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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火烧长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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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伏在丘陵区东端边缘的树林內,遥观呼延金的营地,在阳光反照下,营帐向阳的-方被染上红霞,另一面在草原上拖出一道道长长的影子,有种难以说出来的凄迷之美,也格外显得温柔,只可惜这些营帐的主人却是视打杀抢掠为家常便饭,泯灭人性的马贼。

  寇仲的心情因跋锋寒死而复生,功力尽复转为欢畅。更回夏自信,微笑道:营地只有四、五百人,其它人该是劳师动众地遍踏草原搜索我们,真的可笑至极。

  跋锋寒答非所问的淡淡道:我败啦!哈!我终尝过真正的败仗。

  徐子陵微笑道:没有此败,你将永远胜不过毕玄,此人武功之⾼,已达夺天地造化的登峰造极境界,我们三人虽各有一拼之力,但最终亦必败无疑,可作定论。记得那趟你差点给曲傲夺命,而那正是你能击败曲傲的契机。曲傲错在没能把你杀死,毕玄亦犯下同一错误。

  跋锋寒叹道:死而复生的滋味确令人深刻难忘,现在我可置生死于道外,因为我已看过死亡的真面目。现在我旧有的武功底子因换曰大法而演化成新功法,就名之为‘偷天大法‘,斩玄剑亦易名作‘偷天剑‘,代表一个全新的我。

  寇仲喜道:偷天当然比斩玄好得多,把马儿抢回后,我们过两招瞧瞧,看你的剑法如何偷天换曰。

  跋锋寒冷哼道:何用待至取回骏马后,待会我跋锋寒斩下呼延金的臭头时,你将可亲眼目睹小弟的新变化。

  寇仲一把搂紧跋锋寒肩头激动的道:只看你惨败后信心竟比以前有过之无不及,便知老哥的偷天剑法非同小可。不过信心归信心,你若要強攻入营,仍须三思。

  跋锋寒微笑道:陵少怎么说?

  徐子陵耸肩道:不能力胜,就要智取。把没可能的变成可能,都是脑袋想出来的。

  寇仲欣然道:既然陵少也赞成来场屠营,小弟怎不奉陪。今仗就由老跋发号施令,我们两个当他的马前卒。

  跋锋寒忽然岔开道:毕玄晓得我竟死不去,对他的信心会造成怎样的打击呢?

  他们正守待黑夜的来临,以便更成功避过放哨的守卫,潜至敌营近处。故心情极佳,且有闲暇,不由谈兴大发。

  徐子陵道:他将无法把握和明白为何你不但死不去,且功力倍进,势将在他圆通的心灵种下失败的种子,就像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再非没有破绽。

  寇仲赞赏道:说得透澈,所以我们必须把老跋练成偷天大法一事绝对保密,不可让第四个人晓得。

  跋锋寒道:给我一年时间,我必可雪此恨。

  接着目光扫过营地,道:呼延金再非-般马贼,而是因抢掠不断壮大,成为能在大草原上举足轻重的武装部落。趁此良机,我们顺手把他们歼灭,正可除-大患。只要杀死呼延金,下面的人将谁也不服谁,必闹至四分五裂,-蹶不振。其它受尽欺凌的民族,会群起攻之。

  寇仲虎目精芒电闪,道:如何下手?

  跋锋寒道:只要找到三匹马儿,就是呼延金的帅帐所在,呼廷金生性狡猾多疑,不会像颉利般让人一眼就察知他的营帐在哪个位置。

  徐子陵头痛道:这里有二百多个营帐,约二十个一组,每组间有过千步的距离,摆成长蛇形的阵势,深合兵法,我们如何能沙中淘金般找得三匹马儿,探出呼延金主帐所在?

  跋锋寒微笑道:看我的!嘬气发出夜枭般的呜叫,远传过去,吓得两人一跳。

  马嘶传来,三人循声瞧去,只见左端第三组营帐中跋锋寒的爱马塔克拉玛⼲昂首而起,狂嘶回应。由于它被缚在营地旁的大群战马中间,不是昂首嘶叫,很难发现所在。

  两人提心吊胆地瞧着,见敌人并不在意后,寇仲道:这一招真历害,呼延金恐怕到阴曹地府后,仍不知我们为何能找到他。

  徐子陵点头同意,若摸不清帅帐所在,凭他们三人之力,确是无从入手,现在整个形势登时变成另一个局面。

  寇仲忽又皱眉道:呼延金对我们恨之入骨,会否按不下,亲⾝离营去搜索我们?

  跋锋寒道:正因深恨我们,他才要留在此处养精蓄锐,让马和人有机会好好休息。

  待手下发现我们踪影,以烟火或信鸽传回消息,他立刻可全速赶去。假若我们靠两条腿不停留地越过山区,逃到这边来,此时该累得走不动啦!

  寇仲沉声道:就让我三兄弟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保证他毕生难忘。

  太阳终沉下去,黑夜笼罩大地,营地簧火处处,烤羊⾁的香气飘送到这边来。

  跋锋寒道:趁敌人忙于吃喝的当儿,我们先用箭除去外围放哨的几个小贼,但必须一箭致命,不让他发出声音,然后来个火烧长蛇营,把篝火烧红的柴枝火种投往营帐,尽量制造混乱,我们再混水摸鱼把呼延金⼲掉。

  寇仲笑道:你是否想重施故技?

  跋锋寒欣然道:以凿穿击分散,以快制慢,才能以少胜寡。记着不要贪心,只要抢回马儿,斩杀呼延金,便完成今战的目标。

  寇仲笑道:这还不算贪心吗?走吧!

  嗤!

  弓弦轻响,两校劲箭分别从灭曰亡月两弓射出,横过草原,‮穿贯‬两敌咽喉,两人一声不响往后翻跌,倒在营地灯火外的暗黑中。

  三人扑将出来,展开⾝法,魅影般迅速往呼延金所在那组营帐潜去。

  呼延金的马贼把注意力全集中往平原一方去,这方的戒备只是虚应故事,且哪想得到被三人摸清虚实!又胆大包天至以三个人硬撼他们近千的军力。

  倏地跋锋寒‮速加‬前掠,二十多名在营旁烧烤进食马贼发觉有异时,偷天剑已至,近半人未及取得兵器,惨给跋锋寒斩杀,其它的亦给尾随而来的寇仲和徐子陵杀个气断⾝亡。

  营地內的马贼始惊觉被袭。仓促迎战。

  寇仲和跋锋寒毫不停留的杀进营地,徐子陵则取簧火烧成火炭的柴枝,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投掷敌营。

  不论跋锋寒或寇仲,因被呼延金把马儿抢去,都是一肚子怒气,见马贼蜂拥迎战,怎会留情,疾扑上去,见人就杀。

  寇仲厉喝道:呼延金何在?滚出来受死!

  一刀劈出,凌厉无匹不在话下,最要命是贯注上十成螺旋劲,领头的小头目连人带刀给他劈得离地往后抛掷,命陨当场。

  跋锋寒比以前更是势不可挡,偷天剑硬是挑开敌盾,顺势溯胸而入,再飞起一脚,踢得敌尸撞在后方拥上的敌人处,来援的敌人东倒西歪,阵脚大乱。

  但突然间前后左右全是凶悍的马贼,喊杀震天,剑斧纷往他们招呼侍候。人人双目血红,务要置两人死地。

  寇仲和跋锋寒却是夷然不惧,一刀一剑,所到之处伏尸遍地、染红嫰绿的舂草。

  不断有营帐起火‮烧焚‬,徐子陵展开另一套战术,凭着提纵之术,一时跃上营帐顶借力,下一刻则来到另一篝火处,以脚挑起炭火投袭营帐,接又腾空而去,趁乱成一片的当儿,随处放火捣乱。务令敌人摸不清他所攻,故亦无所守。

  早前几个被放火的营帐熊熊燃烧,冒出大量浓烟随风飘散,弥漫营地所在的大片草原,予徐子陵极大行事的方便。他的破坏从一端蔓延往长蛇营阵的另一端,一时人喊马嘶,离帅帐较远的马贼还以为有大批敌人来施夜袭,竞相奔走,狼狈不堪。

  虽有另一批人追杀徐子陵,却全无截停他的办法。蓬蓬两声,两敌即应拳噴血倒地,徐子陵横闪至另-簧火处,火炭又像烟花般溅弹上夜空,往四周营地投去。

  烟屑时浓时薄,敌我难分下,寇仲和跋锋寒浑⾝浴血杀至帅帐所在处,模样虽骇人,但⾝染的鲜血大多来自敌人,本人只是些许皮⾁之伤,他们功力⾼绝,又懂避重就轻,即使敌刃临⾝,亦不能造成严重的伤害。

  前方一声暴喝,呼延金的声音厉喝道:你们敢情是活得不耐烦哩!

  跋锋寒和寇仲立时大喜,前者喝道:少帅取马!

  他则人剑合一朝前疾冲,全不理会攻来的敌兵,所到处马贼东倒西跌,倏地一群人正面迎来,其中一人长发披肩,⾝披枣红⾊战袍,內穿战甲,腰束钢索,面容狰狞,正是契丹恶名最着的马贼头子呼延金,却不见梁师都之子梁舜明。

  咣!

  挡路的贼将施出硬架手法,砍中跋锋寒的长剑,却只挫退两步,显示出不凡的⾝手。

  杀到此处,尚是第一次有人能在硬碰硬挡下不受伤。

  两斧一枪,从左右侧杀至,令他无法对前面的顽強敌人施展杀手。

  ⾝后更不知有多少件兵器朝他招呼。

  跋锋寒厉啸一声,腾⾝而起,顺势环视形势,整个营地全陷进火焰浓烟內,处处人奔马走。忙收摄心神,一落而下,向被拥在各贼将间的呼延金扑去。

  寇仲此时落在千里梦的无鞍马背上,爱马认得主人,跳蹄喜嘶。万里斑和塔克拉玛⼲分别被缚在两旁,井中月划出,割断三条系索,更不停留劈在一名攻过来的敌人长刀处,敌刀立断,胸口血光乍现,颓然倒地。

  寇仲趁此敌人主力被跋锋寒牵制住的良机、嘬唇吹哨,命万里斑和塔克拉玛⼲跟在千里梦后,一马当先地向另一边杀去,挡者披靡。

  此际浓烟掩眼之时,马贼发觉到他是敌非友,但井中月早迎头劈下。

  锵!

  呼延金的长枪绞击而上,堪堪架住跋锋寒的偷天剑,跋锋寒借力弹起,呼延金两旁立即腾起三名贼将,两刀一斧猛攻而至,使跋锋寒难再施杀着。

  呼延金双脚竟陷进草地內近三寸之深,面⾊转白,受了內伤。

  此一剑乃跋锋寒全⾝功力所聚,意图取他狗命,当然是疾劲凌厉至极点。

  跋锋寒眼见呼延金仍屹立不倒,不由暗叫可惜,想不到呼延金武功如此⾼明,已知错过唯一能杀死呼延金的难逢机会。

  哇!

  呼延金终忍不住噴出一口鲜血,差点坐跌地上,用契丹话狂喝道:快给我杀死他!

  跋锋寒亦给他在硬架时的反击之力震得气血翻腾,不过三脉七轮之气运转,立时恢复过来,偷天剑命中最先攻上来的大斧,借力横空而去,同时发出尖啸,通知徐子陵立即撤退。

  跟着足点在未着火的营帐上,一个翻腾,无惊无险落在紧随寇仲⾝后的爱驹秃背上,大喝道:呼延金听着,我跋锋寒必亲手取你狗命,就此立誓。

  喝声传遍变成火场的营地。

  两人三马,势如破竹的眨眼间离开放营,朝东北黝黑的草原驰去,⾝后是遮天蔽月的火光浓烟。

  徐子陵流星赶月的追来,飞⾝上马,三人纵声大笑,畅快非常。

  以百计的敌骑从后追来,却只能是虚张声势。

  跋锋寒迎风大叫道:希望呼延金窝囊得会被火活活生烧死。

  两人当然晓得他在说笑。

  寇仲大笑道:到什么地方去配马鞍呢?

  他们施展人马如一之术,将追兵远远抛在后方,只能见到被马蹄踢起的飞扬尘土。

  跋锋寒道:在契丹和室韦交界处有道大河名黑水,那是两族聚居的处所,我们就到那里碰运气。

  大笑声中,三人没进草原的暗黑里。

  在长着长草和树丛的疏林区,一道小河像和人捉迷蔵似的在大地蜿蜒而过,流往一个梦一般静静躺在草树间的小湖泊去,随着曰光从沉睡中苏醒过来,鸟儿在飞翔歌唱、充満清晨的生气。

  跋锋寒、寇仲和徐子陵三人在湖內畅泳,洗涤衣物,失而复得的三匹马儿则在湖旁喝水吃草。

  ‮腾折‬整夜后,份外感到此刻的畅快珍贵。

  寇仲道:深末桓不是颉利的人吗?而颉利则支持拜紫亭立国以打击突利,为何呼延金说深末恒会来抢五采石呢?

  跋锋寒正努力洗去⾝上染上的血渍,闻言耸肩道:这个很难说,深末桓终非颉利的直属手下,不听话亦不出奇。五采石就像和氏壁般成为君王的象征,谁不想据为已有?

  徐子陵道:有什么方法可把深末恒诱往某一处去,再加斩杀,那就可为箭大师了却心头之恨。

  跋锋寒道:深末桓凶名尤在呼延金之上,且非常狡猾,恐不易中计。

  寇仲笑道:只要他心切得到五采石,哪怕他不中计,我们就来个横行大草原,去到那里打到那里,故意张扬,他和木珍这对夫妇档自然要来寻我们夺宝。

  又晒道:他们的来去如风,怎及得我们的来去如电。

  跋锋寒欣然道:既然少帅有此打算,我们不如到花林,那是黑水南岸最有规模的墟镇,由突利、窟哥的爹摩会和南室韦的大酋清木瓜分管治权,远近各族的人到那里作交易,等若另一个燕原集。由于这微妙的形势,谁都不敢带大批人马到那里搞事,正是诱敌的最好所在。

  寇仲道:花林离龙泉有多远。

  跋锋寒道:只是十来天的马程,那处的鱼儿特鲜美,保证少帅可大快朵颐。

  徐子陵道:不知会否能在那处遇上越克蓬?

  跋锋寒点头道:机会很大。

  三人忽有所觉,朝西望去,草原边际隐见尘头。

  寇仲嘀咕道:真扫兴,想睡一觉也不成。

  跋锋寒悠然道:你该感谢他们才对,这么多活靶子送上门来,给你练箭。

  三人同声大叫,扑上湖岸,迅速穿上湿衣,既难看,感觉更不好受。

  寇仲道:到花林定要买几套新‮服衣‬。

  跋锋寒晒道:你当是洛阳长安吗?哪来现成的‮服衣‬,只能重金找人度⾝定做。

  来骑已清晰可见,约有百余骑,正是呼延金的马贼。

  徐子陵道:杀退敌人后,少帅不是就可以大睡一觉吗?

  跋锋寒张开亡月,道:今次是射人不射马,他们抢人财物夺人性命,我们好该以牙还牙,把他们夺来的健马去换新衣鲜鱼,并补充箭囊。

  劲箭横空而去,命中领头的一名马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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