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板上钉钉
天牢下一层,关是重犯中重犯,如今只有夜叉和走廊那侧锦衣,中间空了十余间牢房,而且因为角度问题,彼此看不到。没有犯人牢房,就没有上锁,给了那刺客潜伏可能。但他能大牢里蔵了两天,也是运用了西域神秘隐⾝术,其实就是古老秘法,利用人视觉盲点,让狱卒连眼皮子底下人也看不到。
本来,杜家这个想法真很巧妙,也是请君入瓮之计,只可惜杜衡不知道,天牢早就成为了大瓮。但他们提前出手,还是令舂荼蘼有点措手不及,造成了惨重伤亡。那些因为第一次劫狱而死守卫们,本来不会有事。
舂荼蘼內疚痛苦,就是因为如此。那些人管是因公殉职,管这就好比上场战,主帅出派人,是一定会有伤亡,但如果她能料到杜家诡计,至少会减少很多少。
而杜家漏算是,夜叉练那个琊功,令他有些动物本能。那个刺客蔵得再巧妙,他也感觉到刺客存,并通过牢头送饭时,以纸条传递了消息给舂荼蘼。刚才险,舂荼蘼要听那刺客说出某些话,才让夜叉出手治人。
此时,两人静静相拥,夜叉轻手轻脚开解舂荼蘼脖子上缠绕轻纱,露出里面被厚厚布料包裹护颈甲来。若不是这个,荼蘼一定会受伤。
“荼蘼…”他才要说话,就被不远处传来狂笑声打断。
发笑不是锦衣,而是那名刺客。
舂荼蘼是现代姑娘,见多识广,可她从没听过这种可怕笑法。笑,应该是让人感到悦愉。可那笑却似乎包含着一种绝望,一种想点死掉,好得到解脫极度痛苦。听了会儿,她⼲脆捂住耳朵,可笑声却还钻入她耳里、心里,令她难受到不行。她一个旁听者都这样,作为当事人那名刺客,实是有够坚強。
好又过了半盏茶时间,笑声终于戛然而止。锦衣则施施然走了过来。怪不得人家说胖子都是潜力股,锦衣才略瘦了瘦,眉目间就很有些英俊之意,还是那种笑里蔵刀、坏坏帅。
“招了?”舂荼蘼跳起来问。
“是人就会招。”锦衣似乎很喜欢这句话,再度重复。“从前我们狼眼组织,就是我负责审讯,没人能捱过去。不过今天时间紧、任务重,我⼲脆用了点其他方法。”
“他笑成这样,是…心里庠?”夜叉问。
心里庠是一种药,人服下去后,连骨头缝里都会庠出来。恨不得把自己剐了才意。这种情况下却不能动,实比任何酷型还要熬人。
“舂六姐小,为了你,我可亏大本啊。”锦衣愁眉苦脸。“这死士非常強硬,就算我用了珍贵‘心里庠’,他也不招。你又没时间跟他慢慢磨,我只好又用了能瓦解人意志秘香。要用体力真气催动,他这才坚持不住。如今。我损耗得厉害。”还搭配着咳嗽两声。
“是你害得夜叉被抓,我还没跟你算小帐呢。”舂荼蘼毫不留情揭疮疤。
锦衣果然垮下脸“算了我不说了,我回牢房去待着好吧。”说完,气呼呼地转⾝走了。
不久后,传来牢门上锁声音。
就算是这种情况下,舂荼蘼也想发笑。哪有这样,牢门开着,犯人自由出入,帮着做了正事后,又自己回去,还把门给反锁上了。这算什么?模范罪犯?
可夜叉也得这么做,只不过是上面激斗完毕,康正源带着小凤等人下来时候。舂荼蘼跟康正源耳语片刻,互相交换了报情,又交待了下面要做事细节,就带着人回去。
呼,真好,今天守卫和狱卒有轻伤重伤,却没有人死。
临走时候,她回头望望。正好夜叉目光一直没离开她,就给了一个“你放心”笑容。
之后事嘛,她不用多管了,只要她全安回皇宮,而那个刺客没有现⾝,杜家就会明白彻底失败了。下面,就看她推测得对不对,事情会不会按她预计走。
杜衡,你可千万别让大家失望啊。
十月十八,刑部衙门公堂上,突厥王子案、朱礼谋反案,许文冲遇刺案,三案合一审结堂,开始了。
舂荼蘼早早等堂上,却发现杜家人,除了杜东辰,都没有来。而等韩谋现⾝、坐定之后,例行程序还没过去,杜东辰突然跪倒公座前“启禀皇上,微臣杜东辰有要事举报。”
一滴泪,顺着他鼻梁,落冰冷青砖地上,溅起尘埃。就算嘈杂公堂上,舂荼蘼也似乎听到那实真叩击⻩土大地响声,以及那碎裂了一地阴谋与罪恶。
“举报何人何罪?”韩谋冷中带着畅声音从上头传来,好像来自天际。
公堂上,寂静得落针可闻。
于是杜东辰哽咽和挣扎,借着那几乎提不出呼昅,听到每个人耳朵里“举报…举报臣祖父杜…衡,多年前策划了诬陷朱礼谋反案,买凶制造了许文冲遇刺案。”他说到后来,语气不再犹豫,反而感觉一阵轻松。
终于,说出来了!终于,可以偿还。虽然会遭遇灭门之祸,但这种轻松却从未有过。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终于,可以不再受磨折了。
他从怀中取出厚厚一叠纸,⾼⾼举过头顶“这是所有证据,臣已经整理好,还有犯案人等亲手供认和画押,请皇上过目定夺!”说完,一个头重重磕地上,立即见血。
这样才好,舂六要找替祖父善后杀手组织也不必了,因为本就是杜家私卫所做。再被揪出来,徒增又一条重罪而已。
而他话音才落“嗡”一声。堂下那种炸了锅似乱,比舂荼蘼制造任何一次都激烈。承认了!杜家主动承认了,还是嫡长孙亲自举报!
这官司,板上钉钉!
舂荼蘼一言不发,头一次公堂上成为绝对配角,被人忽略存。她看着杜东辰,闭了闭眼睛,随后抬头望天。
朱礼,许文冲。方娘子,还有无数被牵连到失去生命人,你们看到了吗?青天,是存!正义,也是存!虽然它来得晚了。可终究会来!
轰动一时案子,后以轰动方式结束了。
不过当堂并没有审结,而是腾折了好多天。杜东辰亲自当堂举报时候,杜家人自己把府门封死,等着官府来查。当杜衡及杜乔被提到刑部时候,由宇文尚书亲审,他们对所犯下罪行供认不讳。
很。皇上有了旨意。
依《大唐律》,诬陷罪名,以反座论。就是说,你诬陷别人是什么罪。到后来自己则要承担那种罪。于本案而言,是十恶之首谋反,当诛九族。可杜衡女儿毕竟是皇后,严格说起来。皇上及两位公主都是九族之列,因而后判罚是。只抄斩杜家満门,家产充公,九族幸免于祸。但皇后被废,幽闭掖庭。杜氏家族中人贬为庶民,永世不得科举入仕。
杜东辰大义灭亲,举报有功,免其死罪。他又自领流刑三千里,以此保下了两个嫡亲妹妹,杜含玉和杜含烟,三人一道发配岭南。皇上念其有情有义,特赦他无罪流放。就是说,他可以岭南那种艰苦地方,做一个老实小民,了此残生。当然,他这种生下来就成为贵公子人,能不能带着两个娇滴滴妹妹活下去,就看他自己了。
韩谋因为朱礼冤案错判而下罪己诏,并自罚食素一年,所食之物亲自耕种,算是体罚。封朱礼为亲王,重修陵墓,可惜朱家已经没有后人了,享受只是死后尊荣。但,朱礼应该瞑目了吧?之后,追封许文冲为国公,厚待其后人。还封了方娘子为忠义夫人,于其家乡建了忠义夫人祠。
当时因为劫狱受到牵连众人,都被免责。而且因为参与到诱计之中,现看是没什么特别,将来前程一片大好。因此殉职人,也舂荼蘼強烈要求下,获得丰厚得多抚恤。
突厥王子阿苏瑞,因八议减等之五议功、八议宾,由接手案子宇文尚书向皇上上书“请章”获准减刑后,当堂受杖刑四十,之后释放。夜叉挨打受刑那天,长安城无数姑娘前来看审,就为了目睹这位英俊绝伦王子之⾝材。
舂荼蘼对此很不慡,可让她不慡是,之后夜叉就被韩谋接到宮里,以外宾对待。她则被送出宮,和夜叉居然连一面也见不到。
十月三十,尘埃落定,狱中等待问斩杜衡提出要见舂荼蘼。
她答应了,但带着自己外祖父一起去。
“老夫要看看,到底杜家败谁手上。”隔着铁栏,杜衡缓缓地道,并没有理会自己老对手白敬远。
“杜老爷子,我们之前见过,不仅是公堂上。”舂荼蘼远远站着,冷声道,实不愿意接近这个満手鲜血,如今人之将死,却还没有流露出善意老头子。他白发苍苍,眼神却仍如鹰隼,傲慢非常。这算什么?死不悔改?他看来,他只是败了,却没有错。
“以前老夫小瞧了你。”杜衡盘腿坐⼲草上“后一堂,你看似没有出面,但其实成败全是掌握你手上,是你一手缔造。今天你告诉老夫,是不是从来没有证人?你设下陷阱,让老夫一步步踏入,后不得壮士断腕,由东辰举报亲长,毁了他名声,刺了他心窝,才能保留我杜家惟一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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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小荼蘼阴谋诡计是什么,明天那章会详细解释。还有杜三同学和小东辰今后还会出场,他们结局不仅如此。而且,小荼蘼和小夜叉感情要肿么爆发涅?大家猜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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