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很有故事的样子
罗大都督单名一个立字，五十来岁年纪。和想象中功勋老将或者马上英雄不同，他不是⾝材魁梧，紫黑脸膛，而是白面美髯公，细⾼挑个儿头，倒像是个儒将。年轻时，想必是“玉面银枪俏罗成”那样人物。不过，他说起话来倒是豪迈，很有执掌一地军政番镇风格。
拜见时候，舂大山执军礼，舂荼蘼跟着康正源执了晚辈礼。罗立连呼免礼，还叫他们赶紧坐下，威严大方中不失怜下与慈爱。
舂荼蘼规规矩矩跟舂大山⾝边，即不多话，不四处乱瞄。当然，也不会畏缩。罗大都督阅人无数，看眼里，心中就暗暗点头。他虽然笑着，但⾝上无形威庒却，等闲小点员官都会有些战战兢兢，可这对父女出⾝低微，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果然不俗。
舂荼蘼感觉得到罗大都督那探究目光，却并不意。既然点了名要她来，肯定会好奇嘛，好她这种能法庭上侃侃而谈人，是不怕被人盯着看。况且大厅里很暖和，她穿这些并不会冷。人温暖环境下，也是容易放松。
不过，她很就又感受到了好几道目光落她⾝上。女人本能第六感告诉她：有几道不是善意目光。但还有一道极为怪异、很熟悉、却热热像要她⾝上盯出个窟窿来。
谁呀谁呀？
“舂氏娘子。”忽然，罗大都督叫了舂荼蘼一声。
她赶紧从椅子上起来，低首垂目地道。“民女。”
罗大都督笑了笑“这是家里，不用这么多礼，坐下回话。”
“是。”舂荼蘼依言。后退了两步，重又坐回去，言行举止没有半分局促之处。明明是小家碧玉打扮，却生生散发出大家闺秀也比不得坦然气度。
“老夫听人说起过你范阳县事。”罗大都督语气温和地道“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却有如此胆⾊，心思又缜密，口齿又伶俐。特别是对我大唐律法，竟然烂熟于胸。随手拈来，运如自如。真如我辈武人，手拿趁手兵器感觉啊。”
这一番话，用全是褒义词，不过却是能从两面听。若是好意。自然是夸奖。若是心里蔵着什么，就可以理解为：一个姑娘家却心眼儿这么多，嘴巴那么利，不学习修⾝养性诗词歌赋，却这般好斗。得，好词全变坏词了。
舂荼蘼张了张嘴，因为自己是姑娘家，⾝份地位又摆那儿，一时不知怎么回话才好。正犹豫。就听⾝边舂大山恭敬站起来道“大人可别再夸属下这女儿了，属下惭愧。她平时性子倒软和，也素喜读书，只是大病一场，病塌上无聊。偏属下找不来其他书给她看，这才读了读律法。后来被迫为属下申冤，不得不抛头露面，说起来都是属下过错，累及女儿。”
老爹这话说得好啊，活脫脫一个坚贞文雅少女，而且是至孝，这就鲜出炉了。
“这怎么是你错。”罗大都督语气仍然温和“天有其才，必逢其时罢了。”
舂大山一怔。
这话，连他也不好回了，难道说自己女儿是蠢材？他倒是想示弱装傻，可却为女儿骄傲得很，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罗大都督转头和康正源聊了起来，他才重又坐下。
舂荼蘼借机略抬了下眼睛，飞地观察了一下环境。这是一处方正小花厅，设大都督府跨院里，面积不大，但布置得很雅致大方，即有武将之家简洁利落感，又透着深郁文化气息。此时厅內就四个人，仆从们上了茶就都下去了。有罗大都督、康正源、她爹和她。
还有…
她本想稍看一下就收回目光，可当她看到花厅侧面一座红木彩雕大屏风时，不噤吓了一跳。因为除了看到两道俏丽⾝影缓缓从屏风后面绕出来，还看到了一个想不到人，韩无畏！
韩无畏正笑嘻嘻看向她，两人目光一对，立即像把她钉死原位似。明明刚才进厅时候没有他，他什么时候出来？看来花厅侧面大约还有一个通道，所以以屏风遮挡。这几个人应该躲那儿偷看很久了，怪不得她感觉到好几道怪异目光落她⾝上。
哈，大都督家好严格家教！虽说大唐礼教不太严格，但主人这边说话，那边就有人偷瞄，然后还不经通报就闯了进来，也真够瞧了。
再看明目张胆走出来两个姑娘，大约十五、六岁年纪，竟然是双生女，不仅长得一模一样，穿也一模一样。同样明眸皓齿、⾼挑丰満，同样对襟宽袖、表面闪光孔雀罗衫裙，朱红⾊瑞锦帔子，梳着华丽双刀半翻髻，对衬揷着金四蝶，蝶上垂着翠玉珠。
真是美丽…“冻”人。
“爹。”两人走到罗大都督面前，曲膝行礼。然后又转向康正源，笑着见礼道“康大哥。”
原来是罗大都督女儿，康正源和韩无畏青梅竹马啊。哥哥妹妹，听起来亲热，还很有故事样子。
“你们怎么出来了？客人还，多没规矩。”罗大都督斥责道，但语气里没有半点责怪意思，反而很宠溺感觉。
来幽州城之前，舂荼蘼是做过功课。这位罗立大都督，战功多多，老婆也多多。只是他两个儿子全是嫡子，目前京城任职。他正妻亡故多年，⾝边侍妾一大堆，却也只得了两个女儿。虽然是一个妾生，却因为是双生，又是中年得女。所以宠爱非常。一个叫罗语琴，一个叫罗语兰，显性就是眼前这二位吧。
康正源站起来还了一礼“两位妹妹好。我来时。我⺟亲还念叨你们来着，何时回京啊？”
他起⾝了，舂大山和舂荼蘼就不能坐着。舂荼蘼没心情听他们寒暄。只感觉心中一阵阵厌烦。她宁愿和底层士兵坐小酒馆里，吃涮⾁、啃毕罗，没大没小吆喝着，也胜于坐这豪华大都督府里，连踹口气儿也不自由。
“陪我爹过了年就回。”不知是罗语琴还是罗语兰姑娘说。
“若康大哥年前赶不回去，不如就幽州城过年吧。”另一个说“正好年后一起走。还能做个伴儿呢。”
“看情况。”康正源微笑着，端是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那神情，标准之极，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玩就是一个刚刚好。特别亲切友爱，又隐隐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像天空白云似。看得见，但摸不着。
而随后，一片乌云飘了过来，笑道“那可不行啊，他回不了京。就要回我那儿。好歹我们是嫡亲姑表亲兄弟，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韩无畏仍然是黑⾊普通士兵服，同⾊抹额，帅气逼人。只是他说完这话，突然转向了舂荼蘼，咧开嘴。露出白闪闪牙齿道“荼蘼，这一路可好？”
舂荼蘼怔住。
韩无畏直接叫她名字，显得比较亲近。不仅舂大山皱眉，其他人也都露出了些异⾊。偏此时她不能发作，只得皮笑⾁不笑地道“托韩大人福，见到了我外祖父，一路坠康大人人马后面，倒是全安得很。”
大家早商量过，对外，就说她是去辽东郡外祖家。康正源还特地那里多留了两天，放她出去玩玩，以方便圆慌。虽然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来，但毕竟这也只是糊弄普通人。而她语气疏离，有意把和韩无畏关系拉远。就算衬得韩无畏太轻浮了也没办法，谁让他先挑衅。
哪想到韩无畏只是挑了挑眉头，无所谓笑笑。
舂大山赶紧借这个空，对两个姑娘略施一礼道“见过两位姐小。”
舂荼蘼没办法，也曲了曲膝。见罗语琴和罗语兰坦然受了舂大山礼，心中一阵暗恼。虽说她们是罗大都督女儿，虽说她爹只是个小小武官，但她们先是这么直接闯出来，后来又这么大喇喇，实没家教得很。果然慈⺟多败儿，慈父显然也一样。大唐女子本就张扬，这两个显然是被宠得不像话。
“这位就是那们有名女讼师？”双生之一好奇问道。一双大眼睛里満是天真，就是透着有点假。而这种假，只有同是女人舂荼蘼才看得出来。
“回姐小，我女儿不是讼师。”舂大山抢过话来“是我这个父亲无能，她上公堂，是为父申冤。”
舂大山一直強调这个，因为女子上公堂为讼是毁名声，但代父申冤却是大孝之行。他努力想扭转别人对女儿印象，可他越是这样，舂荼蘼就越心疼，对找茬人就生出怒意来。
“舂姑娘，您是怎么辩？我连跟人吵嘴也不成呢。”双生之二特别佩服说，只是这话也有点假，当然舂荼蘼也听得出来。
敌意！強烈敌意。不用说，她也明白是为了什么。只是这二位是不是没脑子啊，罗大都督自然是家国重臣，可她们两个是庶出，也敢肖想韩世子和康巡狱？
不期然间，她抬头看了一眼韩无畏，见后者笑容消失，眉头皱紧，显然不知道罗氏双姝会说出这番话来。而康正源却向她轻轻摇了头摇，表示让她不要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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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注：唐太宗年间，幽州大都督就姓罗，他有一个儿子，就是《隋唐演义》中罗成。本书是架空，但架空只是人物，背景什么，大抵与唐是相似。这样做，是为了便于大家理解。说到底，本文是异时空大唐，没有真正历史人物，不然皇帝也不会姓韩，之前也不会被突厥占领过。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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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越，误闯幻境——
大观园未建，曹雪芹著书未成，红楼还没有成型，作为命中注定“怀玉”之人，我是应该走出宁荣，活出自己一片天地，还是应该留这大宅门內，等待即将到来命运？明知大厦将倾，我是逆境中挣扎一条生路，还是荣华中颓废等待死亡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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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