岔路上走远的‮生学‬们“她不是心狭窄之人。”

  长孙夕又咬了下嘴,低头掩着眼中异⾊,轻声道“我知道她不是,所以才想和她谈谈。”

  李泰像是没听见她声音,自顾往前走着,一路到了正门口都没再出声,长孙夕就安安静静地跟着,也没再提。

  魏王府遭窃之后,戒备一时大大提⾼,这府里人口不只几百,诸事繁杂,昨天有人闯门被丢到了柴房的事,过了‮夜一‬就被忘在脑后头,更别提有人在李泰面前提起了。

  于是遗⽟那天早上病倒后,过去整整三⽇,李泰耐不住派了另一个管事孙学去龙泉镇上找人,当天中午孙学又一个人跑了回来,李泰这才迟迟听到信:

  “小的到璞真园去接人,可夫人‮姐小‬都不在府上,听那里的下人说,他们前天出门就没再回来。”

  前天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换句话说,就是说人没了。

  这个“惊喜”可是大发了,李泰已是觉出不对,手里的书也看不进了,放下问道“上哪去了?”

  孙学回忆着早上在璞真园里,那园子里头的下人看他的眼神,又小心翼翼地瞄一眼李泰的脸⾊,恭声道:“回王爷的话,小的打听过,可那园子里的下人好像是听了主子待,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他们出门办事,却没一个人说得准他们上哪去了。”

  李泰心中隐隐不安,站起⾝带动椅子“嘎吱”响了一声,孙学朝后小退了半步,提了口气,继续道:

  “不过,小的是把平彤姑娘带回来了,她就在院子外头候着,主子是不是要见一见。”

  “让她进来。”李泰看他退出去喊人,便又坐回了椅子上,左手在书卷上按了按,眼底显出疑⾊。

  离大婚还有半个月,没道理无缘无故地一家人出门两三天都不回来,不给下人们留信也罢,偏偏像是故意待了不准透漏他们去向。

  “奴婢参见王爷。”

  闻声,李泰抬头直视向对面躬⾝行礼的侍女,没听出她声音里异样,冷声道:

  “说,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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