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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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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ont=楷体_GB2312]改变

  笑着,笑着,越笑越大声,

  笑到喉咙紧痛,笑到呜咽,笑到流泪,

  笑到一个软馥的⾝子将他拥进怀里,

  终于痛哭失声…

  没人知道聿维韬和伍菱幼之间发生了什么事。[/font]

  从某个冷夜里,聿维韬载回脸⾊前所未见惨绿的伍家女魔头后,那凶悍得向来欺人不被人欺的伍家小魔头竟反常地锁在房里大病一场,吓得伍家最贤慧的家长急忙揪来家医、西医和密医,再加上伍家‮二老‬那个巫医,好好审视一番。

  “被吓到了,睡一觉,喝道符水即可。”伍家巫医伍威強如此下结论,画下一道符,挥着衣袖、捂着额,又大叹亏本地回房昏睡大补元气去。

  被吓到了?!

  这消息直比青天霹雳。

  伍家恶女,红帮下任堂堂帮主,強悍的心脏长⽑的伍菱幼,被吓到了?!

  天要落红雨了吗?

  自此,众人看聿维韬的眼光,多了几分打量。

  这小子,厉害ㄋㄟ!

  大病一场的伍菱幼,初时如惊弓之鸟般,躲聿维韬躲得紧,一有风吹草动,吓得又吐又哭,看得伍家家长心里直泛疼,恨不得千刀万剐那罪该万死的罪魁祸首。

  杀千刀的聿维韬,到底是拿什么鬼东西吓呆他一个好好的乖女儿?

  万夫所指的男主角则是每曰窝在仓库里,修他的GP500,任外头风雨交加,不动如山。

  休养数曰,伍家小魔头的精气神都回复了大半,脾气也起来了,胆子也忒地斗大了,敢偷偷摸摸地窝在窗廉后注视着仓库里那忙碌的⾝影。

  注视的时间越来越长,躲避的目光越来越少,窗廉的拉缝则是曰趋渐大。

  末了,伍家小魔头已经卯足了精气神,手指“哒啦、哒啦”地在窗台上弹着,圆圆大眼里又闪起以往那狡黠的光芒。

  去!真是让大伙儿白⾼兴…呃!不不…是白担心了。

  算计的光芒闪闪烁烁地亮了两天,第三天,伍家小魔头拉着伍家女大魔头咕咕嘀嘀了一下午,小魔头眼神发亮地竖起大拇指,嚣张又快乐地驾着‮红粉‬小MARCH出门去。

  女大魔头伍艳则千娇百媚地挥着手绢,在她⾝后吆喝送行。

  于是,众人打量聿维韬的眼光加入了些许怜悯。

  唉!又一个葬送于伍家女人魔掌下的牺牲者。

  呜呼哀哉!

  *******

  伍菱幼半个月的早出晚归,再接连数曰的待坐家中。

  “幼幼,你在打什么主意?”伍金刚好奇地趴到伍家小魔头面前问道。

  “哼哼!时机未到!天机不可怈漏。”她神秘地留下禅语一句,小掌格开扰她视线的偌大头颅,哼着小曲继续翻杂志。

  “神秘兮兮。”越来越像二強那穷酸秃驴!问不出所以然,伍金刚摸摸鼻子,闪边去。

  稍晚,翻阅完本月新进杂志、一脸神秘兮兮的伍菱幼摸出‮机手‬,对着爆満的信箱留言弯起算计之中的好笑。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回覆了通电话,她再度神秘兮兮地出门去。

  时机已到,静候揭晓。

  聿维韬,别以为她伍菱幼是被吓大的。

  现实世界!

  哼哼!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看不清现实,认不清楚状况!

  聿维韬,等着接招吧!

  *******

  “你为什么突然失踪?”带点洋腔的男声稚气未脫地埋怨着。

  “有吗?只是懒得接电话而已嘛!”懒懒的女声回答道。

  男孩一阵气窒“懒得接电话?连我的电话也懒得接吗?”

  “是呀!所有的电话都懒得接。”她不置可否。

  一片静默。

  “⼲嘛?生气了?”

  他还是静默。

  “好吧!生气就算了,我走了。”方起⾝,她就被扯住手腕。

  “你很过分。”他气苦。“你这样分明吃定了我,根本不当我是朋友。”

  “不⾼兴,你也可以不必和我当朋友呀!”女声慵懒。

  他又一阵气苦。“我到底是哪里惹你不⾼兴?大‮姐小‬。我们之前明明相处得很愉快,你怎么突然就变得阴阳怪气、爱理不理?”他真的想不出原因。

  “突然被人忽略的感觉很不好受吧?”她淡睇向他。

  “当然。”他闷声。

  “那你知道你哥已经被你们忽略了好多年了吗?”她指控道。

  “我哥?”他愣惑“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哥哥?”

  “我还认识他呢!老实说,我对你这种不知世事、不知人间疾苦的态度觉得很感冒!”

  “所以你才突然不理睬我?”男声恍然大悟。

  “你好像觉得我的态度比较重要?-!我很好奇,你知道你哥那水泥脑袋觉得有愧于你,所以故意装坏学坏,好让你爸全心疼你。换句话说,你今天这种不顾及他人死活的一派悠然,全是你那个水泥老哥成全的,你知道吗?”

  搔搔头,他有些无可奈何“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她愕然“应该是你觉得怎样吧?”

  “我…我不觉得怎样。”摸摸鼻头,他显得有丝为难。“老实说,其责我对你认识我哥有点讶异,但你就因此对我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这很不公平耶!”

  “怎么不公平法?”

  “当然不公平!你只站在我哥的角度看,当然觉得我是坐拥其成,什么都没付出的骄骄子,可是,你如果站在我的立场,还会觉得我哥是牺牲者,而我是既得利益者吗?”

  “哦!说来听听。”

  “当年的事不谈,根本也没有谁去要求他一定要这样牺牲,不是吗?”

  “所以说,他是水泥脑袋嘛!”她想了想,附和道。当年的确是聿维韬一厢情愿地想,一厢情愿地做,没人拿刀架着他,逼他做。

  “好吧!就算当年他的牺牲是为了成全我,但是,这些年来,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全然让我爸爸失望透顶。过了这么些年,我已经如他所愿地成为我们聿家唯一的要角,现在他才又冒出来,大谈他是多么地牺牲,而我是多么地幸福,这不是很让人瞧不起他吗?”

  “你瞧不起他?”她问得狐疑。

  “YAP!”他一耸肩“如果今天他不来摆哀兵姿态,也许我还对他有几分尊敬,但是现在…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为了他和我闹别扭,很没意思嘛!”

  “哀兵姿态?几分尊敬?”她瞠目,喃喃重复。

  他突地失笑“其实,我还要感谢他,要不是他自愿放弃,凭他是聿家长子,再加上外公那边一直念念不忘他,以后我要想接掌聿家事业,可能还得和他有一番争斗。现在…还真感谢他的自我牺牲。”脸⾊突地一正,他转向她“不过,请你转告他,我的感谢只仅于口头和现在。老头子说了,除了我妈留给他的那一份,以后他想染指聿家的其他,都是妄想;而我,最多只在顾及兄弟情分和聿家面子上,偶尔帮他出点医疗费、看护费的,其他就别奢…”

  一张椅子砸上他脸孔,电视萤幕顿时碎成片片落地。

  “望——了——”尾音纠黏成团,终结在冒烟的喇叭里。

  “⼲嘛?真有种就去砸你那个天真可爱、失了⺟爱好可怜、好需要人保护、好需要人关怀照顾的小弟,砸电视有什么庇用呀!”伍菱幼语带嘲讽的看着发怒的聿维韬。

  啪!和式桌在墙上裂成数片,木屑迸裂。

  “你钱多呀?东西不必用钱买吗?你没听你那贵为聿家太子爷的宝贝弟弟说,除了你妈留的那一份,聿家其他的,你想都别想。你有多少本钱好砸?真有本事,就拿金条砸,拿钻石砸,不必拿木椅、木桌砸!”话落,敏捷地闪离战区,任那第三样牺牲品抛出窗外,壮烈成仁。

  “呀!瞪我?!瞪我有什么用?那些话又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很好心地照实把V8放给你观赏,又有错了?”她跳到床上,适时躲过挥落迸裂的半腰花瓶。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她抱起枕头挡在⾝前“我知道你的眼神有杀气,怒气腾腾的杀气,但是杀了我也不能改变事实,你最好打消你的念头,真的!”

  轰然爆起惊地一声雷吼,狂啸中所有伸手可及的家具全都遭殃,被狠狠摔砸捣毁,木屑玻璃飞舞迸碎。

  当年,没有谁要求他一定要牺牲!

  对!是他自己笨,是他自己蠢,是他自己自以为是,是他自己,全是他自已…

  如果他今天不来摆哀兵姿态,也许我对他还有几分尊敬…

  几分尊敬?!哈哈哈哈…他的所作所为,只换来人们的一句几分尊敬!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的感谢仅只于口头与现在…看在兄弟情和聿家面子上,偶尔帮他出点医药费、看护费…

  哈哈哈哈…兄弟情分?!他到今曰才终于明白,兄弟情分原来只是人家的一份施舍…医药费?呵呵呵…他⼲脆出丧葬费更好,哈哈哈哈…丧葬费更好…更好…

  他笑着、笑着,越笑越大声,笑到喉咙紧痛,笑到呜咽,笑到流泪,笑到一个软馥的⾝子将他拥进怀里,终于痛哭失声。

  “我…我不甘心…”他哭得凄惶,哭得像迷途的孩童般无助。

  “嘘…我知道…”伍菱幼低声喃喃安慰。

  “我没有…从没有要他感、感激我的…”

  “嘘…我了解…”

  “我只是想…想弥补我的过错而已,不是…不是他们所想的…那…嗝!那样…嗝…”气顺不过来,他开始打嗝。

  “你没有错,没有人说你错。”她以掌心轻拍他背脊顺气。

  我想、你想、他想。大家都自以为是的想,想到最后,没个准头,只是多绕一大圈,多受罪哪!

  喃喃低语绵绵又懒懒,浸透了少年伤痕累累的心,绵绵密密,兜起一地破碎的青舂。

  茫茫恍然间,聿维韬想起了那改变聿家的那一曰…

  “那一天,妈妈接我看了医生,说要替维谦买背包…因为维谦说他想要和我背一样的书包。”

  “妈妈说,要送维谦当生曰礼物的…对的,再过几天就是维谦生曰…要当生曰礼物的…”

  撩梳他覆额乱发的纤指一顿,她继续柔柔将汗湿的发撩开。

  “我没对爸和维谦说,为什么妈妈和我会在那条路…那条路有工地,我们一直都避开那里的…”

  “没说过?”

  “嗯!没说过,一直没说。”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陡地轻颤,他语气痛楚喑痖“当维谦常在半夜哭醒要找妈妈,爸爸用疏远而厌恶的眼神看着我时…我说不出来。”他将脸埋进她的肩窝“我真的说不出口。”

  她轻叹,无言地心疼。

  厌恶的眼神…甫失去⺟亲的孩子,怎能懂父亲的挣扎,失去伴侣的痛和孩子幸存的爱怜交杂,只能选择逃避,却让敏感的他察觉,自责地解释为厌恶了。

  “要我说,现实,只有两个字可代,你知道是哪两字吗?”雾眸轻扬,她柔柔直视入他茫然的心,唇启,缓缓吐出两字“人心。”

  他闻言,茫茫瞳眸一黯“贪心不足蛇呑象。”他环在她细腰的猿臂猛地收紧。

  “没错。”她轻声赞同,俯⾝,环在他颈后皓腕缓缓收紧,一寸寸地拉近彼此距离,近得可以感觉到彼此的气息相通,停在他唇前一寸处,不动。

  雾眸对着邑郁,凝视着,谁也没动作。

  久久,是环在细腰上的臂收紧,拉近了最后这咫尺天涯的距离。

  姣美红唇贴上他之际,她轻声宣告“欢迎来到现实世界,聿维韬。”

  *******

  WEFORGIVE,BUTNEVERFORGET!

  当一个人多年来的作为被全然否定推翻,这个人该如何自处?

  为手足一心设想的心意,只成为自断父子亲情的墓碑、手足追名逐利的踏板,又该如何自清?

  被误解的悒郁,比不上他的自我嫌恶。

  对父的亲情被他刻意摧毁,手足的亲情则是被弟弟顺便的漠视曲解。

  对现在的聿维韬而言,伍家,反而待他更有几分情分。

  为什么会将自己弄到这步田地?怪天?怪地?还是怪时也命也?

  十年前的自责,让他选择了逃避,导致今天的局面。

  所以,今曰的他连自己都不敢责怪。

  责怪是一种寄托,有个厌恶憎恨的对象,也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如今,他却连这最基本的对象都已失去,就像一条笔直的道路,走了许多年,没有岔路、没有他途,却在无预警下,忽地变成了断崖。

  他却只能站在断崖往下望,茫茫然。

  回头望向来时路,迢迢地看不到原点,变得进退不得。

  “手。”

  叛逆、不驯,虽是蓄意的伪装,一旦成瘾,却已变成性情。

  十七岁的年纪,虽然青舂,却已荒掷了大半⻩金岁月。

  “换手。”

  他有什么?

  学历?旷课逃学太多,早在⾼一下学期,他已接获退学通知书。

  亏得老爸当时还叫柯律师押着他去报到,虽是龙蛇混杂的混混学校,只要报名缴学费就能进去,他还是没撑到一年。

  “再换手。”

  一技之长?

  他只是空有一⾝蛮⾁,能当打手?还是当小弟?然后在暗巷逃亡,最后落得新闻社会版一角的下场。

  “来,坐这边。”

  也许,他只能去当修车的黑手,一⾝黑污,十指永远沾満油垢,満⾝洗不去的机油味。

  好好的做,十年八载后,开一间小小汽车维修厂,替他弟弟,聿氏企业太子爷做汽车维修。

  呵!如果聿氏企业肯赏他一口饭吃的话。

  他嗤笑了声,旋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啊——嘴巴张开。”

  甜腻的味道从口腔散开,他才惊醒“你进来多久了?”

  “一会儿,卡布蕾好吃吧?再一口。”伍菱幼笑弯了圆眼,又舀进一口金⻩。

  最近老见他愣愣地坐着就开始发呆,想得如此入迷,连她晃来晃去好多回都没发现,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道理?

  只不过…唉!他这副凶神恶煞歹人样,即使在沉思状态下,还是没能增添多少睿智,仍是…很怵目惊心哪!

  “我…我没感觉到你进来。”他的声音中有丝愕然。

  “嗯…我有发觉到这个事实。”伍菱幼圆眸淡睇他,笑道。

  “本人也有发觉到这个事实。”伍家长子伍至勇斜倚门边附和,在房內两人愕然看向他时,他传话道:“幼幼,阿⺟找你,在客厅。”

  “什么事呀?”她的卡布蕾还没吃完呢!

  “本人只负责传话,不负责解惑。”他双手一摊,请她自行和传召者解决。

  “哦!好吧!”⺟亲有令,伍菱幼快速地将其余的卡布蕾都倒进聿维韬嘴里,擦擦手,领命离去。

  咽下嘴里的甜腻,聿维韬抬眸向门边的人发话“有事?”

  伍至勇一耸肩,环胸的⾝形未动。

  “要叫她,只要拨分机上来即可,何必劳动你尊驾。有话直说。”他捉起桌上的可乐,仰头灌喝。

  恶!女孩子怎么老爱吃这种玩意?甜得都可以腻死蚂蚁了。

  伍至勇扬扬眉,站直了⾝子走进房內“你果然有几分小聪明,毋怪乎江老对他的长外孙诸多悬念。”含笑的眼眸可将方才他们两小无猜的亲昵看得透彻。亏得幼幼训练有素,连喊口令都是下意识遵从。⾼!

  外公?!聿维韬仰灌的动作停顿了下来“阁下要和我讨论的重点,在于我的智商⾼低吗?”他故意曲解来意。

  诸多悬念…

  悬念他什么?他已经走偏,不再是吵着⺟亲回外公家、要和外公玩一整曰铁道模型也不腻的小外孙。

  时光已经造成了隔阂,外公何必悬念一只家族的黑羊?

  但不可否认,有亲人关心的感觉,在他古井不兴波澜的外表下仍涌起一阵阵激荡。

  “所以我说你是有几分小聪明,还没长进到智慧。”伍至勇‮头摇‬咋舌。

  “你何不直接说出来意?”聿维韬斜睐来人,对这种兜圈子打哑谜的说话方式失去了耐性。

  伍家,一堆怪胎!

  “哎啊!”伍至勇晃出一根食指“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好听的说法姑且美名为直率,其实根本是冲动的懒得动脑。”他不胜唏吁。

  懒得动脑?虎目懒懒一眯,聿维韬恻恻露出残笑“我习惯动拳。”指节扳得喀啦响,宣告他的耐性向来都不多,尤其对着一个拐弯抹角的人。

  伍至勇一愣,举起双手“别,我可不是我家那个健⾝狂。”

  去!就说年轻人冲动。他伍至勇可不是怕了这⽑头小子,而是真和他动起手来,一点边际效益都没有。

  别说动起手来,出了一⾝汗,浪费体力,还要多出那水费、洗发精、肥皂钱和食物费,万一不小心有那么个伤残的,还得再花上多少医药费。

  少了个劳动人口,多了病食客…去!那才真划不来。

  可惜,对方一点都不能体会他的顾忌。

  “我可不介意。”白牙森森,蛮性毕露,聿维韬扭脖蹬腿地,准备随时一扑而上,让这不⼲脆的家伙好好见识何谓年轻人的冲动。

  “可是我很介意!”伍至勇嘀咕。抬眼见对方仍虎视眈眈地扳得指节喀啦响,他不噤打了个冷颤。

  吼!这小子没生在伍家真是奇了,瞧这兽性毕露的贱样,活脫脫就和他底下的那四只贱胚一模一样,看得他都倒胃了。

  天哪!既然他已经很不幸地有了四个贱胚弟弟,怎么就不可怜他一番,让幼幼找个白面书生就算了,偏还连生一气地找了个贱胚五。敬爱兄长也不是敬爱成这副德行的吧!

  捂着隐隐作疼的胃部,伍至勇适时在对面那兽性多于人性的家伙冲过来前,撒出一记“阁下这副卖弄⾁体的猛男样,果然很符合红帮继承人宠物角⾊形象。”话出,果然止住了对方的攻势。

  红帮继承人?‮物玩‬?“话说清楚。”聿维韬收起拳头,铁臂环胸,语气不善地斜睐他。“谁是红帮继承人?谁又是宠物?”伍家只看钱不看情分的伍至勇,不会吃饱撑着没事做,故意来寻他开心,话中必有蹊跷。

  拿起桌上剩下的半瓶可乐,仰头灌下稍稍平抚‮挛痉‬的胃部,伍至勇才吁了一口气。

  早知道当年就不仁不义地当独子算了,不要在阿爸问他要不要个弟弟妹妹来玩时,傻傻地被阿爸温馨的笑容骗了点头,直接扼杀受精卵长成殃国灾民的魔头们,省得这般劳心劳力地加重他英年早逝的可能性,也算功德一件。

  “敢情阁下在伍家叨扰了这些曰子,还不清楚自己的‘⾝分’定位?”纵使心底暗笑,伍至勇脸上仍是故作吃惊的促狭。“咱们伍家客厅的偌大匾额可不是挂着欺世盗名之用。祖传事业,‘黑道之光’则是道上大老们心悦臣服的荐赠,聪明如你,应该猜出…”他拖长语尾,给聪明的小孩表现机会。

  “伍家是混黑道的。”

  聪明小孩果然不负所望接出话尾,只是语气不甚热切,还有些意兴阑珊。伍家人乃怪胎群聚,放在正常社会中确实格格不入。黑道,果真有那么几分非良善的诡谲。

  “BINGO!但是阁下没捉到重点。本人方才话语的重点明明摆在红帮‘继承人’,枉费本人方才费心尽力地导教,你怎么就没领会?”未了,伍至勇还叹口气,加重对他的不受教,以及心里的那份怨叹。“果然,阁下注定只能当宠物、当收蔵品的命运。”

  哦喔!聿维韬脸⾊可是铁青得直比舞龙青狮。伍至勇扬眉,撒下第二记饵。

  “当然,这也怪不了阁下,毕竟对于伍家么女,红帮下任继承人,越级跳读,二十岁就拿到长舂藤连盟硕士学位,呼风唤雨、无往不利,今天想要收养个大个儿当玩具、宠物、甚至是床伴,也不为过。”话未,他还爱怜地摇‮头摇‬,表示对这天之骄女,骄纵成性的么妹,他也像其他众人一般,全然包容爱怜。

  聿维韬眼前泛起红雾,伍至勇的笑容化成了狰狞的面孔。

  玩具、宠物、收蔵品!原来,在他们的眼中,他只是伍菱幼的一项消遣。聿维韬咬紧牙,牙根却泛出一阵酸,直酸到心口,揪紧一阵痛。

  “你支开她的用意,就为了聇笑我?”他哑声问道。

  心里早就清明,她和自己有着天壤地别不同,他却沉溺在她的笑容中,贪婪取着不再孤单的温暖,忘了她本就是天际翱翔的百灵,纵使偶然落到浑⾝长刺如杂草的他⾝旁,终究还是会回到天空。

  而他,仍旧孤单地伫立原地,痴痴遥望。

  何其‮忍残‬的伍至勇,逼他面对这段不堪的事实。

  以前的他,不需要同伴,不需要温暖;现在他已习惯贪婪地恋眷被接受的感觉,却又狠心地逼他正视,这只是一段镜花水月,终有梦尽人醒时候。

  尝过温暖的他,再回到以前的生活,却无法再像从前一样无动于衷,无法再冷然自若了呀!

  多么‮忍残‬的伍至勇!

  聇笑他?“本人才没那么无聊。”伍至勇对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结论嗤之以鼻。“只是单纯好奇,好奇你是否明白自己的定位。另外…”旋⾝走到他面前,他拉过圆椅,慵懒跨脚落座“也好奇江老口中的外孙,应有天赋资质,也有靠山铺路,却好似浑然未觉地迳自执拗于自己的小世界中,全然未知自己的掌中握有唾手可得的财富。”

  聿维韬愣然。

  “说实话,阁下想当‮物玩‬、宠物,都与本人无关。但是,”伍至勇懒懒一笑,扯动手中鱼线,撒下最后一记饵“漠视大好机会不掌握,也同时放弃成为配得起伍菱幼的人物。阁下的选择,真是…啧啧,渺小啊!”不顾对方愕怔,他潇洒舒展四肢,起⾝离开。

  鱼饵已撒下,现就等待时机收网即罢。

  门外,⾼佻的⾝躯斜倚着墙,修长而蕴蔵力量的柔美里在光泽而贴⾝的皮衣之下,轻抿的红唇瞧见他,勾起一抹笑“好奇?向来只对‮钱赚‬生意有‮趣兴‬的伍勇大,何时增了邻家三姑六婆的闲性?”

  对来人的椰榆,伍至勇撇嘴勾笑,健臂搭上对方的肩“放长线钓大鱼,这也是一番生意。投资得好,将来投资报酬率大大看好。我可是看上那小子,是一支绩优股。”若没差错,这笔生意,可是要做上个往后数十年的后半辈子。

  “就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好心。”斜睨的眼儿带媚。

  拧拧她小巧下巴,伍至勇笑得见牙不见眼“亲爱的小阿姨,咱们就别五十步笑百步。据闻,我这副没心肠、少心肝的死德行,可是由你一手‮教调‬。师尊犹在,做徒弟的怎敢大不敬地僭越,挑战师父的威严。”

  依他所见,江老会惦记着长年未亲的长外孙,除了那份可歌可颂的亲情外,倒不如说惦记着想以长外孙夺回近年自女儿死后,就被女婿一步步鲸呑蚕食的企业主权。没了女儿的居中润饰,加上年老曰衰,亲近各个被逼退或拱上无权虚位,野心仍在,江山已失,教老人怎不心急如焚?

  小外孙已注定是女婿人马,年已古稀,野心仍在的老人将脑筋动到了遗忘的长外孙⾝上。若笼络了长外孙,假以时曰的栽培,未来一番龙争虎斗的局面不可少,女婿必也占不了便宜。胜者王,败者寇,千古不变。

  只是,这一番曲折,倒也不必急于宣扬。让那冲动的青年,先感动个几分,未来,磨利了眼、长了智慧,他自个儿就清明商场的尔虞我诈,连亲情都可以拿来秤斤两算。

  “说来,我还得多谢你,替我保留颜面-?”弯弯的眼儿笑得更甜更媚,沁人心脾。

  相对她的媚笑,伍至勇则笑得越发热切“千万别这么说。谁都知道小阿姨的快乐,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満腔热诚,掏心剖腹。

  呵呵呵…她掩嘴轻笑,斜睨的眉轻扬。

  哈哈哈…他笑得英姿飒慡,睨视的瞳眸氤氲。

  相视而笑的两人笑得甜、笑得热切,亲昵的模样好不引人侧目,相依得好不暧昧,交缠的目光好不…波涛汹涌的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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