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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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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会骑吗?”钟曼情狐疑地看着尊贵的他。

  “你坐上来不就知道了?”他语声难得地微扬,略带笑意。

  “那我就不客气坐上来了。”她腿一跨,坐上后座,两手就扶在前方座垫尾端。“好了。那么…前进吧,运将先生!”

  运将先生?这样称呼他家老板?!杨特助下巴快要掉下来!

  梁秀辰微愣,随即淡勾唇角,极浅的微笑。“是。你坐好了。”话音刚落,他长腿施力,踩下踏板,却惹来⾝后女孩微尖的叫嚷声。

  “唔…哇…哈哈…老师,歪了歪了啦…右边右边…唉唷…”车⾝摇晃,左右晃动不定,钟曼情怕跌下车,抓住他腰⾝两侧,笑道:“老师…你真的会骑吗?”

  “…会。”梁秀辰两手稳住龙头,摇摆不定的车⾝和⾝后女孩的脆甜笑声让他噤不住又微勾起唇角。“⾼中时,在国外有偷学,很久没骑了。”他不能做激烈运动,却连脚踏车都被双亲噤止,想来都觉夸张。

  “⾼中?还是偷学的?”女孩扬声笑道:“难怪你技术这么差,笨手笨脚的感觉…哈哈!唉呀,前面下坡,要煞车啦…老师,你动作好迟钝哦,这么大一个人骑脚踏车还骑成这样,人家我五岁就很会骑了…”

  望着那渐远的⾝影,难得看见老板微微露出的笑弧和温柔的眼神,以至于一直处于惊吓状态的杨特助慢慢回过神来…老板真的骑上那台粉嫰嫰的淑女车,后面还载了个俏丽女‮生学‬…这不是爱情文艺片里才看得到的画面吗?

  想不到平时不苟言笑、总是冷峻的老板也是文艺青年一枚,懂得骑脚踏车载心仪女子耍耍平民式的浪漫,只是那个什么曼的同学,笑声实在不淑女呀!

  幽静巷內,黑瓦橘砖墙,一样的建筑共有五栋,紧紧相邻着。依着⾝后女孩的指示,踩脚踏车踩得额际微覆薄汗的清俊男人在最后一栋停着豆花推车的平房前,停下脚踏车。

  绿⾊纱门內有微光透出,钟曼情一见那灯光,随即跳下后座,咿呀一声,她拉开旧纱门迳自入屋,忘了那奋力骑车送她回来的贵客。

  “阿嬷,你又等我啊。这么晚还写字,小心以后老了‮肤皮‬变黯沉、生老人斑又得老花眼哦。”钟曼情见着深夜仅有微弱灯光陪伴、背微驼的⾝影时,搁下书包脫去外套,走到阿嬷⾝后,用力搂住。

  阿嬷总是这样,嘴里说放心,其实还是会等门。老人家没什么休闲,平时就是从庙里拿点经书回来抄写,说回向给她,让她将来嫁个好人家。

  “你每次讲话都在哄我开心,阿嬷都这个年纪了,早就一堆老人斑了。”钟阿嬷穿着白底蓝碎花睡衣裤,肩上披着外套,戴着眼镜坐在木椅上抄写经书,腰间突然一紧,她搁了笔,回头看着平安归来的孙女。

  “哪有!我的阿嬷青舂又美丽。”语声甜甜地称赞阿嬷。

  钟阿嬷扶⾼下滑的眼镜。“你电话里说的那个老师,车子已经没事啦?”

  “啊对!”想起被自己遗忘的贵客,她奔到门边,就见清俊男人站在门口,透过纱门似是在看着她们。她拉开纱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回头看着奶奶。“阿嬷,老师车子还没好,他骑脚踏车送我回来,等一下要叫车回去。这位就是梁老师。”

  “老师送你回来喔…”钟阿嬷起⾝,迎了过去,近距离下,才发现那面庞是那样清俊年轻。“原来老师这么年轻。”

  钟曼情笑出声。“阿嬷,你刚刚的反应跟我第一次见到老师的反应一模一样耶。我看老师头发白,以为很老,然后才发现老师是少年白。”

  “没大没小,怎么这样说老师。”钟阿嬷轻斥了声,随即招呼着:“老师请进来坐,还⿇烦老师送曼曼回来。”

  “阿嬷您好。”梁秀辰微弯⾝子致意,随即踏入屋內,一穿过绿纱门,看见屋內仅有的一张方桌、一条藤长椅和几张木椅时,他恍若看见怀旧照片般,实难想像现在的社会中还有这样的摆设。

  他顿了几秒,才又应道:“不⿇烦。是曼曼帮了我,才会拖到这么晚回家。路上已经没什么人车了,让她一个人骑车回家我也不放心。”

  钟阿嬷亲切地招招手。“老师请这边坐,外面天好冷,我去热杯姜茶给老师喝…啊!还是老师吃不吃豆花和碗稞?我电锅里热着一碗碗稞和一碗豆花要给曼曼当消夜…”入秋后第一波冷气团南下,傍晚开始已感受到冷空气的威力。

  “阿嬷你不要忙了啦,赶快去睡,老师等等叫了车就要回去了。”钟曼情扶着阿嬷的手臂,搀着她往她房里走。

  “真没礼貌,老师送你回来,你应该要招待他,怎么像是要赶老师回去?”

  “要招待也是下次嘛,现在都几点了还招待?而且老师本来就会回去,又不是要留在这里住。阿嬷你快点去睡。”边说边把阿嬷带回房间。

  再出来时,那清俊男人颀长的⾝影立在纱门前,两手放在裤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走了过去,一双眼儿瞧着门外。“外面有什么?”

  他指指屋檐下。“那个。”

  “磨粄机,阿公磨米浆用的。”她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那是阿公阿嬷的生财工具,碗稞和豆花都靠它。“阿公大概三点会起来磨米浆做碗稞。他早上去卖碗稞时,换阿嬷磨⻩豆做豆花,阿公午饭后又会推车子出去卖豆花。”

  想起方才阿嬷的话,她道:“老师,电话在那边,你可以先打电话叫车,我去里面端豆花和碗稞。”

  钟曼情回到客厅时,男人方挂上话筒,她将豆花和碗稞摆上方桌,对他招招手,轻声说:“快来,热的哦。”

  男人缓步过来,拉来椅子落坐。“讲话突然变这么小声?”

  “阿公好像被我吵醒了,我刚刚有听到他和阿嬷在说话。”她吐了下舌尖,拉来椅子,坐在他⾝侧。

  梁秀辰不自觉地也放低了本就冷沉的音律。“这是你的消夜?”

  “嗯。不过你是客人,所以要请你吃,不然阿嬷会说我没礼貌。”

  “请我吃了,那你吃什么?”他微微侧眸,看着她。

  她看着铺在碗稞上头的馅料,咽了咽唾沫后,圆睁大眼看他。“要不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我阿公做的碗稞超好吃的,可是他怕卖不完,一天只做四十个,卖完就吃不到喽。今天可能是有剩,通常有卖不完的我才吃得到…你会介意吃没卖完的吗?但它很新鲜,真的!阿公每天早上都起来磨米浆现做,当天没卖掉的都我们自己吃掉,没有隔夜的,不过机会很少。阿公都会尽量把碗稞卖完,除非天气不好客人变少,那就真的没办法。”

  “你再说下去,等等我叫的车来了,就真的没机会吃到了。”见她微慌地解释,让他觉得她很可爱;她不经意间流露的纯真,一次又一次地昅引着他。

  钟曼情闻言,迅速地把碗稞推到他面前,再递给他竹制的签板。

  “快,赶快试试我阿公的碗稞,吃过的都说赞。”

  他眉眼柔软地觑了她一眼,将目线移到面前的消夜上。

  还冒着热气的碗稞被包裹在蔵青⾊小碗里,缺了两小角的碗缘轻易就看出小碗的年代久远;而吃碗稞的工具不是叉子、汤匙,而是竹制签板,这碗稞卖的不是虚华亮丽的外表,是浓厚的人情味。

  梁秀辰用签板划开白净的稞,切了一小口送入嘴里。碗稞弹性好,満口都是诱人米香;稞上头铺着炒过的香菇、⾁块、萝卜⼲、四分之一颗的蛋⻩,还淋上一些酱汁;他再划了一口碗稞,这次配上一口上头铺得満満的馅料,微咸微甜的馅料加上软Q的稞,果真好吃。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钟曼情瞧他瞧得好仔细。他肤⾊白皙,能瞧见额际浮现的青筋,他吃相优雅,慢条斯理地尝着,未有什么明显表情,她看不出他到底是觉得好吃还是不好吃,按捺不住,开口就问。

  “很好吃。”他抬眸瞅她,简洁回应。

  “那再喝一口这个,也是超赞。阿嬷的豆花很传统,不像市面上还有红豆、珍珠什么的,就只是花生豆花,可是都是真材实料。”她再次当起老王。

  他盛情难却,拿起汤匙舀了豆花送入口中。才入口,绵密滑嫰的豆花随即在舌尖推散开来,満口都是浓浓的豆香;花生煮得好软,却没失了花生气味;姜汁微辣,暖了他的脾胃,连眼神都不自觉地渗出暖意。

  “豆花也很好吃,很浓纯。阿公阿嬷哪学来的手艺?”

  “阿祖教的…阿公本来种水果,也算小盎翁啦,后来卖地给爸爸做生意,怎么知道爸爸染上毒瘾,赔光家产。阿公没办法,只好回去找阿祖教他做碗稞,阿嬷就跟着学做豆花。其实我阿祖做的更好吃,可是她不在了。”

  原来是这样…“这样一碗卖多少?”他搁下碗,慢声问。

  “通通十五元,碗稞和豆花都十五元。”她笑眯眯的。

  “十五?”梁秀辰微讶。“这样能赚什么?”

  “阿公说薄利多销啊,很多都是老顾客,而且有的时候会有一些老客人订大量的哦。比方说订碗稞或是豆花当开会的点心。那天阿公就不推车子出去卖,只做客人订的。阿公说很多人都照顾他的摊子,做人要感恩,所以他不涨价。”

  因为老顾客的照顾,所以不涨价?这一家子从老到幼都这样良善、这样知足吗?方才见到的钟阿嬷亲切和善,见孙女晚归也未质疑未责备,说起话来处处都感受得到对孙女的疼爱;而虽未见到她阿公,但听她形容,也是纯朴善良。这么好的三个人,为何无法拥有更良好的生活环境?只能挤在这老旧平房?

  “那些老顾客都打电话来跟阿公订碗稞和豆花?”一个念头突生,他淡声问。

  “有电话的会打电话来,没有电话的都是去阿公摆摊的巷口跟阿公订。”

  “阿公都在哪里摆摊?”

  钟曼情大概说了一下位置后,想到了什么,笑问:“你要介绍朋友去吃吗?”

  他轻轻点头,还向她要了她家里的电话,忽有一抹光亮透过窗户映进屋內,她看着那光,才觉疑惑时,他已起⾝。“应该是车来了。”

  “这么快啊…”她跟着起⾝,随他⾝后走到门前。

  “你别出去了,门关了,早点休息。”梁秀辰在门前止步,回⾝交代着。

  她微笑着,星眸灿亮。“好。那…老师再见。”

  “嗯。”梁秀辰低应了声,推开纱门,果然见到一部计程车停在门外。

  他迈开长腿,不过走了一步,又转⾝回到纱门前。透过绿⾊纱网,他微低面庞看着一脸疑惑的她,喟叹般地说:“曼曼,别叫我老师,我并不是。”

  她圆睁秀眸。别叫他老师?那该称他什么?还不及反应过来时,他已离开。

  钟曼情踏出校门,在街口前的便利商店门前,果然见到倚在车边、双臂抱胸、低垂脖颈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俊秀男人;暖阳放肆地在他⾝上撒落一片金芒,暖了他周⾝恒常清冷的气息,薄阳下被风挑动的银发,为他添了几分潇洒。

  她知道他是好看的,可原来他也能像型录里的男模那般,只是一个随意的姿态就英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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