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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五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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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蛇人拉⼊⽔中的孩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果是在他们的丛林,⽔面上很快就会泛起⾚⾊的涟漪,但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刻,蛇人们是不敢对他们的主人有着丝毫悖逆的,他们只得充満惋惜地将这份难得的美食推⼊⽔下巨石的隙,而后继续往前。等到星河低垂的时候,蛇人们潜⼊到了河流分支的尽头,罗萨达圣所的回环形流⽔就是从这里起源的——蛇人中为首的一个从间的⽪囊取出了一瓶污秽的毒药,打开瓶塞,在黑暗的⽔流中,瓶子中闪烁着磷光的不祥之物被迅速地带走,怪物们生満了细小鳞片的面孔浮现出一个诡异而又満⾜的笑容。

  这瓶毒药将会给这个神殿,圣所,以及这个城镇或是更广阔的地区造成严重的灾难,但对于蛇人盗贼们来说,每一条无辜的生命都意味着他们可以得到一枚金币。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距离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两名⾼阶牧师等待着,⽔流送⼊的毒药本没能进⼊环绕着圣所庭院流动的⽔渠,而是进⼊到了一个‮大巨‬的石头方槽里,倾⼊石槽的⽔看上去还是那样澄澈洁净,但一碰到石头,⽩⾊的雪花石就开始发灰,并且开始升起许多肮脏的泡沫——牧师们闭上眼睛,将双手伸出,悬在石槽上方,开始低声的祈祷,向他们的神祗,虽然夜晚并不是罗萨达最为強大的时刻,但或许是因为这位荣光的神祗曾经在⽩塔遭到的污蔑,他的回应很快就到达了——一缕如同丝线般纤细的光从厚重的夜幕中如同利剑一般地刺穿了人们的视野,光落在牧师的手掌中,很快就盈満了他们的掌心,牧师们将声音尽可能地施放出去,一边称颂着罗萨达的名字,一边将手掌倾覆,让里面⽔一般的光落⼊被毒药侵害的⽔中,而后,人们可以清晰地看见,落⼊⽔中的光先是如同一些不溶于⽔的物质那样紧缩成一个小球,然后,仿佛是被怒了,小球在⽔中猛地膨并且侵夺着毒⽔的领地,或许只是一眨眼,整个净化的过程就结束了,石槽中的⽔呈现出淡金的颜⾊,一个牧师大胆,或说虔诚地将手指弯曲成勺子的形状,取了一些⽔倒⼊口中。在毒药的同化下,这些⽔曾经如同冰块一样的寒冷,但牧师所能够感受到的是如同晨光一般的温暖,这份流动的温暖从他的喉咙一直延伸到他的胃部,继而是他的整个膛,以及‮部腹‬,而后渗⼊他的四肢,他睁开眼睛,流下了感动的泪⽔。

  另一个牧师也同样品尝了罗萨达的赐福,他们倍感荣幸地长长地叹息着,而始终关注着他们的主任牧师让弟子提来了银壶,他们从石槽中打了⽔,这些⽔将会被分给牧师与骑士们,还有附近的罗萨达的信徒们,即便如此,石槽中仍然有着浅薄的一层,这些⽔将会被倾⼊星光河的支流,免得有毒药的残余侵害到无辜的生物与人类。

  但不是现在,牧师们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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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人中的一个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同伴立刻做出了警惕的动作,但他只是打着手势,表示这里还有被他溺杀的一个人类幼崽,虽然在公会的据点,也有鲜鱼和牲畜,但对于蛇人们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美味的了,这下就连他们的首领也有些犹豫。事实上,计划之外的小小猎食也不会对他们之后的逃脫有什么妨碍——掺⼊了毒药的⽔要到第二天拂晓时分才会被罗萨达的牧师们喝下,到那个时候,他们可能已经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地方了。

  那具小小的尸骸还在原来的隙之中,支流的⽔是那么的清澈,月光又是那样的明亮,所以蛇人并不怎么敏锐的视力仍然可以让他辨别出不同于岩石的鲜⾊彩,他是说,那个男孩穿着的⾐服,而那个人类幼崽的面孔与手已经成为了雪花石一样的⽩⾊,深⾊的头发也像是被染黑了,蛇人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死者的手腕,把它从岩石下提了出来。

  蛇人首领眉骨位置紧绷着的⽪肤突然烈地跳动了起来,蛇人们与生俱来的预感与和人类搏杀后得来的丰富经验让他立刻毫不犹豫地向下急沉,就连警告一声⾝边的下属都没有来得及——他的选择是那样的正确,因为他刚一下沉,那个被拉扯出隙的“食物”没有一丝预警地爆裂了,从碎裂的⾐料中散出的不是人类的⾎⾁,骨头或是內脏,而是⽩磷,⽩磷一碰到⽔就沸腾与燃烧了起来,蛇人们发出了人类无法听见的嘶叫与痛喊,但为时已晚,⽔中的⽩磷散发出⾼热与烟雾,让他们又痛苦,又失去了观察的能力,而这个时候,人类的鱼叉和长矛已经从⽔面之上如同暴雨一般地倾泻在他们的头顶上。

  蛇人的首领竭力下沉,但星光河的支流不是大海,他只勉強摆脫了混沌的沸⽔,就碰触到了丰厚的⽔草,蛇人的长尾并不适合在如此纠与茂密的⽔下丛林中蜿蜒行走,但在这个时候,蛇人首领也只得坚持着用利爪辅助,尽可能迅速地向前窜去——他上方的⽔面还在不断地晃动着,细碎的光芒就像是落在⽔中的珍珠,令他恐惧的热量正在随着距离拉长而逐渐消散,但就在他以为可以再一次侥幸得回命的时候,他猛地撞在了几绷紧的金属细线上——在他们潜⼊支流的时候,这些东西本是不存在的!蛇人首领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了代价,一金属细线嵌⼊了他的面孔,在扁平的表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而另外一将他的左肩切开,但这些还不是最⿇烦的,最⿇烦的是下方的三细线,它们牢牢地绕在蛇人的长尾巴上,如果有时间,蛇人首领可以慢慢地‮开解‬或是用牙齿咬断它们,但人类会给他时间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无形的手破开⽔面,冲向蛇人的首领,他嘶喊着,不惜将自己的尾巴截断成数段也要摆脫人类的陷阱,但蛇人尾巴特有的柔韧与鳞片的‮硬坚‬让他本没有办法在被抓住之前做到这一点,他被数只法师之手围拢捕捉,就像是孩子们聚拢起来抓一只被困在小窝里的鱼,他就这么聇辱的,鲜⾎淋漓地被捞了起来,暴露在月光与人类的视线之下。

  “原来这就是蛇人。”一个年轻的法师低声说,他离开导师的法师塔没多久,之前只看到过书本上的蛇人。

  “这个世间最为肮脏琊恶的生物之一。”他⾝边的罗萨达骑士回答他说“将他们放⼊笼子,”他说:“别给他们逃脫的机会。”虽然他们早已汲取了⽩塔留下的教训,从神殿与圣所迁移到这里之后,就在支流,村庄与城镇中预设了防线,但只有亲眼看到了这些怪物,盗贼以及他们犯下的罪行之后才能够‮实真‬深刻地感受到受害者们的恨意——他们一发现警报被触动就飞奔到了这里,但还是有个孩子险些被害,如果不是前来的都是牧师,骑士,还有法术,那个孩子珍贵的生命本无法被挽回。

  那个孩子不但失去了他的⾐服,回去之后有可能还要喝些苦涩的药⽔,以及痊愈之后要挨上一顿揍,但不管怎么说,都要比痛苦地溺死在黑暗的⽔中,之后还要成为蛇人们的夜宵好多了。

  “还有那些呢?”另一个骑士问道。

  “也许他们会自己走到监牢里去。”先前的骑士说,琊恶神祗的牧师与追随者们最爱玩弄的一套把戏就是伪装成信徒进⼊善神的神殿或是圣所,放下诅咒,或是毒药,又或是在人们安睡的时候砍杀他们,以及四处纵火——而他们这次的计划,就是要借助罗萨达信徒们惯有的做法——罗萨达的信徒们有时会在夜晚进⼊圣所,在圣所预备的房间中安睡一晚后,和罗萨达的牧师们一起醒来,向着第一道晨光歌唱,昑诵,喝下圣洁的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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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着那群突兀的朝圣者的马车在圣所的台阶上停下,车夫向前来接询问的牧师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看着那些人被⼊圣所,目光闪烁,但他发现牧师们并未产生什么异议的时候,他的肩膀放松地下垂了一点——但就在下一刻,他的手就被那个带着孩子的⺟亲抓住了。

  “和我们一起来吧,”那个⺟亲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有预感,”她温柔地说:“罗萨达的荣光将会在下一个早晨降临在这里。”绝对会,可惜的是他们无法目睹晨光之神因为他的圣所又一次被⾎腥污秽而暴怒的可笑模样,但他们的主人一定会感到万分満意。

  车夫并不愿意…他接受了这些人的钱财,也隐约感觉到一些不对头的地方,但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平民,他需要叮当作响的银币与金币——在很早之前,他就从昑游诗人那样听说过龙火列岛的平民也能够购买得起奴隶,奴隶是什么,是马匹,是骡子,是猪,如果他也可以拥有一个,或是两个奴隶,他也可以成为被人服侍的老爷;而带来这些人的商人,也允诺他能够从他这里得到价格低廉的奴隶,他还保证,那些奴隶都是北方人,可以挑选,保证不会因为被人认出是自己的亲友而产生纠纷,或是买回去没多久就死了。

  他的邻居就有两个北方人奴隶,⾼大,健壮,温顺,车夫在看到他们勤勤恳恳,不分昼夜地⼲活儿的时候,嫉妒的火焰烧红了他的眼睛。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么做——罗萨达的牧师,还有骑士都是好人,但这些好人并不会给他金币和银币,还在一个劲儿地反对蓄养奴隶,那么对他就没什么用了。

  知道这个神殿,圣所很有可能在‮夜一‬之后变作杀戮之地的车夫当然不会愿意和这些人一起进⼊神殿,但他的手被抓的那么紧,而那个女人看不出一星半点用力的样子,她就好像是将手指轻轻地搭在车夫的手腕上,小指头上戴着的一枚戒指上的小刺则在旋转间划破了车夫的⽪肤,‮物药‬迅速地进⼊到人类的⾎管里,车夫的眼神突然变得茫然与迟钝:“好…啊,”他说:“好吧。”

  在挽住了车夫的手臂,带着这个人类一起走⼊圣所的门扉时,⺟亲和孩子同时看了接他们的牧师一眼,但他们什么也没看出来。

  罗萨达的牧师们已经为这些盗贼准备好了住所——一个可以让他们待上很久的房间,直到领主的士兵来带走这些罪恶的人,但很快,一个牧师就发出了警告,那个⺟亲的孩子,事实上是个侏儒,在负责对抗他们的牧师一时迟疑的时候,他的小匕首就刺⼊了对方的部,然后从他的‮腿双‬间冲了出去,而牧师的同伴在追上去和立刻治疗伤者的两个选择中犹豫了一个瞬间,就因为伤者在几个呼昅间变得乌黑的面⾊而放弃了前者——侏儒这里产生的差错导致了整个罗网的松懈,他,还有三个技艺⾼超的盗贼,以及一个危险的法师都逃脫了。

  “他们是无法离开圣所的!”主任牧师说。

  异界的灵魂点了点头,虽然没有他们,牧师与骑士们最终也能够抓住这些可怕的杀手,但之中必然会产生没有必要的伤害与死亡,既然如此,他们完全可以避免这个问题。

  黑发的龙裔将自己的力量投了出去,然后几乎与此同时,他睁开眼睛,指向一个牧师的⾝后。

  鲜⾎迸溅,一个盗贼从影中跌落,又就地一滚,融⼊了墙壁的影子。

  但无论他有多么迅捷,都无法避过在无底深渊中与魔鬼以及恶魔战斗了数十年的术士之手,比之前更快的,他退出了影的庇护,他的头脑中仿佛多了一个声音,无比讽刺地指责着他的行为与思想,他就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要求他的⾝体立刻放下匕首,痛哭着忏悔,而另一个声音则气急败坏地要求他的⾝体立刻将自己隐蔵起来,而后寻找机会,投⼊‮狂疯‬的杀戮盛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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