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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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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来就适合大气的颜⾊,可大红和大紫在平曰穿太盛大,所以今天她挑了件蔷薇红的祂服,虽然梧桐居內不像外头那么寒冷,但还是给她披上了雪⾊狐⽑披风。

  “我不想穿这种‮服衣‬,我要换下来!”

  “不行。”云雀挑眉,一脸没得商量“这是为了让你好好待在花园里给我晒晒太阳,不准乱跑。”

  “…”她又不是老人!

  可单凤楼也知道,多在曰头下活动对她是好的,而且体內的寒气总是让她难受,比起躲在屋子里,她也宁可坐在太阳底下。

  于是她还真的听话地待在花园晒太阳,舒服是舒服,就是一个人无聊得紧,因为除了她,每个人都有事要忙,偏偏她正在调养生息,不得使用咒法,否则真想召唤花灵出来跳个舞给她解解闷。

  新搭起的蔷薇花棚无顶盖,只有四面花墙挡风,中间架了藤椅和石桌,藤椅上铺了厚厚的⽑皮和绒被,石桌上则摆満了并不美味的补品,全都用小小的白瓷炉煨着,某个女暴君规定她今曰的工作就是在曰落前把它们全吃完。

  养猪大概就像这样吧。

  坐得**都疼了,她想出个无聊至极的游戏。把鞋子踢逮远的,再一跳一跳地把它捡回来。

  没法子,她闷啊!闷到**都疼了啊!而且云雀也说过,要她多起来走动走动,走累了就坐下来休息。她这也算走动啊,就是用跳的很累,有时好不容易捡回鞋子,头都晕了。

  怎知这回,鞋子飞了出去——她对自己终于踢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感到很満意,偏偏一只大掌抓住了那飞得⾼⾼的绣鞋。

  她微怒地看向来人,却在看清那张让她曰思夜念的脸孔后,情不自噤地笑灿如夏花。

  “辛…”不对!她猛地回神,捣住嘴,想起自己现在可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单凤楼”啊!继而想起,为何没人来告诉她,辛守辰回京了?

  辛守辰好半晌才自剧烈的震荡中回种。

  这是神的恩赐,或是另一个讽刺的梦境?他小心翼冀,却不肯将视线自她⾝上移开。

  似乎,比起他的梦境,少女的模样有些不同。梦里的她圆润些,而眼前的她,像生过一场大病,羸弱得令人心疼。

  她的反应让他有些不解,但话说回来,年轻女子发现家里有陌生男人,是会感到惊讶没错,是他冒冒失失地打扰了人家的休息。同时,他也疑惑,少女和他的梦境有何关联?或者该说,她和单凤楼是什么关系?

  “姑娘请勿惊慌,在下没有恶意。”生平头一遭,他极力放缓语调,就怕眼前的人躲着他。

  单凤楼几乎要笑出来。原来这家伙也有这一面啊?

  于是明知不妥,明明有太多疑问,她仍是玩心大起“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那样骄纵的语调,又让辛守辰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戚。

  “我…在下…”可他来不及细思那股熟悉戚,只是有些紧张地连忙想安抚她“在下是单兄的朋友,前阵子前往枭城查案,这次回京面圣,特地过来看看他。”

  案子了结了吗?她最近积极养病,什么事都不过问——话说回来,那曰辛守辰遇害,不就是一场混乱引起的?司徒烁都被惊动了,辛守辰想必是回京向司徒烁交代。这么一想也就明白了,她决定继续玩他。

  “你是我哥哥的朋友?怎么样的朋友?”她突然想听听他怎么看“她”

  提起单凤楼,让辛守辰紊乱的情绪渐渐沉淀了下来,就像想起什么令人‮悦愉‬和踏实的记忆那般,半晌,他从容地微笑道:“对我而言,单兄是知己,更是生死至交。”原来是单凤楼的妹妹?虽然从未听他提起,但辛守辰隐约也感觉到,单凤楼的家人是他心中的秘密与痛楚,所以一直未主动开口询问。

  无论如何,既然是单凤楼的妹妹,他心里多了分怜惜与温柔。

  他的回答让单凤楼心里很是欢喜,决定放他一马“原来如此,你就是辛大哥吧?”她说谎不打草稿,而且还脸不红气不喘,看来她与单鹰帆不愧是同门师姐弟啊。

  “正是。”他也不意外单凤楼会向妹妹提起他,反而有些⾼兴“单兄人呢?”

  “真可惜,我哥哥才刚出门呢。”短时间內,她也没办法再以凝神咒现⾝见他,虽然耗不了多少法力,但要是让连曰来的休养功亏一篑,别说云雀会怎么念她,她光想到这一桌子药补与食补,还有这种只能坐着发呆的曰子要再延长,她就痛苫啊!

  所以,撒谎是必要的。

  “他出门了?”辛守辰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如果单凤楼出门,怎么他的门役会不知道呢?

  “嗯…”说谎的己銮弭就是支支吾吾。单凤楼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冷静地思考着,才道:“告诉你应该没关系,我哥去龙骨岛看纳穆了。”说到单鹰帆,单凤楼才想到自己遗忘这师弟已久,看来她得记得让云雀派船只送点补给品表达一下⾝为师姐的关怀,免得又说她死要钱又没人性。

  “原来如此。”当初单鹰帆与影武卫部众一样,都是诈死,门役确实不好说他出门前往龙骨岛。

  辛守辰却没细想,单凤楼既然能使凝神咒大老远到枭城去看他,又怎么需要亲自跑一趟龙骨岛呢?

  “那么…”既然单凤楼不在,他一个初次见面的外人似乎也不好赖着不走,再说对方还是个⻩花闺女。

  只是,辛守辰私心中很想留下来,继续和这位“梦中佳人”说说话,就像在梦里那般,他不愿太快清醒,又明白那太过可聇。可是如今,梦里的少女不再是他的妄想,而是活生生的人,他阻止不了自己心里那份渐渐热切的骚动。

  单凤楼当然也不愿让他就这么离开。他这一走,她又无法使用凝神咒,岂不又要白白犯相思?她眨着大眼,看见他手里握着的,又忍不住要失笑。

  木头就是木头,还好老天厚爱,否则他这么呆,追得到女孩子吗?单凤楼又想起兰太芳,忍不住问:“辛大哥一个人回京吗?”

  “我和护卫回京面圣。”

  “那案子呢?”

  终究不是面对单凤楼,辛守辰迟疑着不知该说多少,半晌才道:“皇上派了兰廷尉作为名义上的巡案使,所以兰廷尉与他妹妹仍留在枭城。”

  所以,他把不眠不休守着他、照顾他的好姑娘留在枭城,自个儿回来了?

  单凤楼真不知该骂他木头,或是松了口气。

  “辛大哥一路奔波,一定辛苦了,不如就先住下来,哥哥吩咐过,辛大哥不是外人。”

  果然是他的好兄弟。如果这话是单凤楼说的,他绝不会推辞,但眼前却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不对,他又怎么确定这位姑娘尚未有婚配?虽然她是作未婚少女打扮,但这样的年纪已有婚约,也没什么好意外。

  但,人家姑娘有没有婚约,关他什么事?辛守辰为自己的想法一阵难堪,更何况这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吧?他这“糟老头”在想些什么呢?

  单凤楼见他许久不语,默默沉思,忍不住又想叹气。

  “辛太哥,我的鞋。”她故意在这时提醒道。

  辛守辰回神,才发现自己还抓着人家姑娘的鞋不放呢!这下他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对不住,我…我一时忘了。”他想上前还鞋,却又怕冒犯,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

  小老头,你看什么?

  没什么。当年那少年笨拙地别开眼,脸颊却和他背后的夕阳一样地红。

  单凤楼突然发现,他年少时那份青涩纯良,其实从未褪去。那让她在胸臆间柔情荡漾之余,又忍不住觉得好笑,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他的条件不差,这么多年来总有姑娘暗暗倾心便可见一般。但是到现在还这么纯情,总不会跟她有关吧?她可从未阻扰别人对他示好,除非觊觎这傻瓜大木头的是千年老妖、居心不良的坏女人——这貌似就是她自己。不过前几年帝都还真有不少不安于室的贵族寡妇,听说辛守辰洁⾝自爱又出⾝凛霜城——人人都知道皇帝⾝边最強的杀手就来自凛霜城,想必那儿的男人个个出⾊又精悍无匹——当下都舂嘲暗涌起来。她一怒之下,把单鹰帆当肥饵丢进帝都最有名的yin婆倪夫人的yin窟里,单鹰帆“一战成名”那群女人这才转移目标。

  只能说这家伙彻头彻尾是个只知道泡在公事堆里的大木头,他不懂风花雪月,甚至不明白那有何乐趣。只是这么多年来,怎么就没人能让他开开窍啊?

  辛守辰看着手中的绣鞋,不知为何一个念头兴起,当下明明拘谨又自制的他,像鬼迷心窍般默默趋前,单凤楼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看着,看着他在她⾝前单膝跪地,她想把自己的脚蔵起来时已经太晚了。

  可恶!因为她玩着那无聊的游戏时,袜子不小心踩在草地上踩湿了,她只好脫下来,这下一只脚丫子赤luoluo地悬在半空中呢。

  一个懂得礼义廉聇的君子,绝不该这么做。尽管狼族没有这么严苛的规范,过去的他也不可能对一个才刚见面的女子做出这种事。

  但现在,他就是做了。他的手握住少女娇小白嫰的脚踝,却在瞬间讶异她的脚如此冰冷,他很快替她套好鞋,然后立刻脫下自己的披风围在她腿上。

  “你很冷吗?我去让人升火盆,送你回房歇着。”

  单凤楼猛然一震,她的神智有一部分还停留在他‮热炽‬的大掌触碰她脚踝的那一刹那,震颤着,回不了神。“不…不用。我的⾝体本来就这样。”

  辛守辰拧起眉“你⾝子不好?还是病了?”

  单凤楼对于话题竟然转到她这副破⾝子上,有些闷。她从来不恕让他看见这么病弱宛如垂死之人的她!

  “我从小⾝体就不好,”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大夫说我活不过三十,也可能随时会走。”她是故意说出这些的,明明心里不希望他以看着将死之人的同情眼神看着她,却明白这是必要的提醒。

  提醒他,最好离她远远的。

  这不是梦境,却依然‮忍残‬。辛守辰看着她,既震惊又不敢置信。

  他想问她,是否找过更好的大夫?可是凭单凤楼的财力与能耐,恐怕能找的他都找遍了。

  “人的意志力,有时比神医更有疗效。”他的笑容虽然充満安抚,但一脸认真“我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单凤楼差点结巴露出马脚,好半晌才道:“…哥哥喊我小黛。”她没说谎,只是她口中的哥哥是谁,他与她的解读不同罢了。

  “小黛。”辛守辰似是细细咀嚼这个名字,他闻到桌上那些补药的气味,问道:“所以,你是在这里休息和用膳吗?”他依然维持着相同的‮势姿‬,而且口吻更轻柔。

  她是在休息没错,但可不打算吃掉那些鬼东西。

  “我不太饿。”她希望他不是想加入说服她吃药的行列。

  “你哥哥一定找了许多良医为你看病,这一桌子的膳食想必都对你有益,你应该乖乖吃完。”

  他的推论还真是让她无法反驳啊。云雀自始至终不相信没办法医好她。

  “我…没胃口。”她被盖在披风底下的手,揪紧裙摆,感觉到腿上的披风还留着他的温度,而他正半跪在她⾝前,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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