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烟火

　　1。认识7998的时候，他有一个很喜的人，我也有一个很喜的人。他喜的那个女生又漂亮又温柔，又优秀又多才，要什么有什么，而他就要什么没有什么。那个时候我和他的遭遇是一个等级的。

　　7998把校报往我桌上一丢，然后指着文学板块那篇头版龇牙咧嘴地。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镜，分明就是一肚子的酸味。

　　“你看那个那个什么的，写情书有必要这么明目张胆么。”他说。

　　我伸出脑袋瞥了一眼，那张报纸上无非就是又有不怕死的家伙追木木的告⽩。

　　“好像是隔壁班的帅哥哦。”我懒洋洋地说。

　　“你是不是…”7998说着伸手想打我。我一闪⾝，靠在窗边。我把眼光朝窗外瞟了一眼，然后低头微笑。我朝7998努努嘴，示意他看外面。

　　7998将信将疑地探出半个头去。场上围了一堆女生，女生中间被围着一个男生。

　　后来7998伸出的手没有落在我⾝上。他也没有说什么。我想可能遇到同类的时候大家都会想到自己，然后就心软了。

　　去年办文学社的时候我就陪着7998劲鼓鼓地去参加了，当时还设想着可以引起别人的注意。从开始的每天一篇稿子，到后来的三个月都挤不出一个字，我基本每篇能见人的作文随感小说什么的全被7998拿去充数了。

　　到最后他到是博得了美女一个多多努力的称号，我在这头气得半死。

　　我一直在想7998真的是个大傻瓜，明明就是个连罗卜都不长的主，他偏偏想找个西瓜送给美女。

　　2。我想我和拾裳是属于一个等级的傻瓜，只不过傻的对象不同罢了。她傻的那个对象我就叫做小b，我傻的那个我就叫小a。我想其实如果一直都只是傻的对象而不是爱的对象的话，那么也就没有名字存在的必要了。

　　可惜一直到最后，我的小a也没能出现。我不知道拾裳的小b会不会出现。

　　开学没多久学校就开运动会，我和拾裳被拉去当了‮生学‬裁判。三天下来的工资是30块钱。拾裳在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一张脸笑得扭曲到了太平洋，可一出了办公室就狰狞地象‮夜午‬贞子。

　　“拼死拼活地就只有三十块。我看三天⽔费都不止这个数字吧。”她嘀咕着，并把运动会的场次表成了一团。我偷偷地瞄了一眼她的手，左手长长的指甲露在外面，还是没有戳进去嘛。

　　“那你⼲嘛答应？”我问。

　　“呃…这个问题嘛…”拾裳拖拖地念叨着，然后居然用手指另一头让我看自己偷偷跑掉。

　　拾裳以为不告诉我我就不会知道原因了。其实她的小b参加什么项目，我不用去问⾝边的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也就听到了。

　　我突然在想我的小a会去参加什么。或者说，比赛的时候她会站在哪个地方。

　　我想那个时候我一定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关心。那么拾裳大概又会说我是木瓜脑袋了。

　　但是如果木瓜脑袋就可以和小a在一起，那么我觉得就算成了南瓜冬瓜西瓜北瓜都没关系。可能拾裳也是这样。

　　初三毕业的时候拾裳就拉着我満大街去选同学录，然后从城市的这一头赶车到另一头，看着这头又说那头的好。就这样一个破玩意‮腾折‬了我大半天，脚都要走断了，而且还车马费自付。末了又不请我喝⽔也不请我吃饭什么的。同学录买了还着让我帮她选到底哪一页比较好可以让小b来写。

　　到最后小b写是写了。可笔墨简单得就想QQ系统资料一样：这个家伙很懒，什么都没有留下。

　　基本上除了姓名别以外，没什么有建设的东西。可那都是不需要写的。

　　我当时多想安慰她的，可她安静了几秒骤然变脸，狠狠地把同学录扔到垃圾桶，还踩了几脚。

　　3。后来7998失恋的时候我也正好失恋，我们失在不同的人⾝上，可幸的是那两个不同的人没有构成同样的一件事。我很想安慰7998，但话到嘴边的时候我发觉我要说的每句话都象是要先对自己说一次，而他会说的每句话都是自己反驳自己的。

　　于是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

　　微笑对我来说表示不开心。因为我会傻笑狂笑口无遮拦地笑，就是不会微笑。

　　当我在运动场看到龙择和一个女生在一起的时候我完全就没有想过自己在⼲什么，连哨子都忘了吹，⾝边的同学说我的表情很难看。然后三分钟以后我被两个家伙拖着回到看台没有人的角落里。那天我是整个运动会里第一个被抗着走出运动场的人，可惜不是运动员。我想我那个时候真的很伟大。

　　那两个把我抗下去的一个是7998，还有个男生我忘了他叫什么，姑且就叫小c好了。依稀记得那个人以前也是我同学，然后他好像姓崔还是姓陈，我都忘记了。

　　我在看台上拼命喝⽔的时候突然想起我好像除了龙择谁都不记得了，我甚至不记得7998那小子到底叫什么。

　　姓苏还是姓林来着。

　　真的忘了。

　　有时候太在意一件事是不是很不好，那样会让自己忽略掉很多很重要的事。

　　比如那个时候7998和小c抢着给我喂糖⽔拍背什么的，我边应付着眼神边茫然地看着场，看着看着我好像就看到了木木和另一个我记不得名字的帅哥站在一起，亲密得就象龙择和他旁边那个我记不得名字的美女一样。我用眼角瞥着7998，他好像就顾着跟小c争，丝毫没有注意。

　　我继续安静地喝⽔，然后偷偷地笑。

　　7998那个大木瓜，等他知道的那天，在我面前哭的那天，我一定要好好欺负他一下。

　　突然突然地，好像不那么难过了。我想小c和7998的糖⽔还真的有用，原来喝了糖⽔就会开心一点，难怪小孩子都喜甜的东西了。

　　4。当我知道小a有了她的小d的时候，拾裳嘲笑我说你才知道呢。我笑着没理她，我知道她是哪天知道的。那天她那个样子，我怎么好意思再跟她一个样子。我想就算我们一直都是一个样子，但关键时候我还是得有个不同的样子。

　　反正就是在拾裳她维持不了自己的样子的时候，我得在她后面撑着点。免得她那么重的人倒了下去，地球就多了个大窟窿了。

　　那么我觉得我的心里也多了个大窟窿了。

　　我觉得很悲哀的是明明自己心里喜了很多年的人，可还是得微笑得看着他跟别的人在一起。然后一转⾝就扭曲得泣不成声。我觉得更悲哀的是明明自己心里喜了很多年的人，不仅要微笑看着她跟别的人在一起，还得照顾一个同样凄凉的家伙自己还得在她面前也无所谓。

　　而她却很清楚我到底有没有所谓。

　　我一直不明⽩我在拾裳面前那么坚強到底是做什么，因为她看起来比我复原地快。

　　“喂，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那天有多吓人。”那么一个下午我看拾裳笑得温柔地看着树叶透过来的影子，然后就‮劲使‬拍了她一下。

　　“知道哦，丢了人呗。简直就是人生一大聇辱啊。”拾裳说这话的时候本来该有个很夸张的表情的。本来。

　　“我和常易照顾了你一上午你都不记得了？多吓人。”我说

　　“有吗？我忘了哦。”

　　“你还真能忘。”我沉默了一下“我说你从那时候开始就这张臭脸，你还是来个正常的表情吧。要知道你就算温柔善良了人家也不会跑来啦。”

　　我开起了玩笑，开完了发现好像说错了话。不过拾裳还是笑。我突然间觉得其实拾裳还是多温柔善良的。

　　“其实我不喜笑的。尤其是这样笑。”

　　“恩？”

　　“我笑是因为我不开心。越不开心越要笑。”

　　“…”

　　“久了，就不知道什么叫不开心了。”

　　5。7998对他的失恋没有多大的震撼，但是我很清楚那其实也是一种天崩地裂。我想越是波澜不惊的人越是震撼，因为别人伤在表面的那些也被蔵到了心里。然后就象发了疯一样地对别人好。我想7998就是这样的典型。

　　我不记得小c从多久开始对我特别的好，我也不记得7998从多久开始对我特别的好。

　　我只觉得那是吃了没事⼲，特别的没有意义，就象我那么多年一直吃了没有事⼲一样。

　　因为早晚有一天会明⽩只是吃多了的缘故，然后微笑离开，再让别的人在你⾝上吃。

　　小c用一个很老套的方式找我在某一个⽇子出去玩。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那个时候我看小c很⾼兴的样子，然后我也勉強地笑笑。其实我不是想跟他出去，而是7998那个小木瓜说要请我去看王菲演唱会。然后我就想破了头⽪也没想到拒绝的方式。小c送上门来，自然是被牺牲了。

　　我多想告诉7998，王菲的演唱会那么贵，人又多，又被占便宜又容易被偷。如果他找我出去吃小吃的话，我想我一定会很开心地点头。

　　突然觉得为什么7998这么不了解我了。

　　我在学校很多次遇见7998，一直都很想跟他说点什么。我觉得他也想跟我说点什么。但是最后都没说出口。

　　我想跟他说，新年那天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

　　我想他大概想说，什么时候一起去必胜客坐坐。

　　多久以前我就想告诉他，其实人心比什么都重要。那个时候是忘了说，现在却是说不出口。

　　6。可能你越是在乎一件事情，你们的距离就象越来越远，就象拾裳一样。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把我们拉开，但是却又毫无头绪。

　　舂节的时候我给拾裳打电话，拿起电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恩恩啊啊了很久，拾裳说除夕的时候出去放烟花，然后我马上说好啊好啊。电话一挂就开始数落自己象个木瓜一样的。

　　突然间很赞同以前拾裳说我的那句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可能很多是都是在突然之间到达某个状态的。就象我和拾裳。

　　那天晚上拾裳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但是烟花看到一半突然又有很多微笑。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很大一半。

　　“听说常易喜你的？”我半开玩笑地说着，拾裳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我。

　　“恩啊，好像是。”

　　“那你怎么说的？”

　　“呃。还不知道呢。你说呢？”

　　“我觉得…”

　　“恩？”

　　其实我当时很想说，我觉得我也不错啊，你怎么不想。只是拾裳凑过来盯着我的时候，我就换了一句话。然后我看到拾裳低下头，很温柔地笑了一个。我就知道拾裳怎么想的了。

　　可是我已经不能改口了。

　　7。除夕那天的烟花很漂亮，7998说常易不错。那个时候烟花正好燃尽，然后天空孤单得可以。我正想开口，另一束烟火又冲上了天，天空又重新嘈杂了。我想一个烟火，再接另一个，其实很理所当然。

　　只是我想燃的那朵烟火，不见得点得燃。

　　那个晚上想起很多认识7998以来的一些片断，我觉得很多时候我们都在谈论其他的abcd，最重要的时候，我们就象现在一样，任由烟花散去。然后空了美丽。

　　第二天，我就答应了常易。

　　第十天，我就去了很远的北方参加艺考。

　　我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再回来的时候很多事都不一样了。我可能再也看不见那个7998了，至少不是我想看见的那个。

　　8。我一直觉得，没有了小a的我，没有了小c的拾裳其实是很快乐的。可是快乐也很寂寞。

　　那天我走在十字路口好像看见了拾裳，我赶紧快步向前走。拾裳去了北方以后我已经不记得多少天没见过她了，算起来很短，但好像很长。因为我总觉得她一走就象是永别。我知道拾裳今天回来，只是我不知道那么多可以回来的路，她会从哪里回来。

　　拾裳在新年的第二天和小c在一起的时候，我当时也学她一样很温柔地笑了。我觉得最悲哀的事情就是，明明喜一个人很久了，却没有看清楚过，等到看清楚的时候，又没有把握住。明明都喜的两个人，没有误会，没有挫折地还是两个人，连抱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在路口看见拾裳，正打算叫的时候我看见她的⾝边有小c。我伸出的手就收了回来。

　　我想起拾裳说过的很多话，当我真的想要叫她的时候，一辆车从我面前开过去。

　　就那么几秒，几秒之后，拾裳就不见了。

　　我知道，那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看见我的拾裳。

　　在那辆公挡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透过很多层玻璃看见拾裳的脸。那个时候拾裳在微笑。

　　于是我知道她不快乐。

　　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她，久了，不会觉得不开心了，也不会觉得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