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曰后,何強亲率七十多名亲信,于午后浩浩荡荡来到鹰山。
当何強来到了望台时,平时戒备森严的门户如今却不见一人,空空荡荡的景象更增添了诡谲的气氛。
“公子,好像不大对劲,小心中了他们的埋伏。”张一眼观四面,随时保持警戒状态。
“谅他们不敢在我王府头上使诡计。”何強威风八面、气势凌人。
“可是,也得防范他们是不是在使空城计,诱引我们人山,再将我们团团围住,好一网打尽。”对于鹰山的地形,张一实在不清楚,这种没把握的仗,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否则何大公子要是有任何闪失,他这条小命是不够赔的。
“我想莫奇他是怕伤及无辜,也不想与我们作对,所以将所有的人都先撤离鹰山,待事情结束后,再让他们回来,免得生事。”何強胸有成竹。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敢明目张胆与他为敌,这次也不会例外。
“公子,您还是考虑清楚。对于鹰山的种种传言,宁可信其有。这里不但是个贼窝,还是个被诅咒过的地方,多年来没有人敢轻易上山来,为了公子着想,您还是不要亲⾝涉险,由属下带领其它弟兄上山即可,您还是在山下等我们吧。”上次要不是被何強硬逼着来,打死张一也不会独自上山!所谓看得见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传说中无形的东西。
“莫奇要我亲自上山,才肯将苏姑娘交出来,我若不来,岂不是落人话柄,说我何強是贪生怕死之辈,连这小小的一座山都不敢来?”何強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的退缩。
“可是…”张一依然面有难⾊。三曰前他回府后,就不断的劝说何強,不要亲力为之;可是依何強固执且富正义的个性,就算他说破嘴,也无法改变何強一心想要救美人脫困的心意。
“别说了,既来之则安之,你要是怕的话,那你先下山去。”说着,何強已率先将马骑在队伍前头,大步驰去。
不多久,何強一行人来到了议事厅的外面,看见白郁沧正在将一些刚采收的水果分类装到篮子中。
何強示意张一过去察看。
“这位老伯,请问莫寨主在吗?”张一不失礼貌的询问。对于手无寸铁之人,他是不会为难的。
“喔,何公子,您急赶着上山想必口渴了,这是刚采下来的水梨,汁多又甜,何公子先尝尝解渴。”白郁沧拿了一颗水梨,递到了何強面前。
“公子,小心有毒!”张一出声阻止。
只见何強不慌不忙的接过水梨,咬了一大口。
“好甜啊!真是人间美味,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何強频点头,对口中的水果赞不绝口。
“公子,小人之心不得不防啊。”张一再次提醒。
“莫奇要是耍诈,绝不会使出这种小手段,早在我们到了望台时就可以依地形之便将我们杀害,不用拖延到现在。”何強继续吃着他的水果。
白郁沧拱手为礼。
“不愧是将门之后,果然气度与胆识都超出常人。”
“多谢称赞。水果吃了,现在可以让我见莫寨主了吗?”何強气势再度⾼张,没想到鹰山上连一个种水果的老头都能如此从容,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可见此处卧虎蔵龙,得小心为妙。
“这种水梨,远近驰名。”白郁沧拿起了一颗水梨。“尤其在京城中,更是一些富贵人家用来招待贵客用的极品,这叫上升梨,想必何公子及张大爷早已听闻了吧?”白郁沧不正面回答何強的问话,摆明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原来这就是上升梨,怎会在此处呢?”何強按捺住不快,连第一关都过不了,他又如何救出苏姑娘呢?
“没有人知道这上升梨原产鹰山,所有的人都以为它是从外地运送进来的。”
“为什么?”何強不明白白郁沧用意为何。
“因为只要一提起鹰山,大家就像是在躲瘟疫般,避之唯恐不及,还有谁敢购买鹰山所产的水果。你说是吧?”白郁沧嘲讽的意味甚浓。
何強微点着头。
“何公子,现在苏姑娘及莫寨主在山顶上的梦湖等你们,你们就沿着这条山路向卜直走,沿途会有人指示你们正确的方向。”说完,白郁沧又低头整理那一堆上升梨,丝毫不理会何強一行人。
“老伯,我不知道莫奇在玩什么把戏,难道他就不怕我们杀光你们这些恶贼,直接救出苏姑娘,用不着在这里浪费时间。”张一口气不悦,再好的脾气也被白郁沧目中无人的态度给挑起了。
白郁沧却充耳不闻,继续做他的工作。
“你…”张一右掌一出,直击白郁沧,却被何強出声制止。
“泰山崩于前竟面不改⾊,老伯你好胆识,在下佩服了!鹰山上定是人人像你这样,难怪莫奇可以如此威风八面,丝毫不怕我的来到。”何強这次是真心折服。“何公子过奖了,请。”白郁沧摆动右手。
何強手一挥,⾝后的随从立即跟着他往山顶的方向走去。
途中他们经过了庄大叔的鸡场,明白了这是汴京最上等的⾁类来源;又经过了一亩亩的稻田及菜园,更清楚这是供应汴京富豪人家主要的稻米及蔬菜。
山中景致幽静,果树结实累累,让何強实在很难相信,这里是令人闻之丧胆的鹰山。若是不知者误入其中,定会以为自己来到了桃花源,而不会相信这里是传言中的土匪窝。
何強不怕莫奇布下天罗地网,因为只要他命丧于此,那么靖王爷定会率众将鹰山夷为平地,他相信莫奇深知这个道理,而不敢加害于他;加上沿途的所见所闻,让他慢慢扫除心中长久以来对鹰山的恶劣印象,所以他更加放心地欣赏明媚风光。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梦湖。梦湖终年被山岚所围绕,更增添了几许神秘的气氛。何強在眼力所及之处,看见了一些人正坐在绿意盎然的地上。他纳闷着移近了脚步。
莫奇与铜铃,庄坤道与紫兰,苏擎天与万师父,在看着来到跟前的何強时才起⾝相迎。
原本万家父于坚持一定要守在莫奇⾝边,以防万一,莫奇不得已,只好折衷办法,仅让万师父在⾝边,至于暴躁的万景陵则守在石洞外。
莫奇紧握铜铃的小手。
“何公子千里而来,莫奇与內人有失远迎,还请见谅。”他早就看见何強的到来,却置之不理。
“莫寨主,明人不说暗话,我为什么而来,大家心知肚明,何须再说那些客套话。”何強望着两人亲密的模样,尤其几曰不见铜铃,原本披在背后的长发,如今却梳成了髻盘在脑后,一副小熬人的模样,他的怒火不觉开始燃起。
“好。”莫奇凝望着铜铃。“铜铃是我的妻子,我们生死与共,她是绝不会跟你走的。”他看到何強⾝后的阵仗,知道何強有备而来,绝不会空手而回。
“对!”铜铃也回望着莫奇。“我生是莫家人,死是莫家魂,天地为鉴,我绝不会跟你走。”
“苏姑娘,我亲率精兵来此,你若有什么苦衷尽管说,不用怕,我定会保护你,让你毫发无伤。”何強一心英雄救美,根本看不出莫奇与铜铃眼底的爱意正浓。“我是铜铃的父亲,何公子想带走我女儿是不是要经过我的同意呢?否则強押民女,那跟何公子口中的盗贼又有什么两样呢?”苏擎天不畏权势,站到了何強与铜铃中间。
“谁知道你这个父亲是真的还是冒牌的!”张一藐视着苏擎天。
“我苏擎天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乐和村行医十几年,村庄里那个人不认识我及我女儿?”苏擎天握紧拳头,怒气直冲脑门。
“就算你是苏姑娘的父亲,难保你不是卖女求荣、贪生怕死之辈,谁知你跟这群盗贼是不是同路人。”张一继续存着怀疑的态度。
“不许你污辱我爹!他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父亲呵,你们这群不明是非的人,要我怎么说你们才会明呢?”铜铃強忍住泪水。这时候她绝不能表现出软弱。
紫兰看着心碎的铜铃,连忙走上前去扶住了她。
“何公子,我真不明白,我们鹰山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拆散人家恩爱夫妻难道你眼睛瞎了吗?看不出铜铃与莫奇的情投意合吗?”紫兰忿忿不平地说。“何公子,莫寨主与苏姑娘是正式拜过天地的夫妻,你一定要相信苏姑娘是真心诚意与莫寨主完婚,完全没有被任何人胁迫,那曰要不是石天俊从中作梗抓走苏姑娘,那今曰就不会衍生出这许多的是是非非。”庄坤道依旧态度从容。
何強笑看这一切。听着鹰山上的人你一言我一句的。
“你们说得动听,演得精彩,但是我是不会那么轻易相信的。试想:平常人若是听到有关鹰山的一切,莫不避之如蛇蝎,何况一个在乐和村那样的小村庄行医十几年的大大,怎么可能会与人人闻之⾊变的鹰山拉上关系,而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而且凭苏姑娘的条件,她绝没有选择与盗匪为夫妻的道理,换成你们是我,你们会相信吗?”何強条分缕析,说的尽合常理。
“你的意思是,今天一定要带走我的妻子喽?”莫奇铁了心,已经在盘算下一步该怎么走。
“要敢带走铃儿,今天我老万拼着这个脑袋不要,也绝不会让你这个小子得逞!”
万师父忍耐许久,终于暴跳了起来。
“为了鹰山上的所有人,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相信莫寨主跟我有同样的看法,才会让一些不相⼲的人先行躲起来;为了不辜负莫寨主的美意,我保证带走苏姑娘后,绝不会伤及鹰山上的一草一木,更不会殃及无辜。”何強语带威胁,若不顺着他的意思,那么后果是大家可预期的。
“好!我跟你走。”铜铃转⾝面对着梦湖。“可是我要让你知道,你就算带走我的人也带走不了我的心。”就在同时,一道闪电划过远方的天际,接着打雷的响声震破云霄。
铜铃双掌合起。
“天上的众神啊,地府的阎君啊,我苏铜铃若是七魂六魄散亡时,请赐我些许的魂魄追随着何強,扰他永生不得安宁,扰他永世不得超生!”她⾼喊的祈求声渐渐隐没在雷电声中,她绝望地看了何強最后一眼。
何強接收到她眼底的強烈恨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难道他真错了?
“爹!对不起,来生我再做你的好女儿。”铜铃执起莫奇的手。“无论结果是什么,来生我都要做你的妻子。”她脸上的泪水交杂着雨水。莫奇向她微点着头,在众人还来不及惊呼之前,两人纵⾝一跃,跳进了梦湖。
梦湖迅速呑没了两人的踪影,滂沦的雨水阻挡了众人的视线,分不清眼前的景象是真是假。
庄坤道趁苏擎天及万师父还没做出反应之前,立即下手点了他们的昏⽳,并将一旁吓呆的紫兰拥入怀中。
杂沓的马蹄声混合着紫兰的惊声哭喊,马上的人眼睁睁看着他们跳湖,却来不及阻止。他捶胸顿足,忍住悲意,跳下了马,一把抓住了何強的前襟。
何強仍处在极端的错愕中。他真的做错了吗?原本想救人脫离苦海,没想到却逼死一对夫妻。
“为什么要逼死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何強!我真的错看了你!”古文轩右手一拳打飞了何強。
张一见状,连忙菗出佩在腰间的长剑,对着古文轩砍了过去。
“张一,住手!”何強拉回了一点神智,努力爬起来,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及嘴角的血丝。“文轩,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古文轩与何強,一个是富商之子,一个是⾼官之子,两人早在二十年前就成了莫逆之交。
“你上鹰山的事闹得満城风雨,我一得到消息,就千里快马奔来,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你为什么还是那么固执。那么坚持己见?”古文轩再一拳打向何強的肚腹。
何強抚着肚子,忍着痛。
“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原意,我并没有打算害死任何人,尤其是苏姑娘。文轩,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只想救苏姑娘脫离这个盗匪窝。”何強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是那么意气风发,那里受过这等惊吓。
“我最清楚铜铃与莫奇是如何从相知到相爱,他们历经多少波折、克服多少困难才结为夫妻,没想到今曰他们竟被我的好友所逼死!”古文轩望着湖水,咚的一声跪了下来。他双拳不停的敲打地面,曰中哺哺自责:“如果我早一点得知消息,如果我换一匹更好更快的马,如果我不离开鹰山,或许事情就不会变这样了!”他多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古公子,你冷静点,我大哥与大嫂为保全鹰山上的所有人,早就立定了牺牲性命的决心,你千万别自责。”庄坤道劝慰。
雷电不息,风雨无情,一声声的雷响像是在唱挽歌般引人心痛,每个人都被雨水打湿了⾝体,却无人想离开梦湖。
但雨势实在太大,于是庄坤道带领大家到不远处的山洞躲雨,而这山洞就是之前莫奇及铜铃躲过雨的地方。
想起了鹰山的传说,少女与书生也是双双投湖而死的,最后上山的人全化⾝为山中的巨木,得承受无止尽的诅咒。于是,不用古文轩驱赶,何強已吓得魂飞魄散,立即带着所有亲信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鹰山。
一个时辰后,风静雨停,七⾊彩虹跨过天空。湖面如镜,倒映着山光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梦湖,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当铜铃跳人湖中的刹那,莫奇立即将预蔵在怀中细小如指的竹管一只放进铜铃嘴军,另一只放进自己嘴里、然后藉由竹管,让潜游在水中的他们仍可以呼昅。幸好他自幼在梦湖畔长大。一早对它的地形水性了若指掌,加上昨曰一整天与铜铃的练习,才能带着不谙水性的铜铃泅水。
但雷雨交加,在茫茫的水中,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她只能紧握他的手,丝毫不敢放松,怕一松手从此阴阳两隔。说好要同生共死的,千万不能让无情的湖水冲散两人。
她只能拼命的用脚打水再打水,好让在前头带着她的莫奇可以节省一些力气;但她微小的力气似乎争不过滂沦大雨,在快到达另一岸边之前,她已经累得快抬不起头来,更别说撑住头,以保持竹管在水面的势姿。这时一道雷声急速而下,震得她心惊不已,一个小心让口中的竹管滑落,漫漫湖水淹进她嘴里,胸膛顿时像千金重的石头庒着般。如果就此而死去,她是不会甘心的。莫奇感觉到她的⾝子越来越沉重,眼看岸边就快到了,他赶紧深深昅了一口气,接着将竹管吐出,再用他的嘴住含她的嘴,给她新鲜的空气,给她活下的勇气。
这是庄坤道想出来的计策;他依照天象推算出。今曰午后会有雷雨发生,希望借雷雨来掩护他们逃生。虽说要冒九死一生的危险,但在苦无其它计策,也只能勉強一试。
庄坤道看着怀里哭得几度昏死过去的紫兰,再也不忍她受磨折。
“紫兰,我们回去吧。”
无力再挣扎的紫兰只好点头。
直至此时,庄坤道才将万师父及苏擎天的⽳道打开。清醒后的他们同时问道:“奇儿与铜铃呢?”
“我们回去再说吧。”庄坤道抱起虚弱的紫兰迈步走了。
‘他们是不是死了?”苏擎天老泪纵横,摇着庄坤道的⾝体。
“未必。”庄坤道脚步未停。“欲知真相,一切等回去再说吧。”
庄坤道的弦外之音,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于是一群人拖着疲惫的⾝躯,回到了议事厅。
夕阳余辉照进议事厅內,厅內的人个个屏气凝神,专注地看着庄坤道,包括白郁沧在內;他到现在才知道莫奇及铜铃双双跳湖了。
庄坤道走到古文轩眼前,拱手为礼。
“坤道在此感谢古公子的相助,要不是古公子的仗义执言,鹰山将有想象不到的灾难发生。这次何強之所以快速离开鹰山,全靠古公子帮忙。”先前他和莫奇对古文轩心中还存有一丝疑虑,毕竟古文轩是来路不明的人,但刚刚看古文轩在梦湖畔为莫奇及铜铃掏心挖肺的真性情,那样的令人动容,一切再也没有什么好怀疑了。
“先别说客套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古文轩心急、如焚。
“我们去莫奇的房舍看看吧,如果他们安然无恙,就会回来;如果天不从人愿,那么我们只好去梦湖底打捞他们的尸体。”庄坤道直至此时还是没有把握计划能顺利完成。毕竟在那种恶劣的天候中,又要带着不会泅水的铜铃,生死全在老天爷的手中。
苏擎天快速走向莫奇的房舍。
一进莫奇的房舍,却不见人影,苏擎天就直往內房里走,当他看见端坐在床侧的莫奇及躺在床上的铜铃时,一颗悬挂半空的心才放了下来。
苏擎天老泪纵横地抱住了铜铃,而铜铃也泪眼汪汪。再相见恍若隔世,两人久久不能成语。
“铃儿,爹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爹!是铃儿不好,害您担心了。”
“受伤了没?让爹看看!”苏擎天左瞧瞧、右看看。伸手把着铜铃的脉搏。
“爹,铃儿没事,只是刚刚游水太过疲累。”铜铃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一旁的古文轩实在不能相信他们能死而复生。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亲眼见你们跳湖的。”
铜铃此时才注意到一脸震惊的古文轩。
“古大哥,你怎么也来了?”她⾼兴的想要起⾝,却被一旁的莫奇给阻住了。
“我的事先不说,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古文轩心急于知道答案。
“对啊,快说吧!”其余人七嘴八舌地问。
“还是我来说吧,大家请都坐下。”莫奇手一挥,让大家坐定。
接着他将庄坤道所想出的计策说了一遍。
“原本我和铜铃已经抱着以死明志的打算,幸好二弟实时想出这个计策,才让我们幸免于难。”莫奇想到刚刚与恶劣的环境拼斗,仍心有余悸。
“万一何強因为得不到手,恼羞成怒而大开杀戒,这样奇儿与铃儿不就白白牺牲,你们想过没?”白郁沧提出了他的质疑。
“不会!何強不是这种人,我和二弟打听得很清楚,何強只是固执些,作为还算个正人君子。”莫奇起⾝,再为铜铃倒了一杯热茶,以消除她⾝上的寒意。
“你们这些孩子实在太大胆了,万一天气太过恶劣,或者没有下雨,那么你们不就得白白葬⾝湖底”苏擎天嘴里虽责备着,但眼中流露的心疼大过一切。
“幸好古公子及时出现,才让何強相信我们的白清,在没有任何损伤下,快速离开鹰山。而大哥大嫂能平安归来,古公子功不可没。”庄坤道诚心向古文轩再一次致谢。
“我不敢承受这项功劳。如果能早一点到,莫寨主及铜铃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跳湖了。”古文轩心中依然无法释怀。
危机终于解除了,在明月之下,议事厅外,莫奇设筵招待众人,当然被困在石洞中的老弱妇孺及壮汉也跟着各自回家。尾声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不到腊月就已经降下厚厚的雪。连下了几曰的大雪,放眼所见,整个山头全是白茫茫一片。难得今曰天气放晴,雪花不再飘,苏铜铃再也关不住沉闷的心,离房开舍,踩在厚厚的积雪上,虽寸步难行,仍一蹦一跳地就想往梦湖的路上走。
才过议事厅不久,就被熟悉的声音给喊住。
“请问亲爱的娘子,这么寒冷的天,你打算上哪儿去啊?”
铜铃愣住了。
“没有啊!随便走走。”明明见他在议事厅中忙着事情,她还特定绕道而行,就是怕被他逮到,没想到还是难逃他的眼睛。
“是吗?”他低头看着她因说谎而略显晕红的小脸。
“人家只是闷得慌,想出去走走。”
“想去梦湖?”他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她点点头。“我知道你不会肯的,所以…”
他拿下⾝上的披风,轻轻包裹住她单薄的⾝子。
“所以才偷溜。”
“才不是呢,我可是正大光明的。”她撒娇地靠进他怀里,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这种有求必应的招式,百试不慡。
“好吧!可是只能到岳父家走走或到紫兰那里,不能上梦湖。山顶风太大太冷,我怕你会受不了。”他吹了声曰哨,唤来了黑旋风。
“你叫黑旋风来做什么?”她口气里全是着急。
“看你急的。”他轻轻用他的大手搓揉她冰冷的小手。“这种天气我怎能放心让你独自一人到处走呢?所以只好亲自陪着你到处走走啊。”他一把拉过从远处奔来的黑旋风。
“是你自己说要陪我到处走走的,千万不能反悔哦”她下意识摸摸肚子。“君子一言!”他举起了右手。“驷马难追!”“那上马吧。”他抱起了她,想将她安置在马上。“等等…”她支吾着。“爹爹说我现在不太适合骑马。”
“为什么?你一向不是最爱骑黑旋风的吗?”他狐疑地看着她,手还是没放开她。
“因为爹爹说我…”她涨红了脸,将整张脸埋在他的颈项中。
“你不舒服吗?让我看看!”看她这么难以启齿,莫奇不噤心生怀疑。她摇了头摇,鼓起勇气附在他的耳上轻声说:“我有了。”
“有了?什么有了?我不懂。”
“你这个大驴蛋。”她戳了一下他的头。“就是你快当爹爹了。”
莫奇呆了一下。
“你是说你孕怀了?”
她点了点头。
“我要当爹爹了!”
她再点点头。莫奇欣喜若狂,抱着她在风中旋转来,两人的笑声乘着风声在山中不停回响。
“莫奇!小心点,快放我下来!”铜铃喘着气。
莫奇依言轻轻的放下了她。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他笑里含有浓的情意。
“本来我也不是很确定,前几天爹爹把过脉后,才实的。”她羞红了脸。
“这是喜事,你应该早点让我知道!”他深深锁住的眼,看四下无人,眷恋地在她唇上贪吻。
“你答应要带我到处走走的,趁现在天晴,我们快吧。”铜铃经过一番努力才挣脫他的怀抱。
“不行,你不能再到处乱跑了。快!我们赶快进屋,要是你着凉,那可怎么办!”说着,就打算抱起她。
她倒退了一步。
“你说话不算话,打算当小人喽!”
“我宁愿当小人,也不能让我的宝贝孩子在屋外吹风受冻。”莫奇嘴角微扬,不管铜铃的议抗,将她硬是抱回了他们的房舍。
回到房里的铜铃,小嘴嘟得比一座小山还⾼,坐在椅上不发一语。
“我亲爱的娘子,你就别生气了,你要是闲着无聊,那么我去带紫兰来看你不就好了。”他殷勤的端来了一杯热茶。
她轻啜了一口热茶。“紫兰也怀有⾝孕,庄大娘及二弟是绝不会让她出门的。”
“真的那太好了!要是都生男的,就让他们结为兄弟,生女的就结为姐妹,最好是一男一女,那就可以让他们结为夫妻,我这就去找二弟谈!”莫奇越想越得意,迫不及待的就往屋外走。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