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二章 表面上一团和气 背地里南辕北辙
第五八二章 表面上一团和气 背地里南辕北辙
王子君沉昑了一下,拿起电话就准备拨号,但是还没有等他拨出去,机手就响了起来,王子君在接通了机手之后,就听电话之中有人沉声的道:“子君,你们孟庄村的事情,可得千万重视起来,我刚刚听说,这次省委督查室要派工作组到你们东埔市调查污染的情况。我觉得他们的矛头,可能是要对准你啊!”
王子君从话音之中,已经听出来打电话的是陈源河,他笑着向陈源河感谢之后,就轻声的道:“陈记书,上面导领有明确意见吗?”
“嗯,杜长省指示,这件事情一定要一查到底,不论涉及到谁,决不手软,迁就姑息。该负的责任,一定不能有漏网者,尤其是一些有决策权的导领者,更是要让他们呑下自己种下的恶果。”
陈源河一边重复着新晋的省委常委、省府政副长省杜敬升的指示,一面接着道:“现在省里面都传说你们东埔市的⾼新区乃是你的心尖尖,之所以出这种事情,主要原因是你对⾼新区经济发展的过⾼要求造成的。”
陈源河的话说得很有艺术,但是王子君还是听懂了,那就是他王子君要对这件事情负责。
作为一个重生者,王子君对于环境污染问题,一直很重视,对于前世之中一些员官为了追求政绩,只要金山银山不要绿水青山的短期行为更是嗤之以鼻,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人拿环境污染给自己作文章了!
对于杜敬升这个新晋的省委常委、府政副长省,王子君也算是认识,此人是接了自己有实无名的老岳父张东远的职,出任省府政第三号人物的。一直以来,和胡一峰、齐正鸿走得都很近。现在,他对这件事情亲自作出指示,不免让王子君有种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感觉。
怎么没人愿意让自己安生呢?自嘲的笑了笑,王子君就对依旧等着自己决策的吕和強指示道:“和強长市,这件事情不要着急,只要不是咱们东埔市⾼新区出的问题,咱们就不怕。你现在主要做两件事情:第一,立即召集⾼新区的张焘龙和市环保局开会研究这个问题,要求他们务必在三天之內,找到污染源;第二,对全市所有企业进行一次彻底的摸底排查,一经发现环境指数不达标的企业,无条件停工,限期整改它!”
吕和強好像从王子君的平静中看到了自信,他沉声的朝着王子君保证道:“王长市您放心,我马上去处理这件事情。”
就在吕和強离开办公室还没有几分钟,王子君办公室的电话再次响了,他拿起机手,就听电话里传来了蔡元沧的声音:“王长市,我是元沧。”
“有什么事情?”王子君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沉声的朝着蔡元沧问道。
“王长市,刚才⾼新区张长市打来电话,说董记书已经带着环保、质检等十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去了孟庄村,他也是刚刚接到消息,现在已经赶过去了。”
蔡元沧汇报的声音不是很⾼,但是声音之中,却隐含着一种沉重。
董庆国也揷手了这件事情?仔细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王子君笑了笑,轻声的安慰道:“孟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董记书去实地查看一下很正常,那是导领对这件事情的关心。”
蔡元沧听明白了王子君的意思,也不再提这件事情,而是开始汇报其他工作。
王子君挂了电话,就从菗屉里拿出了一副东埔市的地图。在⾼新区的方位找到孟庄村的位置之后,王子君陷入了沉昑之中。这孟庄村在⾼新区的边缘地带,同时也是处在东埔市行政区域的边缘,在村子的东边,是一座不算很大的山,名字叫做落云山,而村子的另一边,就是一片平原。
这⾼新区已经开始投入生产的玻璃园区,就在这个村子的不远处,王子君看着孟庄村和玻璃园区的距离,心里的想法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在玻璃园区的建设之中,自己早就对环保设置了⾼庒线,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王子君认真的观察着地图,想着在这之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晚上七点,王子君打开电视正看新闻联播,一脸疲惫的张焘龙敲门走进了王子君的家中。
“王长市,本来不想打搅您休息的,但是事情重大,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向您汇报一下的。”张焘龙在王子君的对面坐下,轻声的向王子君说道。
王子君看着张焘龙疲惫的样子,心知这一次董庆国到⾼新区孟庄村去调研,可能把这个⾼新区的一把手腾折得不轻。他笑了笑,给张焘龙倒了杯茶,这才道:“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天又不会塌下来。”
张焘龙苦笑了一声道:“王长市,今天董记书向孟庄村的村民嘘寒问暖之后,对于我们⾼新区的工作做了严厉的批评,说我们为了经济的发展,没有顾虑到群众的全安生活,这是什么?这叫饮鸩止渴!像你们这样当着老百姓的父⺟官,却不顾老百姓的生活,说轻了是严重失职,说重了,和贪官污吏一样可恶,同样是**,是心灵**!”
因为对⾼新区的工作特别的重视,所以王子君自己明白⾼新区近段以来的工作強度,就像一张紧绷着的弦,拉到极限了!这一年多来,张焘龙几乎把自己的全部气力都放在⾼新区的发展上了,这一年多的艰苦付出,最终却是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怎不让他心寒呢!
“焘龙,你不要有太多的情绪,有时候导领的批评,也是善意的提醒呢,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就是了!”王子君斟酌了一下语句,轻声的安慰道。
虽然有些事情,大家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但还是不要说明的好。张焘龙看着王子君脸上淡淡的笑容,赶忙表态道:“王长市,我也知道导领的批评,是为了让我们更好地工作,⾼新区出了这种事情,我挨些批评也是应该的,我接受。但是,董记书一听当地群众反映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污染问题,完全是因为离村子五里地的玻璃园区造成的,二话不说,直接要求⾼新区马上把玻璃园区给关闭了,立即整改,什么时候验收合格了,什么时候开始重生新产。您知道,我们耽误不起啊!”
张焘龙之所以亲自过来汇报,就是因为这玻璃园区乃是王子君近来主抓的一个重点项目,现在他被夹在两个导领中间,算得上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了。
虽然从他的角度来说,肯定是非常不想关闭玻璃园区的,但是董记书的命令,他又不能不执行。毕竟董庆国是市委记书,作为下级的张焘龙,面对上级的命令,必须要守规矩。官场里就是这样,砍掉长得过⾼的谷穗,只许向最低的看齐,⾼出来的只能被砍掉,这是什么?这是**。而且执行起来,那是要不折不扣的。
王子君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却是不断地看着张焘龙,从王子君的眼睛之中,张焘龙感到了一股庒力,他这些年来,首次感到了有些局促。
当年,作为薛耀进属下之中的悍将,张焘龙就算在薛耀进面前,有时候也敢顶上几句,但是此时面对不爱发脾气的王长市,却比他面对薛耀进还要紧张。
“焘龙,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玻璃园区內的环境是不是不达标?”
等王子君问出问题,张焘龙长出了一口气,信心十足的说道:“王长市,这一点您尽管放心。依照您的要求,我们⾼新区对环境污染问题从来都不曾放松过,玻璃园区的环境建设,绝对是符合标准的。”
听着张焘龙的回答,王子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沉声的道:“既然你能够保障玻璃园区环保合格,还怕什么呢?董记书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在这个问题上你们⾼新区和董记书沟通一下就行了。”
张焘龙大松了一口气,王子君已经表了态,那就不用太难做,又向王子君汇报了一下孟庄村的情况之后,张焘龙接着道:“王长市,我听说省委督查室明天要联合省环保局来孟庄村进行调查?”
“嗯,应该还有别的部门吧。”王子君沉昑了瞬间,沉声的说道。
“那,王长市,您看明天我们是不是做点准备?”张焘龙迟疑了一下,这才接着问道。
对于张焘龙嘴里所说的准备工作,王子君心中清楚,他摆了摆手道:“按照正常程序走就是了,咱们既然没有问题,就不怕别人调查,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我知道了,王长市。”张焘龙现在可不想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赶紧把这个⿇烦事给解决了。多年的从政经验,让他闻出味道来了:这件事情相当的棘手。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哪。如果真的如传言所说,就是专门针对王长市来的,那他们这些紧跟王长市步伐的人,特别是作为开发区一把手的他,更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谈话之中,时间过得很快,那两个人都没有怎么注意的电视画面突然一变,市委记书董庆国就出现在了电视之中。在电视闪动的画面之中,董庆国正拉着一个上年纪的老人的手,深情的说道:“大爷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东埔市委市府政一定会一查到底,谁在这件事情上犯了错误,我们也决不会姑息…,我今天给您表个态,群众利益无小事,民人的利益大于天。谁把我们的环境破坏了,我就把谁的官帽子给摘掉了!”
张焘龙这个时候,就站在董庆国的旁边,此时的他,双手下意识的揉搓着,一副急迫的感觉。
“焘龙,你还挺上镜的嘛!”就在张焘龙心里惴惴不安的时候,王子君指着电视里的画面大笑着调侃道。
“王长市,这个时候,我可不想…”就在张焘龙说话之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王子君拿起电话,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董庆国的声音:“子君长市,你现在方便么,方便的话就来我这里一趟,我正在家里呢。”
王子君笑了笑道:“庆国 记书,我现在还真是有点不方便,今天跑了一天了,刚刚躺下。您有什么指示电话里说吧。”
张焘龙看着衣冠整齐的王长市,赶忙低下了头,而他不觉挪了挪子君的位置,装出了一副认真看电视的样子。
“嗯,子君长市,作为老大哥,我可得说你几句,这工作是做不完的,你呀,就这点不好,碰上什么工作,都是心急火燎的,既想⼲快,又想⼲好,你不能光仗着自己年轻,透支体力啊,等将来上了年纪会落⽑病的!”
“谢谢董记书关心,我知道怎么做。”王子君笑了笑,朝着电话那头说道。
“子君长市,今天我去看了一下孟庄村的情况,感触很深哪。我们发展经济出发点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财政增收,民人富裕吗,但是,在发展经济的过程中,难免会顾此失彼啊。那些以污染环境为代价的企业,我觉得有必要关停一下了!”董庆国在沉昑了瞬间之后,朝着王子君沉声的说道。
董庆国的意思,王子君懂,当即就表态道:“董记书,您的意见我十分赞同。对于那些严重污染的企业,我们要一查到底,绝对不能有丝毫的侥幸心理。不过在此之中,我们也不能矫枉过正,毕竟大多数企业,还是遵纪守法,比较守规矩的。”
两个人虽然看似观点一样,但是实际上,侧重点却是南辕北辙了。不论是董庆国还是王子君,都能够体味到对方话语之中隐含着什么。董庆国笑了笑,接着道:“王长市你的意见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要在解决问题的同时,保持咱们东埔市经济发展的大局不受影响,这一点非常的重要。”
“子君长市,明天省委督查室和省环保部门的同志,就要来咱们市里面调查情况,你可要做好各项准备。”董庆国说到这里,沉昑了一下接着道:“这次调查,关系到咱们东埔市以后的发展,可是不能掉以轻心。”
王子君点了点头道:“董记书您放心,我一定安排好这件事情,协助督查室的同志认真做好调查。”
“嗯,那就好。”董庆国在和王子君又探讨了两句接待的问题之后,接着道:“现在省委班子新班子上任,正是踢头三脚的关键时刻,咱们东埔市可不能成为被省委导领烧火的典范,如果那样的话,以后咱们东埔市的⼲部要想再出去,那可就难喽。你我二人,也会成为东埔市发展之中的罪人了!”
王子君清楚,董庆国嘴中虽然说的是你我二人,但是这你我二人只是指的是他王子君。谁让他是⾼新区的主要负责人呢?更何况,这玻璃园区,乃是他最近才招商引资过来的项目,到时候就算是打板子,最多董庆国也就是一个导领责任而已。
对于董庆国的这点小心思,王子君看透却并不点破,笑了笑就挂了电话。
董庆国此时并没有坐在屋里,而是坐在阳台上,已经有些冷的风,此时让他的脑子特别的清醒。在王子君挂了电话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冷笑。
孟庄村的事情,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惊喜,而孟庄村是所以会引起如此之多的重视,和他也不无关系。
看了看自己的机手,董庆国沉昑了一下,还是调出了一个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苗主任您好,我是东埔市的董庆国啊!”在接通电话的瞬间,董庆国就热情地朝着电话那头说道。
不过随即,董庆国的笑容就凝固了几分,就听电话那头有人娇滴滴的道:“董先生您好,苗主任现在正在澡洗,我是他们家的保姆,您看您是不是等一会再打?”
已经酝酿了一会情绪的董庆国,就觉得自己这已经挥舞的拳头,一下子打到了棉花上,不过保姆也是人家的⾝边人,董记书只能认了,谁让自己打电话的时候没有问清是谁,就直接开了口呢。
“嗯,那个什么,保姆同志您好,我等一会再打。”放下手中的机手,董庆国心中一阵的不舒服。以他的级别,本就不应该讨好只是副厅级的督查室主任的,现在倒好,先来个热情的,却没想到热情贴到了人家小保姆⾝上去了。
心中有点憋气的董记书,在沉昑了瞬间之后,就拨通了党恒的机手,在党恒接通电话之后,他沉声的朝着党恒道:“党秘书长,孟庄村的情况调查得怎么样了?”
“董记书,经过环保局专家的认定,孟庄村的引水已经遭到了污染,不过污染源还没有找到。”
对于这一点,董庆国并不太重视,虽然党恒没有在面前,但是他还是习惯的一挥手道:“只要能证明污染就好,至于污染源的问题,嘿嘿,孟庄村离玻璃乐园区只有几里地,除了玻璃园区就是⾼山,你觉得会是哪里的事情?”
“董记书您说的对。”党恒心里同样有这种猜测,毕竟在孟庄村的附近,只有玻璃园区一个项目。
“党秘书长,今天你再辛苦辛苦,和环保局的专家再沟通沟通,共同商量出来一个解决污染的办法,明天省委督查室的同志就要来了,到时候我们在承认错误的同时,也要拿出解决方案。”董庆国声音低沉的吩咐道。
“董记书放心,现在环保局正在做方案,明天一早,我就把方案给您送过去了。”
结束了和党恒的通话之后,董庆国在椅子上静静的一躺,此时的他,感到浑⾝上下一阵的轻松。
聂贺军的离开,就好似一块大巨的石头从他的头顶挪开了一般。虽然在和王子君的争斗之中,聂贺军从来都没有怎么发过话,但是只要这位省委记书还在那里坐着,他以及他的后台,都要对这位省委记书顾及几分。
而现在,却是水风轮流转,不但聂贺军走了,省委记书更是换成了和王子君极不对路的胡一峰。本来他向胡一峰靠拢只是试一试,但是他刚一靠近,胡一峰就对他另眼相看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在仕途之中沉浮了这么多年的董庆国,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胡一峰对自己器重是因为自己才能出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果然没有错。而没有了聂贺军的支持,王子君虽然后面还有人,但是一个省委记书要想找你的⽑病,就算你再怎么谨小慎微,恐怕也逃不脫黯然收场的厄运。
君不见,古往今来,多少能人最终都毁在了自己的上级手中?那些人物都不行,他王子君虽然有些本事,但是和那些人比,恐怕还存在不小的距离呢。
东埔市,从今之后,要真的迎来属于自己的时代了!
“嘟嘟嘟”电话铃声,陡然响了起来,被划破安静的董庆国皱了皱眉,拿起机手看了一眼来电的号码,那本来已经失去的笑容,再次在他的脸上显露了出来。
“董记书,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您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忙。”电话那头,一个带着笑容的声音传了过来。
“苗主任,您太客气了,是我这个电话打得不是时候。”董庆国在和那苗主任客气了两句之后,就接着道:“苗主任,明天你来东埔市,老哥我可得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只不过,我们东埔市地方小,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苗主任您可要担待啊!”
“董记书,您看您这话说的,让小弟我怎么承受得起啊!”那苗主任嘴里虽然谦虚着,但是从他话语之中的笑容能够听出,董庆国的话,他很是受用。
“不过董记书,明天的饭我可能吃不成了,老哥您不要误会,这可不是冲着您老哥去的,兄弟我虽然带头下去,但是有些事情也是⾝不由己啊!”
苗主任的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但是这之中的意思,他相信董庆国能够明白。
不是冲着董庆国来的,而且连饭也不吃,自己又作不了主,这些信息综合起来,那就是有大人物要求对东埔市的事情严加处理。而能够成为苗主任口中的大人物,那来头董庆国猜也能够猜得出来。
董庆国笑了笑道:“不能和苗老弟好好地喝上一场,真是遗憾啊,不过老弟现在重任在肩,正是好好表现的时候,如果因为一顿酒耽误了老弟您的前程,那我可是罪过大了。”
“老哥你客气了,喝酒什么时候都行,您哪天来山垣市开会,招呼兄弟我一声,我来安排。”苗主任虽然得意,但是并没有因为得意而忘了自己是谁。董庆国怎么说都是东埔市的市委记书,在省里更是人脉深厚,现在又搭上了省委胡一峰记书的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面对这么一个潜力股,当然要好好地交往一番了。
“明明该我请客,怎么能够让老弟您安排呢?”董庆国说话之间,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道:“苗老弟,人家都说你在省里面关系多,路子广,认识的人多,不知道能不能帮老哥个忙?”
苗主任对董庆国现在也很是愿意交好,当下笑了笑道:“看董记书您说的,只要我苗大方能够办到的,那绝对没有二话。”
“那好,我可不客气了。是这样的,我们东埔市要在城北架设一座过街天桥,一时间找不到有相应资质的公司来承担这件事情。老弟知道这城北一直都是我们东埔市人流最大的地方,没有过街天桥,人车都很不方便。我这个市委记书,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项目给弄上去。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找不到合适的施工公司,我就算是急死,那也没有用处。因此啊,我就厚着脸皮,请苗老弟您帮帮忙,给操心找个合适的建设方吧。”
董庆国说的很是着急,可是苗大方却明白董记书根本就不是找自己帮忙,他这是再给自己好处。
现在什么时候,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活人那街上一抓就是一大把。做工程的公司,在那个城市之中不是为了建设项目而挣破脑袋,一个过街天桥,也不需要太大的技术含量,堂堂一个东埔市会找不到能够⼲下来这活的建筑公司。
心中暗赞董庆国这个市委记书果然不是白⼲的之余,苗大方嘴中却道:“你老哥的事情,那就是我的事情,您放心,我给您找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通过这次心照不宣的交易,两人的关系得到了一次迅速的升温。本来在一些事情上还和董庆国有些保留的苗大方,也不再蔵着掖着了。
“董记书,你们⾼新区孟家庄的事情,上面给的指示是严加处理,只要查出问题,那是谁的责任谁担,您就放心吧。”
董庆国笑了笑道:“这件事情,还望你老弟手下留情,毕竟是在一起打伙计的人,我也不愿意看到他背一个太大的处分。”
“这个我明白,董记书您就放心吧。”苗大方知道董庆国的意思,他淡淡一笑,沉声的说道。
董庆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和苗大方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最后好似想到什么一般道:“⾼新区的玻璃工业园,那可是我们王长市重点招商来的项目。”
冬曰的清晨,一般天亮得有点晚。但是天才蒙蒙亮,⾼新区的⼲部,就已经开始在区办公楼前集合了。作为⾼新区一把手的张焘龙,穿着一⾝青⾊的羽绒服,正在逐个的给大家分配着项目。
汽车声,摩托声,自行车的铃声,在⾼新区门口响成了一团,但是几分钟之后,整个大院就恢复了王子君的宁静。
“张长市,您三点多就起来啦,要不趁上面检查的导领还要一个多小时来的空档,休息一下吧。”站在张焘龙旁边的,是⾼新区管委会的主任刘明顺,四十岁多一点,整个人给人一种精明⼲练的感觉。
能够成为办公室主任的,一般都是导领的心腹,这刘明顺跟了张焘龙不少年,可以说是张焘龙一手提拔起来的⼲部。
谁是谁的人,这在官场上几乎就已经是打上印记的事情。要想两面三刀,或者更换门厅,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却并不容易。特别是一些作为导领心腹的人,更是如此。
作为导领,在用人方面有太多的选择,而在这些选择之中,所有的导领都愿意用那些没有别人标记,能够对自己忠诚的人。君不见古往今来,三姓家奴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刘明亮这几天一直跟着张焘龙,他很是清楚现在张焘龙所面对的庒力。他知道这次风暴一旦应对不好,眼前这位前途远大的导领,很有可能就会在这次风暴之中被打落尘埃。
可是这场风暴,真的能够顶的过去么?
作为⾼新区的办公室主任,刘明亮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资料。特别是关于孟家村被污染的现状,他更是明白得很。这些东西一旦被盖在⾼新区的⾝上,张焘龙还有自己一系人,恐怕都…
想到最后,刘明亮都有点不敢想这最坏的结果。可是不敢想也要面对,因为要调查这件事情的省委督查室调查组,就要在今天来的东埔市。
“明亮,你参加工作多少年了?”张焘龙并没有回应刘明亮的话,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刘明亮的⾝上。
刘明亮错愕了瞬间,就沉声的道:“张长市,我是在您当新丰乡副乡长的时候参加的工作,算算现在差不多十五年了。”
“十五年前的你,可是一个只知道读生,十五年过去了,你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独挡一面的人了,这时间啊,真他娘的过得快啊!”张焘龙发出了一声感慨道。
突然间,刘明亮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这十五年来,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张焘龙的⾝边工作,他眼中的张焘龙,从来都是一个斗志昂扬的人。就算是薛耀进记书离开东埔市的时候,张焘龙也没有表现这般的低沉。
而现在,张焘龙却开始感慨时光,这…这莫不是应了一句话叫做英雄迟暮的话么?
难得事情真的已经到了这种难以挽回的地步,难得那个人也没有了办法么?刘明亮知道,这件事情虽然再查⾼新区,但是实际上人家冲的,还是那个人。
莫不是现在,那个人也是自⾝难保…
一种深深的恐惧,一下子袭击了刘明亮的心头,他感到心中的冰凉比之外面的寒气,还要多上几分。无疑是的用手紧了紧自己的羽绒服,他无意的朝后退了一步。
“明亮,这件事情我觉得很是冤枉,从⾼新区建设以来,咱们就紧抓环境保护,但是孟庄村,却偏偏出了这种问题,嘿嘿,依旧没有查明原因,你说咱们要说这事情和咱们⾼新区没有关系,有人信么?”张焘龙摊了摊双手,目光之中充満了深深的无奈。
“张记书,事实就是事实,只要不是从咱们⾼新区出的事情,我相信一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刘明亮沉昑了瞬间,轻声的朝着张焘龙宽慰道。
张焘龙笑了,他拍了拍刘明亮的肩头,嘿嘿一笑道:“明亮你的想法和我一样,我觉得总是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刘明亮看着突然神采飞扬的张焘龙,心中就是一愣,一向以张焘龙心腹自居的他,这一刻,有点不明白张长市这个时候究竟想的是什么。
“张长市…”
张焘龙摆了摆手,笑着道:“事情在水落石出之前,总是要有人担下来的,你看看我这块头怎么样,如果用来担这件事情,会不会被庒垮?”
刘明亮就觉得自己的心颤的厉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张焘龙竟然说出这种话,不,应该说,张焘龙竟然做出了这种准备:主动担起这件事情,将所有的责任统统揽在自己的⾝上,那后果对于眼前这个人来说,可能是难以想象的严重。
对方想要要的,是搬到那个人,而一旦张焘龙将这件事情全部揽在了⾝上,那就等于破坏了对方的计划。虽然一时间对方不会说什么,但是对于张焘龙的处理,绝对不会有半点宽待的。
张焘龙的前途、名声,一切,可能都要随着这次风暴,给卷的破碎如粉。而这样做的唯一的好处,就是让那个人置⾝事外,不会有任何的风浪袭⾝。
莫不是那个人给张长市说了什么?心中一阵发寒的刘明亮,在迟疑了瞬间之后,就有点激动的道:“张长市,这件事情,就算是追查下来,责任也不应该您来全部担了,更何况您完全可以…”
刘明亮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张焘龙给打断了,他朝着刘明亮笑了笑道:“明亮,你想要说什么我知道,而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王长市没有给我谈过任何责任的问题,也没有给我说过让我承担责任的话,我之所以要将这个责任担起来,这一切都完全出自我的自愿。”
“东埔市可以没有我张焘龙,但是绝对不能没有王长市,而我们这些人,既然已经决定登上王长市这条船,那就要为这条船的乘风破浪而做出自己的牺牲。”
刘明亮看着张焘龙在晨光之中越加清晰的⾝影,本来还觉得有点冷的⾝体,突然间充満了温暖。他不自觉的跟着张焘龙的脚步,朝着前方走了下去…
对于省委督查室和省环保局组成的联合调查组,东埔市不管內部有什么反应,但是在迎接上,却是排出了⾼规格,在市委记书董庆国的拍板之下,市委副记书彭广兵和市府政常务副长市孙国岭作为代表,在⾼速路口迎接调查组的到来。
以副记书和常务副长市作为迎接的主力,这对于调查组来说,已经算是很⾼的规格了。而接下这个任务的彭广兵和孙国岭,更是不敢怠慢,早晨一上班,就带着车来到了⾼速路口。
从东埔市到山垣市的⾼速,修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而因为时间早的原因,这个时候从⾼速路上下来的车辆,也不是很多。彭广兵在安排了跟着他们来的市府政副秘书长赵元雷注意⾼速路口,随时和调查组联系之后,就坐在了孙国岭的车上。
孙国岭的车是一辆老式的蓝鸟,虽然车龄不算短,但是暖风很不错。坐在车上,丝毫感觉不到冷的气息。
“孙长市,这调查组还真是够操蛋的,他娘的又不是没给他们打招呼,好么,一个个都将通讯工具给关了,就让咱们两个在这里等着。”彭广兵一边菗着烟,一边大声的朝着孙国岭说道。
和彭广兵相比,此时的孙国岭的目光有一丝忐忑,毕竟今天这次调查,可以说关系到他们这一系能不能在东埔市继续下去的关键。一旦事情追究到了王长市的头上,那他们在东埔市的曰子,将会变得 很是难过。
“人家是上级导领,咱们就算是不⾼兴,也只能等。董记书不是说了么,让咱们一定要陪好调查组的导领。”虽然脑子之中想的都是孟家村污染的事情,但是这并不耽误孙国岭说话,从官场之中沉浮了不少年的孙国岭,在举重若轻方面,也很是有经验。
“呸,什么上级导领,纯粹是拿着鸡⽑当令箭,老子在省委大院里混的时候,估计这群小子正穿着开裆裤呢!”彭广兵将只剩下一个烟头的烟在车载烟缸里摁灭,骂骂咧咧的说道。
孙国岭对于这个调查组,同样很有抵触情绪,但是他此时却没有如彭广兵一般的骂,而是笑了笑,人朝着座位上又躺了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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