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秋。
凉风吹过树梢,带来些许寒意,原本苍郁的丛林已显得枯⻩,残叶已在萧瑟的秋风扫过下落了一地,放眼望去倍感苍凉。人烟稀少的丛林,只听得寒风飒飒,不闻丝毫鸟鸣,四周一片死寂,这就是东北九省深秋的景象。
突然,在这原本应该杳无人烟的丛林里,约略二十多名黑⾐蒙面男子,正策马奔过远离官道的小径,追赶前头一名⾝负重伤、満⾝是⾎的男子。男子手持长剑,左掌按住前不断溢出的鲜⾎,咬着牙施展轻功没⼊林中。
“哪里走!追!”为首的蒙面男子一声令下,背后人马应声追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卫廷昭⾝上的⾎与精力正一点一滴的消失,他努力提振精神,无视突然而来的晕眩。
多可笑呵!想他堂堂一个赫赫有名的顶尖⾼手,江湖恶人闻名丧胆、避之惟恐不及的卫廷昭,竟会一时失策,惨遭他人暗算?令人寒心的是,凶手竟是…想到此,卫廷昭眼中闪过无可言喻的愤怒与不解。
大丈夫死何⾜惧?只是,他死了,雪盈怎么办?⽔凝怎么办?扣寒怎么办?他们得以逃过此劫么?司傲来得及通知他们么?一切只能怪他视奷人为友,才会有今天这局面啊!
卫廷昭心在淌⾎,口一闷,痛苦的跪倒在地气,心中満是亲人的⾝影,填満了牵挂。眼看后头人马穷追不舍,卫廷昭深知自己已无力回天,匆匆撕下⾐摆的一角,咬破手指写下数个⾎字,然后将之成一团,仓促塞⼊一棵千年老树下的石中。但愿苍天有眼,这⾎书能够落⼊扣寒手中。
脑中昏眩再度传来,意识逐渐模糊,一代⾼手终于体力不支,气绝⾝亡。
***
刷、刷!舞剑的声响不绝于耳。
就在廷云庄的后院,一名十八岁的少年,正与一个男孩持剑对峙。男孩目如寒星,丝毫不惧少年卓越的剑法,即使从未有胜算,也不曾丧气过,他提剑再度出招,与少年来个硬碰硬。
少年角泛起一丝微笑,剑招一转,⼲净利落地破了男孩的招式,男孩手上的剑登时落了地,胜负分晓。
见男孩微叹口气,管剑情抱拳道:“少主修为越发精进了,假以时⽇,属下定让少主后来居上,是以少主无须怈气。”
男孩微挑起眉,奇道:“我何时怈气了?此刻我只是內力及经验不⾜,恐怕再过个一年半载,你就是我的手下拜将了,何来怈气之说。”他接过仆役送来的手巾,擦擦额上的汗⽔。
呃…不会这么快吧?虽然少主的确领悟力及毅力惊人,也不可能这么快打赢他吧?他可是名震江湖的“快剑”管剑情耶。
但总不能当着少主的面实话实说,管剑情只能站在一旁⼲笑,心中暗忖:若给少主五年,恐怕自己真不是他的对手了,只怕连庄主,总有一天也会甘拜下风;少主的确是天生练武的料。
“爹到哪儿去了?一大早不见人影。”
“庄主去了宁王府。”
“宁王府?”卫扣寒抬眉,用眼神询问管剑情。
“是啊,庄主说宁王爷是他的拜把兄弟,久未相见,正巧宁王妃即将临盆,所以庄主理所当然前往探望一番。”
卫扣寒只是点点头,不再言语。
唉,如果少主能再多一点表情多好啊。管剑情最怕卫扣寒这种不言不语的样子,怪吓人的。这位少主啊,比庄主还难以捉摸呢。
“少主!少主,”司傲一脸慌张地直奔后院,顷刻已立在卫扣寒面前气。
“什么事?瞧你都老大不小了,还如此莽撞。”管剑情忍不住斥道。
“庄…庄主他在树林里遭袭受伤,要属下通知少主尽快离开廷云庄!”
“怎么回事?”爹受了伤?卫扣寒面⾊一变,急急询问。司傲脸⾊泛⽩,哽咽道:“庄主刚离开‘宁王府’,便在官道旁的小径遭袭。”
“对方人数多少?”管剑情揷口,面有急⾊。
“大约…二十多人。”
“二十多人?爹一个人应付二十多人?你不留着帮忙,回来做什么?!”卫扣寒怒斥完,急忙往“宁王府”的方向奔去。
“少主!”管剑情跟了上去,心头如热锅上的蚂蚁。卫廷昭对自己恩重如山,他怎能忘却?即使司傲的脸⾊已告知他,恐怕来不及了。
“少主,夫人及姐小…”司傲也追了上去。
卫扣寒倏地停住脚步,面容尽是霾。
“司傲,你到相国寺保护娘和⽔凝的全安。”娘⾝边只有四、五名护卫,虽都是⾼手,但怎敌得过数十人有计划的攻击?
“那少主…”司傲有些迟疑,少主只有剑情陪着,全安吗?
“废话少说,剑情陪着我就够了。”卫扣寒不再多言,与管剑情双双没⼊林间小路,司傲也不再细想,转⾝前往相国寺。
一路搜寻下来,卫扣寒仍寻不到⽗亲的踪迹,他心如⿇,自己不能害怕退缩,他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手卫延昭的孩儿,怎能怯懦?
“少主!”功力较深的管剑情已察觉前方数丈有不少人马,轻声唤道,以眼神示意方向,两人轻手轻脚往前方踏去,蔵⾝在一颗巨石后。
马蹄声在前方停了下来,一阵狂笑打破林中原有的清静。“呵呵!卫廷昭,武功⾼绝如你还不是死在我手上!二来人啊!傍我搜⾝,碧月剑法的秘笈一定要得到手!”
一名黑⾐人应声下马,往岩石旁边走去。
搜⾝?卫扣寒连忙往石中看去,睁大了双眼,见其⽗早已气绝⾝亡,不噤悲愤集,一心只想飞⾝而出手刃仇人,管剑情连忙拉住他,顺手点了他⽳道,不理会卫扣寒怒不可抑的双眸。敌众我寡,不能让少主⽩⽩送死。
“启禀主人,没有。”黑⾐人搜不出所以然来,躬⾝回禀。带头者眼中闪过一丝肃杀之气。另一头此时又奔来三十多骑,为首的人下马,⾼声道:“主人,廷云庄已被我们全毁,但找不到碧月剑法秘岌,而且尸首中没有卫廷昭之子,至于…”
“够了!”那首领眼中闪过一丝狠,道:“卫扣寒没死,那管剑情必然也活着,全力追杀他二人,哼!”他突地冷冷一笑,续道:“想跟我祈天问斗?再活个十年吧!”他策马而去,众手下也分散追杀他二人去了。
祈天问?管剑情感到心惊。是了,凭庄主的武功,区区数十人尚不至于使他无法脫逃,而祈天问是庄主的拜把兄弟,庄主又怎会提防?必是中了暗算。
外头没了声息,管剑情才开解卫扣寒的⽳道,卫扣寒一获自由,立即跃⾝至卫延昭尸首前。
“爹…”呆了片刻,恍然若失地跪了下来,卫扣寒伏在⽗亲尸首上痛哭失声,⾝后的管剑情别开双眸,红了眼眶。不知过了多久,卫扣寒缓缓抬起头,背着管剑情,声调中充満⾎腥——
“祈天问是谁?”
“宁王爷。”管剑情回道。
卫扣寒站起⾝,管剑情连忙挡住他。“少主,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如今我们人数稀少,宁王府⾼手又众多,少主应该做的是锻链自己,习成上乘武学并扩展势力,并非以卵击石。”
卫扣寒眼中尽是冷冽,迸出仇恨的火焰。
管剑情静静等他决定,神情是一片⾚胆忠诚。此时一人一影由远方走来,竟是司傲。卫扣寒⾝子一震,倏地止步。司傲双臂抱着的人是卫扣寒的娘亲纪雪盈,⾝旁那小小的人儿正是他年仅三岁大的亲妹卫⽔凝。⺟亲静静的躺着,这代表什么!
“少主!”司傲神⾊戚然。“夫人她…已气绝⾝亡。”斜眼瞥见卫延昭的尸⾝,再抑制不住的跪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
卫扣寒伸手接过纪雪盈,默默盯着她绝美的容颜。
“少主…”管剑情轻唤,怕他承受不住。老天,少主只是个孩子啊,
卫⽔凝适才吓得哭了一回,如今止住泪⽔,天真地看着卫扣寒。甫三岁的她本不懂发生何事,愣愣地看着兄长,眼中是全然的困惑。
“祈天问,”卫扣寒咬牙切齿,字字如冰:“今⽇你杀我双亲,十五年后我定要你家破人亡。”每一字像是誓言般回在天地之间,久久不散。
***
“哇…哇…哇…”洪亮的婴儿哭声响遍了宁王府。
“啊,生了生了!”三、四名妇人七手八脚的捧着刚出生的娃儿,不住的哄着,小娃儿红扑扑的脸蛋煞是惹人怜爱。
祈天问一听孩子出生,急急忙忙冲了进去,不复平常的稳重。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位小郡主哪!”
“女娃儿?是个女娃儿哪!”祈天问眉开眼笑的接过女儿,不住的摸抚她细嫰的⽪肤,温柔的望向上虚弱的尹弄竹。“弄竹,辛苦你了。瞧,是个女孩儿呢!驭风一定很开心,他有个妹子了。”
尹弄竹刚生产完,苍⽩的面容明显看出她的疲惫。“王爷,她好美。”即使初生的婴儿皱巴巴的瞧不出模样,但在天下⺟亲的眼里都是最美的。
“傻瓜,女儿像你,当然美啦!”祈天问轻啄她的脸颊笑道。
“贫嘴!罢出生怎看得出孩儿像谁啊?”尹弄竹⽩了他一眼,心头却是喜滋滋的。能和天问共结连理,是她三生有幸啊。
“爹…””名年约十二岁的男孩闯了进来,早的脸孔如今充満了奋兴。
“驭风,快来,见见你妹子!瞧,可爱吧!”祈天问呵呵大笑,心头舒畅。
“妹子!”祈驭风奔到夫俩面前,直盯着⺟亲怀中的亲妹,只见妹妹一双眼仍是紧眯的,⽩⽩胖胖的小手四处挥舞,可爱极了!十二年来,终于有手⾜了,呵!可爱的小娃儿,他爱煞了初来的小妹。
“王爷,咱们女儿该取名什么?”
“嗯,这名字嘛…”祈天问支着头认真想着,一旁的驭风突地脫口而出:
“爹,叫未离吧!”
“未离?永不分离…嗯,好名字。弄竹,你的名字里头有个竹字,我看离字就加个竹字边吧,咱们女儿就叫未篱。风儿想得好啊!哈哈…”
“未篱!”尹弄竹満意的点点头,向儿子道:“风儿,你可不许欺负篱儿啊。”
“娘,您放心吧,风儿疼篱儿妹妹都来不及了,怎会欺负她。”祈驭风保证,绝对不会欺负他可爱的篱儿妹子。
“弄竹,你先歇着,别伤了⾝子。”祈天问替子盖好丝被,尹弄竹満⾜地点了下头,才沉沉睡去。
***
十年后。
“郡主…小郡主…”
一名⾝穿淡紫⾐衫的侍女,慌慌张张地由映枫合奔出,小脸蛋儿尽是惨⽩。老天啊,郡主不见了!她原以为郡主尚未起⾝,是以不敢打扰,没想到现在⽇上三竿了,走进一瞧,竟是空无一人!
紫芹口气,将整个王府跑了三趟,仍未见小郡主芳踪。天啊,她完了!
“郡主…”她会被郡主害死。
“怎么回事?”紫芹⾝后一名⾼大的男子大步走来,眉头微微一皱,不悦于紫芹”大早鬼叫个什么劲儿。
“啊!云…”紫芹转⾝面对郡主贴⾝侍卫云祯冷漠的脸,霎时忘了说话。
祈驭风十八岁那年,在长⽩山无意中救了⾝在险境的云祯,云祯因受到师门中互相残杀的绝望,生活毫无目标,因此与祈驭风回王府,一部份是为了报恩,一部份是定安,毕竟他以前的⽇子不堪回首。
祈驭风给他一件差事,就是保护他的宝贝妹子祈未篱。
这到底是闲差事还是苦差事呢?唉!扁看云祯原本闲闲的模样,变成天天绷着脸,时时咬牙切齿、哭无泪,直想一掌毙了祈未篱的模样就明⽩了。但他很认命,这种表情只有在自己房中才会显露出来,要是被郡主看到,难保不会一状告到王爷那边去,到时候吃苦的还是自己啊。
是祈未篱任吗?还好啦,有时她真的令人感到窝心的;她会随意发脾气吗?不会啦,但她喜逗云祯笑,只是云祯都不大想甩她,她会搞破坏?呃…也不多啦,只不过偶尔爬上树,搞得整个王府为了找她而弄得人仰马翻。不过最令人闻之生畏的,是她从医圣柳布⾐那边学来,吓死人的医术。
学医很好啊!想她祈未篱三生有幸,能成为怪诞无常的柳布⾐惟一的女弟子,应是王府里人人称羡才是,但,谁能忍受小郡主三不五时,拿她新制成的药四处找人当实验品?
“失败为成功的妈妈。”这句话是小郡主的至理名言。
“牺牲你们,来光大我伟大的药,你们要感到万分荣幸才是。”
听听这什么话!只要一看到小郡主带着琊恶的微笑走向你时,大家最常做的就是——脚底抹油,溜了!做了四年护卫的云祯,总觉得自己不是在保护郡主、而是在保护那些被她“摧残”的可怜人。
不过即使如此,大家还是喜小郡主。因为她的药从不伤人,顶多让你睡到自然醒。小郡主虽然顽⽪,但心地善良,很多仆役生病都是她治疗的,而她现在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女娃,谁又舍得个才十岁的女娃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呢?
祈未篱啊,已经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只偶尔怕一下盛怒的祈驭风。
“紫芹,到底怎么了?郡主她人呢?”
“啊?郡主她…不见了!”回神后,紫芹哭丧着脸,陈述残酷的事实。
“不见?”这种事常有嘛,四年来不晓得上演过多少次了。
“王府的每棵树上都查过了?”云祯懒懒地问着,只见紫芹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映枫阁呢?”紫芹又用力的点了点头。
“制药阁?”不在树上,不在映枫阁,那铁定在制药阁。制药阁是收蔵药品及郡主制药的地方。
“都找过了,可是,啊!”紫芹突然⾝子一颤,尖叫出声。“难道郡主她…出府去了?”
云祯脸⾊难看至极,抓着紫芹纤细的手腕冷冷问道:“你说什么?郡主出府?”这种事从来没发生过,照王爷溺爱郡主的程度来看,若知晓年方十岁的妹子单独出府,必会大发雷霆,而他这个“贴⾝侍卫”恐怕得吃不完兜着走了。
“郡…郡主她前几天曾埋怨制药阁的药材不够,没…没有什么…什么草的,想出府找找,我…我以为她开玩笑,没有留意。啊!云护卫,你弄疼我了!”紫芹小脸皱成一块,看得出来云祯力道不轻。
“什么时候出府的?”他放开她的手,厉声询问。
“我…我不知道,昨晚郡主很早就寝,我以为她不舒服,因此今早也就没去叫醒她,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但…但是她刚刚…”云祯的神⾊显然吓坏了紫芹,瞧她结结巴巴的,困难的想把话说完。“其实…其实也不一定是出府啦,说不定…郡主在王府的某个角落…”紫芹忍不住安慰自己,想庒下心头的忐忑不安。
才说到这,两名侍卫装扮的男子气急败坏的跑来,云祯不由得神情紧绷。
“云护卫,不好了!后门的墨⾐队长及三名弟兄晕过去了。”
不会吧?连石墨⾐都晕了,那肯定、绝对是郡主的药。
“该死!紫芹,立刻到‘驭辰轩’通知王爷知晓,我先带几名侍卫出府寻找。”
“啊?我…我去找王…王爷?”老天啊!要她去通知王爷,岂不是叫她飞蛾扑火——找死嘛,谁不知道冷酷的新任王爷一旦知晓后,会有何惊人的反应?
“事不宜迟,郡主安危重要,快去!”云祯代完,人也咻的一声不见踪影。
“云…”紫芹只能望影兴叹,苦着脸直奔“驭辰轩”
***
呵呵呵!实在是太佩服自己了!
离“宁王府”不远的陡崖上,小女孩儿正得意洋洋的笑着,银铃般的笑声传遍了整座山⾕。她⾝穿一⾝翠绿花边锦⾐,快活的漫步在青山野草间,活脫像个绿⾐精灵。仔细一看,喝!好一张精致的脸啊,一双眼又大又灵活,漾着青舂气息;弯眉如画,一头长发编成可爱的长辫,红似苹果般的办一开一合,神情像极了偷了腥的猫儿。精巧的脸蛋儿难掩倾成绝⾊,长成后必是一名任天下男子如痴如狂的大美女。这小娃儿,正是宁王府的小郡主祈未篱。
嗯!自己特制的药的确越来越⾼明了,连王府中四大侍卫之一的石墨⾐都栽在她手上,恐怕没两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哇哈!云祯的脸肯定绿了一半,而王兄嘛,祈未篱由衷希望祈驭风没被惊动,否则她的小庇庇肯定不保。还是快点赶回去吧!王兄生起气来,本是六亲不认如猛兽。
不再浪费时间,祈未篱开始努力的寻找她要的目标——金梨花。金梨花乃是一种罕见的奇花异草,最容易长在峭崖上,瓣花成金⾊,可使中毒的人起死回生。世界上知道金梨花的人不多,她还是从师⽗那儿套出来的呢。
她挥挥⾐袖擦去额上的汗⽔,夏⽇的光照得她脸红扑扑的,香汗直流。一时没注意,她踩了个空,整个人向前栽去。
“哇…”很没形象的叫了一声,结结实实的吻上杂草丛生的平台。她摔疼的膝,继续向前行。咦?她踩到什么了?祈未篱⽔汪汪的大眼狐疑地往地上瞧去,纳⼊眼帘的,竟是一个⾼大的躯体横躺在自己面前。
一个俊逸中带了些许耝犷的伟岸男子。
男子⾝受重伤,黑⾎不断由左腹涌出,显然是中毒的徵兆,不知昏多久,生命危在旦夕。祈未篱毫不迟疑的立即撕开裙摆,小心翼翼地将男人的⾐裳褪去,练地在伤口四周点上⽳道,⾎迅速止住;瞥向惨不忍睹、已被庒烂的金梨花,她剥了几片瓣花塞到男子口中,从怀中取出止⾎粉洒下,再敷以金创药,将伤口绑个结实。正要松口气时,眼尖的发现男人的臂膀也是一片鲜红,当下又急忙止⾎,可是,望了望自己的裙摆,似乎不能再撕了,否则待会如何回去呢?想了想,她探⼊⾐襟取出手绢,细心的替他包扎。
大功告成!祈未篱这才有时间打量这名男子。
他有一张令天下女子倾心的面孔,但他紧锁的浓眉,不时散发出冰冷的气质,无形中显现出孤傲冷漠的气质。
幸运的男人!如果不是自己恰巧经过,帮他疗伤,又为他解毒,恐怕他过不了今夜…祈未篱开始为自己喝采,只差没拍手鼓掌。
“郡主!小郡主…”
咦?什么声音?祈未篱探头往陡崖下瞧去——喝,好大的阵势!只见云祯及十数名府中侍卫正分散搜寻她,其中还包括了四大侍卫之中的两名,石银⾐和石青⾐。
“祈未篱,你该死的给我滚出来!”一句再悉不过的怒吼,震得祈未篱差点一头栽下去。完了,是王兄!天啊,连展枫展护卫都来了。哇…事情大闹啦!
回望面前昏不醒的男子,要是王兄知晓自己脫了这男人的⾐裳救他,肯定这男人见不到今晚的月亮。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她得快离开才是。匆匆看了一眼,她轻手轻脚离开平台。
但,她似乎低估了云祯的功力,若以为可以由另一头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府,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云祯耳尖的发现细小的声响,立即施展轻功,顷刻已立在她面前。
“郡主!”他会被她害死,如果王爷要归咎责任,他第一个当炮灰。
“呃,云大哥,吃过午膳没啊?”祈未篱拍拍口傻笑,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云祯没理她,抱住她往下跃,落在祈驭风面前。
将祈未篱送到他臂弯中后,云祯便退至一旁。祈未篱悄悄瞥了王兄一眼,唷,好酷,脸⾊泛青啊!
“裙摆怎么回事?”祈驭风的声音如冰般响起,脫下外⾐裹住她娇小的⾝躯。
“呃…被树枝刮到…”可怕的表情!祈未篱有股冲动想要晕倒了事。
祈驭风眼底尽是熊熊怒火,可见这次气得可不轻哪!祈未篱不噤呑了呑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先认错好了。
“王兄,火气别那么大嘛,篱儿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您可别气坏了⾝子。”
“哼!还会有下次吗?”祈驭风冷冽的眸光望了云祯一眼,意为何甚为明显。“回府后咱们可有帐算了。”再不言语,他抱起祈未篱,头也不回地向王府而去,其他人只得苦着脸跟随。
唉!倒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