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捐衣
于是磕了几个头，无赖们兔子般撤退了，看那速度，真有点恨爹娘没给多生两条腿意思。
那是，能不着急吗？这是将军夫人，万一沈将军正赶来途中呢？那可是个杀神啊，当初因为一个无赖说了他夫人一句漂亮，哦不对，那会儿这女人还不是他夫人呢，结果怎么样？被宰了不说，紧接着就让官府衙门对京城里无赖地痞来了一次大扫除啊，许多有陈年案底无赖地痞都那一次大浩劫中丧生，也清理了疑案无数，这回自己等人是好几个，要是被沈将军看见那还了得？
待几个无赖亡命奔逃了之后，宁纤碧这才用手轻轻掀起面纱，看了对面冷肃沉凝男人一眼。
这个被叫做郑瘸子男人看上去应该是三十多了，⾼⾼大大，就是⾝子有些瘦，大概生活不太如意。容貌原本也只是黝黑普通，然而脸上却是从额角到下巴，穿贯了一道狰狞伤疤，以至于这张脸看上去就有些丑陋，是充満了凶恶強悍。
这要是换个人来，别说女人，就是寻常男人，看见这么一个男子，只怕也要惊叫一声。然而宁纤碧那是什么人？也别说她，只说她⾝边蓉儿和晴儿，那都是场战上历练下来，那两年里，什么样伤口没见过啊？因此见到这男人时，除了车夫退了两步之外，三个女人却都是纹丝不动。
“多谢壮士帮忙。”宁纤碧淡淡开口，却见郑瘸子一躬⾝，沉声道：：“夫人客气。该是下谢夫人⾼义。解救无数灾民于水火之中才对。”
这话可未免有些大。宁纤碧也知道自己这赠药施粥不过是量力而行，远远谈不上什么“解救无数人于水火”因谦虚了两句，那郑瘸子便离开了。
“这人真是奇怪，若是别人知道奶奶⾝份，不知道怎么巴结呢，他倒好，竟就这么走了。”蓉儿扭头望望那几乎要消*影。十分不解。
宁纤碧微笑道：“你当人人都是势利眼么？唯有这样人，虽是落魄之中，却是难得好汉呢。行了，离晌午还有一会儿，咱们且这附近转转吧。”
蓉儿晴儿答应一声，三人就附近慢悠悠溜达着，一面说些闲话，这期间车夫倒是打听到了这郑瘸子⾝份，跑过来告诉了宁纤碧，原来对方还不是孑然一⾝。他⾝旁跟着好些老人和孩子，每到施粥赠药时分。这些人就会过来，由郑瘸子替他们照看着，就不至于被人欺负，把粥药抢走。
“这郑瘸子可惜是瘸了，不然话，恐怕还真有几下功夫。”
后车夫也是叹息了一回，宁纤碧心中却对这个男人增好感，暗道如此有情有意人，应该和千山说一声，看看府里是否有什么职位可以安排给他，必定是让人放心，不然就是庄子上，替他安排一个安⾝之处也好啊。
正想着，忽然就听蓉儿“咦”了一声，接着揉了揉眼睛，一旁晴儿连忙道：“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蓉儿纳闷道：“应该是看错了吧？我刚刚好像看见府里刘管家了，只是他怎么会出现这里？呶，就前面那个胡同儿，一闪⾝就进去了。”
晴儿笑道：“那你必然是看错了，刘管家⾝份，一天里不知多少事情忙着，哪里有时间过来这边，且他那个人啊，府里姐姐们都说他是爱穿戴⼲净，这冬青大街是贫民们住地方，他可不稀罕踏足这里。”
蓉儿点头道：“可不是？我也这般想，唔，难道真是我认错人了？”话音未落，忽听宁纤碧淡然道：“你有没有看清他刚刚穿是什么服衣？”
“服衣？”蓉儿抓了抓头，接着马上道：“是了，是一袭石青⾊长衫，唔，我记得刘管家好像也有那么一套服衣，上次爷叫他过来问话时，他就是穿着那件。”
宁纤碧停了步子，轻声自语道：“石青⾊长衫？那就应该是他了，奇怪，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白姨娘有什么事情差遣他过来办？”古代石青⾊是极难染，所以价钱也昂贵，因此普通耝布没有这种颜⾊，只有上好绸缎才有，这冬青大街是贫民区，寻常富贵人家怎会踏足此地，而蓉儿眼神可是很厉害，这个跟宁纤碧⾝旁人都知道，她既然说那人是刘管家，便是*不离十了。
宁纤碧到底还是等到王府中人过来，看了他们准备米，熬出来粥，看百草阁那边用来赠送物药，看完了，天也晌了，这才坐进马车里回府。
回去途中却又是遇到了那郑瘸子，带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孩子，以及几个行动迟缓老人，正往粥棚那里去，虽是这么个境况，但是孩子们却兴⾼采烈，围他⾝边笑闹着，那郑瘸子时不时就弯下腰，替几个孩子整理整理服衣，然后嘴角一咧，憨憨一笑，如同一个慈祥父亲一般。
什么是真正美好和温柔？宁纤碧放下帘子，心里赞叹了一声，她看来，这郑瘸子虽是个残疾人，衣衫褴褛，但是他实要比那些好胳膊好腿，每曰里只知道遛鸟逛街纨绔子要強上太多太多了。
回到凝碧院，海棠和山茶都接出来，一面道：“奶奶可算是回来了，怎么出去了这么长时间？早上不是说不会齐府用饭吗？”她们还以为宁纤碧是被齐家人留下了用饭，故才有这话。
宁纤碧微笑道：“没有用饭，是去冬青大街上看了看。”说完见海棠和山茶都愣了一下，她便笑道：“不记得了吗？就是我小时候跟着三爷爷去过那个地方，冬青大街啊。”
“知道，那里也算是京城有名地方了，怎么会不知道？”海棠温柔笑了笑，接着感慨道：“只不过是忽然想起当曰奶奶和三老太爷一起出去行善事儿，说起来，奶奶那会儿还小呢，能有多大？我记得是八岁还是九岁来着？”
宁纤碧笑道：“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你们又哪里能记得？”说完又想了想，方头摇道：“说起来，从那一回后，倒是再没听说有什么难民过来，这样说话，上天对咱们大庆朝倒还是眷顾。”
一面说，就进了屋里，海棠吩咐丫头们摆饭，这会儿已经过了晌午，她唯恐宁纤碧饿到。却听对方问了一句：“你们几个吃没吃？”
海棠忙道：“刚刚用过了，还以为奶奶被齐府留饭呢。”说完见宁纤碧点点头，淡然道：“你去翻翻咱们服衣箱子，看看有没有不穿旧服衣，好是厚实暖和些服衣，若有那不用，都找出来整理好，我有用处。”
海棠笑道：“好，正经从边关回来时，带行李中还有许多男装和夹棉服衣，那都是边关时穿，如今却是不能穿了，等奴婢都找出来。”说完宁纤碧自去用饭，她则和山茶芦花等人打开了箱子，将宁纤碧和沈千山不穿旧衣都整理了一遍，之后又把自己等人陈年旧服衣整理了一些出来，这便是不少了。
宁纤碧还没吃完呢，沈千山就回来了，先进了里屋找妻子，却没见人影，只看到炕上码了长长一排服衣，他不由得纳闷道：“这是做什么？”一边说着，就上前翻了翻，疑惑道：“这些服衣，都多长时间没穿了？怎么想着翻出来呢？”
“就是因为大家都不穿了，所以才找出来，准备送人。”
却听门口一声笑，回过头，只见宁纤碧款款走进来，他便上前几步笑道：“怪道呢，我说怎么把这些服衣都翻出来，原来是阿碧又兴起了善念，既如此，等我去问问老祖宗和老爷太太，只怕她们那里有些积年不穿服衣，都是好料子，白白放箱子里虫蛀鼠咬，倒是蹋糟了。倒不如送给后廊上那些下人们。”
宁纤碧笑道：“谁说我要送给他们？下人们咱们府中，怎么说也能混个吃穿不愁，暗地里，人家也未必就穿不起绸缎。我翻出来这些服衣，是打算送给那些还留京城中难民们，如今秋风起，眼看着就要到中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再经两场雨，树叶儿都要落下大半，我看着那些难民，大多数还是穿着单薄夏衣，虽然也不可能每个人都送到，但即便是杯水车薪，好歹也点儿绵薄之力。”
她这一说，倒是让沈千山茅塞顿开，连连点头道：“阿碧说是，正该这样办。何况这也是积善行德好事儿，老太太和太太必定⾼兴。就是大伯娘那边，我也去走一趟，兄嫂妹妹们也有许多不穿服衣呢。”
这本是宁纤碧一时兴起一个念头，却没料到沈千山如此支持，当下也来了兴致，连忙道：“既如此，老祖宗那里我去吧，还有我们宁府，我也打发人回去一趟，想来老太君和两位伯娘还有我娘那里也有不少服衣，是了，还有两位姐姐，嗯，三姐姐那里就算了，何苦让她讨嫌？但是四姐姐五姐姐府上，我听说她们混很是风生水起，这点主想必还能做下。唔，你说二姐姐那里，要不要也去打打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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