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字写得不错
⾼一走,遗⽟自觉也没继续留下的必要,起⾝对着李泰一礼,轻声道:“王爷,小女先回院中去了。”
半天没等到人回话,余光一扫,就见魏王殿下正望着刚才⾼离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首诗名叫什么。”
遗⽟一愣,方知他问的应是她那⽇在⾼宴上应签所写的诗“回王爷,那首诗题名为舂江花月夜。”
李泰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字写得不错。”说完这话,魏王殿下便起⾝绕出亭子离开了,侍卫紧紧跟上去。
遗⽟看着那人负手远去的背影,因见⾼而乌云密布的心情,不知为何放晴了不少。
“卢姐小,咱们回去吧?”
“嗯,回吧,我也饿了。”
一路往小院回时,遗⽟才想起不对来,这人知道自己作了一首诗也就罢了,又从哪里看得她的字的?
***
这头遗⽟在杏园养伤,卢氏在家中却不好受,那天遗⽟跟着两个儿子走后她的眼⽪子一直跳,第二⽇一早便坐在家中等待孩子们回来,可直到下午⽇落,才等到两个儿子,闺女却不见了。
卢俊到底沉不住气。没等卢智将想好地说辞讲出,就先被卢氏看出不对来,板着脸让两兄弟跪下后。也不让大儿子开口。就听小地把事情前后稀里糊涂地讲了一遍。卢俊那晚本就醉酒。事情经过全是从卢智处听来,难免叙述失真。卢智看他们⺟子俩一个讲的模糊一个听地更糊。只能暗叹一口气。老老实实地待了。
卢氏黑着脸从头到尾听他讲了一遍,直到他说到遗⽟替魏王挨了一刀,再难忍住怒气,一耳光便甩在了卢俊地脸上。一旁侍候地小満也不敢吭声。眼瞅着卢氏又将案几上茶杯抓了起来摔在卢智⾝上。卢氏这点子行为举止倒是和⾼公主⽇常有些相像。若她知道那害的自己闺女吃苦地罪魁祸首也是这般几次摔杯砸桌,不知是否还会如此。
卢氏摔完杯子总算暂按了怒火。咬牙切齿地继续问了后来地事情,得知遗⽟已无大碍且住在芙蓉园养伤后。先支了小満去后院做饭,方才开始劈头盖脸地训斥两个儿子。最后好赖是在卢智地劝慰下。决定在家等候,魏王那里地条件自然不用说。又有太医看护。比起在家中养伤实是更好的选择。
于是就在遗⽟満心以为他娘被她大哥瞒着时,卢氏正寝食难安地在家里等着她养伤回来。就连大兴⼲果行上门来收山楂,也都是卢智和卢俊专程辞了假回家办的。
遗⽟在杏园这一待就是半个月,上都快要养出⾁来时。卢智总算是来接她回家了,临行并没看见魏王。可却有杏园地大管家亲自送他们上了马车。又一路护送到长安城门口。
等到出了长安城,坐在马车里的遗⽟还在想着临别时候差点哭出来的平彤和平卉,心中虽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纳闷,她有那么招人喜么。
“给。”
看着卢智递过来的锦盒,遗⽟有些疑惑地接过,一边打开一边问道:“什么东西啊?”
还没听见卢智回答,她就已被盒中之物引去全部注意力,盒里竖放着一块两掌大小的紫地椭圆砚台,砚首雕刻有几行小字,內嵌満圆砚堂,砚池位于底端,呈弯月状。
“是王爷所赠的红丝砚。”
遗⽟挑眉,伸手去触那砚台,只觉⼊手光滑细润,冰凉腻肤,凑到车窗处借光细看更吃一惊,这紫地砚堂上竟然流有淡淡红丝,穿而过,隐约形成一幅美景,有江有树有山有月,好不稀奇。
遗⽟一边用手指轻轻划过砚堂上的图景,一边疑惑道“这紫地红丝砚可是价值不菲,王爷为何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卢智表情一怪,轻咳一声,答道:“不是送我的,是送你的。”
“啊?”手捧砚台的遗⽟微怔,刚好瞥到砚首几行小字,凝眸一看,却是吃了一惊,这四行小诗刻的乃是:‘江天一⾊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正是她在⾼生辰宴会上默的那篇《舂江花月夜》其中四句,这砚上的字虽小了一些,但确确实实是她的颖体,尽管少了她书写时那几分神韵,可一笔一划也好似临摹她当⽇在画上所书一般,真真是让她惊奇。
遗⽟沉默了好一会儿,庒下心中淡淡的莫名情绪,将砚台放⼊锦盒中收好,不再同卢智谈论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他是如何同卢氏待自己的去向的,寻思着两人串串供,回去也免得被卢氏揭穿。
哪想卢智却坦⽩地告诉她卢氏早已知情,又将宴后第二⽇回家发生的事情同遗⽟讲了,只是避过了卢氏甩耳光和摔杯子的事情。
遗⽟当下脸⾊僵硬,想到自己在杏园饭来张口⾐来伸手的时候,卢氏却在家中⽇⽇心,难免一阵愧疚。
等他们回到龙泉镇,走进自家院子所在的街巷,远远便看见卢氏站在门后等着,遗⽟心头一酸,脚步加快了几分,那头卢氏已经看见她,忙也了上来,半个月没见的⺟女俩一照面,差点都落下泪来。
卢智哭笑不得地看着站在巷中就开始“互诉相思”的娘亲和妹妹,忙上前劝了她们回家再说。
***
等到夜晚遗⽟歇在卢氏的上时,嗅着她娘⾝上淡淡的香气,被她轻轻摸抚着脑袋,还在感慨着金窝银窝不如狗窝的理论。
半个月前她离家时,还想着不过是公主请客吃顿饭罢了,哪知那⽇一去,竟途惹出诸多事来,现下再想想⾼的生辰宴上发生的一切,先是公主莫名其妙地看她不顺眼,而后又菗到她行令签,再作倚画诗,又盲眼猜物,被侍卫抓,最后遇到刺客,摸瞎地替魏王挨了一下,导致魂游一趟,那夜一当真是算得上惊心动魄了。
在杏园静养这段时间,遗⽟想了很多,从⾼想到封建皇权,从魏王想到卢智今后要走的官路,从园中⾐食住宿想到自家的经济状况,但最多的还是在思考魂游时候黑⽩无常的话,对于自己⾝上那点特殊情况,她总算不再是云里雾里,细细品味他们的嘱咐,经过多⽇的思考,心下总算是有了底。
说来也巧,她自八年前发现自己的“特殊”后,每次都是从指尖挤了⾎出来,正是歪打正着,现下知道只有十指放出的⾎才有用,在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为过去自认类似“唐僧”的想法感到可笑。
她牢牢地记住了那句损耗过度便有命之忧的话,那两人虽没明说这个“度”在哪里,遗⽟却已经大概猜到,也就是每⽇两滴⾎的量,针口还可自行愈合。还记得小时候有次村里闹旱灾,她一次挤了好多⾎出来,之后那只手就连痛了几⽇,现下想来一阵后怕,好在她本不贪心,这八年来从没过了那个“度”倒也安安稳稳的。
卢氏不知道遗⽟正闭着眼睛一边假寐一边想事情,只当她已经睡着,给她掖好被角,也躺了下来,扭头看了一会儿遗⽟在黑暗中轮廓模糊的小脸,连⽇来首次安心地阖上眼睛缓缓⼊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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