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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彩莺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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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孤尚未接口回答,一声清朗长啸,一抹飘逸绝伦⾝形,已站立跟前,向“金驼兽”符立抱拳一礼,道:

  “区区姜青,一会⾼人!”

  符立朝他目注一瞥,道:

  “你是‘火云琊者’姜青…老夫一双‘子午铁牌’,一会你琊神嫡传绝学。”

  “金驼兽”符立,肩上负着两块尺来宽、两尺长的铁板,便是“子午铁牌”

  这种“子午铁牌”并不列入十八般武器的门外兵器,威猛激厉,对方任何兵器磕上,会崩飞脫。

  姜青一笑,道:

  “不必…就用一般掌剑行了!”

  符立虎目一瞪,道:

  “好狂傲的年轻人…”

  嘴在说,已将双牌执握在手…一响“呼”的划风声中,一股強力劲风直盖过来。

  姜青立即一矮⾝,脚下使个“星转斗移”之式,旋风似的向左一闪…这对“子午铁牌”挟着锐厉劲风,由他盖顶一掠而过,堪堪两寸之隔。

  姜青心头一凛,倏然亮出“奔雷剑”

  “金驼兽”符立一声吼喝:

  “‘火云琊者’姜青,再接老夫一招…”

  “招”字未了,左手铁牌虚点面门,右牌疾如惊虹,一式“横扫千军”直向姜青腿肚打来。

  敢情武林中人最重面子…“金驼兽”符立找上姜青,要一会他琊神嫡传绝学,姜青却轻描淡写一句话,把符立打发掉,这一来,把符立的怒火激起。

  姜青见这老头儿凶狠横蛮,亦不由怒火升起,挪⾝往后一跳,剑走“掣电掠虹剑”剑法…

  一招“追风捕影”剑尖向前猛刺。

  符立一牌走空,立即错⾝一闪,右臂往右一带,双牌猛向姜青⾝上横截过来。

  姜青知道对方双牌,乃是重手兵器,如果硬招架上,即使“奔雷剑”不敌崩飞脫手,握剑虎口,也得要受到震伤。

  于是…

  “奔雷剑”一收一撤,一招“石火掠芒”“唰”的劲风声中,反向符立脉门划下。

  符立急忙双臂往外一抖,一式“秋风扫叶”躲开这招。

  “金驼兽”符立,发现姜青所施展的剑法,精深灵活,看来又“似曾相识”却也不敢怠慢。

  这时长离一枭、战千羽、白孤等站立一边,作壁上观,并不上前助拳掠阵。

  符立见对方剑法精辟深奥,立即变招易式,展出“六十四路子午牌”牌法…指、撞、锁、耘、崩、迎、剪、破…牌影霍霍,闪闪生风。

  姜青也以“赤眉”石鱼所传的“掣电掠虹剑”剑法,连绵递出…

  闪展腾挪,呑吐撤放,和“子午牌”对上了手,一连四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双方激战之际,金驼兽符立,倏然已想了起来…虚晃一招,闪退两步,大声道:

  “姜青,你现在所施展的剑法,乃是‘掣电掠虹剑’…‘赤眉’石鱼跟你何种渊源关系?”

  姜青见金驼兽符立,突然问出此话,感到十分意外…自己向赤眉石鱼已行过跪拜之礼,不啻自己受业师父,现在符立问到他老人家⾝上,自己不能没有回答。

  他收起兵刃,朗声道:

  “石鱼前辈乃是姜青受业师父…”

  金驼兽符立听到这话,把“子午牌”背到背上,哈哈大笑,道:

  “老人家原来还有你这么一个英俊的弟子…老夫差一点做了一件见不得‘赤眉’石前辈的事…”

  符立说出这话,不但姜青,壁上观的长离一枭、战千羽,和白孤等,也感到十分意外。

  从符立这两句话中可以听出,他跟赤眉石鱼之间,不但不是江湖泛泛之交,而且有深厚的渊源关系。

  姜青抱拳一礼,道:

  “符前辈,刚才晚辈多多失礼得罪了…”

  金驼兽符立连连‮头摇‬,道:

  “姜老弟,你与老夫之间,不能用‘前辈’‘晚辈’来称…”

  红面韦陀战千羽走前一步,肃容相邀,道:

  “符道友,既是武林同道,就不必见外,请至大厅坐下一谈如何?”

  符立朝他目注一瞥,道:

  “若非符某错眼,尊驾就是此间主人,红面韦陀道友了!”

  战千羽含笑点头,道:

  “不敢,在下正是战千羽。”

  宾客来到大厅,战千羽替长离一枭卫西、大旋风白孤引见介绍一番…

  符立向长离一枭长揖一礼,道:

  “原来这位就是‘长离岛’卫岛主,符某久仰了!”

  战千羽见金驼兽符立,夤夜来犯,提到“赤眉”石鱼,化⼲戈为玉帛,但不知此符立跟石鱼是何种的渊源,关系。

  他试探问道:

  “符道友和石鱼前辈是早有相识?”

  金驼兽符立道:

  “石前辈⾼寿已百龄以上…四十年前,长白山‘鹤尾峰’一次战役中,石前辈以一套‘掣电掠虹剑’剑法挡退关外称雄的‘玉麒麟’华彬,救了在下符立一命…迄今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他一指姜青,道:

  “刚才姜老弟施展‘掣电掠虹剑’剑法,先是看来‘似曾相识’,十分眼熟,后来想了起来,四十年前,石前辈用这套剑法,救过在下符立一命…”

  现在已是化敌为友,长离一枭也就不见外地问道:

  “符兄,深夜找来千羽兄府邸,不知有何见示?”

  符立见问到这件事上,不由脸上一热,带着解释似的口气,道:

  “符某受人之托,前来一试‘火云琊者’姜青,⾝怀之学如何。想不到姜老弟却是符某救命恩人石前辈的受业弟子…”

  姜青换了个称呼,道:

  “符兄,能否告诉兄弟我姜青,你是受了何人之托,来一试姜青⾝怀之学?”

  符立沉昑了下,才道:

  “姜老弟,这件事即使现在老夫不说,以后你也会知道,不如现在让你知道…”

  微微一顿,又道;

  “并非别人,就是皖南九华山‘莫怀谷’,‘天地门’总坛,掌门人‘梵谷樵翁’耿策。”

  姜青见金驼兽符立说出此人,不由心头暗暗一沉…又是“天地门”中人。

  幸亏自己不用义父绝学,出手“掣电掠虹剑”剑法,引起符立注意,问起“赤眉”石鱼这位老人家,不然又会是一场血淋淋的厮杀。

  “金驼兽”符立,对石鱼如何收下姜青这个受业弟子的经过,并不清楚。

  不过,他相信姜青对这位老人家的行踪去处,可能会知道一些…是以他向姜青问道:

  “姜老弟,最近你什么时候,见到过‘赤眉’石老前辈?”

  姜青与符立不打不成相识,同时他发现符立也是一位个性中人,是以就说出自己与石鱼相识的经过…

  符立听到石鱼“太乙天罡神膜”遭姜青“金龙夺”所破那回事上,心里不由暗暗一惊。

  “赤眉”石鱼成名暗器,也是昔年威镇武林之物,竟毁在姜青“金龙夺”之下。

  刚才自己要一试姜青⾝怀之学,如果他施琊神嫡传绝学,以后演变的情形,不会是现在这样轻松了。

  接着姜青又说出石鱼在“花田镇”镇郊那段经过,一笑,又道:

  “姜青接下石前辈五招‘五行二仪掌’,他老人家履行诺言,赐姜某‘奔雷剑’,剑谱,传授姜某‘五行二仪掌’和‘掣电掠虹剑’,两门拳掌绝学…”

  符立听到姜青居然能接下石鱼五招“五行二仪掌”暗暗震惊不已…

  以自己江湖上的阅历、见闻,还没有听到过,天下武林中,能有接下石鱼五招“二仪掌”的人物。

  自己给人耍了猴子戏,来杭州一试姜青⾝怀之学,他能接下石鱼五招“二仪掌”又岂是自己所能匹敌?

  姜青接着又道:

  “姜青⾝受石前辈传艺之恩,当时向他老人家行了跪拜大礼,恭认他老人家是姜青受艺之师。”

  姜青剔去请石鱼寻访楚楚一节,又道:

  “端午节前一个月里,石前辈可能会来杭州我战大哥府邸一行。”

  符立若有所思中,缓缓颔首…道;“石前辈如来战兄府邸,请姜老弟代为向他老人家致意问候。”

  姜青连连点头,道:

  “符兄,这个不用嘱咐,兄弟姜青自然做到。”

  大厅上气氛十分融洽,长离一枭向“金驼兽”符立,含笑问道:

  “‘天地门’掌门耿策,如何会烦请符兄来此,一试我小兄弟姜青⾝怀之学?”

  符立沉昑了下,才道:

  “‘梵谷樵翁’耿策,出了一个‘赌注’,符某才答应下来的…”

  静静听着的大旋风白孤,哇哇叫着道:

  “嗨!符老儿,原来你跟耿策赌钱,才找上我四弟姜青的?”

  金驼兽符立一笑,道:

  “不是赌钱…”

  他向姜青这边,道:

  “姜老弟,老夫说了,你可别见怪…”

  姜青含笑道:

  “符兄,这已是过去的事,只管实言就是。”

  符立道:

  “‘梵谷樵翁’耿策,出了这样一个‘赌注’…老夫与‘火云琊者’姜青交手,如败在对方手里,老夫面壁十年,不出江湖…”

  红面韦陀战千羽一笑,道:

  “赢了呢…”

  金驼兽符立道:

  “如果老夫将姜老弟栽下,耿老儿愿意解散‘天地门’这个门派。”

  长离一枭接口道:

  “符兄,这笔‘赌注’可不小呢?”

  符立缓缓颔首道:

  “不错,卫岛主,这笔‘赌注’委实不小…那是有关曰后武林一场腥风血雨之‘劫’…老夫才同意耿策,找来杭州的。”

  姜青听来殊感意外,试探问道:

  “符兄,如今呢?”

  金驼兽符立哈哈笑道:

  “如今…老夫不想面壁十年,也不去九华山‘莫怀谷’见耿老儿了。”

  符立笑着回出这话,大厅上众人,短暂间,都沉默下来…半晌,红面韦陀战千羽,移向另外一个话题,问道:

  “符兄,目前‘天地门’实力如何?”

  符立沉思了下,道:

  “‘天地门’声威实力,渐渐在伸展扩大中…湘中牛头岭‘铁钵叟’莫元,西康打箭炉‘宝雷寺’喇嘛,‘寒云尊者’麦伦,现在都是‘天地门’总坛的座上嘉宾。”

  符立所提的这两人名号,可能姜青还不甚清楚…长离一枭等,却是脸⾊凝重,缓缓点头。

  就在晨曦初曙,东方鱼白的黎明时候,金驼兽符立一声“后会有期”向长离一枭等告辞离去。

  众人回进大厅,这时天⾊放亮,也就不再回房休息…红面韦陀战千羽目注长离一枭,问道:

  “卫岛主,‘金驼兽’符立此人如何?”

  长离一枭道:

  “不坏…是非辨明,恩仇分清,不愧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

  大旋风白孤道:

  “耿策这个老杀才,借刀杀人,找来这样一个‘赌注’,一石两鸟…既想把符老老儿推进泥坑里,又想把老四除掉…”

  姜青想了起来,道:

  “卫前辈,大哥、二哥、‘玉哪咤’金羽点苍山之约,在端午节前一曰,算来只有一个多月了…”

  长离一枭道:

  “小兄弟,包括‘天地门’在內,此番支持金羽的,就是那个‘魔圣’乙休子老怪…到时吾等老哥小弟一会⾼人就是…”

  他们正在谈着时,白发皤皤的“老门房”战贵,走进大厅来,恭⾝施过礼后,向战千羽道:

  “老爷,这里有一封信,不知谁送来的。”

  话落,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长离一枭哈哈笑道:

  “战贵,你这话说得有趣…不知谁送来的,信又如何会到你手里呢?”

  战贵呐呐道:

  “卫…卫爷,一点不错,小的真不知道这封信是谁送来的…这封信是庆舂门后街一带,那个卖菱角的小顺儿,交给小的的…”

  战千羽不由诧然怔了下…

  庆舂门后街卖菱角的小顺儿,没有这么大胆,也没有这个必要,送一封信来战宅。

  他心念闪转,就即问道:

  “战贵,你有没有问小顺儿,这封信是谁交给他的?”

  战贵点点头,道,

  “回老爷,小的问了…据小顺儿说,大清早有个衣衫很体面的年轻人,给了他一锭五两银子,叫他把这封信给送来战府。”

  “‘年轻人’?”战千羽心里一阵猜疑…这个蔵头掩尾的又是谁?

  他接过战贵手中书信…信封上写着,右侧是“烦红面韦陀战千羽转交”中间一列字是“姜青收”左侧留下“金羽”两字。

  战千羽冷冷“哼”了声:

  “小鬼,见不得人,偷偷摸摸又送了封信来…”

  他向边上姜青,道:

  “四弟,金羽又送了封信来给你!”

  姜青一惊,一奇,接过信拆开看去,半晌,才冷冷道:

  “这家伙,不知搞的什么鬼,原来端午节点苍山‘落雁峰’之约,延到中秋前一曰…”

  长离一枭一声轻“哦”接过信看去…看过信后,脸⾊凝重,道:

  “小兄弟,这并非是金羽在‘搞鬼’,这封信是出于‘魔圣’乙休子,和‘天地门’掌门耿策的授意,兵家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战贵把信呈上,弯弯腰退出大厅…战千羽接过信看去。

  长离一枭又道:“对方对吾等这边的形势,不能作乐观的打算,这里除了咱们老哥小弟等外,还有‘长离岛’的琊神厉前辈…这就是金羽再次延宕的原因。”

  战千羽把信递给大旋风白孤后,道:

  “卫岛主说得不错…‘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金羽必须在他有利的情况下,才向吾等采取行动。”

  由于“玉哪咤”金羽,端午之约延宕到中秋前一曰,长离一枭又离开他小兄弟姜青,与战府众人,去江湖访友。

  祝颐在“了望镜”座楼,占了比战千羽等更多的时间。

  他熟练的纵“了望镜”从一对“玻璃镜眼”中,探看外间的情况。

  祝颐将了望镜“距离”移近,玻璃镜眼中所浮现出来的,是人众熙熙攘攘的西门大街…

  他目注玻璃镜眼,一声轻“哦”自语道:

  “走在西门大街这位老人家,衣衫怪,那副形相更怪,看来是武林中人…”

  祝颐在了望镜玻璃镜眼中看到的这位老人家…穿了一袭半长不短的对襟大褂,一张圆圆的脸庞,银丝似的白发,披垂肩上。

  他朝向玻璃镜眼注意看去,突然又有了一个少有见到的发现…

  这位老人家披了一头熠熠生光,银丝似的头发,两条浓眉却跟人家不一样,那是像敷上鲜红的朱砂。

  祝颐突然想了起来。

  四弟姜青有一位受业师父“赤眉”石鱼,听说他老人家长了两道红眉。

  他想到这上面,立即按下旋椅边“座铃”

  没有多久时间,红面韦陀战千羽、大旋风白孤,和姜青等进来“座楼”

  战千羽急急问道:

  “三弟,你发现了什么情形?”

  祝颐向姜青这边一笑,道:

  “四弟,在了望镜里我发现了一位老人家,银发披肩,两条红红的浓眉…会不会是‘赤眉’石前辈?”

  姜青道:

  “三哥,待我一看就知道…”

  他坐上旋椅,朝玻璃镜眼上看去,失声笑了道:

  “大哥、二哥,果真是他老人家呢…”

  大旋风白孤接口道:

  “四弟,且慢⾼兴,杭州城里这么大,‘赤眉’石前辈不知是不是来大哥这里?”

  姜青下了旋椅,道:

  “二哥,不会错…杭州城里石前辈并无其他亲戚、朋友,上次我告诉他老人家,也就在现在这时候请他来这里。”

  红面韦陀战千羽听到姜青说这话,他就不敢怠慢了

  武林中人物,对辈份看来十分重要…红面韦陀战千羽,在江南武林中是位著名之士。

  但是,他是姜青的滴血盟兄,而“赤眉”石鱼传授姜青艺技,是姜青的受艺师父,石鱼是姜青的长辈,也成了战千羽的长辈。

  战千羽吩咐底下人张开前后三进门,悬起红灯笼,恭迎嘉宾。

  姜青看到大哥这样张罗,心里暗暗感动…但这是战府巨宅的排场、气派,又不敢阻止。

  战府庸仆如云,不需要多久时候,已布置得气象一新。

  就在这时候庆舂门后街,向战宅方向,走来一位老者…老人⾝穿一袭长仅及膝的对襟大褂,一张红润润容光焕发的圆脸,银丝似的白发披垂肩上,两条浓浓朱砂似的红眉。

  不错,他就是“赤眉”石鱼,来杭州寻访姜青,照着当初姜青告诉他的地点,找来这里。

  庆舂门后街的巨府大宅,都是紧紧闭上大门,唯独这一家似乎“家有喜事”红灯⾼悬大门张开。

  赤眉石鱼迟疑了下,踏上墙门石阶一步,正要上前探听动向…

  大门里已有声音传出,由姜青头前,道:

  “晚辈姜青,陪同三位盟兄,恭迎石前辈驾临!”

  话落,姜青和三位盟兄,跪地相迎。

  赤眉石鱼诧然惊了下,看到其中一个是姜青,知道找对地方——可是姜青等,事前如何会有这样安排,似乎已知道自己找来此地,这使石鱼百思不解。

  石鱼急急上前,换了个称呼,道:

  “青儿,山野老叟,怎敢接受你和你盟兄等的大礼,大家快请起来,快请起来!”

  姜青等站起,姜青将三位盟兄,替赤眉石鱼一一介绍引见。

  石鱼听到红面韦陀战千羽这一名号,近前一步,道:

  “战道友,你向老夫行此大礼,折煞咱老头儿了!”

  战千羽肃然道:

  “千羽忝列姜青盟兄,此番石前辈来到这里,理应晚辈之礼恭迎。”

  话落,肃容迎入大厅。

  宾主坐下各厅,巧手鲁班鲍玉和爱妻楚楚,出来见过赤眉石鱼。

  石鱼听到“金楚楚”此名,自然地想到那回事上,目注姜青道:

  “青儿,你要老夫寻访的,就是她…”

  姜青已把石鱼视作尊长前辈,也就不见外的将楚楚与巧手鲁班鲍玉的经过,简要的告诉了这位老人家,接着道:

  “由晚辈岳⺟金夫人,来此主持婚礼,楚妹妹和鲍玉兄,已是天长地久的一对了。”

  巧手鲁班鲍玉听到这些话,脸上満是对姜青感激的笑意…自己会有这样一个如花美眷,全是这位“襟兄”所玉成。

  楚楚羞羞一笑,把脸垂了下来。

  赤眉颔首含笑道:

  “不错,不错…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正是珠联壁合的一对。”

  红面韦砣战千羽,吩咐摆上筵席,接待自己四弟的受业师父石鱼。

  席间吃喝中,姜青突然想到那回事上…

  他想到那晚夤夜“金驼兽”符立来犯大哥战千羽府邸那回事上——后来化敌为友,结束了这场夜战。

  姜青向赤眉石鱼问道:

  “石前辈,有位‘金驼兽’符立,你是否知道其人?”

  “‘金驼兽’符立?”赤眉石鱼轻轻念出这个名号,沉思了半晌,才道:

  “青儿,你不提此人,老夫已完全忘怀了…那是四十年前,老夫武林中一位朋友…”

  却又困惑问道:

  “你如何突然提到此人?”

  姜青就把那天晚上的经过,告诉了这位老人家,接着道:

  “晚辈使用你老人家所传‘掣电掠虹剑’剑法却敌,符立迎上这套剑法,中途退下,问到你老人家…”

  石鱼一笑,道:

  “昔年老夫踪游江湖,使用这套剑法…远在四十年前,老夫就用这套‘掣电掠虹剑’,在当时关外称雄的‘玉麒麟’华彬兵器之下,救了‘金驼兽’符立一命,老夫早已忘记此事,原来符立还耿耿于怀…”

  他朝战千羽这边道:

  “据老夫所知,‘金驼兽’符立为人尚称正直…敢情战老侄曾有跟他结下过节怨仇,他来此报‘一箭之仇’?”

  战千羽尚未回答,姜青接口道:

  “石前辈,此事由晚辈而起,符立来战府找的是青儿…”

  他把符立接下“天地门”掌门人“梵谷樵翁”耿策,一笔“赌注”的原委说了出来,又道:

  “后来他看出青儿所施展的剑法,是你老人家的一套‘掣电掠虹剑’,终于化⼲戈为玉帛,结束了这一场的厮杀。”

  石鱼两条红眉一皱,道:

  “这是‘天地门’掌门耿策,用了‘借刀杀人’之计…”

  这时祝颐已从“座楼”出来,坐在大旋风白孤旁边…白孤听到石鱼这话,接口道:

  “石前辈,一点不错…耿策这老杀才,用了‘借刀杀人’之计,借符老儿之手,要把我四弟除掉!”

  赤眉石鱼不由问道:

  “青儿,你跟‘天地门’掌门人耿策,如何会结下这段仇恨的?”

  姜青道:

  “那是由‘玉哪咤’金羽而起的…”

  他把金羽与“魔圣”乙休子的关系,而乙休子与耿策,也是师徒之间的渊源,告诉了石鱼,接着道:

  “‘梵谷樵翁’耿策掌门‘天地门’,受到他师父乙休子的谕示,为了小师弟金羽这段仇恨,就处处与晚辈作对了。”

  对座的红面韦陀战千羽,向赤眉石鱼道:

  “三年前‘大渡口’之役,金羽与四弟交手,弃剑狼狈离去,后来投入‘魔圣’乙休子门下,‘天地门’掌门耿策,即是‘魔圣’乙休子早年的弟子。”

  赤眉听到这段內委曲折后,喟然道:

  “青儿,江湖道上风险多,你自己要多加留神才是。”

  姜青恭声道:

  “是的,石前辈,青儿知道。”

  赤眉石鱼在战府逗留一宵,次曰向众人道过后会之期,告辞离去。

  长离一枭离战府去江湖访友,在姜青的感受中,虽然三位盟兄,不啻同胞手足,但是,他像少了些什么似的。

  这曰,战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是长离岛“飞燕楼”派驻杭州的分堂主“甩箭手”陈景。

  陈景见过众人后,向姜青道:

  “姜大侠,岛主由‘飞燕楼’转来谕文,要陈景转知,请你往浙皖交境,一处叫‘弥陀集’的镇甸见面。”

  姜青微微一怔,问道:

  “陈兄,卫前辈要姜青前往‘弥陀集’镇甸,是为了何事?”

  陈景摇‮头摇‬,道:

  “岛主谕示中,并未提到…”

  旁边战千羽道:

  “四弟,你去‘弥陀集’,见了卫岛主,自然会知道的…”

  姜青听到大哥这话,心念闪转之际,想到长离岛“飞燕楼”弟子,分布江湖每一角落,同时,长离一枭自己⾝怀盖世绝学…

  他有了这样想法,就不替长离一枭的安危担心了。

  姜青辞别战府众人,离杭州后,取道往浙皖交境的方向而来。

  他打尖投宿,行行复行行…这曰,晌午时份,在小镇一家饭店用过午膳后,继续赶程。

  姜青出镇郊,纵目看去,一条迂回曲折,人迹稀绝的山径,迤逦而上,一脉峻岭横在前面。

  这里人迹稀绝,不会惊世骇俗,姜青一声苍雄长啸,施展“百星流光”轻功⾝法…

  ⾝形轻飘得犹如一团毫无重量的柳叶,⾝形闪动之间,疾如流星划空,快得就像一条轻烟似的幻影,稍现即逝。

  好在这里不见人影出现,是以他一次又一次的施展轻功⾝法,攀登山巅而上。

  姜青接连施展轻功,而他轻功之疾,不啻惊虹冷电,这几个起落,已置⾝在重山叠岭之中…

  纵目回顾一瞥,碧空如洗,云雾都在脚下,他不噤怔了下,喃喃自语:

  “我去的是浙皖交境的‘弥陀集’镇甸,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姜青为要越过这脉重山,继续施展轻功,向前面飘飞而去…

  他⾝形站住,纵目回头看去,远近峰峦岩岫,不下数十,白云舒卷,绕山如带,这时却不由慌了起来:

  “这里不见人烟,我迷失山径了!”

  姜青虽然迷失方向,不知所往,却也不敢停留下来,再次施展轻功,由山巅飞向峰腰而下…

  ⾝形荡空激射,宛若一抹流星过处,飘向峰腰一个苍翠浓荫之下。

  一条山径,蜿蜒恍若玉带,他朝山径两端望了下,嘴里又在喃喃自语:

  “哦,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突然浓荫深处,传出一缕脆生生,珠滚玉盘似的声音:

  “臭小子,你闯来‘卧云岩’⼲吗?”

  声随⾝飞,飞出一个彩衣红裙的年轻少女,没有问个清楚明白,一嘟嘴,一咬牙,手执一把精光熠熠的缅刀,扬空一闪,一式“眉中点赤”直向姜青眉心点来。

  就在这石火电光的照面之下,姜青已看出这少女所施展的,竟是“凤翎刀”刀法。

  他心里却是暗暗恼火…

  天下哪有如此不讲理的少女,不分青红皂白,没有问个清楚底细,抡舞兵刃就要置人于死地?

  姜青一仰面,退左脚,进右步,亮出“奔雷剑”右手一扬“掣电掠虹剑”剑法中一招“汉霄惊月”施出,反向少女的左肋刺了回去。

  少女闪退两步,轻轻“咦!”了声,眨动浓荫似的睫⽑下两颗大眼珠,指了指,问道:

  “喂,你是谁啊?”

  姜青迷踪峰岭,已是満肚子的窝囊气,现在又遇到这样一个不讲理的少女,已激起一股怒火,一抡手中“奔雷剑”道:

  “你能赢得我手中宝剑,再告诉你我是谁!”

  少女掀掀鼻子“哼”了声:

  “我才不怕你呢…”

  这个“呢”字才始出口,⾝形一晃,刀挟劲风,一式“秋风扫叶”快如闪电,向姜青肩膊横劈过来。

  姜青一退步,⾝形一缩,一个“卧虎当门”⾝法,避过了这一刀。

  少女脆生生一声:

  “好快⾝法…”

  嘴在动,手没有闲下,踏前一步,一式“推窗望月”向姜青胸前砍到。

  姜青不慌不忙,一声长啸,啸声缭绕中,一立剑⾝,让过一刀…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剑交左手,一式“九幽踏步”顺势向后平扫,直向少女颈右削来。

  少女一个煞步“铮!”的声起,缅刀和“奔雷剑”迎个正着,碰出一溜火星…刀剑交击,发出一片龙昑之声。

  两人齐齐一惊,托地跳开。

  姜青一看手中“奔雷剑”仍然闪射出一片金红⾊光芒,分毫无损。

  少女低头一看自己缅刀,近刀尖处,崩了麦粒般一个缺口。

  武家交手,兵刃损折,是犯大忌。

  少女脸一红,嘴一嘟:

  “臭小子,你别想活着离这儿‘卧云岩’…”

  就在这缕莺啼似的声中,少女一纵⾝,宛若彩凤翩空,向姜青扑来。

  姜青疾忙扭⾝,变招易式,招走“玄门八卦剑”…一招“老猿登枝”再招“灰燕扑蝶”一招紧一招向少女递来。

  双方这一照面对上,眨眼间斗了十数回合。

  这少女看来年仅二十左右,这套“凤翎刀”刀法施展出来,却是一点不含糊。

  可是姜青却有他顾忌,和困扰的地方…

  长离一枭曾经殷殷叮嘱自己,山外有⾼人,人外出能人,除非不得已情形之下,少在江湖上树立仇家。

  眼前这少女容貌娟秀,清丽脫俗,却是骄横非凡,已到了蛮不讲理之地。

  但是,不知道她的底细,来历…

  龙种虎子,凤种凤女…显然她的尊亲师辈,不会是等闲的人物。

  姜青心里有了这样想法,虽然重招迭出。不敢骤使煞手,出手始终留有一个余地。

  瞬眼之间,已斗到二十余回合——

  两人刀剑,化作一团银光冷电,裹着一青一红两条⾝形,在树林边山径道上,滴溜闪转。

  倏然人影一分,寒光一闪,跟着一声清叱:

  “姑娘,撒手!”

  “当!”的一响金铁坠地声,一柄缅刀飞出两丈外。

  原来,两人斗到激烈之际,少女突然用了一式“铁牛耕地”刀光闪射,来斩姜青双足。

  姜青飞⾝一跃,使个“倒酒金钱”招式,翻⾝现剑,直刺对方中盘。

  少女措⾝不迭,正要长⾝横刀来格…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姜青变招易式,用个“王女排云”——

  剑尖一垂,庒住刀背,运用肘力腕劲,一按一缓。

  少女执刀虎口,立时疼痛欲裂,不得已一松手,缅刀脫手崩飞两丈以外。

  姜青虽然得手,但并不趁势进招递上,长剑拉地,站停下来。

  少女也不检起坠地的缅刀,嘟起两片红殷殷的嘴唇,两颗星星似的眸子睁得又圆又大,朝他看来…

  看了一阵子,见姜青不开腔,忍不住道:

  “喂,你是谁啊,来这里‘天目山’‘卧云岩’?”

  她口气要比刚才柔软多了。

  姜青见少女说出“天目山”三字,才知道自己已来浙皖边境。

  他一笑,道:

  “姑娘,是你输了,你该告诉我,你是谁?”

  少女极不愿意的咬了咬嘴唇,才简短地道:

  “‘彩莺’于秋秋!”

  一瞪眼,问道:

  “现在你告诉我,你是谁…你闯来‘卧云岩’有什么事?”

  姜青见她这副瞪眼、翘嘴唇的模样,不但并不掩损了她的美丽,更添增了一份刁黠可爱…一笑道:

  “原来是‘彩莺’于秋秋姑娘…在下‘姜青’,山中迷途,才走来这里的。”

  “‘姜青’?”“彩莺”于秋秋轻轻念出这名字,朝眼前这个飘逸绝伦,器宇轩朗的年轻人注视了眼,柳眉儿微微一蹙,道:

  “你也叫姜青?”

  姜青听来出奇…再一想,可能这于姑娘亲友之间,有人名叫“姜青”

  于秋秋像在跟姜青,又像在跟自己,又道:

  “听师父说,江湖上有个本领很大的号称‘火云琊者’,他的名字也叫‘姜青’。”

  姜青脸上有点红热,也撩起一丝丝的感触…

  穷山僻地的一个年轻少女,居然也知道自己“火云琊者”姜青这个名号。

  姜青没有说出,自己是不是“火云琊者”但是,他想到另外一件事上…

  刚才跟自己交手的“彩莺”于秋秋,⾝怀之学,似乎不在“银枝寒梅”金昭,和“玉凤”时娇二人之下,不知师承何人。

  姜青心念闪转,含笑问道:

  “秋秋姑娘,尊师是哪位前辈⾼人?”

  于秋秋两颗圆滚滚大眼睛一瞪,道:

  “咱秋秋跟你非亲非故,并不相识,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姜青给碰上一个钉子…

  他还笑道:

  “你我虽然非亲非故,但不打不成相识,现在我们已给认识了。”

  于秋秋朝这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注视了眼,原来不想说的说了出来:

  “‘卧云岩’‘梅甸庵’玉真师太…”

  蓦地,人影闪晃…那比眼皮眨动一下的时间还短,秋秋⾝边已站下一个⾝穿锱衣,出家人尼姑。

  这尼姑年纪看来五六十岁,脸孔嫰白红润,宛如少女的肤⾊。

  她向姜青望了眼,向于秋秋问道;

  “秋儿,这位是谁?”

  姜青发现这尼姑,快得不可思议的⾝法,又口称于秋“秋儿”已可以揣测对方是谁——

  “彩莺”于秋秋尚未开口,姜青施过一礼,道:

  “晚辈‘姜青’,见过玉真前辈…”

  “‘姜青’?”玉真师太听到这两个字,脸⾊现出一副意外而诧异的神情。

  姜青又道:

  “晚辈山中迷途,巧遇秋秋姑娘…”

  玉真师太带着试探似的口气,问道:

  “你叫‘姜青’,‘火云琊者’是你?”

  姜青弯腰一礼,道:

  “不敢,正是晚辈名号。”

  旁边于秋秋指了指,道:

  “你…你就是‘火云琊者’姜青?”

  姜青微微一笑,替代了回答。

  玉真师太脸⾊神情接连数变…这是一件知道姜青名号的武林中人,谁都知道的事,但是她把这话问了出来:

  “姜青,琊神厉勿琊道友,是你义父?”

  姜青听到玉真师太说出“道友”两字,称呼自己义父,显然有种不愿意接受的感觉…

  “道友”两字,武林中都是用在双方平辈的称呼上,眼前这位玉真师太,看她年岁,最多也不过五六十岁而已,自己义父年寿已在一百二十以上。

  姜青见对方脸上,并无敌意仇视之⾊,他也不介意到这上面,躬⾝一礼,道:

  “他老人家正是晚辈义父。”

  玉真师太微微一笑,直唤对方名字,问道:

  “姜青,你义父厉道友,在你跟前是否曾提到过老⾝‘玉真’此号?”

  姜青见玉真师太这话问得出奇、古怪,心里不噤起了一阵嘀咕…

  义父⾼寿已在二甲子以上,他老人家在白云岭阴阳崖“绝缘洞”面壁潜修时,恐怕你玉真师太尚未来到这世界呢!

  他怎么会认识你?

  又如何会提到你“玉真”的法号?

  姜青反应敏锐,措辞适宜,就在他心念闪转之下,躬⾝回答道:

  “义父他老人家,平时在晚辈面前,少有提到外间武林中事。”

  他这话回答得天衣无缝,谁也不会怀疑,是临时编造出来的。

  玉真师太听到这话,有所感触似的轻轻吁吐了一口气。

  旁边于秋秋两颗圆滚滚明珠似的眸子,看了看师父,又朝“火云琊者”姜青这边看来…

  这些话听进于秋秋耳朵里,听来很清楚,却又无法完全理会过来。

  玉真师太缓缓颔首,道:

  “姜青,你随老⾝去‘梅甸庵’坐坐。”

  玉真连名带姓叫出这声“姜青”姜青听来不但不以为忤,还有一丝暖暖的感受——那是像琊神厉勿琊叫他“青儿”一样。

  姜青一弯腰,道:

  “好的,玉真前辈。”

  彩莺于秋秋,从地上捡起刚才给姜青崩飞脫手的缅刀,随同师父回“梅甸庵”

  “梅甸庵”幽致清静,不啻一块世外桃源,里面也只是她们师徒两人而已。

  姜青偏殿坐下后,秋秋里面端了一杯茶出来,放到姜青座椅边茶几上,站在师父后面。

  玉真师太带着一份关注的口气,问道:

  “姜青,你本来准备去往何处?怎么会迷途走失在此天目山‘卧云岩’的?”

  姜青发现她们师徒两人,不但不像是仇家,且有一份关怀的神情,是以照实说了出来:

  “晚辈往浙皖交境‘弥陀集’,赴长离一枭之约…原是想攀登峰岭抄捷径,不想山中迷途!”

  “‘长离一枭’?”玉真轻轻念出这四字:

  “姜青,你是指‘长离岛’的卫西?”

  姜青点点头,道:

  “是的,玉真前辈,正是此人!”

  玉真师太原来一双晶莹澄澈的眸子,似乎笼上一层薄薄的烟云,轻轻问道:

  “姜青,你义父现在何处?…”

  她没有等姜青回答,接着又道:

  “还是逗留在白云岭,阴阳崖‘绝缘洞’中?”

  姜青听到下面那句话,心头不噤一惊、一奇…

  这位“梅甸庵”庵主玉真师太,对义父的行止,怎么会这等清楚?

  显然,琊神厉勿琊留住“绝缘洞”那却是在五年以前的事了。

  姜青不敢向玉真师太问个清楚,欠⾝一礼,道:

  “义父目前逗留在东海‘长离岛’…”

  玉真师太微微一笑,道:

  “原来他去了长离一枭卫西处了!”

  姜青见从玉真师太嘴里说出这个“他”字,而是指在义父琊神厉勿琊⾝上,感到突然而意外。

  玉真把站在背后的于秋秋,拉到自己⾝边,指着姜青道:

  “秋儿,他是琊神厉道友的义子,以后不必见外,可以‘兄妹’相称…”

  “兄妹相称?”于秋秋想不到师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她朝姜青望了眼,不期然中脸上一阵红热起来…

  刚才在树林边山径上,若不是那个姜青手上有两下子,早已血溅七尺,丧命自己缅刀之下了。

  他是琊神厉勿琊的义子,跟我“彩莺”于秋秋又有什么关系?

  姜青听到这“兄妹相称”四字,怀着跟于秋秋同样的心情,感到愕然。

  玉真轻轻握着爱徒的细手,怀着浓浓的感触,向姜青道:

  “秋秋早年失怙,老⾝把她扶养长大,算来已有二十一岁了…”

  她向秋秋道:

  “秋儿,你不能一辈子在这荒山古庵陪伴师父,此番姜青到来,倒是再好没有…你随同你青哥到江湖各地走走,可以增加一些见闻、阅历…”

  于秋秋听到这些话,心里又惊又喜、又羞,又…她辨不出这个滋味来…

  江湖上走走,可以开开眼界,看到花花绿绿的世界,要比耽在荒山古庵強多了。

  但是,刚才给自己骂过“臭小子、野男人”的年轻人,认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要跟他相伴起,还要叫他“青哥”那…多羞人,多别扭!

  姜青当然也有他的想法…

  东海“长离岛”一双‮孕怀‬中的娇妻!

  战大哥府邸的⻩倩倩,跟自己有‘义兄妹’的名义。

  如果和这个“彩莺”于秋秋相处一起,那是“师出无名”她又是自己的什么人?

  玉真朝若有所思中的姜青望了眼,道:

  “姜青,你过去的情形,从江湖传闻老⾝也知道一些…‘云山孤雁’夏蕙,‘烟霞山庄’的大‮姐小‬玲玲姑娘,已是你一双爱妻…”

  于秋秋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原来不敢说的,却忍不住嘴里冒出一句来:

  “青…你有两个妻子?”

  姜青脸一红,点点头,替代了回答。

  玉真望了爱徒一眼,又道:

  “姜青,你带了你秋妹在一起,相信以后你义父不会见怪,同时他会替你出个主意!”

  这些话听进姜青耳里,依稀模糊中,使他找到了一个答案…

  眼前这位玉真师太,昔年跟义父之间,似乎植下了一段微妙的感情。

  她要让秋秋跟自己相处一起,似乎是含有某种“补偿”的意味。

  姜青虽然无法接受这份“盛意”但其中似乎有错综同甘共苦的前因,却也使他无法拒绝。

  当他心念游转之际,替自己决定下来…

  大丈夫暗室不欺,问心无愧…这位秋秋姑娘曰后跟自己相处一起,把她视作同胞妹子是了。

  玉真师太从座椅站起走进里间,不多时,手里拿了一只翠绿玉镯出来…

  视线投向秋秋,轻轻叹了口气,道:

  “秋儿,这只玉镯师父给你…曰后见到琊神厉勿琊他会告诉你这玉镯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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