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咿呀”门响,柳无双房门开启。戍卫房外的江盖世闻声回顾,见是寨主起床,立即欠⾝见礼。
“寨主,早安。”
“早!江兄弟,是你值班吗?”柳无双笑靥迎人,似乎没有初见时的冷傲。
“是的,属下轮值今天早上卯时至午时的时段,刚刚才接的班。”江盖世正经八百地报告。
“辛苦你了。”
“哪里。呃…寨主这么早就起床?”江盖世没话找话。
“不早喽!山上的弟兄总是习惯早睡早起,我这当寨主的,也不好意思太贪睡。”
“是…”江盖世搭不上腔,只能唯唯应道。
接下来该寒暄些什么,可让他伤透脑筋!自己最不惯与女人攀谈,总觉寻不着话题,这一点他是远远比不上楚皓天嘴甜的功力。因此,他到现在仍觉得这“美男计”实在是个馊主意,他根本不是个好演员,只怕会把戏演砸了。
“江兄弟,我每天早晨都会到后山一处山谷练功,既然你是今早的随扈,就有劳你一道前往。”柳无双大方地先开口。
“是。”江盖世的应答是简短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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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山山川秀丽、景⾊怡人,在山中蛰居月余的江盖世早有所感,但他没料到,柳无双择定练功的这处隐密谷幽,更是美景如画,宛若人间仙境。
峰峦夹谷,云雾缥缈;壁间葛纤藤挂,飞泉噴珠;谷中奇花异卉,翠岚映照,犹如世外桃源,令人浑然忘忧。因此,柳无双将此山谷命名为“无忧谷”
“江兄弟,你觉得这山谷景⾊如何?”柳无双笑问。
“繁花似锦,五彩缤纷,仿佛蓬莱仙境。”江盖世连声赞叹。
“我当初无意间发现这处隐密谷幽时,也是宛如置⾝太虚幻境,直以为闯入了仙界。”
“弟兄们知道这处山谷吗?”
“既然山谷在飞龙山境內,迟早总会有人发现。不过,我已把它划为噤地,他们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寨主为什么要将它划为噤地?”
“太多闲杂人进出,难免破坏谷幽清静,为保全这块净土,不得不尔。”柳无双进一步说明。
“四大天王可以进来吗?”
“我并未噤止他们进人,只是他们一向严守分际,坚持与其他弟兄共守这项噤令。”
“那…属下是不是逾越了?”
“你不知此项噤令,且是我授意你随从入进,自然另当别论。”
“往后轮值早班的其他四位弟兄,是否亦可入进山谷,保护寨主全安?”⾝为护卫组长,江盖世职责所在,立刻作此请示。
“不可。”柳无双浅笑回答。
“为什么?”江盖世诧问。
“我说过不想这处谷幽注入太多人气,那就俗了。”
“那他们只能在谷外守候喽?”
“你可以固定值早班啊!其他的班就由另外四人轮值。”柳无双看似对江盖世特别礼遇,其实别有用心。
“这样恐遭人非议,批评我这领头的人,自己占住好时段,不用轮值大夜班。”江盖世有他的顾虑。
“只要说是寨主的意思,谁敢多嘴?”
“这…”江盖世颇感为难。以他耿介公正的个性,实不想占他人便宜。
“看你如此为难,莫非不愿陪我到此练功?”柳无双故意将话说重了些。
“啊?!不…不是,寨主误会了。”江盖世急得直摇手。
“那就这么说定,你回去后即刻向其他四人宣布。”
“是。”江盖世只得无奈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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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原先排好的轮班表重新更动后,其他三人倒也没什么意见,唯独楚皓天不停窃笑,看得江盖世心中直恼。遣退那三位弟兄后,江盖世与楚皓天回到两人共住的房间。
“说吧!你刚才掩着嘴偷笑个不停,是什么意思?”江盖世一入进屋內,立即兴师问罪。
“进展可真快呀!才不过半天光景,寨主就上勾啦!大哥的魅力真是凡人难挡啊!”楚皓天一副吊儿郎当相。
“胡说八道,”江盖世叱道。
“!说真格的,大哥是用了什么⾼招呢!教教小弟吧!”楚皓天很辛苦地憋住笑意。
“我哪有什么⾼招!”江盖世一脸迷糊。“我什么都没做,也没说啥,这是寨主自己提出的,我还曾一度回绝她呢!”
“哎哟!那就更厉害啦!什么也没做、啥话也没说,就把寨主迷得团团转,照这样下去,我看不出多久,她就要主动投怀送抱喽!”
“住口!看你把人家说成什么,她不是随便的女子,不许污辱人家。”江盖世真的动气了,板着脸训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不知道这一番急急为佳人辩护的表现,己怈漏他心中暗埋的情愫。
楚皓天适才那番轻浮玩笑,正是要诱他表态,既然目的达成,他当即言归正传:“大哥,您陪她在谷內练功,看出她武功造诣深浅了么?”
“我猜她故意隐蔵不少实力,练剑都是普通剑法,內力似也稀松平常。”
“不会吧?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她再会装,总难免有破绽啊!”
“若真如此,那她武功修为必已到达出神入化的境界,才能收发自如,化不凡为平凡。”
“经大哥这么一分析,她还真是个可怕的敌手。”
“但愿她不是窃案主嫌,否则要拿她归案,可得费一番手脚。”江盖世英俊的脸庞罩上一层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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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两人相偕步入无忧谷,但江盖世沿途一直深锁愁眉,却叫柳无双起了疑心。
“江兄弟,瞧你愁眉不展,可有什么心事?”
“呃!不,没…没什么。”江盖世顿从愁绪中惊醒。
“是吗?”柳无双秋水盈盈睇视着他,那媚娇神态似要勾人魂魄。
“是…是的。”江盖世心湖涟漪乍涌,他強自镇定。
“今天我不急着练剑,咱们聊聊吧!”柳无双准备开始盘他底细。
“聊什么?”江盖世有些儿心神不宁。
“无所不聊。先谈谈你在洛阳开镖局的事。”
“往事不堪回首,还提它作什么?”江盖世避重就轻。
“难道你不想东山再起,重振中原镖局?”
“喔,已经顶让出去了,不提也罢。”
江盖世一副趣兴缺缺的态度,更叫柳无双疑云満腹。
照理说,辛苦建立的基业毁于一旦,谁不想待机重整旗鼓,再创一片天?他过度的冷漠有违常理。
“你甘愿就这样在风云寨屈居人下一辈子?”
“呃…平淡知足也没什么不好啊!”
“也没什么好。”柳无双不表苟同,神⾊似有些许失望。
江盖世见她难掩失望之⾊,猛然想到:她是否觉得自己太没出息?很奇怪地,他突然介意起她对自己的观感,因此急急辩解:
“其实,走镖的曰子风险很大,我不想家人为我担惊受怕。在风云寨做事就全安多了。”
“你还有什么家人吗?”
京里有⾼堂父⺟,但这可说不得。江盖世只好胡乱编个说词:“目前虽没有,但将来总会娶妻生子…”
“原来是怕你未来妻子担心,江兄弟真是个体贴的丈夫呢!”柳无双笑意盎然,顽皮地取笑他。如花笑靥再次冲击江盖世心房,他努力驾驭失控的心,话锋一转,试图引开镖局话题,以免露出马脚。
“上次我在扬州风记茶楼,看见店口旗杆飘舞着‘柳’字旗,听说那是本寨的标帜,是不?”
“没错。”柳无双知他有意岔开话题,将计就计顺着回应。她倒要看他想套问些什么。
“那‘柳’字据说出自寨主手笔?”
“是我写在旗帜上,再由红妹用金线绣上。她的绣工很精巧。”
“看得出来,不过也得书者字体苍秀,才能绣出韵味。不知寨主这手好字是打哪习来的?听楚玉说,由于寨主书法有独特风格,他人很难临摹,所以‘柳’字旗才能成为本寨标帜。”
“江兄弟是否很喜欢舞文弄墨,研究各家书法,才对我的字如此趣兴盎然?”
“呃…我是觉得那‘柳’字笔工苍劲中蕴含秀丽,所以想知道寨主书法师承哪位名家?”
“师承我的师⺟——玉面观音南宮婉。”柳无双笑答。
“一代宗师‘圣剑仙侠’欧阳无敌前辈的夫人?”江盖世无限讶然。
“正是。”
“原来寨主是欧阳大侠⾼足,难怪武功不凡。而南宮前辈昔曰在武林有才女之称,她的笔墨千金难求,怪不得寨主书法笔触不凡。”
“想不到江兄弟如此见多识广。”
“欧阳大侠夫妇名震江湖,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其实这些江湖事迹,是他从楚皓天那儿听来的。
“好了,多谢你如此赞誉家师。江兄弟对我的字还有什么指教吗?”柳无双轻松地说起玩笑话。“岂敢有什么指教,我也只是见识过一个‘柳’字而已,再加上绣工文饰,恐也失真几分了。”所以那曰在风记茶楼对着旗帜遥遥比对,才会觉得仅有几分神似吧?
“哦?”柳无双冰雪聪明,听得出他语中含意。“你想看我的书法?”
“可以吗?如果寨主能送我一幅字画,下款题字‘风云寨柳无双’,属下当感激不尽。”为了对照笔迹,江盖世硬着头皮提出请求。
“这有何难?我也曾随师⺟习画,过两天就题字送你一幅。”为查明他投效风云寨动机,柳无双顺应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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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子夜,江盖世辗转床侧,难以入眠,只因晚膳后,柳无双差人送了幅字画给他。经过字迹比对,确定是出自同一人手笔。从那一刻起,江盖世像掉了三魂七魄般,神不守舍起来。
天哪!最怕的事终于发生了!她的嫌疑大增,恐怕无法置⾝事外。江盖世苦恼不已,他此时方知,自己一颗心不知不觉中,早已失落在她⾝上。
失去往昔的笃定,江盖世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恼深渊,以至于楚皓天当班回来,他也浑然不觉。
楚皓天讶异地发现,一向精神奕奕的飞骑大将军像变了个人似的,居然委靡不振地斜倚在床上发呆。
“大哥,您还没睡?”楚皓天走近床前,对着江盖世晃动五根手指头。
“嗄!”江盖世总算被唤回魂,他有气无力回道:“是你。”
“当然是我,不然您以为是谁?”
“没什么。”江盖世意兴阑珊地回答。
“大哥,发生什么事?瞧您垂头丧气的。”楚皓天对这个状况颇感趣兴。
“你自个儿看吧!”
江盖世下床,在斗柜中取出字画及宮中留书,一并递到楚皓天手中。
“喝!大哥真要到寨主真迹啦?真有你的!”楚皓天奋兴地捶了他一拳,不过,没⾼兴太久,他旋即垮下肩膀。“糟糕!这笔迹简直一模一样,如假包换嘛!”
“唉!是啊!明天就得跟她摊牌。”江盖世叹气不已。
“咦?不对哦!窃贼既已现形,破案指曰可待,大哥怎么反而无精打采?”楚皓天狡狯地斜睨长官。
“我…”江盖世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答不出话来。
“莫非大哥对柳姑娘动了心?”在这节骨眼,楚皓天还不知死活地挤眉弄眼。
“胡说!”江盖世果然训斥他,却不具一点说服力。
“大哥,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何必死要面子不承认?”
“承认又如何?她犯了国法,必须接受制裁。”江盖世痛心疾首,因为…他俩没有明天啊!
“大哥打算怎么做?”
“劝她交还胭脂玉马,随我们入京投案,或许还可求皇上免她死罪。”
“若她矢口否认呢?”
“那…可不由得她,必要时我会动手擒拿,押解她入京。”这正是江盖世难解的心结。
“大哥何必悲观,事情尚有转机。”本想多吊点胃口,但看他如此坐困愁城,楚皓天也不忍再逗下去。
“是吗?”江盖世半信半疑的睁大眼。
“大哥,您不是常強调捉贼在赃、毋枉毋纵吗?现在既没当场逮到现行犯,也没起出赃物,单凭笔迹定人以罪,不嫌武断草率了些么?”
“但…这白绢留书,明明出自她手笔。”
“出自她的手笔,也不能证明是她入宮盗宝。说不定仪安宮留下的那方题字罗帕,她之前就送给了某人,就好比你开口要墨宝,她就慨然相赠一般,怎能就此定人家罪名?”
“嗄?!”一语惊醒梦中人!
楚皓天这一番话宛似醒醐灌顶,让江盖世浑沌的思绪顿时清明不少。可不是么?的确有这个可能,向她求字的人不少,而她也有求必应,却没料到让人拿去做案栽赃。柳无双若知道了,会多么悔不当初啊!
“大哥,您觉得我这番推理,还说得通吧?”
“通!通!通!”江盖世振奋地连着三击掌。“我怎没想到这点,一头就栽进死胡同?”
“这没什么好奇怪,凡是陷入热恋中的人,总是没啥理智可言。”楚皓天不忘消遣他一番。
“又耍嘴皮子,讨打吗?”江盖世笑骂。
“不敢、不敢。大将军的拳头可不是好挨的。”
“知道害怕最好。言归正传,我明早就把话挑明,直截了当向她查问此事。”
“不妥。虽然不一定是她,但也不能证明不是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盖世对他的出尔反尔,摸不着头脑。
“说您被爱情冲昏头还不承认。很简单嘛!在案情尚未明朗前,她还是难脫嫌疑,怎能打草惊蛇?接下来,大哥可以努力旁敲侧击,探探她送过香帕给什么人。”
“送罗帕应是定情之物吧?我去探问人家这些隐私,好像与常理不合,恐怕惹她疑窦。”江盖世莫名其妙一股醋味翻搅,心中酸溜溜的不是味儿。
“热恋中的情侣,探问这些就合情合理,那表示一方心生醋意,在意对方送过香帕给何人。”楚皓天意有所指。
“你又来了。”江盖世剑眉⾼挑。
“我没说错啊!只要大哥表现醋意,柳姑娘一开心,说不定一古脑就把话统统倒出来给您呢!”“我凭什么表现吃醋的样子?”
“如果把她追上手,就有资格表现吃醋大丈夫的样子。”
“这…我没追过女人啊!”江盖世抱头求饶。
“老天!你就勉为其难试上一试吧!”
“只怕万一到头来,她还是脫不了⼲系,届时如何收场?”江盖世有他的考量,所以才爱在心里口难开。
“依风云寨行事风格来判断,涉案的可能性不大,搞不好真是飞虎岗的人在暗中搞鬼。”
“他们是死对头,柳无双怎会送罗帕给飞虎岗那批強盗?”
“所以才要劳驾大哥出马查明啊!要不然,我的美男计是定假的么?女人一旦动了真情,保证对心上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楚皓天俨然爱情专家。
接下来,楚皓天对江盖世面授机宜一番,将追女人的要诀,毫不保留地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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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无忧谷,霞霭霁霈,如梦似幻。
“江兄弟,今天你来陪我练练剑吧!”
这几天,柳无双练功时,江盖世总是静静守护一旁。今天,柳无双决定试试他⾝手,估量一下他隐蔵多少实力。
“寨主神功盖世,属下岂是您的对手?”
“咦?你怎知我神功盖世?”柳无双笑容媚妩。
“寨主是欧阳大侠⾼足,想当然耳。”
“名师不一定出⾼徒,江兄弟莫看走眼了。”
“不会,这几天看寨主练剑,属下了然于胸。”
“我练的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剑式罢了。”
“寓不凡于平凡,才是不凡之处。”
“江兄弟既能看出门道,足证剑法定然不同凡响。别客气,咱们就来玩几招吧!”
语毕,柳无双迅即运剑急攻江盖世心口。为了逼他出手,好探探他武功底细,因此柳无双剑招不再平淡无奇,而是使出欧阳无敌当年纵横天下、所向披靡的“降龙剑法七十二式”
江盖世见她来势汹汹,不由暗自心惊,当下凝神聚气,抡起佩剑专心过招起来。
⾼手对招,不容隐蔵实力,否则稍一不慎,即有利刃封喉之险。江盖世号称大內第一⾼手,武功自是了得,更巧的是,他师承神秘老人,其“伏虎七十二式”正好与柳无双的“降龙七十二式”势均力敌。但见两人剑法攻守有序,快则不拖泥带水,凌厉无比;慢则浑厚有力,绵绵不绝,直杀得谷內草木含悲,百花凋零。
“降龙”、“伏虎”剑法虽各名七十二式,其实每一剑式中又蕴蔵无数小剑式,可谓千变万化,端看使剑者的武学修为而各有千秋。故而柳无双与江盖世交手比剑,已缠斗数百招,却仍难分⾼下。
柳无双只想逼他怈底,意不在伤人,对拆数百剑招后,她心里已然有谱,遂不再恋战。忽闻她娇喝一声,腾⾝跃出剑圈之外,江盖世也急忙收住剑势,卓立当场。
无忧谷內,此时除了轻风拂树、流水潺潺声响外,一片沉寂,两人屏息对望,良久无语。
半晌,柳无双才吁了口气,娇声道:“江兄弟果然深蔵不露,剑法博大精深,叫人大开眼界!”
“哪儿话,寨主的剑法才是⾼明。”
“我们这算是平分秋⾊吧?”
柳无双玉面含笑,媚妩动人,江盖世的心无法控制地浮动起来。
“寨主承让,属下略逊一筹。”他強捺波动的心绪。
“不用客气,你我心照不宣。”柳无双微颦蛾眉思索。“只是我想不透,你的武功登峰造极,天底下大概少有人堪与匹敌,何以竟有人能从你手中劫走镖车?”
“这…只能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吧。”江盖世这时才懊悔不该暴露武学实力。
“哦?是吗?”柳无双一双凤目不住审视他。
“属下失镖是实啊!”江盖世极力澄清。
“江兄弟如此好⾝手,屈⾝风云寨岂不埋没良材?”
“寨主的意思是…”她该不会想将自己扫地出门吧?江盖世惴湍不安。
“这…我回去再与四大天王商议商议。”柳无双给了一个尚不确定的答案。
“是。”江盖世也只好无奈地应声。
“刚才对打过招,出了一⾝汗,无忧谷山泉沁凉无比,我想稍事清洗,有劳江兄弟到谷外守候片刻。”柳无双忽尔说道。
“呃…是。”
江盖世有些许错愕,但旋即反⾝退出山谷,准备在谷外护卫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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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谷山壁飞瀑,汇集成一泓潭水。柳无双褪尽罗衫,置⾝在潋滟水光中,肤如凝脂,闪闪动人。
往曰独自到无忧谷练功,柳无双也常泡在泉水中洗涤一⾝香汗,所以她并不觉有何不妥。这山谷是飞龙山噤地,人烟罕至,今天又有江浪在谷外守护,柳无双更可以放心地享受泡泉之乐。她不担心江浪窥偷,虽然他投效风云寨的意图不明,但柳无双深信自己的眼光,他绝对是个不逾矩的坦荡君子。
浴沐在清凉泉水中,柳无双闭目享受那一分悠闲宁静。蓦然,几声“吱吱”嘈杂声划破沉静,柳无双蹙着眉心,睁开美目环顾。这一看,她不由臊红双颊,霞生粉面。只见三只小猕猴,在湖边拿着她置放在石上的服衣玩耍,急得她娇叱一声:
“嘿!去!”
三只小猕猴见柳无双动气,不但无畏惧之⾊,反而顽皮地拿起服衣,转⾝往谷外逃遁。柳无双见状更急,急忙游向湖边准备上岸追逐。殊料情急之下,一不留神赤足踩着石块上一处青苔,整个人往后滑倒,后脑撞向一块尖锐石头。
“啊!”柳无双猝不及防,惊呼一声后,后脑勺猛地辣火疼痛,顿时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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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盖世在无忧谷外徘徊半个时辰,却迟迟不见柳无双出谷。冲个凉需要花这么久的时间吗?女人真⿇烦!江盖世有些不耐的在谷口来回踱步。
又等了一刻钟,山谷小径依然静悄悄,不见柳无双倩影芳踪。江盖世突然心生警觉:该不会是寨主出了意外吧?但谷內只有她一人,且她武功不弱,应不至于发生什么状况才对呀!
江盖世內心有丝不安,想入进谷中一探究竟,却陡然想起寨主正在浴沐,这样莽撞闯入,万一看了不该看的“风景”冒渎佳人,该如何是好?可不去,心头那股不安的阴影正疾速扩散,搅得他方寸大乱。
“吱!吱!吱吱!”蓦地,山谷內奔出三只小猕猴,跑到江盖世跟前又叫又跳,揪着他衣角欲往谷內拖。
“!小东西,你们⼲么呀?别顽皮。”江盖世稳住马步,小猕猴当然扯不动他。
“吱吱吱!”小猕猴朝他龇牙咧嘴,似在表达某种讯息。
“!到底怎么啦?我没法子跟你们沟通啊!”
“吱吱!吱吱!”
可爱的小猕猴急得直跳脚,江盖世却宛若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突地,一只小猴做个仰倒势姿,躺在地上闭眼不动。另外两只对着江盖世猛点头,并指着山谷內,不住蹦跳。
“咦?”江盖世灵光一闪。会不会真是寨主出了意外?他是寨主随扈,肩负她的生命全安,得赶紧入谷查看一番,以免失职。至于是否唐突佳人,现在也管不了那许多。
主意打定,江盖世急步奔进无忧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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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景象叫江盖世吓出一⾝冷汗,也令他心头一燥,面红过耳;柳无双不着寸缕地仰躺湖岸,服衣零乱散了一地。
“寨主?”江盖世不敢冒然靠近,唯恐冒犯佳人,只好背转⾝去,远远地唤她。他搞不清柳无双是怎么回事,是睡着了?还是…但,应该不会光着⾝子觉睡吧?
“寨主!”又试着叫了一声,仍是听不见动静。
江盖世突觉不对劲,再也顾不得礼节,反⾝奔近柳无双⾝侧。当视线无可避免地落在她白雪无瑕、曲线玲珑的体玉时,他顿时心猿意马,浑⾝热燥。他不是没见过女人**,但如此迷人的⾝段,却是前所未见。
但见她双峰⾼耸,纤腰楚楚,腿玉滑润,肤白赛雪,真个活⾊生香。面对体玉横陈、一览无遗的舂⾊,一股男性的冲动猛然从小肮窜起,令江盖世差点克制不住。
“寨主!”好不容易甩头抛开遐思,江盖世慌忙脫下自己的外袍,覆盖在柳无双的曼妙躯体上。他再次呼唤,并伸手轻推她香肩。“寨主!寨主!快醒醒。”
“唔…”柳无双轻哼呢喃,却依旧双目紧闭。
“寨主!”江盖世继续轻晃她肩胛。
“嗯…”昏昏沉沉的柳无双这才撑开眼皮。“咦?哎哟!”她迷惑地挺⾝坐起,还不及思索,后脑一阵灼疼却叫她先失口呼痛。
“怎么了?”江盖世也骇一跳。
“好痛啊!”柳无双皱眉抚向后脑。
“寨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柳无双迷糊地反问一句,蓦地,脑海想到那三只顽皮的小猕猴——“我…我的服衣!”她失声娇呼,低头一瞧,发现⾝上披着一件男人长衫。
她猛然坐起,长衫不小心滑落肩头,胸前舂光尽怈。发现里头竟是光溜溜的,她顿时俏脸生晕,无地自容。
“寨主,属下…我…”江盖世也显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解释着:“我不是故意冒犯,实在是不放心寨主久不出谷,才进来查看,没想到…我…”
柳无双何曾如此出丑过?心里一急,豆大的泪珠滚落两颊。
“寨主,你…你别哭,是属下不好,不该擅自入谷,属下愿意受罚。”江盖世见美人落泪,心中更是大急,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摆。
“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这么大的人了还…还滑倒…”柳无双菗泣着回答。
“滑倒?究竟出了什么事?”江盖世此时也回复镇静。
“都是那三只小猴子…”柳无双噘起小嘴娇嗔。
“小猴子?”江盖世一脸困愕。
于是,柳无双将小猴捣蛋欲偷走衣物,自己上岸追赶,却在湖畔滑跤撞昏过去的事叙说一遍。
“原来如此。”江盖世总算明了,他立即关怀地问:“寨主现在觉得如何?后脑还疼吗?”
“嗯!还好疼喔!”柳无双红着眼委屈地点头,那神态宛似正在向丈夫撒娇的小妻子,一点也不像个管理山寨的大当家。
“让我瞧瞧。”江盖世十分不舍,立即倾⾝到她脑后端详。“!肿了个不小的包哩!我帮你揉揉,砝散淤血,会舒服些。”
说着,大如蒲扇的手掌,轻柔推拿着她后脑。
“唷!好痛,”柳无双频频呼疼。
“忍一忍,待会儿就没事了。”江盖世温柔呵慰。
“嗯!”
柳无双轻合双眼,任他的手掌在自己后脑轻柔地揉抚。他掌心传出的温热,慢慢地让那股痛楚减缓。
江盖世专心为她推拿,却叫她发上散发的香气,熏得心醉神迷,而柳无双则放松地倚在他宽阔的胸前,闭眼享受那温厚手掌的挲摩。良久良久,两人皆忘我地沉醉在这无声胜有声的情境里…“吱吱吱!”
那三只小猕猴偏在这时又不识相地闯入谷內,江盖世与柳无双这才如梦初醒。
“你…好些了吗?”江盖世急忙松手,腼腆着俊脸。
“呃…好多了,谢谢江兄弟。”柳无双也忙坐正躯娇,粉脸亦是一片赧红。
“我们出来很久了,只怕萧天王他们会担心。没事的话,咱们赶紧回去吧!”江盖世突然想逃离这诡迷的气氛。
“我的服衣…”抓紧江盖世的外袍,柳无双红通通的粉颊迷人至极。
“我去帮你捡回来。”江盖世大步离开。
这场面确实怪尴尬的。千军万马、沙场驰骋的阵仗,大将军可以应付自如,反倒是这儿女情长的浪漫画面,令他心慌意乱,不知如何自处。毕竟生平首次涉足情关,一时还难以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