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狼山风雷动
余唐领着青龙会五十铁骑狂吼尖叫着冲到小河边,只是沿着小河一阵狂奔,就是不过河扑向风家寨。
于是二更天的时候他便率领着他的五十铁骑消失了。
风家寨这晚几乎是草木皆兵,人人过得心惊⾁跳——直到二天刚破晓,突又见一彪人马冲杀而来,那风雷在栅楼上望去,见与昨⽇的人数差不多,正自犹豫呢,便听得一旁的兄弟风雹狠声道:“哥,我领一百兄弟杀出去,青龙会不就是这几个人⽑嘛,有什么好顾忌的!”
风雷道:“兄弟,用兵之道不能急躁,没听人常说:人躁有祸,天燥有雨,我们多多观察,可不能上当。”
大力士段宏拍脯吼道:“寨主放心,段宏愿为前驱,准能杀得青龙会这群狗东西抱头鼠窜。”
风雷抹着大光头,牛蛋眼瞪得几乎憋出眼眶外,指着河对岸的青龙会奔腾中的快马,道:“远从一百多里外来,青龙会不该只有这么几十人马,我猜他们必有埋伏。”
风雷沉声道:“先别管他们有何埋伏,眼前先把这几十人马撂倒再说,哥,你别再多心了。”
风雷摸摸自己的右臂伤处,思忖一下才道;“这事情我看还是等你嫂子回来了再谈吧!”
风雹指着河岸狂叫的人马,道:“哥,青龙会堵在寨门口,大嫂怎的过得来?我看先解决这批家伙再说吧!”
风雷正要狠心一拼呢,不料大草坡那面突然喊杀声传来,风雷一惊,手搭凉棚望去,只见又是一彪青龙会铁骑冲杀过来。
是的,这彪人马是韩彪所率领的五十铁骑。
这时韩彪的五十铁骑从风家寨北面顺河往南驰,那余唐的五十铁骑也由南往北奔驰,喊杀中,只见沙石飞扬,蹄声雷动,看得栅楼上的风雷指着兄弟风雹与段宏二人喝叱,道:“看看,看看,我就说嘛,青龙会怎能几十人马来攻我的风家寨?简直不可能的事,如今果然被我料中,还好我未叫你二人出战,否则…”
段宏怒道:“便是这眼前这百来人马,也不放在段某眼里。”
冷哼一声,风雷道:“有勇有谋是条龙,有勇无谋是大虫,我看你顶多是头虎,你也不想想,青龙会就只这些?”
一旁风雹也道:“青龙会的人真可恶,只等一朝对上,准叫他们知道风家寨一样也是不好惹的…”
风雷沉声道:
“快把我们的人马集中调派,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段宏狠狠的走下栅楼去了。
那风雷对兄弟风雹叹了口气,道:“我想起飞鼠崖便觉着窝囊,果真是未吃到羊⾁倒惹了一⾝腥,偏偏就没把她收拾了。”
风雹道:“哥是说那劳爱了?”
风雷道:“不是她还会是谁?你知道吧,她比她那个杀人王的老子还要狠。”
风雹冷冷地道:“再厉害也是挨庒货,哼!”风雷突的怒喝道:“你别把她看成一般女子了,单就她从不提为⽗寻仇之事看来,就异于一般人,你可知道她对人怎么说的?”
风雹一愣,道:“她会说说什么?把哥唬得愣愣的!”
风雷道:“那不是唬人,全表现得一个‘狠’字上。”风雷遥望着两批青龙会铁骑互吼叫奔驰,又道:“姓劳的女子扬言继承⽗志,她把她爹的死视作正常,刀口上打滚的人总是免不了这种下场,只要把青龙会振兴,就对得起被害的老⽗了。”
风雹冷笑,道:“魔女!”
也就在这时候,突见河对岸两批人马怎的合而为一,一窝蜂似的往北奔驰而去。
这一天,风家寨门就未打开过,连个小孩也未出寨,当然风家寨的牛羊也没放出来。
天黑了,突然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
天空中已见半圆月,月儿依然亮!
风雷等忙登寨望去,只见南江中三面铁骑奔腾,声势更见惊人。
是的,祈老八的五十铁骑也赶来了。
如果不是劳爱一再待,只许扰不准进攻,祈老八三人准会杀上风家寨。
这时风雷又向兄弟风雹沉声道:“看到没有,青龙会的人马愈多了吧!”
风雹道:“哥,我们只守不出战总不是办法吧,别说风家寨六七百老少憋不住,便那上千牛羊也饿惨了。”
风雷道:“把存的草料先派用场,只等你嫂子回来再商定了。”
祈老八等青龙会人马,又在风家寨前面时隐时现的直到第二天夜晚,才一路回六盘山去了。
而风家寨的寨门,却直等到二天后才有人走出来查看,见附近已没有青龙会人马,才算安心的放出牛羊来。
风雷见青龙会一连出现四天,却不见攻寨而悄悄撤走,顿感纳闷不解,不知劳爱在弄什么鬼!
祈老八等回到六盘山,劳爱的伤已愈合,正同方敬⽟二人在后寨楼附近共同研习“降魔剑法”
余唐等三人把扰风家寨的事向劳爱细述一遍——半晌,劳爱未开口而陷于沉思中。…
方敬⽟收起青钢剑,正要走开,不料劳爱突然叫住他:“方兄,你准备一下,我们去槐山。”
方敬⽟一怔,道:“当家的不是准备攻取风家寨吗?”
劳爱道:“不是时机,先去槐山。”
余唐忙上前禀道:“当家的,以属下看,此时攻取风家寨正是时候呢!”
劳爱头摇道:“攻取风家寨虽时机不错,但对我的最终目的并无太大作用,而风家寨我都随时可以拿下来,又何在一时!”
这时大元忙请示劳爱:“当家的要去槐山,大元带兄弟同行护卫——”
劳爱忙拦住,道:“不,有方兄陪同就可以了。”
石冲忙问:“如果伍大海有了贝老九的消息呢?”
劳爱道:“伍大海不会那么快便有消息传来,因为贝老九不定真正会是一头老狐精呢!”
祈老八道:“当家的何时上路?”
劳爱望望天⾊,道:“你们刚回来,好生去歇一天,有石总管与大元二人先照顾总堂,我与方兄这就上路,顺利的话,三几⽇便会回来。”
石冲一听,忙亲自赶往前山去替当家的备马。
方敬⽟除了一把青钢剑外也没有好叨拾的,立刻便同劳爱离去了青龙会总堂。
石冲等一众,送二人下得六盘山,望着马上二人模样,那余唐哈哈笑道:“方敬⽟这小子长的可是一表人才,他要是同我们当家的…嗯!凑成那么一对,你们说该有多好!”祈老八捋着大胡子也道:“唔!好像蛮适合的嘛!”
韩彪双手叉,望着远去的劳爱与方敬⽟,笑道:“有人说…说什么来着…天…呀地的!”边猛拍自己脑袋,又道:“嗯!我想起来了,是说天生的一对,地长的一双…哈…是这么说的!”
石冲一边笑道:
“娘的,就这么两句话,看把你憋的面红脖子耝,你也不嫌累!”
于是山道上一阵哄然大笑——槐山,实际是个荒原地带,有一半的人住在帐蓬中,方敬⽟本是个儿孤,后被了了大师带在⾝边,不过方敬⽟也有亲戚在槐山,只是亲戚是远房的。
这是劳爱第二次来槐山,第一次是她在老⽗惨死后曾到过槐山,当时她不敢说自己便是那夺⽟而去的劳壮之女,只能侧面探听,却都是大骂⽗亲的人。
人已死,⽟已失,劳爱未曾探听到一点迹象来。
现在,她又来到了槐山,方敬⽟把劳爱领到一家小客栈,只是这家客栈是个通铺,而且已有三个赶骆驼的在这儿住下。
劳爱只得先要了些吃的。
方敬⽟对劳爱笑道:“且等吃过饭,我带当家的去找这远房亲戚那里看看,也许有得住的地方。”
不料劳爱摇头摇,道:“我不习惯打扰别人,吃完我们赶往龙⾆沟去,最好能尽快找到⽟匠⽔连山。”
方敬⽟道:“三天马程,我担心当家的伤口…”
劳爱一笑,道:“已经没事了,别为我太心。”
二人吃过饭,方敬⽟望望天道:“只怕赶到龙⾆沟天就快黑了呢!”
劳爱道:“不是那鉴⽟老祖最喜夜晚在龙⾆沟寻⽟吗?”
点点头,方敬⽟道:“⽔连天是这么一个人,他与别人不同,槐山不少寻⽟人,只是皆在⽩天,只有他老人家在夜间找⽟,据他老人家说,⽇金月⽟,寻金应在⽩天,找⽟却非得月夜,也因此他老人家寻的⽟大部分被视为宝贝。”
劳爱道:“他常住在龙⾆沟?”
方敬⽟道:“只要有月光,多一半我们会找到他的。”
劳爱道:“⽔连天这位老人家住在哪儿?”
方敬⽟道:“龙⾆沟有处叫⽟儿坡的地方,⽔老人家曾在那儿结庐为屋,只是一到严冬,他便回槐山。”
劳爱道:“龙⾆沟长有三里多,那条清澈如镜的山溪定然很美。濯⾜其中,必然十分令人愉快!”
方敬⽟笑道:“有时候属下也在想,似⽔老人家的生活,堪称世外人,一生只为寻⽟而忙,从不与他人争什么,数十年岁月浸游在龙⾆沟的青山翠⾕泉溪间而不疲,这种生活才是那人间仙人呢!“
劳爱道:“更重要的是他每当寻得一块美⽟时候,突然神情愉快而哈哈大笑,那种发自內心的悦愉,是他人所永远无法体会出来的。”
二人骑在马上边说着,已驰过一片荒原,远处峰峰相连,有一条山溪淌下来,夕下宛似一条银带。
方敬⽟马上用手一指,道:“当家的,那便是龙⾆沟了。”
双骑并驰,刹时已到了沟口。
劳爱马上望过去,只见龙⾆沟內尽是大小不等圆浑的石头,竟连个山道都没有,光景是不能再骑马了。
方敬⽟忙下得马来,指着一处危崖下,道:“当家的,我们把马匹拴在崖子下面,龙⾆沟我来过,一条山沟全是石头,不能骑马的。”
劳爱这才忆及自己的老⽗——如果当时老⽗坐下有马,大概他就不会惨死于此地了。
二人把马蔵在山崖下,劳爱道:“⽟儿坡在龙⾆沟什么地方?”
方敬⽟指向沟內,道:“就在龙⾆沟底处。”
于是二人缓缓踏石往龙⾆沟內走去。
果然沟中尽是石头,人便必须走在石头上面小心的往前走。
令人奇怪的是龙⾆沟內的山溪并非是一条小溪流,只在出沟时候才形成溪流,而在这龙⾆沟內部却是散开的,有些地方石头下面有⽔,有的地方便没有⽔,那平坦约一里宽的龙⾆沟,到处有⽔却不多,圆浑的石头大部分是青的。
二人缓缓走⼊龙⾆沟內尚不及一里路远,天⾊已经是黑下来了,遥望沟內,突的一片银⽩⾊——啊,月亮自东边山峰口出来了,而龙⾆沟內的银⽩⾊,显然是沟中流⽔所反的。
劳爱与方敬⽟二人走的十分小心,因为不定哪个地方有⽔便会把鞋透。
就在快进⼊两里地处,有一个大湾朝北向,二人刚转过这条大湾,这处已见灯光一点。
方敬⽟指着那点灯光,叫道:“当家的你看,那灯光地方便是⽟儿坡,龙⾆沟內的⽔便是从⽟儿坡扩散开来的。”
劳爱望去,只见一支灯笼挂在一座草屋外面,不由一怔,问方敬⽟道:“怎的这时候在屋外面挂上灯笼?难道有什么作用?”
方敬⽟道:“不知道,不过⽔老人是个怪人,他的行为是难定规的。”
劳爱仰头看去,不由得惊异地道:“怎的那儿竟有不少人呢!”
这时方敬⽟也看到了,不由惊异地道:“这时候谁会找⽔老呢?”
劳爱突然一拉方敬⽟,道:“等等。”
方敬⽟道:“当家的可看出什么不对了?”
劳爱道:“只怕⽔老人家有⿇烦了。”
方敬⽟遥遥望去,边问道:“老人家从不与人争名利,有谁会去找上他的?”
冷冷笑笑,劳爱道:“你可以不与人争,但却不能阻止别人不来找你,否则江湖中人便失去生存的定格,慢慢你会体会出来的。”
方敬⽟点头,道:“当家的话⼊木三分,所谓江湖便是这样,义与利正是永远主宰着江湖人的灵。”
劳爱伸手一拉方敬⽟,道:“我二人分开,缓缓的掩过去看看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且不可莽撞。”
方敬⽟突然拉住劳爱的手,低声道:“当家的,你千万小心呀!”
劳爱心中怦然,面⾊一红又热,点点头道:“方兄也要当心呀!”
方敬⽟点点头,缓缓松开手,劳爱已跃向山边而去。
方敬⽟这才发觉自己刚才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伸手拉住当家的手!
也许天黑好遮羞吧!
劳爱扑近那间草屋附近时候,她真的吃一惊,因为就在草屋外面不到两丈地方,有棵虬结老松,树杆上正倒挂一个人,灰短衫了半面,但隐隐的仍可以从那被吊人的头发看出是个老人。
就在老人的头下面,有只木桶,那老人似是刚从木桶中拉起来,尚自不断的大息。
四个大汉可把这老人侍候的周到,两个管拉绳子,两个拉住老人的头在往木桶中浸呢!
草屋內,突然传来一声暴喝,道:“管从周,你们的手脚要细腻,可别把老狗呛死了,小心我剥你们的⽪。”
那个叫管从周的人忙应道:“少主人尽管放心,别看这老小子八十整,他这⾝骨架还真硬朗,从午间倒吊到天黑,娘的他就是一句活也不说,正叫做咬住鸟打滴溜——死不吭声呐!”
突然有个女子声音传来,道:“关哥,我看这老东西是吃了秤锤铁了心,他是不会吐出实话来的了。”
嘿嘿一阵冷笑,只听那男的声音,道:“他不说,挡不住我整人的方法多,关大爷同这老东西泡上了,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关某的手段⾼。”
附近方敬⽟在给劳爱打手势,却见劳爱在头摇——头摇当然叫方敬⽟不要动。
而方敬⽟却发现这些人的上⾐是⻩⾊的。
劳爱似猜到这些人的来路。
穿上⻩上⾐的人,在西北道上的也只有天⽔附近的⻩⾐社了,难道是“黑骆驼”关雄他们的人?
如果是的,那么草屋里面坐的人准是关雄的儿子,⻩⾐社少主人关豹了。
就在草屋內灯影下,只见一个大汉,一手搂着个女子,并肩走出屋子来。
二人就在倒吊的老人前面一站,那大汉嘿嘿笑道:“⽔老头,你也该想通了吧,你已土掩到嘴巴,距那断气的⽇子不远,还有什么好贪的?再说我出的价钱可也是够你安度余年的,只要你答应,我立刻叫他们放人!”
那被吊的老人正是“⽟匠”⽔连天,只见他大气地道:“那⽟王⽟后乃天地⽇月精华,人间稀世之宝,唯有德之人得之,你算什么东西,也想揷手凯觎,真是可怜复可笑!”
突的一脚踢在老者肚⽪上,大汉骂道:“妈的,你午间直到二更天,你老小子就是会说这么两句惹老子发火的话,难道就不会说些别的…像是你把⽟王⽟后蔵在什么地方的话啦…”
⽔连天哑着声音,道:“你不配得到那种至宝!”
突见女的蹲在⽔老面前,伸出双手柔柔的抚蹭着老者満面⽩胡子,道:“⽔老,何苦呢,看看他们把你腾折的,快说了吧!恁般大年岁了,还能经得起怎么样的磨折呀!”
⽔连天双目倒转怒视,却是嘴巴闭得紧。
突听得大汉吼道:“果真是不放你老小子的⾎,你是不说呀!”
早见另一大汉菗出钢刀来,道:“少主人你早该对这老头儿下狠手了。”
大汉沉声道:“老头儿,关大爷只问你这最后一遍了,你是说不说?”
⽔连天怒目而视,咬牙苦撑,就是不开口。
大汉怒骂道:“叫你这老狗知道我厉害。”说着又对握刀的大汉道:“先挑断他的一双脚筋来,叫他此生不能再走路。”
钢刀一扬,那大汉正要下手呢,不料女的忙伸手一拦,道:“等等,都八十岁人了,我们总得耐心劝说呀,这要是一刀断了老人家的脚筋,龙⾆沟再也见不到有人夜里检宝⽟了,那多可惜呀!”
大汉怒道:“曲二妹子,你就省省力气吧,这老儿是不到⻩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一边站着看看热闹吧!”
那叫曲二妹子的忙又蹲向老者前面,低声劝道:
“五百两银子你不要,反倒要挨刀,为什么嘛老人家,这要是我,早不受这罪了。”
⽔连天耝哑的一声冷笑,道:“我这里没有⽟王⽟后,你叫我拿什么?再说你们的五百两银子是个大数目,就算我存有宝⽟送给你们,不过是换来一刀死的快,从你们的这种作为上,会把五百两银子送给我老人家花用呀!去骗比我年轻七十岁的娃娃去!”
反手一个大嘴巴子,曲二妹子竟立换一副嘴脸,骂道:“你这个活过头的老狗,说了一天也费了不少⾆,你竟是软硬不吃呀,好!今夜有得你受的罪!”
姓关的大汉早冷笑道:“我就说嘛,磨蹭半天全是⽩搭!”
曲二妹子挪肩倒竖的喝道:“起初我原是以为他年岁大,怕稍加腾折会完蛋,所以才一再劝说,想不到老东西竟抱定‘任你千条计,我有老主意’的一再不加理会。”
一手搂过曲二妹子⼊怀,大汉低头在曲二妹子面上一阵磨蹭,还伸出个大扁⾆头在曲二妹子的耳子上舐着道:“走吧,我们回屋子里去,别看这些⾎腥的事情了。”
一阵“格格”笑…
握刀大汉已抓住吊着的⽔连大小腿正要下手了。
突然间,灯影一闪,劳爱已落在老者一旁,四个大汉全一怔,只见是个美姑娘。
于是,四个人全呵呵笑起来…
握刀大汉指着劳爱,道:“大姑娘,你是天上掉下来还是地上蹦出来的?”
刚走进草屋的关大少闻言忽的回过头看,两丈外灯光下真的还站了个美娇娘,仔细看,光景可比曲二妹子中看多了,那股子逗人劲,不用扭捏捏做作,就叫男人打哆嗦!
一个腾⾝,关大少已站在劳爱面前。
曲二妹子更是来的快,侧面已把劳爱兜住。
劳爱淡然一笑,道:“放下这位老人家,然后,每人断去一指立刻走路,我不愿在这个美极的龙⾆沟见⾎腥,那会令龙⾆沟的⽟失颜⾊。”
关大少几人一听,个个面⾊骤变,谁也摸不清打横里会冒出个女煞星。
这也只是一瞬之间,关大少沉声骂道:“哪里冒出你这个雌儿,也不问问大爷是何人,你就如此使横!”
劳爱面无表情地道:“我不想知道你们是谁,也不准备知道,快放下这老人,至于砍去一指,也就由你们自己选了。”
只是这种气度,关大少便知来者不善,但他还是硬起嘴巴,道:“你是老几,竟叫我们放人还要自己零碎下来些⽪⾁,江湖上有这种施横的?你我一无仇二无怨,井⽔不犯河⽔,我们做买卖,管你什么事,多少你也得顾点江湖上的规矩吧!”
冷嗖嗖的一哼,劳爱道:
“江湖上的规矩是武力塑造出来的,谁的武力強,谁便是江湖规矩,眼前,我便是!”面孔上一阵菗搐,关大少咬牙,道:“我,把你三分颜⾊,你倒开起染坊来了,你可知关大爷何许人?”
劳爱轻叹一声,道:“一直我就不喜你道出自己底细,那是会吓人一跳,但对我却一文不值,所以我不爱听。”又叹一口气,道:“天⽔⻩⾐社吧!只从你们⻩⾐衫上我便已知道了。”
关大少一怔,道:“不错,我们正是天⽔⻩⾐社人,我叫关豹…”
劳爱淡然,道:“关雄还好吧?”
关豹同几个大汉,连曲二妹子全都微微一怔——关豹更诧异地道:“好——你还认得我爹?”
劳爱上下看了关豹一眼,点头,道:“嗯!你比起你爹来倒是⽩多了,你爹那张脸可真黑的吓人一跳!”
关豹一听,原是自己人嘛,嘿嘿一笑,道:“看来是自己人嘛!实不瞒你说,我们这是在办正事,你如果有事,请快走吧!”
轻摇头摇,劳爱道:“把老人家放下来,每人自断一指!”
这真是大出关豹的预料,他一声怪叫:“好哇,你竟不买我⻩⾐社的帐,你…”别再喳唬,快动手吧!“劳爱有气无力似的。
关豹怒喝道:“你为什么定要揷手管闲事?”
劳爱道:“这不是管闲事,我只是在维护道上的一点人尊严,我一向看不惯把強横加诸在老弱妇女⾝上,不幸你们腾折的对象是个年逾八十的老人,我便不能不管了。”
一侧,曲二妹子横⾝往劳爱⾝上撞去,人在中途,一把尖刀已将划向劳爱脸上,只听曲二妹子低叱道:“什么东西,找死!”
未料劳爱长剑并未出鞘,右手上撩如电,一挥又挥,但闻“叭”的一声,曲二妹子斜⾝横翻出两丈外“哎唷”一声撑⾝起却又痛坐在地上!
四个大汉早憋着一肚⽪的闷气,见曲二妹子挥刀扑上,忙拔刀围向劳爱。
关豹后退两丈,手一挥吼道:“宰了她!”
四个大汉发一声喊,四把钢刀并举,齐向劳爱扑去——月光下,劳爱冷笑一声“呛”的一声长剑出鞘,就在这同一时间里,近⾝的两个大汉已抛刀捂面不辨东西南北的横摔在崖下溪⽔中。
另两个大汉机警的收势逃,劳爱早觑准方位,长剑凌光闪劈如电中,的剑芒便宛如两把飞剑自两个大汉脊背划过,紧接着便听得凄厉的惨叫声传⼊山⾕,两具尸体便打横跌撞在一起了。
也只是转眼间的事,劳爱已不见了关豹。
猛旋⾝间,早见方敬⽟青钢剑已架在关豹的脖子上缓缓的走来。
一笑,劳爱道:“老子英雄儿饭桶,关雄怎会养出这么个窝囊废!”
关豹闻言怒骂,道:“你什么玩意儿,大爷一时失察着了你们道儿,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叭”的一剑击打在关豹的嘴巴上——劳爱以长剑击在关豹的面上,刹时关豹吐出两颗牙,两颊上也出现酱红大印。
劳爱怒道:“驻马镇宇文长江结婚前,你可是同那南官北、宇文长江,加上蓝风的儿子,四个人在‘驼铃居,吃酒说大活是吧?”
关豹一怔,道:“好…”劳爱道:“你不会认识我的,但你们那晚在楼上说话太得意了,得意的忘了自己是老几…”
关豹一惊,道:“你是劳爱,宇文兄未娶到手的老婆呀!”
劳爱冷笑一声,道:“你总算知道我是谁了!”
关豹惊异地道:“你…你要杀我?”
“我可并不想杀你呀!”
曲二妹子早在地上叫道:“你原来就是青龙会当家的呀,怎不早说呢?”
劳爱面无表情地道:“说给你听?”
曲二妹子已瘸着腿站起来,只是刚走一步,却哎唷一声又坐下了,哀哀叫道:“这位兄弟,拉我一把如何?”
方敬⽟青铜剑正收起来呢——劳爱突然冷叱,道:“凭你的那点江湖伎俩也想在我面前卖弄?”突然一剑平鞘而上,曲二妹子“嗖”的一声,左手急急握住右腕,而一把锋利短刀,已落在地上了。
⾎在往地上流!
曲二妹子抖颤着手惨叫不已!
方敬⽟一惊,不由怒道:“可恶!”
劳爱突的剑尖挥向关豹的⾜膝头上,便听得关豹狂叫一声跌坐在地上,破口大骂道:“好狠的臭女人,你竟截断关大爷的‘三里’,废了大爷右腿,你…你等着⻩⾐社找你吧!”
冷冷一笑,劳爱对方敬⽟道:“快把⽔老放下来!”
方敬⽟收起青钢剑,立刻把⽔连天松一绑绳,缓缓的扶进草屋內。
那⽟匠⽔连天着大气面⾊苍⽩泛灰,方敬⽟忙着替老人家推拿,边低声道:“⽔老可认得方敬⽟吗?”
连昅几口大气,⽟匠⽔连天灯光下细看几眼,一声呵呵苦笑,道:“小伙子呀可是你!”
方敬⽟点头,道:“两月不见,想不到这次几乎看不到你老了!”
伸出指头指向外面,⽔连天道:“你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呀?”
方敬⽟道:“他们是天⽔⻩⾐社的人,⽔老,你受苦了!”
⽔连天头摇叹息一声,道:“年轻人呀,你可是知道我老人家呀,一生从来不与人争,只是伸手向苍天要,可是这些人却向我老人家下毒手,真令人寒心呐!”
就在这时候,只听得屋外劳爱叱道:“姓关的,我不杀你,那是我要借你的口去对你那黑心老爹传句话,想要⽟王⽟后,那得各凭本事。”
关豹怒道:“姓劳的,你今不杀我以后必定后悔。”
劳爱淡然道:“那是我的事,何用你这残废之人心事!”
曲二妹子早把她自己已断腕的伤处包扎,这时忙走近关豹,道:“我们走吧,报仇雪恨搁在心头,挂在嘴⽪子上管庇用,走!”
关豹狠狠的瞪了劳爱一眼,只得弹起左脚一手扶着曲二妹子,一蹦一跳的往龙⾆沟口走去,看情形他们的那种走法大概赶到槐山镇也该是天亮了。
劳爱这时收剑⼊鞘走⼊屋里,见⽔老丈跌坐在一张破板上,仍然露出十分痛苦的样子。
再看看这间草屋,只见除了一张破木外,上仅有一张旧棉被,一张方桌两张椅子,靠墙边还有个小灶台,锅碗勺子还有门外那支木桶,光景是相当简陋了。
方敬⽟这时对⽔连天道:“⽔爷爷,这便是我的主人,如今我在她手下做事情,她人好的。”
⽔连天望望劳爱点点头,道:“姑娘,你是做什么营生呀?”
劳爱道:“长安城我有个京广百货店。”
⽔连天又点点头道:“正当买卖,很好!”方敬⽟道:
“⽔爷爷,赶着天明我们送你老回槐山吧!”
不料⽔连天道:“不,赶明天我领你们去个地方。”
劳爱望望方敬⽟道:“我只想问⽔老几个问题,不知现在问方不方便?”
⽔连天不等方敬⽟问,立刻息地道:“从午时到现在,刚才那几个凶汉把我尽往⽔桶闷,倒是喝了不少⽔,如今实在头晕目眩还有些饿,何不等到带二位去了那地方以后,你们想知道什么再问也不迟呀!”
劳爱一听,忙对方敬⽟道:“我在此陪⽔老,你快去找到马匹,我那鞍袋还有吃的,你去取来吧!”
方敬⽟一听,立刻点头走出草屋赶往沟口去了。
方敬⽟一走,⽔连天这才又把劳爱看了又看,道:“姑娘,你刚才的手段好吓人呀!”
⽔连天当然说的是劳爱杀死四名⻩⾐社人的事。
劳爱面无表情地道:“那种情况下,我不杀他们便会被他们得逞,痛施杀手也是被的呀!”
点点头,⽔连天道:“我知道,因为你也只是要他们自断一指,是他们向你施狠的,这怨不得你!”
劳爱走近前去轻拍着⽔连天肩头,道:“只等把吃的东西取来,⽔老先吃个,能回答我的几个问题最好,否则只等明⽇了。”
⽔连天点点头,立刻便闭起眼睛来——劳爱缓缓走出草屋,月光下望向这条大山沟,只见一片银星点点,知道是沟中山溪反映的。但却也称得上是奇景了。
往⾼处看,蒙蒙中一片黑暗,似穷⽔却非恶⽔,层峦叠嶂,夜⾊中望去更见光怪陆离,然而,这里却是出产宝⽟的好地方,真是叫人难以相信。
不旋踵间,只见方敬⽟手提袋走来。
方敬⽟见劳爱在屋外面观望,忙上前道:“出⾕时候看到姓关的与那女子,等我回转,他们尚未走出一半路呢!”
劳爱道:“他们可看到你了?”
摇头摇,方敬⽟道:“我离他们远,应该不会看见我的。”
二人一齐又走进草屋里,不料草屋里已不见⽔连天。
劳爱大惊,道:“我不信,我在屋子外面守着,从未见任何动静,他怎么会消失不见呢?”
方敬⽟放下袋子忙着四下找,边⾼声道:“⽔爷爷,⽔爷爷,我给你拿来吃的了,你在哪儿?”
屋子不大,一目了然,哪里有⽔连天人影?
走出屋子,劳爱与方敬⽟二人分头去找。
那劳爱急急的腾跃在荒草石崖间,却哪里能找得到⽔连天!
方敬⽟这时才觉得“⽟匠”⽔连天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劳爱也走回草屋来了!
二人似是十分失望的样子!
方敬⽟张口想说什么,但话到口边未说出来…
而劳爱呢?
劳爱双眉打结正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