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只有仔细观察
一负到背上,南宫星就暗道一句人不可貌相,这唐醉晚看着娇怯怯弱不风与范霖儿身段相若,可实际趴在他背后,才发觉衣衫下藏着的酥玉大不相同。
这尚未出阁的闺女,娇脯竟比范霖儿那少妇还要丰美几分,隐隐比唐青还要略胜一筹。如此反推,不知她那柔细肢该是如何盈盈一握。不知是否看出什么,玉若嫣在旁轻轻咳嗽一声,南宫星这才停下遐思,提气专心疾奔。
毕竟忌惮名声,快到有人之处,南宫星就急忙将唐醉晚放下。她面色微红,行了一福致谢,跺了跺微微发麻的双足,领着他们二人匆匆入内。
时辰已经不早,南宫星本想让玉若嫣先去见见罗傲,也好煞煞那个家伙的锐气,但玉若嫣只说自己戴罪立功,不便去依仗资历立威,婉言相拒。通报过唐远书后,唐醉晚寻了一处地方休息,换了两个比较熟悉中堂山头的内门弟子带路。
等到了三个丫鬟的住处,头已经渐渐往西山那边沉去。领路的弟子说了几次,这三个丫鬟的住处都早搜查过不止一遍,言下之意,显然觉得玉若嫣纵使亲自出马,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玉若嫣也不争辩,只是默默随在后面步行,看上去颇为秀气的脚掌踩过冷硬的石阶,脚镣撞在上面,叮当作响。
南宫星也并没抱什么期望,毕竟对玉若嫣下手,至少也得是文曲副手的层次才能算是稳妥计划,这么至关重要的一个角色,怎么也不至于将破绽留在住处吧?
可玉若嫣离开地牢之后,混沌未明的雾虽说仍在,但她却没有半分犹豫,笃定一个方向,就要彻查到底。
而且,她总是稳固淡漠如玉石一般的表情,没来由就能给身边的人信心,相信跟着她的指示去做,就绝不会无功而返。
南宫星忍不住想,如意楼隐秘布置十余年,他师父动用几乎一切人脉,四方总管的选择依旧不尽人意,让他来说,倒没一个比的上玉若嫣合适。
就是不知该用什么手段,才能把她偷去如意楼,效犬马之劳。苏木、苏叶姐妹住在一处,她二人相貌清秀手脚麻利,一贯是伺候院内的大丫头,不需住大通铺,伺候哪处院子,就在哪处安身。
而紫萍专门伺候女眷穿衣打扮,梳头妆点,因此和另外几个丫鬟同住在单独辟出的小院,两三人合住一间,算是小通铺,不过那姐妹俩的住处这两恰好就在紫萍住处隔邻,有小门相通,查验起来倒也方便。
这些丫鬟都是签了卖身契的籍,能选到这几处院落的,往往颇有姿,听带路弟子的意思,算是唐家内门偶尔消遣的地方,零星有中意贴心的,点选走去做贴身侍婢,从此离苦海,转成被下头丫鬟伺候。
正因这里有通往好生活的独木桥,院子里自然就不乏彼此下绊子丢石头的,玉若嫣才说明来意,要打听一下三个丫鬟近期的生活起居有什么明显异常之处,两座院子就断断续续聚过来十七、八个,叽叽喳喳雀儿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绕着弯子想给三个丫鬟定成妖魔鬼怪。诸如什么“见过紫萍半夜里在院中扎草人”、“听说苏木会变脸的妖术”、“苏叶那小蹄子一晚串过三个男人屋子”之类,还算是值得一记,更离谱的,多半连那些告状的自己都不相信。
但玉若嫣一条也不放过,面色严肃,认认真真逐条记下,还要复述,跟每一个告密者确认。带路的两个弟子觉得好笑,扭开脸去,大抵心中对这位女神捕,已经失了三分敬意。
等到问完,玉若嫣叫那些丫鬟散去,单独留下了两个,其中一个交给带路弟子先看住,带着另一个去了紫萍住的屋子。
看南宫星面上略显不解,进屋之前,玉若嫣先让那个丫头进去整理一下紫萍的物件,见人走后,轻声道:“下仆的地界你我不,需要叫个知知底的帮忙,出言不够稳重,心中偏见太深的,都不合适,这个丫头可以帮着搜查紫萍,外面那个,一会儿查苏木、苏叶的时候用得上。”
她似是在指点南宫星一样,一边拖着脚镣迈过门槛,一边缓缓道:“判断证人可不可用,先旁敲侧击,不漏真正目的为佳。”南宫星并不觉得这种小人物能帮上什么忙,只是嘴上敷衍道:“多谢指点。”
进去之后,那个丫头倒是已经尽心尽力忙活起来,小通铺的被褥卷起翻开,腾空出紫萍睡的地方,又快步过去打开衣柜,将紫萍的私人物件一个个挑拣出来,摆放在桌上供他们检查。
玉若嫣只扫了一眼,就柔声道:“这些寻常面上的东西,不必检查了,你仔细想想,那紫萍平时藏值钱东西,或是什么隐秘家私的地方,你有没有印象?”
那丫鬟皱眉细细思索片刻,爬上去,撅着圆滚滚的小股凑到墙边,在通铺贴墙那里顺探下手去,抠摸一阵,掏出一个小小的微弯薄铁片,递给玉若嫣,道:“奴婢又一次见紫萍悄悄藏了这个在里,之前几次来搜的人都没搜到,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就没吱声。”
玉若嫣望着那方方正正的弯曲铁片,盯着上面颇为明显的刮擦痕迹,一双墨黑眸子缓缓在屋墙上扫过。南宫星望了一眼,大致想到所做何用,便也四下打量起来。不一会儿,他眼前一亮,快步走到通铺对面角落墙边,蹲下道:“拿来,在这儿试试。”
玉若嫣跟去,将铁片递给他。南宫星把铁片缓缓刺入到一块垒基青砖旁的中,还未用力,只是轻轻一撬,那看似整块的砖就掉下半个,出里面一块不小的空间。
他仗着农皇珠护体,直接探手进去,摸出了一个做工糙的松木盒子。盒上无锁,也没机关,南宫星随手一掀,就将盖子打开。***玉若嫣往前一凑,南宫星也急着看盒子里的东西,两人一时不查,额角一下撞在一起,发出轻轻一响。
南宫星稍有点不自在,急忙道歉退开几寸,将盒底斜托,亮出里面的东西。玉若嫣倒是神情自若,就像脑袋是石头雕成的一样,只是默默伸手拿出里面的物件一样样捡出。一块散银,约莫三、四钱重。百十个大钱,仔细用绞三股的麻线穿着。
一支软金线的发钗,用油纸包住扎紧。另有个做工精美的小胭脂盒,里头盛的面脂已经用了小半,一看就不是紫萍那点月例钱买得起的。
拢共加起来,超不过二两银子,但紫萍年纪不大,升上大丫头的时间也就半年多一点,扣去日常穿戴妆容所需,还能攒下这些私房,已是不易,看这份量,她还洁身自好,没讨好巴结个男主子谋求恩赏,只是手脚可能不太干净,不算是个好丫鬟。
玉若嫣仔细检查一番,盒子没有夹层,面脂嗅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发钗是货郎那里就能见到的廉价首饰,仅仅样子好看,不值几钱,里头并非中空,两股钗头一片片捏掰扭转,并无什么特异之处。
掂了掂大钱的重量后,玉若嫣请南宫星将碎银块也捏开两半,穿钱的麻线都从中扯断看了一看。
这种查验的劲头,南宫星自叹弗如。可惜,还是一无所获。怎么看,这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也不过是些私房钱而已。想必紫萍并不想将一生都搭在唐门,或是在外头还有着情郎,于是悄悄千方百计存钱,等有机会,赎了自己的卖身契,重得自由。
“没什么可疑。”南宫星将已经被翻查得七八糟的东西一样样放回去,轻轻一叹,又从怀里摸出一个七、八两的银锭,放进盒里在最上头,这才盖好盖子放回原处,将那半块青砖小心推回,四边一抹,便又成了一片好墙,只有仔细观察,才能看到常被抠开的一道道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