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天灾人祸
大秦天启元年九月末十月初。
天气渐凉,来自北方高加索地区的厚厚云层开始光顾两河上游的小亚细亚地区,随即,每年二度的洪水期到来了。
对于刚刚来到这块陌生地方不久的秦军来说,应付一场突如其来的洪灾的经验几乎为零,阿淑尔、巴比伦,还有那些个星如棋布在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沿岸的大大小小的城市,无一不沐浴在洪灾的威胁之下。
在强大的自然灾害面前,人的所谓强势其实根本不值一提。
“怎么办?快组织力量抗洪救灾,还有让海上航行的船队分出一部分小型的补给船来,以应付困难的局面。”
当焦头烂额的傅戈忙着分派人手救灾之时,他的对手安条克三世终于伺机出动了。
战火再起,刚刚平静不久的两河域又将来一场腥风血雨,有老天的佑护,加上秦军主力还滞于大夏、安息、波斯这些新占领地方,安条克三世就如同一头受辱的公牛一般,不顾一切的发动大军猛攻过来,这一次,他带来了全部的五万将士。
九月二十七。
一个让傅戈永远铭记的日子,这一天,按兵不动数的琉西国王利剑出鞘,趁着洪灾造成混乱的难得时机,琉西大军兵出叙利亚高原,径取阿淑尔城。
阿淑尔城的守将栾布没有想到琉西人报复的时机会算得如此准确,在仓促之下,三千秦军被安条克三世的大军给团团围困在城中,而更要命的是因为洪灾阻隔,城中的存粮已经不足支撑月余。
换句话说,如果在一个月内阿淑尔之围解不了的话,不消琉西人进攻,城中的守军包括居民全部都要活活饿死。
军情十万火急。
栾布的三千战卒傅戈不能不救,但是眼下很现实的一点就是。秦军现有地兵力总数充其量只能和琉西人算了平手,更不利的是,因为要占领两河域的各个城市,秦军的兵力已经被打散,起码在十天之内聚拢不起来。
本来,依照傅戈的算计,他手里还有李烈的骑军五千精锐,这支行动迅速的快速反应部队可以充当救火队员角色。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大洪水的突然来临一下子让他地这一布置变成了徒劳无用之举。
骑军被汹涌的河水阻断了通往阿淑尔城的去路,不仅如此,洪水还让底格里斯河谷由平坦的丰饶平原变成了一片水乡泽国。
在这种地方作战,骑军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而一旦骑军快速穿的能力不能得到很好的体现,那么接下来的战事就将无可置疑的演变了一场苦战。
巴比伦城。
市政厅内,一众秦军将领风尘仆仆,表情凝重的会聚在标注着敌我最新态势变化地沙盘前面,阿淑尔城地困境让他们每个人都崩紧了神经。
自打秦远征军出征以来。每战必胜。每战必有战果,可以说,功劳一个接着一个。胜利就象挂在累累果树枝头的果实,只有伸手就能采摘得到。
“秦军会被敌军包围!”
这个消息对于那些享受惯了胜利滋润的秦军将领们来说,是完全不可想象地一件事情,事实上,当听到栾布被围的军报时,许多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开玩笑吧。
琉西人,一个被秦军打得地找牙的对手,居然还有力量反扑,这真是吃了熊心了豹子胆了。
怒火充斥心头,急急从各地驻地返回的秦军将领们一个个怀着战意回来。但很快,他们就在这座沙盘面前遭受了当头一。
由于洪水的缘故,阿淑尔城事实上已经变成了一座三面是水,只有一面有陆路通行的孤岛城市,而更不幸的是通向陆路的那一面还是正对叙利亚高原的。
琉西人能如此迅速地抵达阿淑尔,凭借的就是距离上的优势,本来,秦军完全可以通过水路或者沿着底格里斯河向上游增援,但现在。这两种方法都变得无法实行。
要想增援阿淑尔,唯一之计就是绕一个大圈,从叙利亚高原兜过去,而这条道要经过的地方可都是琉西人的控制区。
“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坐视栾布和三千将士战死或者被俘虏吗?”每一个人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当然,其中最为着急的是傅戈。
正是因为他对两河域气象知识的漠视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困境,在国内时,傅戈可以凭借自己对这个国家江河湖泊,季节替地熟悉程度来考虑战事,而时空换到了国外之后,傅戈在这方面的先天优势已经渐渐没有了,毕竟,对于中东一带的地形地貌、天气变化、人文环境他这个来自东方的陌生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熟悉的。
适应需要时间,但是安条克三世却不会给他时间。
好半天,议事厅内一片沉寂,一众将领大眼瞪小眼,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平侯,这次安条克三世军队的底细只有你最是清楚,跟大家说说吧!我想听听你们情报部门的分析意见。”
终于,决定不再沉默下去的傅戈对着左首的一个相貌俊朗的中年男子问道。
平侯,贵为侯爷的人物当然不是寻常人等,事实上,这个人的名字大大有名,他便是陈平。
在秦国击败匈奴之后不久,陈平就因为功绩而被加封为平侯,这个封号与他那阴沉不定的性格倒是颇为相视,而且经过这几年的发展,陈平现在可谓家大业大,他已经完全从司马亮的卫尉府系统离了出来,并单独成立了属于自己的一帮人马。
相比较司马亮的卫尉府侧重国内治安情况,陈平则更多的专注于国外,特别是在近一年来,由于对西方战事的需要,陈平的身影也时常在远征军中出现。
作为一个出色的谍报人员,首先当然要有精细的机智,和过人的胆量,很幸运,陈平在这两个方面都是姣姣者。
不过,这一次,陈平却骄傲不起来。
原因无它,因为他被人给骗了。
在半个月前,陈平从潜藏在安条克城的间作那里获悉,安条克三世正在为女儿克丽奥佩特拉一世的婚事而大动肝火,在那桩名声在外、各有所图的政治婚姻中,安条克三世以女儿的一生幸福为代价,从托勒密王朝借来了二万多士兵。
这本是一个各取所需皆大快的事情,但结果却并不是这样。
其中缘由不为别的,只因为托勒密王国的那些权贵们竟然将安条克三世给耍了一回,所谓的二万埃及兵其实是由来自南方的黑奴组成的,这是一支根本没有经过战术训练的奴隶大军,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于连如何拿刀、如何箭都不会。
掌握着托勒密王朝政权的那些大臣们也不是笨蛋,他们看到安条克三世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而秦国有可能成为这一地区新的霸权争夺者,在这种情形下,宁愿得罪安条克三世而不得罪秦国就成了一惯见风使舵的托勒密权贵的唯一选择了。
有婚姻在那摆着,兵当然要派,而且还不能少,但至于派什么人其中就有讲究了,在一番算计之后,派遣从南方掠夺来的黑奴也就成了必然的选择。
因为这件事,安条克三世与托勒密王朝的亲密关系倏然降温,彼此甚至于公开的相互叫骂,乃至在谈判之时刀兵相见。
在如此内患情况下,安条克三世又岂会进攻秦国,他能够自保就不错了。
正是这一判断让陈平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给咬断,现在硫西人行动迅速的出兵阿淑尔,唯一可以给出的解释就是,之前的那一切什么不合、什么争吵,原来都是惑秦军的烟幕弹。
什么时候安条克三世变这么聪明了?
这绝对没有可能。
若安条克三世早有这般精明的话,他又岂会在之前的锋中连战连败。
“傅帅,诸位将军,请见谅,先才我们情报部门提供的消息有误,以致于才会使战局如此的被动!”
陈平面羞愧道,一直以来都是以精明人物自居的他第一次公开在同僚们面前道谦,这一次,他倒没有什么不甘,因为他输得心服口服。
“陈平,军情要紧,责任之事以后再追究,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傅戈打断了陈平的道谦,催促道。
“好,傅帅,据属下分析,琉西人的这一番妙布置绝对不可能出自安条克三世之手,它应该别有其人,而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前迦太基统帅汉尼拔。”
陈平一句话未毕,议事厅内已是一片喧哗,汉尼拔,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秦军将领这些天已经听得多了,而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落魄依附他国的汉尼拔竟然也会让他们吃尽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