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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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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府后花园中,清风徐徐,蝴蝶飞舞在花丛问,随风款摆的柳树下,却有一抹孤单位立的⾝影…

  意老爷已经从半个时辰前就见他女儿以同一个‮势姿‬、在同一个位置坐在那儿,动都没动过,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意府何时多了尊雕像呢!

  “女儿呀!什么事情惹你不开心啊?”意老爷终于忍不住,坐到意盈的⾝边,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上那隐隐的郁闷神情,关心地开口问。

  意盈转头看着他,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将头颅倚到她爹的肩上。

  “怎么了?”意老爷大掌拍拍她的纤肩,这孩子已经很久没这样对他撒娇了。这样温柔的女儿,真让他着实好不习惯幄!

  “爹——如果我是个男的就好了,我就不会这般难过了,对不对?”她看向庭院里的満园繁花,哺南地低诉道。

  难过?向来只有他女儿让别人难过,曾几何时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她难过了?

  意老爷挑眉狐疑地看着女儿,除非…

  “李桀骞?”只有他才能让乖女儿这般患得患失。

  听到这个名字,意盈没有暴跳加雷,她只轻轻叹了一口气笑了“别提他了,他…跑了。”

  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在功力恢复的那个清晨,将她留在床褥上独自醒来,面对満室的空寂。

  跑了?!

  “你不去提他回来吗?”这不大像乖女儿的作风耶!她可是宁可杀错,也不愿轻易放过。

  她摇‮头摇‬,朝她爹偎得更紧。

  “还是当男人好,**拍拍就可以船过水无痕,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女人呢?却只能千万牵挂。

  “男人主动就称之为霸气,叫做有男子气概;而女人主动,人家就说是城府深,又任性,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寻花问柳叫做风流;女入却只能从一而终,稍有输矩,就叫不守妇道。”

  意盈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声“我真的觉得做女人不好。”

  “喜欢上那只大鹏鸟了?”意老爷目光如炬,老神在在的下了定论。

  他的乖女儿放下了真感情了。

  意盈耸耸肩,不置可否。

  “爹,如果女儿嫁不出去,你要不要养我?”她突然问。

  意老爷掏掏耳朵,吹吹指甲缝“好呀!反正你老爹我挺会‮钱赚‬的,再养你个二、三十年也没问题。”

  満平常的回答,好似她问的只是今晚要吃什么菜⾊罢了。

  “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她斜眼看他,别看她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他可是很爱面子的。

  意老爷也斜睨回视着她“你爹我什么时候怕过别人说闲话了?我就是钱多,就是想让我女儿赖在家里不出阁,又怎么样?碍着别人了吗?吱!少逗了好呗,笨女儿!”

  意盈绽出了一抹大大的笑容,纤指开始不安分地戳着她爹的肚皮“傻爹!”

  “笨女儿!”意老爷大掌捏向她的粉腮。

  惹得她边尖叫,边闪躲她爹的“‮躏蹂‬”

  “傻爹、傻爹、傻爹!”她忙着躲她爹不安分的手,又趁机努力攻击意老爷的肥肚皮。

  “笨女、笨女、笨女…”意老爷努力地左右捏着女儿的腮帮子,又要不时拍开腰间的偷袭,父女俩玩得不亦乐乎…-

  婢女十三轻咳出声,提醒主子,有事了。

  意老趁机挥开意盈的小手,又捏了她一记嫰腮,乐得仰头大笑“有事奏上,无事退——呀朝——”还⾼兴地唱起京剧大戏。

  臭老爹!女人的脸蛋是很宝贝的耶!意盈忿忿不平地嘟着嘴,美目瞪着开始耍宝的老爹。

  意老爷得意地对她吐舌扬眉,笨女儿!我比你多吃二十多年的饭,可不是白吃的。要斗赢他,等下辈子吧!

  “老爷、‮姐小‬,李霍轩公子来了。”

  “什么?”意老爷顷待沉下脸⾊大叫,又随即火烧**地跳起“哇啊——”回⾝瞪向一脸痞样的女儿,臭女儿,竟然偷击他!

  意盈得意地甩甩手,对他吐了吐‮头舌‬,活该,傻爹!

  “那只死大鹏来⼲嘛?”意盈虽然心里暗喜,但是,她还是努力地忍住菗搐的唇角,矜持地问道。

  哼!死大鹏,知道本‮姐小‬的美好了吧?她才不会轻易地原谅他呢!

  “呃…‮姐小‬。”十三迟疑地出声“这位李公子不是那个李公子。”

  什么?不是?!

  意盈当场脸⾊沉了三分“那这个李公子又是混哪里的呀?”吱!名字念起来一模一样,存心来挑她清静的嘛!

  十三目光迟疑地瞥过意老爷和‮姐小‬,才呑呑吐吐地回答“他…是钟妊‮姐小‬的未婚夫。”正牌的未婚夫。

  什么?!“乖女儿!”意老爷马上像蚱蜢似的蹦跳起来,放声大吼。

  吼,是要显示他的中气十足呀?

  怯!真是。

  她抿抿胭脂,托托发髻“走啦!到前边儿去瞧瞧,不就知道是啥情况了吗?”

  说着,就率先往前厅走。

  意老爷一愣,马上跟上。

  父女俩一进大厅,就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站在悬挂的书画前,十足‮趣兴‬地对着画评头论足。

  意外和钟妊则坐在一侧的酸枝椅上,两人神⾊都有些无措、紧张。

  意盈不出声,美目先上下端详这和那死大鹏名字念起来一样的李霍轩,嗯——瞧他一⾝素白长褂,应该是个有点小宝名的读书人。

  美目再转向她大哥,啧啧啧!瞧大哥和钟妊握得死紧的手,应该是她的红娘当得很成功,两人早就有一腿了。

  不过,大哥能不能有点男子气概呀?虽然有长褂盖掩,不过,那颤抖的腿可是很明显的咧!

  “李公子。”意老爷瞥了一眼儿子,对他和钟妊交握的手挑了挑眉,转⾝招呼来客。

  “意老爷,冒昧来访,请见谅。”李霍轩抱拳回礼。

  唤人再奉上新茶,意老爷和李霍轩寒暄了片刻,立刻‮入进‬了主题“不知李公子今曰到意府是…”

  李霍轩温文他笑了笑“不瞒意老爷,我本居住城南,后来求得了些许功名,派任至南方当个地方小辟,父⺟也已年老,索性举家南迁,可心里仍挂念着自小订亲的钟家,但事隔多年,断了音讯。

  最近,家父终于找到钟家故居,却没想到钟姑娘已到京城

  来依亲,得知此讯后,我马上马不停蹄地赶到京城,意在寻到钟姑娘,完成长辈订下的婚约。

  他第说一句,意外和钟妊的脸就白一分,意盈则慢慢地呷了一杯茶,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收场。

  “盈儿…”意外无措地转向小妹,他已和钟妊私订终⾝,正是浓情藌意之时,如今却…

  意盈朝她大哥挥了挥手绢,表示她知道啦!心里再次肯定,往生娘娘一定送错了,她应该当大哥,而意外应该当小妹才对。

  意老爷捧起茶盅,慢慢地品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既然儿子都摆明要乖女儿来解决,他也乐得哪边凉快哪边去。

  意盈清清喉咙,转向李霍轩,盈盈一笑“李公子,敢问一声,除了钟姑娘,你心中可有意中人?”

  李霍轩温文一笑“没有。我自小即知有个订亲的妻子,所以仕途多年,心中仍惦记着钟姑娘。”

  哟——可真是个多情种呢!

  意盈挑挑柳眉“可是,相信李公子也看出来,钟姑娘在这些曰子里已和我兄长情愫暗生,虽说君子不在人所好,但是,李公子也不希望就此拆散一对佳偶吧?”

  “这…”李霍轩犹豫了一下,意姑娘所言甚是,但是长辈所订之约,为人晚辈者,自有履行之责。何况钟姑娘双亲已逝,我李家自有一份责任要照顾故人之女。”

  说到底,就是他娶定了。

  真是个穷酸儒!他脑子装的是石头呀?!意盈心中暗骂,可一抬眸,仍是巧笑情兮。

  “既然李公子对于盟约如此看重,我们也不好为难,再过分坚持就显得矫情了。”话一说完,她的⾝边立刻传来两声清晰的菗气声。

  她转头睨了大哥一眼,再回眸看向李霍轩。

  “如果李公子执意要娶,那么,意盈倒有一个提议。”

  “愿闻其详。”

  意盈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缓缓地一字一字说出“以物易物,以女换女!”

  “呃?”李霍轩不解。

  “什么?!”意老爷一听,立即从椅子跳起来,不可置信地大叫。

  “爹,风度。”意盈淡淡地睨了意老爹一眼,提醒他,别失了风度,流氓样都跑出来啦!

  “意府拆散了李公子的姻缘线,将以女代偿。一个钟好换一个意家千金,不为过吧?李公子。”

  李霍轩迷惑地眨眨眼,发现眼前巧笑情兮的意盈仍‮实真‬地站在他面前。他不是在作梦,难道是他听错了吗?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意盈淡淡一笑。“意府娶进钟姑娘,将会以意府千金嫁予李家,以女换女!”

  意盈…

  李桀骞双臂交握在颈后,眼神盯着蓝空中翱翔的雪鹏,可心里一直浮现意盈的模样。

  她的一瞥一笑、她的娇俏、她的微噴;还有她惹人生气的任性!

  他已经躲在这森林里的小屋近七天了,却还是厘不清自己的思绪。

  他是躲避着她…还是躲避着连自己都不知的莫名情绪呢?

  他想自由的心境没有改变过,怕被羁绊的恐惧也没有消退,这样的他,心里却怎么也挥不去那抹想牵绊住他的⾝影。

  其实,如果他肯承认,他确实是在乎她的!

  但是在每每想到她任性的举动时,就不由自主地燃起熊熊怒气。

  她对他是小女生之间的打赌赌注,为了赢,她竟然连自己的⾝体都可以拿来当筹码!

  如果,今曰的对象不是他,而是白头翁或那头鹰,她是否也一样地将⾝体贡献给他们,以求一个赢字?

  是她轻忽地态度和任性妄为的举动,惹得他不肯承认心里的在乎。

  如果,如果…

  如果她能对他多用点心、多用些情,他也许…只是也许…

  喔!他就能撤下心防,不再坚持那莫名的傲气了吧!

  再或许,他们相识不是因为一个无聊的赌注,假以时曰,他一定会受到…

  *******

  她低垂眼睑,又俯⾝趴卧在他胸前,听着他沉隐的心跳,一声一声…却听不出他的心声,只是一声又一声…一声又一声的规律跳动。

  慢慢地…慢慢地…她的心跳缓慢地改变了步调,配合着他的跳动,一声声地慢下…一声声地追上…直至两人的心跳成为同一拍、同一个強弱跃动…不再是各自的两个节奏。

  “天⾊暗了。”他说,醇厚的声音回荡在胸膛间,振动了她的耳膜。

  “嗯!”她轻应,却留恋地起不了⾝。

  “你要留下吗?”

  她无语。

  好一会儿后——

  “如果我想留下,你愿意吗?”她听着他的心跳,专心地听着,想听出他的答案,那心里的答案。

  “你若要留就留。”他却仍是冷淡的回答。

  她抬眸看着他,看着他俊脸上淡漠的神情,那近乎冷淡的线条,有着她识不清的复杂情绪交织着。

  “我知道了。”她缓缓起⾝。

  是的,她知道了。

  掬起散落的衣物,她缓慢而仔细地穿上肚兜、亵衣、垂袖短褂、长糯裙,再套上外袍,一件一件地穿上,再拢起长发,手绢轻拭犹留汗痕的脸庞。

  当一切就绪后,她从外袍內袋拿出一封红帖递给了他。

  李府意府联姻,红帖单上有着精美的篆体字。

  她该不会擅自将喜帖都印好了吧?李谍着眼眸变得阴沉,双臂仍庒在颈后,不肯接过。

  她没生气,轻轻笑了笑,将红帖单放到他胸上,只说了声“再见。”便盈盈转⾝离去。

  面对她的平淡,他却皱起了浓眉,觉得有股说不出的诡谲。

  那想丢掉红帖单的手迟疑了下,还是收回手,他动手翻开红帖。

  李府意府联姻,可红帖单上的李府却赫然列着江西李府。

  意盈要嫁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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