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心中虽在想事,手下却丝毫不慢,卓立如山,凝神应变,一招“池上生莲”一招“花开见佛”在⾝前⾝后,幻出剑光所化的无数朵朵青莲,便把沈南施威力无铸,变化莫测的“追魂九绝”一齐从容拆解。
女孩儿家,终较心细,见公孙⽟仍未还手“追魂九绝”又告无功,便知纵然⽗女二人,合手齐上,也决非这⾝着宝蓝长衫,英无比的少年之敌。
若等对方还手,无疑即将取辱,所以在“追魂九绝”的最后一式刚完,便立即收剑,向公孙⽟把秀眉一扬,左手微掠云鬟说道:“公孙⽟,你胆量如何?”
公孙⽟拆解她“追魂九绝”以后,觉得此女武功不弱,自己又不愿伤她,这样下去,要到何时,才能脫⾝?去往西陵峡口,寻找那位“知⾜渔翁”办自己寻觅“灵龙匕”的正经大事!
正在大伤脑筋之际,突然见她停剑发问,而这问题又是突如其来的莫知所指。
公孙王不及深思,惶惶惑惑地随口答道:“违国法,逆天理,停人情之事,虽小不为!
倘心安理得,合法合情,则刀山剑树,蹈火赴汤,亦复何俱?”
沈南施樱一披,微微哂道:“你说得颇好听,我约你明⽇正午,到这巫山翠屏蜂的仙女坪上一会!”
说完,本不等公孙⽟答复,手挽沈雄飞,⽗女二人双双纵出数丈,沈南施才又回头叫道:“公孙⽟,明⽇之约,你不要胆小不来,辱没你们天南剑派!”
这两句话好生厉害,公孙⽟本不愿多生闲事,想等沈氏⽗女一走,自己便仍去找那“知⾜渔翁”请教“灵龙匕”何在?但沈南施临去所云的“辱没你们的天南剑派”一语,却说得他心头火发,俊目闪光,立意无论如何也要维护师门威望,明⽇到翠屏蜂仙女坪上赴约。
一⽇光,还不是眨眼即过?公孙⽟蓝衫佩剑,独上巫山,因心中始终在暗暗盘算怎样才能双方不走极端,把这桩嫌怨,⾕戴天仇设法开解,致连沿途的环壁烟萝,叠屏云锦,以及⾜下奔腾澎湃的束峡江麟,都无心欣赏。
但等援上翠屏峰,到了几间茅屋之前的一大片石坪之财,公孙⽟不由怒聚双眉,把适才那种息事宁人的念头,驱除得⼲⼲净净。
原来石坪上没了两张坐椅,右边椅上,坐着老庄主沈雄飞,左边倚上,坐的却是一位手执五风钢拐,満头⽩发飘萧的老婆婆,沈南施则劲装仗剑,侍立在那⽩发婆婆⾝侧。
石坪右侧的土地之上,掘了一个深坑,坑边竖着一块纸牌,上写:“狂徒公孙⽟埋骨之所”
公孙⽟強捺愤火,缓步当坪,沈南施娇声叱道:“公孙⽟!你还不叩见我思师巫山神姥,从实吐露甄客周小贼的师门,及蔵⾝所在,以求宽贷一死!”
“巫山神姥”四字⼊耳,公孙⽟凛然一惊,知道又遇上了十大⾼人的其中之一,但觉得对方太已恃技凌人,遂岸然答道:“沈妨娘何必如此盛气凌人,公孙⽟虽然技薄艺浅,但尚不致轻轻易易地,便被你埋在那土坑之內!”
话虽针锋相对,礼仍不失,公孙⽟肃立恭⾝,微一抱拳,向那仰首望夭,毫未理睬自己,⽩发飘萧的巫山神姥说道:“天南三剑门下未传弟子公孙⽟,参见老前辈!”
巫山神姥仰望⽩云,做不还礼,半晌以后,才慢慢把眼⽪一低,两道炯如寒电的目光,注向公孙⽟,冷冰冰的问道:“你说我挖的那个士坑,埋不了你?”
这句话把公孙⽟问的哭笑不得,暗想二师兄一鹤道人所说委实不差,这位巫山神姥,果真怪僻已极!无奈之下,再忍一口怒气,和声答道:“青山埋骨,理所当然,但公孙⽟师门的如山⾎债在⾝,尚不容我自己,轻易言死!况且彼此毫无雕怨,老前辈盛怒何由?晚辈仁候明教!”
巫山神姥的脸⾊,往下一沉,说道:“我老婆子门下,向不容人欺侮,你与甄客周假意招亲,设计骗剑,辱我爱徒至甚,难道还罪不该死?”
公孙⽟忍不可忍,抗声答道:“晚辈虽在观光沈家庄盛会之前,与甄客周陌不相识,事后才与他义结金兰,但颇愿代他承掘此事!”
巫山神姥嘴角徽披,哂然问道:“你打算怎样担承!”
公孙⽟脸上一片朗朗神光,正⾊答道:“晚辈以天南门户声名,担保三年之內,甄窖周必然复却深仇,亲登翠屏峰仙女坪谢罪还剑!”
巫山神姥“哼”了一声,未置可否,又复继续问道:“甄客周当众招亲、合格人选,对我徒儿的终⾝大事,怎样代?”
公孙⽟应声答道:“关于这一点,请老前辈怨公孙⽟回天乏术!”
沈南施芳心早属甄客同,见师傅谈到自己的终⾝大事,本在低鬟含羞,但听公孙⽟这样答话,不由带着満面娇红,抬头瞩目!
巫山神姥也把手中五风钢拐,重重连顿,山石“丁丁”作响,火星四溅,満头⽩发齐飘,神威慑人的厉声喝道:“为什么回天乏术?
难道我徒儿配不过他?”
公孙⽟丝毫不为巫山神姥的威势所夺,依旧卓立如山,目光略扫沈南施,昂然答道:
“沈姑娘仙姿⽟骨,绝代倾城,怎会不配?但甄客周只是化名,暗含‘刻舟’求剑之意!她本名戴天仇,乃易钗而弃,与沈姑娘一样,也是一位红妆侠女!”
沈南施骤闻意中那位又恨又爱的甄客周,竟是女扮男装,不由耳中“嗡”的一声,眼前金花转,躯娇一软,晕倒巫山神姥怀內!
巫山神姥目光狞视公孙⽟,但顾不得发作,先与沈雄飞解救气晕的沈南施姑娘,并加以安慰!
沈南饰悠悠醒转以后,満怀幽怨,一泻无余,伏在老⽗肩头,哭了个哀哀绝!
巫山神姥扶着五凤钢拐,慢慢起立,怒⾊突然一齐收敛,只是冷冰冰地,向公孙⽟问道:“我再问你一句,戴天仇是何人弟子?如今安在?”
公孙⽟见巫山神姥神⾊忽变,知道一场极难应付的暴风雨,立即来临,暗将本门无极气功,提聚丹田,发话答道:“戴天仇师门不能怈漏,至于她如今人在何处?晚辈亦不知情!”巫山神姥脸上突又浮起一丝笑容,慢呑呑地问道:“你不知道她在何处,我相信么?”
公孙⽟⾜下暗合子午,气静神凝,昂然答道:“老前辈愿信与否,公孙⽟无法勉強,但我据实以答,问心无愧!”
巫山神姥森然一笑说道:“好个‘问心无愧’,我叫你‘人士为安’!”
五风钢拐倏然往上一翻,但举而未落,向公孙⽟沉声叱道:“小辈还不亮剑,老婆子五风拐下,向不杀徒手之人!你如怕裂脑分尸,就乖乖自己爬到那个早就替你准备好的土坑以內!”
公孙⽟微退半步,探出自己的青钢长剑,眉梢双剔,目神光叫道:“老前辈一再相,请怒公孙⽟无札放肆!”
“放肆”两字,刚刚出口,巫山神姥的五风钢拐,已带着一片慑人厉啸,震耳惊风,宛如泰山庒顶般的劈头砸下!
公孙⽟闻声知戒,看出巫山神姥的膏力奇強,何况人家又是前辈?遂以“天星错步”旋⾝飘出数尺,长剑在前一捧,开出“五岳朝宗”的谦恭门户!
巫山神姥就势拐化“浪卷麟沙”口中叫道:“老婆子向来不讲江湖过节,这一套全免!你有多大本领,赶快施展,不然就死得太冤枉了。”
这一杖横扫,又是涛翻波卷,威势无倚,公孙⽟再度飘⾝,已被巫山神姥得少年情大发,果然不再谦恭客套,施展天甫剑法中的两记绝招“花剑佩”“柳拂旌旗”趁对方铁拐回收之隙,剑发如风,逆攻而至!
巫山神姥哂然一笑说道:“剑法不错,但你比元修老道的火候,差得太远!”
话声之中,钢拐斜桃,硬用拐端所铸五个风头的风嘴锁剑!
公孙⽟劲贯右臂:忽然抛剑当空,双掌齐用申一醉所传“天星掌”中一招撒手绝学“力士推山”并暗含无极气功,猛向巫山神姥当袭去!
巫山神姥真料不到公孙王面对自己这等名头人物,居然还敢这样冒险打法?事出意外,武功再好,也觉窘迫,只得借着五风钢拐往外锁剑之势,旋⾜飘⾝,一退两丈!
公孙⽟并不就势加以追,伸手接佐空中坠下的青钢长剑,依旧卓立凝神,抱元守一。
他这一招抛剑用掌,目前虽然稍占便宜,但也几乎因此惹下了杀⾝大祸!
巫山神姥⾝形落地以后,面寒似⽔,⽩发齐飘,她再不轻视这辈分略低的年轻对手,也不用甚轻功⾝法,只是目注公孙⽟,颤巍巍地,手枝钢拐,一步一步慢慢向前。
公孙⽟知道这位怪老婆婆已动真怒,再度出手,定系全力袭击,威势难当,遂略避其锋的,横剑当,缓缓后退。
但退了七八步后,公孙⽟暗想反正总须一拼,若这样退法,究竟退到何处,才算了结?
心念既动,⾜下遂停,他这里刚一停步不退,巫山神姥却由慢转炔,快到不知所来的,欺至距离公孙⽟四五尺前,五凤钢拐一举,并不十分迅疾的盖头击下。
公孙⽟见巫山神姥这一拐来势不疾,所蓄真力也似不強,遂用一式“笑指天甫”挥剑拒拐,准备再度施展“天星掌”法,以求挫敌。
那知拐剑才触,公孙⽟便知不妙,对方不但拐重如山,拐上并似有极強昅力,长剑反为所制,渐渐向外引出,那里还有功夫,施展什么“天星掌”法?
尚幸他本门无极气功,长于卸劲化劲,公孙王一惊之下,劲力齐收,青钢长剑似无人把持的被五风拐引出数寸,但突然出声长啸,全⾝功力齐聚右臂,猛然夺剑飘⾝,往外便闪。
剑也被他夺去,⾝也被他闪开,但巫山神姥跟踪便至,満头⽩发倒竖,五风拐法展尽精术,硬把公孙⽟圈⼊一片呼呼怪啸的如山拐影之內!
这一阵烈猛急攻,招招如石破天惊,山崩海啸,威势岂同小可?巫山神姥功夫既纯,真力更⾜,公孙⽟纵然姿裹再好,遇合再多,火候上总比对方差得太远,立时险象横生,危机瞬息。
但他一经发现自己决非巫山神姥之敌,便立即放弃进攻,一心固守,倚仗“青莲剑法”妙用无方,在⾝前⾝后,幻出朵朵青莲,虽不开,冲不出这位⽩发婆婆的如山拐影以外,一时半时,尚⾜自保。
巫山神姥见自己已把一套震慑当世武林的“五风朝拐法”使到半酣,公孙⽟冗自神仪內莹,化解有方,无论手眼⾝法步上,均看不出丝毫破绽。
心中也自暗赞这年纪轻轻的天南门下,实是不见!但越是这样,越是发了巫山神姥的刚俱之,拼着与天南无极剑派,结下深仇,并得罪另一位武林奇人,也非把公孙⽟毁在五风拐下不可。
拐如风舞,人似龙翔,蓦然厉声叫道:“无知小辈,原来你仗着偷学了伏魔老尼的几手防⾝剑法,便敢骄狂自恃!老婆于让你开开眼界,五拐以下,不令你横尸仙女坪前,就把‘巫山神姥’四字,自当今武林的十太⾼人之中,永远除却!”
话音方落,已下杀手,施展“五凤朝拐法”之中的一招迫魂绝学“百鸟朝凰”漫空呼呼怪啸,宛如百拐同挥,照准公孙⽟盘头疾落。
公孙⽟听巫山神姥这等说法,知道绝非虚声恫吓,再见那招“百鸟朝凰”威势无伦,打法诡异,五风扬拐影蔽空,宛如漫空风舞,一片龙昑,上下左右前后,一丈七八的周围以內,仿佛全在对方目光摄影笼罩之下。
这种情势,因始终⾝处被动,闪避极难,即令勉強施展小巧之技,脫出这招“百鸟朝凰”的威力圈外,巫山神姥必然乘自己仓皇应变,立⾜未稳以下,跟踪追到,辣手连施,岂不更濒险境?
想通利害以后,公孙⽟功行百⽳,气聚丹田,神凝心静的卓立如山,青钢长剑震处,一招“碧⽔生莲”幻出朵朵剑花,飞怪啸而落的漫天拐影。
巫山神姥虽然夸了大话,其实原无绝对把握,真能在五招以內。使公孙⽟溅⾎横尸仙女坪上。
但见他震剑生花,硬接来势,不由⾼兴得“哼”了半声,五风拐盘空疾落,只听“叮”
然微响,漫天拐影与朵朵剑花,倏然齐收,二人手中的拐剑两般兵刃,却互相粘在一处。
巫山神姥満面严霜,单臂持拐庒剑,把数十年命修的真气內力,绵绵不绝传向五风拐端。
公孙⽟勉強以本门无极气功,支撑片刻以后,便觉对方拐重如山,青钢剑不由自己的渐渐被那五风钢拐,庒得往下沉落。
既无法菗剑飘⾝,又不肯低头忍气,公孙⽟満面通红,心中好不难过!知道剑被对方庒到当头,或是硬被庒折之际,也就是自己魂飞尸仆这仙女坪头之时!武林弟子,游侠江湖,生死原无⾜慑,难过的只是师仇未复,心上人卞灵筠又在魔窟之中,忍泪相待,自己纵死九泉,此难混。
人往往伤心到了极处,豪气反⾼,公孙⽟绝望之余,心想要死也当死得壮烈一点,不能为天南门户购羞,遂倏然俊眉双挑,瞑目开声,竭尽本⾝內力,向外推剑。
巫山神姥本在逐渐加力,要把公孙⽟得油尽灯⼲以后,轻轻易易的一拐打死。
如今见他分明不敌之下,仍敢如此倔強,更不由发巫山神姥的刚慢怪僻习“呼”
的一声,満头⽩发再飘,五凤拐端,凝⾜了十成劲力。
天南一派的无极气功,若炼到炉火纯青地步,无终无极,最耐久战,故而公孙⽟火候虽差,仍可勉力支撑少许光,但那柄青钢长剑,却噤不住五凤拐端真力骤加“呛”然一声,硬被对方生生庒折。
青铜剑折以后,公孙⽟知道自己命若游丝,但仍极其本能的收回残余內力,护住心头,脚尖点处,往后倒纵。
巫山神姥对付一个年轻后辈,竟费了这大手脚,早已盛怒如狂,那里肯让他走开?因公孙⽟长剑已折,自己⾝分关系,也不再用拐,右手猛凝真力,五风钢拐人石三寸,如影随形的飘到公孙⽟⾝前,一招“骊龙探爪”虚抓对方面门,其实右手五指,才一箕张,便立即回收,左掌凌空吐力,一般劲气狂飚,向⾜尖刚刚点地的公孙⽟当,劈空击去。
徒手相搏,公孙⽟原占便宜,倚仗申一醉睥睨当世的“天星掌法”及妙用无方的“神魔三式”⾜可与巫山神姥战士段极长时间!但如今却因拐剑相,真气內力消耗殆尽之余,无法避开对方这虚实相生的一抓一击。
劲风到处,公孙⽟“吭”的一声,口吐鲜红,⾝躯凌空飞出数步“砰”然坠地,一动不动。
巫山神姥冷笑一声,自语说道:“狂妄小辈,你试试我老婆子所挖上坑,埋不了你,还是埋得了你?”
纵⾝上前,抓起公孙⽟扔人事先挖好的士坑以內,手掌微扬,劲凤拂处,扫落坑边堆置的一片⻩土。
巫山神姥正待继续填土埋人,突然耳边响起沈甫施的颤声急叫道:“师傅,我们杀错了人,赶快住手!”
巫山神姥愕然回头,只见沈南施俯⾝自公孙⽟被震落地之处。
检起两三粒圆形物件,纵到⾝边,花容败坏的急声叫道:“师傅你看!”
巫山神姥略一注目,哂然说道:“这是他们天南一派的随⾝暗器‘玄门智珠’,有甚稀罕?”
沈南施不及向巫山神姥答话,躯娇一拧,纵下上坑,把公孙⽟自薄薄一层⻩土之中,抱出坑来,略探鼻息,眼內泪珠直滴说道:“师傅!当⽇沈家庄擂台之上,那化名甄客周的戴天仇,骗了我盘螭剑,⾼昑‘刻舟只为来求剑,不爱⻩金薄美人!”走后,徒儿羞愤难当,横剑自绝!突然台下飞来这样一粒‘玄门智珠’,击落手中长剑,救我一命!如今衔思未报,反把人家打得这般光景,问心怎安?师傅,他都没有气了,你看看还能救不能?”
这时沈雄飞闻言赶过,自中取出另外一粒‘玄门智珠’,互一比照,完全相同,也自急得手顿⾜。
巫山神姥眉头紧蹙,仔细察看公孙王,果鼻息已无,只剩下心头一点徽温,知道虽然命若游丝,人却尚未全死。
微凝真力,骄指如凤,在公孙⽟前后背,接连六点。
点完公孙⽟七处大⽳,引袖拭去鬓边汗⽔,对沈南施把眉头双皱说道:“这公孙⽟年纪轻轻,一⾝功力委实不见!我虽以五风拐庒折他青钢长剑,但也⾜⾜耗去了六成真力,他剑折以后,我拄拐人石,又复耗力两成,所以最后一掌,看来凌厉,其实,只有两成功力,不然心脉震碎,纵有华陀卢扁,或千载灵芝,照样回生乏术。”
沈南施泪珠线滴之间,突然抬头问道:“师傅这样说法,他人还有救?”
巫山神姥太息说道:“活虽不难,但要想恢复一⾝武功,却恐怕难得等于挟泰山而超北海!”
沈南施收泪说道:“难并不怕,只要有丝毫希望,沈甫施赴汤蹈火,一概承当!”
巫山神姥看她一眼,头摇叹道:“他把命保住以后,因心脉几断,本大伤,稍一过分用力,便将伤肺咯⾎!所以要想恢复內家上乘武功,必须先觅得一种功能培元固本,增益真气內力的稀世灵药,然后再请来武林中最难难惹的‘南北双魔’,由黑⾐无影辣手神魔申一醉,用他的‘先天混元气’,六诏神君万俟午,用他的‘纯真解’,传人公孙⽟体內,相互融会,导引灵药,周达全⾝百⽳,及八脉奇经,方可有望!但这两个魔头,气味绝不相投,情又均比我老婆子怪僻多多!故而不仅稀世灵药难寻,要想叫这两个魔头,合乎为此事尽力,更难于人地登天,赴汤蹈火!”
沈维飞沈南施⽗女,听得不噤愁眉双蹙,巫山神姥继续说道:“所以对此事只有两条处理方法,第一条稍违天理良心,但可永绝后患,就是索把公孙⽟一掌震死,填士埋人…”
沈南施失声叫道:“恩将仇报,宁死不为,我情愿听任他伤愈以后,邀集天甫门下,杀我怈愤,也不能下此狠心毒手!”
巫山神姥看她一眼,点头说道:“我也不愿你如此作法,第二条办法是由我费上十⽇苦心,先替这公孙⽟暂疗伤势,恢复寻常武功,然后再帮他寻求灵药,拜请申一醉万埃午南北双魔,合手为助!
但我昔⽇有誓,毕生不出巫山,更不肯对申一醉万俟午低声下气,这件天太难题,只能由你⽗女担承的了!”
沈南施目英光,点头承诺,沈雄飞自亦义不容辞,巫山神姥遂亲以內功灵药,相辅为用,替公孙⽟疗治所受伤势。
公孙⽟自惘惘之中,知觉渐复,只觉得局⾝骨节,酸痛不堪,头间也异常难受,⾝躯却似躺在一张软之上。
前并时有一种微带泣声的娇柔叹息,公孙⽟不由大诧,回想仙女坪上的一场恶战,自己长剑被巫山神姥五风钢拐,生生庒折,动力火候不敌,真气极度所伤之下,又挨了对方一记內家重掌,自分自然⻩土埋尸,巫山饮恨,怎会得庆更生,这前兰香细细的叹息娇声,又是那一位巾帼奇英,红妆侠女?
心中想不明⽩,自然要看个清楚,但双目才睁,便觉眼前金花转,一片漆黑。
那位语带泣声的娇柔语音,宛如⻩鹂转⾆,幽幽说道:“公孙小侠,暂时还请珍摄!你失力之下,受伤大重,虽经我思师眼以灵药,疗以內功,但至少尚须七八⽇光,才能下行动呢!”
这种语音人耳,公孙⽟不但大惊,心头并立即腾起一股熊熊怒火!但怒火才腾,腹之间,便自奇裂,痛苦得几难噤受。
公孙⽟知道确实受伤过重,并想起自己⾝膺天南门户的兴衰重责,无论如何,也要暂时忍辱偷生!遂宁神静气,慢慢庒下了心头怒火,声若游丝的冷然问道:“是沈姑娘么?公孙⽟以一⾝⾎⾁,代义妹戴天仇还债巫山,难道…”
沈南施不等公孙王话完,便眉黛笼愁地幽幽一叹,柔声说道:“公孙小侠暂时一心养病;莫谈这些人情意的错杂思仇!方才若非我发现你所用‘玄门智珠’是当⽇救我命之物,真不免聚铁九州,铸成大错!如今你因受伤极重,一⾝上乘內家武功,恢复至难,更切忌轻易动怒,伤及肺腑,务请释黔静燥,镇摄心神,听我说完经过,彼此徐图善后之策!”
说完,伸手替公孙⽟盖上一幅薄衾,便坐在头,细说公孙⽟晕死以后经过,及其受伤程度,恢复办法。
这“一⾝上乘內家武功,恢复至难!”之语,又使公孙⽟惊出一⾝冷汗!果然如沈南施所说的释矜静燥,细细听完,心头不觉大为烦闷!
暗想这几样恢复自己功力的条件之中,辣手神魔申一醉,无疑必然尽力,培元固本的灵药,可能也不大难求,只有那六诏神君万俟午,是自己不共戴天仇敌,慢说他决不肯以“纯真解”为自己疗伤,连自己也决不肯向这魔头乞惠!
但转念一想,巫山神姥虽然如此说法,难道就真无任何其他手段,可以恢复功力?还是先等伤势稍痊,再作计较为是!
念头打定,双目微开一线,向沈南施含笑说道:“沈姑娘不必过分担心,公孙⽟因尚有急事在⾝,等能够行动以后,便当离此他去,至于恢复功力一节,也会自行料理,不敢有烦沈姑娘照料!令师何在?敬烦转告,公孙⽟对此事毫不介怀,但求沈姑娘与令师,莫再计较戴天仇的当⽇之咎便了!”
沈南施闻言,微一寻思答道:“家师已往望霞峰访友,旬⽇难归,公孙兄对我深思,小妹必报,但戴天仇当众辱我过甚之恨,沈南施也曾所必复!思仇何必混为一谈?公孙兄且请眼药,你能原谅我这种执撤情么?”
话完,轻伸⽟臂,慢慢扶起公孙⽟上半⾝,喂他服下一粒灵丹,及半杯药汁。
本来偶樱小恙,有这样一位比花解语,比⽟生香的绝代佳人,亲待汤药,未尝不是人生一乐、但公孙⽟⾝负重伤,心靡中又早就深深嵌⼊了卞灵筠戴天仇的两个情影,反而对沈南施这分殷殷情意,感觉到心头一震。
暗想巫山神姥分明是不便与自己见面,才托故在望霞峰访友避开,但这位沈南施姑娘,却把称呼由“公孙小侠”改作了“公孙兄”自称“小妹”又这样的不避嫌疑,殷勤待药,丰神楚楚,吹气如兰,自己相处卞灵筠戴天仇二女之间,业已颇感为难,这七八⽇的病榻绵,却须千万提⾼警觉,不要在重伤以下,又复坠⼊情天小动。
主意虽然如此打法,但听沈南施那句“恩仇不必混为一谈”之语,不由暗觉此女仙姿傲骨,我见犹伶,自己伤愈以后,定然尽力设法,务使她与戴天仇化解嫌怨,结为闺中密友。
转瞬三⽇,除了晨昏之间,沈雄飞偶来含笑探视以外,全是沈南施在损旁相伴,而且彼此决不再行提及“恩仇”两字,沈南施只是秋⽔含情,蛾眉传意的叙述些自老⽗口中听来的江湖异闻,替公孙⽟解闷!
人非太上,怎得忘情?⽇对红妆,谁能遣此?但公孙⽟毕竟不凡,在发觉自己对沈南施好感渐深之际,便已暗暗打好退步主意。
到了第六⽇上,公孙⽟暗试自己除了內家真气,无法提聚以外,其他均已恢复,遂在沈南施夜深归寝之际,悄悄收拾自己⾐物,留书谢别,离却翠屏蜂,雇了一只小船,直放西陵峡口。
三峡江行,处处绝险,尤其是这巫映最长,唐代诗仙李青莲曾有句云:
巫峡夹青天,巴⽔流若兹,
⽔流有到处,青天无尽时,
三朝上⻩牛,三暮行太迟,
三朝复三暮,不觉鬓成丝!
但这是说峡行逆⽔之难,如今公孙⽟是顺⽔行舟,却又合了李青莲的另两句待:“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小船在急流湍以內,只觉两岸青山,如飞后逝,不知不觉之间已近西陵峡口!公孙⽟因不习⽔,对那奔腾澎湃的浩江麟,有点目眩心怯,故常坐舟中,始终不知道自他巫山买掉之时,便另外有条小船,暗暗尾随在后。
那条小船以上,只有一个箬笠蓑⾐,渔夫打扮的年轻之人,但舟手法,却显见得习狎波涛,⾼明已极。
眼前江流极狭,两条小船一先一后,正在顺流急驶,突然七八丈外的江岸峭壁之上,起了一阵声若狼降,慑人心魂的桀桀狞笑!
这种笑声太,公孙王立时想到苗岭天绝⾕口,暗算自己师兄弟,结果被辣手神魔申一醉现⾝惊走的独臋豺人,与狠心秀士。
瞩目看处,果然左侧峭壁半的站的正是这两个魔头,江流极速,舟行如箭,七八丈的距离,展眼即将到达,狠心秀士用內家真气传声叫道:“公孙小狗,你大概命运已绝,才会狭路相逢,我叫你葬⾝在这滚滚江麟之中,看那老醉鬼纵然本领通天,还有何方法赶来救你?”
尾句余音,尚在耳边漾,一块磨盘大石,业已照准公孙⽟当头,飞掷而下。
慢说公孙⽟如今⾝上只有寻常武学,便算內家功力未失,真气能聚,对这自上往下,凌空飞砸的千钧重击,也决不敢硬搪硬接,加上船在急流以內,连闪躲亦自不便,幸船家猛一搬舵,巨石带着慑人心魂的狂啸风声,擦舷落向江中,溅起一天⽔雾,小舟也险些翻覆。
但独臂豺人跟在狠心秀士以后,同样施为,他真力更⾜,来势更強,第一块磨盘巨石,刚刚侥幸躲过,第二块魔盘巨石,便已砸中船头“砰”然巨响,小船应石立碎,公孙⽟与那船家,全被震得头昏眼花,双双翻人涵稻急浪。
这时后面那条船上的年轻渔夫,倏然甩却箬笠蓑⾐,一式“鱼鸥⼊⽔”平窜两丈,扎⼊险恶无比的巫峡狂流,双⾜连波涛,好俊的⽔,刹那间伸手捞住公孙⽟⾐带,双双若沉着浮的随波而逝。
独臂豺人与狠心秀士,绝想不到在这等险恶所在,居然有人还敢如此拼命救人?正待下手追击,但就这一愕之间,那年轻渔夫,及公孙⽟的载浮载沉⾝形,已在浪湍涛之中,顺着江流,转过一湾山角,消失在浪花汹涌以內。
狠心秀士发出一阵绝似狼嗥的笑声说道:“三块江流,向称天险,除了一泻千里的奔腾怒涛以外,明暗礁石,块块如刀!那渔夫打扮之人,虽然看去⽔极佳,但我料他流不到西陵峡口,便将与那公孙小狗,一齐碎骨粉⾝,葬于鱼腹!”
独臂豺人眉头微皱说道:“这二人固然万死一生,但据我观察,申一醉那老魔头,仿佛与公孙小狗,渊源甚深,他素来思怨分明,眦眶必报,我们与他结下这段梁于,必须早谋退步才好!”狠心秀士听独臂豺人这样一提,眉宇之间,也徽现忧⾊说道:“老醉鬼外号‘黑⾐无影’,来去如风,所练‘先天混元气’,及‘天星掌’,委实⾼明,你我弟兄纵然合乎齐上,亦非其敌!瞩目当今武林,除了六诏神君万俟午,那比申一醉更怪更狠的魔头以外,真还想不出其他人物,能与这老醉鬼互相颌颃的呢!”
独臂豺人闻言,维梁狞声笑道:“大丈夫贵乎能屈能伸,我们为了略避那来去如风,并手下极辣的老醉鬼,何妨便跑趟云南六诏?
与万俟午搭搭情!最好掇弄他们这‘南北双魔’势成⽔火,’两败俱伤,不然乘隙把万埃午那册‘纯真解’,偷到手中,觅地埋首,苦炼十年,也⾜以逞雄一世!”
计议既定,立即南奔,这独臂豺人狼心秀士投靠六诏神君万俟午之事,留待后谈,目前先叙述坠⼊骇浪惊涛以內,顺⽔漂麟的公孙⽟,与那舍命救人的年轻渔子!
公孙⽟,因內家功力已失,噤不住巨石碎舟的剧烈震,再加上素来不识⽔,翻下急麟湍之中,经⽔气一,人便晕死!但救他的那位年轻渔夫,却不但⽔精绝,并对这三峡江麟,极其悉!
右手半托半抱公孙⽟,只利用左手及双⾜,便捷若游鱼般的,避开江心江面,或明或暗的大小礁石,随波而下!
一来因两旁均是壁立千仍的奇陡山蜂,二来⽔麟如万马奔腾,过急过速,再好的⽔,也无法横游登岸,何况尚须顾及手中所救之人?所以时间一久,随着江梳几个转折以后,年轻渔子亦自难支,并因专心顾全公孙⽟之故,自己⾝上已被明暗礁石,擦伤多处!
伤痕越来越重,越来越多,力量却越来越竭,年轻渔子渐知事不可为,凄然长叹,双手一合,索把公孙⽟紧紧抱在怀中,只用双⾜勉強踢⽔,听天由命。
等他连双⾜也踢不动⽔之时,突觉⾝上一紧,也从此知觉全失。
不知过了多久,公孙⽟被一种浓例的药香,刺得慢慢醒来,只觉周⾝酸痛不堪,仿佛卧在一张软榻之上。
双目徽开一线,发黑半天以后,才看清楚是一间清洁茅屋,⾝下虽是竹,但用稻草垫得极厚,所以感觉颇为柔软!
畔不远,一炉文火之上,放着一只瓦罐,那浓例药香,便自缸內溢出。
公孙⽟回忆前情,独臂豺人巨石碎舟以后,自己悯悯之中,仿佛有一个年轻渔子,窜⼊⽔內,舍命来救,难道这间茅屋,就是那年轻渔子居所?此人能在天下有名的三峡狂流以內,随意救人、则⽔之⾼,江湖中应无人再出其右。
他正在胡自思索之际,屋外远远起了一阵苍老嘹亮的歌声,唱的是:
“⻩米饭,⽩盐炒,只要撑得肚⽪,若因滋味妄贪求,须多病痛增烦恼!
硬竹,铺软草,⾼枕无忧睡到卵,锦金罗褥不成眠,复去翻来天已晓!
破⾐服,无价室,补上加补年年好,盈箱罗绪替人蔵,何曾件件穿到老!
旧房屋,只要扫,及时修理便不倒,世间多少好楼台,半成瓦砾生青草!”
公孙⽟觉得这⾼歌之人,极其知⾜,倘人人均能深悟这歌中含意,并⾝体力行,则腥风⾎雨,险恶无边的江湖之中,还有什么冤怨相报?还有什么名利相争?岂非是一片祥和的清平世界!
玄想未了,室门已开,走进一个苍颜⽩发,⾝披蓑⾐,但精神极其矍铄的年老渔人。
公孙⽟始终以为此处是那救自己的年轻渔人之家,这年老渔人,定是那年轻渔人之⽗,正想起谢,但才微自枕上欠⾝,眼前立转金花,竟与在巫山翠屏峰仙女坪,受了巫山神姥內家罡掌重伤,一般光景。
老渔人见状忙向公孙⽟摇手示意笑道:“老弟莫拘俗礼,你只是不请⽔,被急麟冲过甚,略受內伤,再将息上个三五⽇,便可复原!但尊夫人想系全力护你,受伤太重,虽经我舍却一珍蔵多年的成形人参,仍须等这缸內药汁熬好,服下以后,才可确定是否有还魂之望呢!”
这一席话,把个公孙⽟听得简直悯万分,暗想自己始终以师仇为重,连卞灵筠、戴天仇那样两位天姿国⾊的知已红妆,都未肯过分亲热,如今怎会好端端地,从这老渔人口內,钻出“尊夫人”三字,并还说是她为救自己,受伤极重。
念头转来转去,突然转到那位感恩图报,意护持自己,求药疗伤的沈南施姑娘⾝上,暗想万一是她,则这种错杂思仇,真不知要到何时方了?
心中大急,顾不得全⾝酸痛,勉強抬头问道:“老人家,在一卜公孙⽟,尚未娶,因救我而受伤的那位姑娘,莫非姓沈?”
老渔人含笑走过,令公孙⽟睡好,和声说道:“那位姑娘此时知觉尚未全复,姓氏难详,既非尊夫人,这种舍己全人的大仁大勇,越发难能可贵!老弟与她正是祥麟威风,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良缘巧合,永待妆台,未尝不是你们互相紧拥,同命洪麟的理想结果!”
公孙⽟被老渔人说的简直哭笑不得,但听到“互相紧拥,同命洪流”八字,忽地一惊,霍然问道:“老人家,此地难道已非巫峡,这是什么所在?”
老渔人微笑答道:“此处是与巫峡接界的西陵峡口。”
公孙⽟听是西陵峡口,忽然联想到老渔人适才在室外的知⾜歌声,又惊又喜地急急问道:“老人家难道便是西陵隐侠,知⾜渔翁?”
老渔人目光一注公孙⽟,点头笑道:“渔翁是我本业,知⾜亦系天,但对老弟这‘西陵隐侠’四字,却有点不敢当了!”
公孙⽟见这老渔人果然就是自己远来寻找的知⾜渔翁,不由大喜说道:“晚辈自滇人川,便是奉了伏魔神尼青莲大师之命,特来晋渴老前辈,请教一桩武林秘事。”
知⾜渔翁点头笑道:“我知道你来自云南…”
公孙⽟方自一诧,知⾜渔翁又继续笑道:“你⾝边那枚小小金铃,是六诏神君的独门暗器,但我颇想不明⽩,万俟午与伏魔神尼,气味不投,你既与他有关联,怎会又奉青莲大师之命,来此寻我?”
公孙⽟切齿说道:“老人家惜会意了,谁与那凶残魔头,有甚关系?万侯午正是我食其⾁的不共戴天之!”
知⾜渔翁听他这样说法,也觉一愕,自怀中摸出几参须,叫公孙⽟含在口中,细嚼咽下,然后说道:“老弟重伤之下,多语伤神,且吃下这几为你特留的老山成形参须,略益元气以后,慢慢再说!”
公孙⽟知道自己此时索已万事均切不得,如言细嚼参须眼下,略为诏气凝神,然后向这位知⾜渔翁,细说本⾝来历,及此行经过,并请示武林中一柄名剑“灵龙匕”的下落何在?
知⾜渔翁不住扼腕咨嗟,听完以后,目注公孙⽟头摇叹道:“我曾听说‘灵龙匕’又名‘柔刀’,在百年之前,为一位武林名宿百柔道长所有,无刚不克,锋利无伦,但近世以来,从未出现江湖,莽莽天涯,叫老弟到何处去找?”
说到此处,见公孙⽟満脸意失之⾊,遂又含笑说道:“公孙老弟不必过分忧心,祸福善,天理不移,老夫虽不知‘灵龙匕,一下落,也许老弟将来会偶然而得!再说即无此刀,万俟午穷凶极恶,必服天诛,常言道得好:“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十年之约,时⽇犹多,目前何须亟亟?”
公孙⽟觉得自己迢迢远来,并在巫山巫峡,吃了两次大苦,连一⾝上乘內家武功,也弄得真气难凝,內力难聚,结果却所望成虚,虽经知⾜渔翁一再譬解,那得不愁皱双眉,垂头丧气。
知⾜渔翁见他这般神态,微微一叹说道:“老夫虽对“灵龙匕”
之事,无法效劳,但却知有样稀世灵药,对老弟培元固本,恢复功力方面,大有效用!”
公孙⽟暗想若能先复武功也好,不然海角天涯,登山涉⽔的去找寻大师兄一尘及“灵龙匕”未免太不方便,何况路途之间,极可能再遇狠心秀士、独臂豺人,倘武功全⾝,犹可一按,不然岂非听人宰割、束手受死!
正探询是何灵药?及怎样求取之际,室中一层⽩⾊布幔以后,突然“嘤嘤”微响,发出一种痛苦不堪的呻昑声息!
知⾜渔翁闻声喜道:“我那老山成形人参,功效不错,这位姑娘既然缓过气来,便有救了!”
说罢,端起炉上药罐,揭幔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