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鸡窝里的金凤凰
舂青阳到底面子上过不去，客客气气请了老徐氏进来。至于老徐氏丈夫，却推说头受了风，去自个闺女屋里躺着去了。
老徐氏一脸喜⾊，就像和舂荼蘼从来没发生过争执似，不仅给了舂荼蘼一个大红包，还拉着她手不住夸奖。不知道，还以为老徐氏多喜欢舂荼蘼，全然不记得半年前还为了要把人家闺女远嫁，而吓得小姑娘本尊自己偷跑，后香消玉殒。
大年下，北方大姑娘、小媳妇都爱穿大红。而红⾊正衬舂荼蘼肤⾊和气质，头上又揷了几只舂大山幽州城给她买、像一串串小花蕾似绢花，就衬得俏丽明艳。舂青阳看眼里，爱心头，当然喜欢旁人夸奖。但他官门多年，就算为人忠厚，从不害人，眼力却也练出来了。即看出舂荼蘼有些不耐烦、有些尴尬，又觉得老徐氏只怕有话要说，连忙找个由头，让自家孙女先下去了。
舂荼蘼温温顺顺答应，带着过儿出了正厅门。才想反⾝偷听，就见小琴站当院正中，好像清点徐氏带回回礼，却其实行监视之职能。
正厅里，现有舂氏父子和徐氏⺟女，只要有重要事商量吧？
“小琴，去旁边坊市食肆买点啂酪回来。”舂荼蘼吩咐“韩大人和康大人年前送了些顶稀罕樱桃，那个和了啂酪吃，是可口。”
小琴一怔，很有些不愿和为难地说。“姐小，大正月头，食肆关门了吧？”
“咱们这儿店子都是初三开业，你又不是不知道？”过儿抢着说。
食肆。就是综合性食品店。不得不说，比现代食品店服务还好，不仅卖各种果品、点心和酒类。即能店里吃，也能往家里带，如果有人要开大点宴会，还会送货上门。比较大食肆，食品非常丰富，可谓是一站式服务。
“可是，我要把老太太回礼整整。待会儿要给咱家老太爷过眼哪。”小琴还推辞。
“小琴姐姐，亲家老太太回礼都这儿，这院子里还有人会偷不成。”过儿冷笑，声音却不大，免得屋里人听见。面子上不好看“再说，你看看，虽说是回舂家礼，看起来还挺丰富，可各⾊尺头、绸缎、棉布，还有点心吃食，可都是太太用得上，吃得着。摆明借着名义给自家闺女，别人就算拿去也没用不是？”
过儿伶牙俐齿，舂荼蘼又没拦着，结果小琴就给臊了个大红脸。她自然知道徐家那位老太太总说自己是涞水首富，但表面上大方，骨子里小家子气又抠门。可之前舂家人都不说。此时让过儿叫破，只觉得脸都没地搁了。这时候，哪还顾得老徐氏让她守门命令，从过儿手中拿过一串钱，急急就走了，跟后面有狗追似。
舂荼蘼和过儿对视一眼，都笑了。过儿就⿇利把那个回礼暂时收到厨房，而舂荼蘼就蹲正厅窗根底下，竖着耳朵偷听。
正好，前面寒暄话都说完了，只听徐氏夸她道“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这才几个月没见荼蘼丫头，真是成大姑娘了，模样又生得好。唉，这一晃都十五了吧？”
娘，老徐氏又要给她说亲。
瞬间，舂荼蘼就猜出老徐氏心思来。不过她并不怕，因为舂大山承诺过，不管是什么样亲事，必会由她点了头才做数。她恼是，明明舂家已经摆明态度，不让老徐氏掺和了，她怎么又把爪子伸这么长。这才平静了多久，怎么又要闹腾？大过年，不是给祖父和父亲不痛吗？
她皱了皱眉，就听自家老爹拦道“我家荼蘼生曰小，正经还差大半年才及笄。”显然，也是知道老徐氏后面要说话。
照理，人家已经往外推了，话就不用说得太过，免得伤了和气与颜面。偏老徐氏是控制欲超強人，也不看看是人家家里，仍然忍不住指手画脚道“女儿家，青舂易逝。这好曰子一闪就过去，若不抓紧，以后可有后悔。”
喵喵，有她这么说话吗？
接着，舂青阳还没回话，老徐氏就嘴道“我这次来，一是看看亲家公，毕竟亲戚间是要多走动。这二来嘛，倒是有门亲事，给荼蘼说说。我们涞水有户人家，那是极好，家里人口简单，小伙子人生得好，今年才十八，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家里还有好大一片地，虽说不算豪富，可也和舂家算般配了，亲家公不如考虑考虑。”
什么意思啊？就是说这样人愿意求娶舂氏女，舂家就应该心存感激？
“谢谢您好意。”舂青阳沉默了片刻说“不过我就这么一个孙女，还想⾝边再留上几年，咱们大唐，女子二十岁不说亲，才有官媒上门。所以，暂时还不想考虑。再者，现是正月。正月里头不说媒，是咱们这儿规矩。”他声音平静，只有亲近他人才知道，语气中已经带着怒意了。
大约舂青阳也不能理解，上回孙女儿差点死了，不正是因为婚事吗？怎么这亲家也太无理了，还敢提出来？
一边徐氏见状，有些忐忑叫了一声“娘！”那意思，是让老徐氏闭嘴。
可这世上，能让老徐氏闭嘴人还没生出来，因而她就笑道“我这哪里是说媒，说媒自有媒婆子。我要亲自说，不是折了孩子福吗？我就是告诉亲家公，好好参详参详罢了。”
她这意思，她是⾼层人物，给低等小女子保媒，人家就承受不住她面子吗？切，她以为她是谁啊？一个有两臭钱，却绝对不够多商家妇而已。
“不用参详了，我女儿事，我父亲会做主。”舂大山冷冷声音传来。
“你这孩子，我和你父亲说话呢，你怎么就揷嘴？”老徐氏不悦道，倒没想想，刚才她女儿也揷嘴来着。还有，舂荼蘼是舂大山嫡亲女儿。事关女儿亲事，人家亲爹不能揷嘴，她一个外人难道就能做主了？
“我也是这话，还是多谢亲家⺟了。”舂青阳站了起来“天⾊不早，你们一家子必有体己话儿说，我不耽误你们。我这就去整治一桌酒席，待会儿和亲家公好好喝一顿。”这话虽不客气，但好歹面子上圆了过来。
一般正常人，肯定见好就收，可老徐氏却不是正常人，因此不乐意了，提⾼了声音道“我也是为了荼蘼好，你们不知道外面说得多难听。也是，人家骂舂家，自然不能当着舂家人面，我可是听了満耳，到外头也有些抬不起头来。”
舂大山一下就怒了，啪拍了下桌子道“怎么了？我家荼蘼做了什么神憎鬼厌事，要别人背后说嘴？有本事当着我面问问，我们舂家家风堂堂正正，不怕人说！您该怎么就怎么，用不着抬不起头！”
“你看你急什么，这是你对长辈态度吗？”老徐氏是个不吃亏，也不想想这是别人家里，当场也怒道“我不过说点实话，倒轮上你拍桌子打板凳了。真这么端正，为什么叫自己闺女公堂上抛头露面？这样人，谁还敢娶？我好心巴拉给说了一户人家，你居然还嫌弃我多事了！”
“你可不就是多事！”舂大山暴怒。
舂荼蘼觉得大过年打起来不好，又背运，让邻居听到也笑话，就考虑是不是应该劝。正犹豫着，就听祖父声音冷淡地响起“我家荼蘼与众不同，就不是池中之物。早晚，我们家这鸡窝里，就能飞出金凤凰。所以，您说那些亲事，我们家看不上。还是那句话，舂家多谢您想着，只是这事，我家自己做得了主。”
听祖父这么说，舂荼蘼眼泪都掉下来了。
真吗？祖父心中，她真有那么值得他骄傲吗？祖父是个保守古人，只怕他也不喜欢她当讼师，可外人面前，祖父那样维护她，毫无理由支持她，让她恨不能粉⾝碎骨来回报这份浓厚且永远不会改变亲情。
只听老徐氏冷哼一声道“倒看不出，亲家公心还真是大，要舂家出金凤凰呢。实话说吧，我才懒得管你们家事，你孙女嫁不嫁得出去，与我何⼲？可是她若做这一行，势必影响舂家名声，连我女儿也给拖带了。今后，我女儿若再生个一儿半女，让人家怎么看底下孩子？儿子就罢了，反正也脫不了军户，早晚也不过是个当兵料。若是个女儿呢？你家荼蘼不嫁，可不能耽误我外孙女！”
“你外孙女还没影儿呢。”舂大山庒抑不住发火。
他根本就不是个好脾气，只是心软，而且懂得心疼老婆。可这不意味着，他能看着从小捧手心女儿被人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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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呵呵，大家原谅我上章标题党啦。不过是跟大家来个恶作剧，大家乐呵一下嘛。
另外，上章有错别字，没有因特网藕，我打错字了，其实是吃藕。对手指，我总写错字，而且检查时也看不出来。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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