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二章 练习很短暂

　　第二零二章练习很短暂

　　“集中精神。”

　　李泰察觉到被他圈在怀中的少女开始跑神。垂眼看见她一侧泛红的耳尖，眼中碧波流转之后，低语了一声，握着她左臂的手向前一移，紧挨着她持弓的小手扣住。

　　遗⽟刚被他从头顶传来的嗓音唤回神，就因他贴近的手指迅速红了脸，两人同样侧⾝而立，共握一张弓，她的右手垂在⾝侧，目视前方，余光可见李泰扣弦的右手。

　　“闭右目，不要看靶，盯着箭。”

　　⽟呼出一口气，摒去脑中的混念，听他的话，不看靶垛，只盯着箭⾝懂弓⾝的错处。

　　在她应声之后，就感到左臂被带动略微下沉了一些，李泰握着她拳头的手朝肘內轻旋，带动她用虎口处推弓，稳稳地摆正了‮势姿‬。遗⽟因为刚才没有拉开弓，这会儿握弓的拳头刻意用了大力，连带手臂也有些僵硬。

　　“不用过于使力。”

　　不用力？遗⽟心中疑惑，弦都不让她拉了，握弓再不使力，那她还个什么劲儿，⼲脆站一边让他来好了。

　　李泰感觉到她动作上的迟疑，没有解释，握着她的左手朝前一推，扣弦的右手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弓弦拉至她下颔部位。

　　“看着箭。”他又提醒了一声，在遗⽟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支箭上时，他扣弦的三指同时松开，羽箭“嗡”地一声便蹿了出去，在遗⽟视线的紧跟下“嘭”地一声扎在了五十步外的靶垛上，远远看去，那箭尾还在轻轻晃动着。

　　遗⽟忍不住扬起角，尽管这弓不是她拉开的，连那箭都没摸到一下，可刚才的感觉，却如同是她自己将那支箭出去一般，比起在学里十几支在挨上一次靶，这种感觉实在是美妙极了。

　　头一次“”中靶心，遗⽟一时忘了两人现在的‮势姿‬，侧仰了头去同李泰说话，⽩皙的小脸上带着笑容，双眼弯弯地。上翘的眼梢挂着跳跃的弧度。

　　“中了！”

　　李泰垂头看到她这模样，心头微动，角不由稍稍勾起，青碧的瞳子闪烁着光泽，只是这细微的变化，却让他本就俊美的面容瞬间散发出人的神采。

　　正在‮奋兴‬中的遗⽟一时被他刹到，嘴来不及合上，有些愣愣地望着他，心中却在不断地重复着两个字…笑了、笑了？

　　李泰的笑容只在脸上停留了短暂地一瞬，便又抿平角，瞥了一眼她呆愣的小脸，心中多少有丝异样的感觉，没有叫她回神，伸手从她后上的箭囊中又取出一支箭。

　　遗⽟并没愣上多久，在他握着自己的右手一紧后，就快速地扭过头去，将有些‮速加‬的心跳又庒了回去，暗自斥一声美⾊误人，双眼便紧紧盯着羽箭，好转移注意力。

　　两人就维持着这种“协作”的‮势姿‬，将半囊箭全都完。当最后一支箭在已经没有多少空位的靶垛后，李泰的⾝形一滞，缓缓将双臂收了回来，朝旁边走了一步，站在她⾝侧。

　　温热的⾝躯退开，冰凉的空气袭来，遗⽟不适地轻抖了一下肩膀，扭头去看李泰时候，才发现院中的屋檐下，不知何时已经点上了一排灯笼，照的昏⻩的天⾊不显暗沉。

　　李泰背着手，又退开半步，指了一下她脚下，道：“记住这个位置，再去取一袋箭，你自己。”

　　自己？她连弓都拉不开，如何自己？心中郁闷，但遗⽟还是走到弓架边上，又装了半囊箭，走到刚才的位置，顺着地上的脚印站好。

　　她扭头看了一眼李泰，等待他指示，他只是静望着她，没有丝毫指点的意思，遗⽟暗叹一口气，抱着再丢一次人的打算，侧⾝站直，挽弓、搭箭、左臂下沉、虎口前推、右手‮劲使‬拉弓。

　　这时的遗⽟并没有发现，在握弓持箭之后。她的⾝体很是自然地做出了一系列相当标准的反应，她的注意力，更是全部都投放在了这一箭上。

　　虽然拉弓费力，左臂绷得有些发，但她还是顺利地将弓弦拉到靠近下颔的部位，双眼紧紧盯着箭首，在一次昅气到底时候，三指一松，羽箭“嗡”地一声破空而去…

　　箭飞出后，遗⽟的双臂被弓反震了一下，随之，她很是自然地呼气，手腕一松，手肘微曲，肩膀垂下，在她做出这些细微的动作同时，视线中的那只箭稳稳地扎在了靶垛上，虽然位置离靶心远了些，却的的确确地是在靶上。

　　她空下来的右手快速掩在边，抑住到喉的叫声，傻傻地扭头看向李泰，既惊又喜，还带着疑惑。

　　她怎么就中了？这么远的距离、还是六斗的弓！放在平⽇。能将弓拉开就已经是不容易！

　　李泰却没有为她解惑，张口道：“放箭时再快一些，记住，不要看靶。”

　　教人箭，不让人看靶子的，恐怕整个长安城除了李泰之外，再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就算遗⽟门外汉，却也清楚箭就是要瞄准，李泰眼下教她的法子已经完全颠覆了箭的理念，但却琊门的管用！

　　遗⽟搭箭挽弓。按着他说的，看着箭，松弦时候快一些…又一箭在靶子上，比刚才还要靠近靶心些许。

　　她心中的疑惑渐渐被信任所代替，放松了一下⾝体，缓和手臂的涨⿇之感，取出第三支箭。

　　阿生静静地立在二楼的窗边，顺着仅开了一拳左右隙的窗，看着楼下院中的动静，从遗⽟第一次箭跌落，直到她在李泰的指点后，第二箭中靶。

　　他脸上带着些许无奈的笑容，心道：他竟是把这法子用在她⾝上了。

　　这教人箭不看靶的招数，其实说来道理很是简单，就是两个字…感觉。

　　但真正做起来，却是有难度的，不但要掌握住习之人的心理，还要合她呼昅、心跳、脉动的节奏，在每次挽弓搭箭时，将它们⾼度协调起来，不看靶就是为了不至分心，将视线在箭之前限制在一个较小的可控制的范围，然后，这种协调往往可以让人事半功倍，这就要求教导的那人，必须是有內力且艺好的。

　　当然，这种法子毕竟走了捷径，短时间**箭的准头和拉弓的力量，都会维持在一种超常的状态內，可一旦先前那种感觉变淡，协调就会下降，介时怕是拉开弓都是问题，除非能够将这种法子坚持下来，将那种协调慢慢固定。

　　果然，遗⽟在到第四箭的时候，只是堪堪扎在了靶垛的边缘，楼上的阿生看见后。轻轻摇了‮头摇‬。

　　“停，今天就到练这儿。”李泰在遗⽟要去菗第五支箭的时候，出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正在处于四发连中状态中的遗⽟，虽然手臂酸，但小脸却因为‮奋兴‬有些通红，她扭头不解地道：

　　“可是我才了四箭。”

　　一次练习，只出四箭就停下，说出去都是笑话，遗⽟这会儿的感觉很好，只道若是这会儿的状态能在五院艺比上发挥出来，那绝对是不会垫底的。

　　“明⽇再继续。”丢下这么一句话，李泰便转⾝回了书房。

　　剩下遗⽟独自立在院中，恰有一阵风吹来，拂在她的脸上，方才觉得凉意，伸手一抹额头，竟是一手汗。

　　平卉从东屋门口探了下脑袋，见到院中只剩遗⽟一人，才叫了平卉，两人拿着东西朝她走去。

　　一人从她手里结果弓取下箭袋，一人拿热帕子在她额头上轻轻擦拭着。

　　平彤见她望着远处的靶垛出神，小声道：“‮姐小‬，回屋去吧，你都出汗了，在外面立着容易着凉。”

　　“呃⽟应声，朝前走了两步，然后停下，伸手取下手上的指套，喊住要去放置弓箭的平卉，将东西递给她，又待了声：

　　“仔细放好。”

　　***

　　用完晚饭，遗⽟坐在书房一人摆弄着棋子，放了十几颗便觉得无趣，见着蹲在一旁为纱灯换蜡的平卉，问道：

　　“会下棋吗？”

　　平卉将纱罩套上，乖巧地答道：“会一些，不过没有姐姐下的好。”

　　遗⽟一乐“那你来陪我下一局。”这会儿她又不是要人指点棋艺，寻个棋艺一般的，正好练练手。

　　卉迟疑，平彤端着一盅汤⽔走进来，正听见两人说话，连忙对平卉道：

　　“‮姐小‬要与你下棋，你下就是了，扭捏个什么。”

　　平卉虽有些拘谨地坐在跪坐在遗⽟对面，整理棋盘后，伸手择了黑子，黑子先行，是为示弱，两人下棋时，执黑子为敬。

　　遗⽟微窘了一下，忽然想到那⽇同李泰下棋时候，她一时忘记这规矩，还择了⽩子，好在当时对方并没有当场指出来，不然少不了一顿尴尬。

　　平卉落子，遗⽟前几手是不用思考的，但棋过一半后，她却渐渐皱起眉头，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平卉倒是不慌不忙地应对，一旁平彤渐渐看出局势，偷偷给平卉使了眼⾊，对方却盯着棋盘，半点也没收到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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