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孩子哭了几声又被哄睡了,铁夫人和莲花都醒了,夫人低声道:“梅心,你这‘回舂刀法’会了没有?”
莲花呵欠连连地道:“,最后那几招变化多,而且不大合常轨,我老是记不住,感到很不顺手。”
老夫人在她耳边道:“不合常轨之处,也正是它的不同凡响之处,梅心,现在教你,你必须用心学,不能有半点马虎,要不,你爷爷毕生研究的心⾎精英就绝传了:“
莲花由于不太清楚这刀法的独特之处,就不大起劲,其实她只要想想老贼那等⾝份尚且⼲方百计地想获得这刀谱就明⽩了。道:“,我很笨…”
老夫人道:“你比灵通多了!当年你爷爷教我的时候,最后五六招学了半个多月才会呢!”
莲花道:“,不急嘛!反正在这里有的是闲工夫。天都傍亮了吧?这当口最冷,我怕你受不了的。”
由于她知道当初为生⺟接生的必是养⺟(宮奇之,即宮不屈的⺟亲),她正是铁梅心的孪生姊妹,由于养⽗⺟去得早,并未告诉她这件事。
既然知道自己是铁家的骨⾁,对老夫人就不同了。所谓⾎浓于⽔就是这意思。老夫人感喟地道:“还支持得住,况且时已不多,咱们快要出去了…”
莲花一怔,道:“不是安慰我、骗我吧?”
老夫人在她耳边道:“当然不是,大约傍亮时刻就有人来援手,所以要快点,时间宝贵。”
莲花道:“果真如此,出去学也是一样,又何必急在一时?”
老夫人道:“孩子,听的话没有错,快听着、看着…”老夫人下在黑暗中比划,凌晨的酷寒,隐隐可见她那⼲瘪的⾝子在瑟索颤抖。
大约在卯时头光景,莲花已完全领悟。老夫人道:“梅心,见到凌宇马上传给他,以他的造诣,必能发扬光大你爷爷的绝学。”
莲花道:“放心,好在出去了亲自传他比我传他更精确些。,事到如今,有件事我是必须告诉您了…”
就在这时,铁门上传来以指甲轻弹的“叮叮”声,老夫人似有默契,低声道:“来了!快把孩子背好。”
莲花本以为没有这么快呢,一时奋兴过度,原地转了一周,道:“,是什么人能救我们出去?”
老夫人道:“他也不是外人,只是以前他的形象太坏了,没有人会把他当作好人,也没有人把他当作亲人。快点准备!”
莲花把孩子捆在⾝上,已传来铁门开启之声,夫人轻轻一推她道:“快了,救你的人自会告诉你凌宇在什么地方。”
莲花忽然一愣,道:“,您…您似乎不想走
老夫人道:“我们要分两批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要不,我们就一个也走不了的。孩子,快走吧!”
莲花是个头脑灵活的女人,忽然想到把刀法全传给她,叫她再传给凌宇的事,这不是暗示她不想出去了吗?她道:“为何不走?”
老夫人微微一震,低声道:“孩子,为什么不走?只是一起走不成,可能一个也走不了的呀!”
莲花含泪道:“,您不走我怎么能走?”
老夫人大急,道:“傻孩子,一定要走,只是不能一起走。孩子,时机难再,一旦迟了,要想再走就没有那么方便了。再说,你想想看,一旦走不了,大人嘛!可以听天由命,逆来顺受,孩子何辜?”
莲花道:“不走,我也不走。”老夫人语音一冷,道:“混帐的东西!说能走就是能走,只是尚有未了的事,不能一起走,好!你不走是不是?那我就先走…”说着就要向墙上撞去。莲花抱住了她,悲声道:“,你这是何苦?”
老夫人道:“你走是不走?”
莲花含泪道:“,您一定要走,可不要骗我呀!”
老夫人扶摸着她的头,喃喃地道:“孩子,快走吧!时间不多了,我一定会走的…”老夫人嗓音哽哑,这使莲花十分难过,刚进来时由于不知道自己的⾝世,非但对不关心,甚至还有点厌恶呢!
这工夫她又要告诉有关她的⾝世,忽然有个淡淡的影子泻了进来,向老夫人兜头一揖,道:“老,晚辈先把嫂嫂送出去,不能多谈…”
老夫人挥挥手,道:“好自为之,快走!”
莲心花头大震,她当然知道⾼凌宇只有一个弟弟,那就是在阉余孽手中作人质的⾼凌云,而此人已是声名藉狼借,数典忘祖,救人的怎会是他?但听此人的称呼,叫她嫂嫂,那就不会错了。心头既羞又喜,但又惟悯不已,因为她并不是⾼凌宇的子,这“嫂嫂”之名,她如何承受?
此人低声道:“嫂嫂快走!如那老贼来了,一切计划都成泡影了…”
莲花依依不舍,热泪盈眶,老夫人走近,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莲花更是心头大震,难怪这老贼如此厉害了。
和老在这种地方相遇,大半时问未能克尽孝道,莲花內心愧疚,但此刻不走万一迟了,要连累很多人的,正要跪下向告别,发现老夫人已到內间去。
脫出牢笼,来到东侧墙外。以“雪山豹子”祁丰为首,一共是九个,一字排开,似在等候他们。
原来⾼凌云买通一个內奷,盗取了祁丰的牢门钥匙,且趁大多数人都在沉睡的傍亮时刻打开铁栏救人的。看守的两个汉子被点了死⽳。
只是死人倒下时仍然弄出了声音,被一个起⾝小解的护院看到。急忙报告了祁丰。而待祁丰集合了所有的人手,⾼凌云和莲花已脫困还未离开此宅,他们才在外面拦住。
⾼凌云在莲花耳边低声道:“大嫂,呆会我牵制住所有的人你要先走,到莫愁湖南畔醉仙居酒铺去找梁掌柜的,他会收留你,而大哥也会尽快去找你的。”
莲花道:“你一个人应付得了吗?”
⾼凌云道:“大嫂放心,我有十成十的把握,快走!”
莲花低声道:“我走了!请保重…”
莲花一走,祁丰和三个⾝手较⾼的向莲花疾扑包抄,莲花早已有备,犀角鞭已叠握在手中“唰”地扫地,如似,眨眼就到了祁丰面前。
祁丰被老贼选为在此看守人质的头头,一是由于他手底下不含糊,二是此人很忠,跟定一个人从不三心二意。
祁丰在扑击中闪过这一鞭是十分难得的,这就是真功夫,而莲花暗暗点头之余,运劲横扫另外三个,这三人却没有这么快的应变能力,因为他们也是向上扑来,又未想到对方变招如此之快。“呛呛”两声,其中二人的刀已被卷飞了。
而扑上来的⾼凌云绝不留情,刀芒划了个半圈,三个之二肚子被横切开,另一个的肋骨由左下而右上,被切断了八九。
他的打算是一口不留,不使这儿的一切怈漏出去。
由于⾼凌云是以花布包住头脸,⾝上是劲装,用的却是一般的单刀,就连腿上,也扎有倒赶千层浪裹腿,这种打扮有点乡土味儿,颇似镖行的趟子手或低级护院,⾼手是不着兴这种打扮的。
而祁丰一拦宮莲花,闪电扫来一刀,祁丰的鸭嘴双本想一格一攻,哪知刀是凡铁,功力可不凡,这支被刀一砸,虎口裂痛差点脫手,不由一惊。
这工夫莲花已上了屋面,有两个跃到屋帘附近,被她的犀角鞭扫了下来。正好⾼凌云看到,头都未回,刀自⾝后一撩,传来两声惨嗥。
一会工夫,九个已去其四,而且大多伤重无救。
祁丰本来还看不出此人是谁,一看这凌厉而狠辣的刀法及杀法,立刻森厉地一笑,道:“你以为全⾝包扎得密不通风,爷们就认不出你是谁了?”
祁丰右眉被削去,迄今未愈。
⾼凌云只发出一阵怪笑而不说话。
祁丰道:“你不是⾼凌宇,可能就是⾼凌云。”他以为如果是⾼凌宇,他不会遮面也不会不用他自己的称手兵刃。⾼凌云的刀法称为“轮回刀”刀也叫轮回刀。自然不敢用他的刀,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看来是⾼凌云的成份较大。道:“你有没有想到,老爷子饶过哪一个倒戈相向的叛贼?”
仰天放纵地一笑,笑声末毕,疾如电闪,刀如怒瀑斜扫而下,又是两声惨嗥,另外两个护院尚未抡起兵刃招架,一个的头已消失了三分之一,另一个部被切⼊一尺多深。
九个已去其六,祁丰素知马公于心狠手辣,此刻更确定此人正是马公子了。祁丰切齿道:“马凌云,我不妨告诉你,你逃不过老爷子的手心,妈的!原来你是个最会装坏扮傻的家伙…”⾼凌云道:“怎见得?”
祁丰道:“你作了马大人的义子,俯首贴耳,摇尾乞怜,而且伪装仗势玩弄妇女,敛聚无算,谁都以为你已恋权势,早已忘了⽗仇家恨…”
⾼凌云道:“你全说对了!可惜这种事后的小聪明无补于事,今夜所有的人,都要垫底充数…”
哗啸的刀浪滚向祁丰,双一接,立被森寒的刀罡退了两步,但他沉声道:“你们还不快去禀报老爷于…”
⾼凌云立刻扑向正要离开现场的两人,祁丰凌空扑到,本想落在二人与⾼凌云之间,但这一手已在⾼凌云的预料之中,在他尚未落下之前,⾼凌云焰起六七尺⾼,一个“乾天登”凌空一击瞬间抖出三刀。
这三刀如被点中就会有九个洞,祁丰惊出一⾝冷汗,全力打千斤坠,接着又是燕青十八滚。然而,⾼凌云的真正目标是最后两个喽罗。
这两个在七八步外止步观看,他们实在不舍得放弃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搏杀,待刀芒爆显眼前时,连呼叫都来不及,他们唯一的感觉是太快、太诡谲,简直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一刀点中了其中一个大汉的心窝,另一个是借下泻之势,以左掌按在那汉子头顶上扭了三匝,颈骨粉碎,⽪⾁靡烂,七窍鲜⾎噴溅。
凡是⾼凌云不以利落的手法杀死的护院,都是他早已注意到,鱼⾁乡里,无恶不作的败类。
九个人中的八个前后不过两盏茶工夫,全被搏倒,尽管还有二三人还在挣扎,看来也不过是熬一点时间罢了!
祁丰有点怒极而口吃地道:“⼊你姐!你…你这么毒…这么绝!看老…老爷子会怎么零碎收拾你!”
⾼凌云道:“什么老爷子?他简直是个老混蛋!老杂碎!别再提这老来变节、卑鄙下三滥的老东西哩!”
祁丰吼叫着扑上,没有人敢以这葬话骂过老爷子,他简直不敢听。鸭嘴双贯注了全部的內力“嗡嗡”响起,显示他愿为老杂碎垫背效死。
可是“轮回刀法”是刀法中的数绝之一,每每眼看攻⼊了刀芒空隙之中,却始终伤不了对方。而往往在这情况下会进⼊陷阱,那空隙原来是个陷阱。
鸭嘴跟他出生⼊死,浴⾎搏杀场面不下百次,经验的累积告诉他,他“雪山豹子”仍然差上一大截,现在是如何多拖点时间以待奥援!
他知道老爷子很重视老虔婆和铁梅心这两个人质,所以往往深夜前来查班,看看守夜的人有没有偷懒?
现在东方已显曙光,他估计再拖上一会可能有救。他想的和⾼凌云想的一样,一个是期待奥援,一个是速战速决以免面对奥援。
⾼凌云道:“祁丰,跟我一道走吧!我就是留你一条活口,老杂碎丢了重要人质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祁丰道:“⾼凌云,我死了你也不会逍遥太久的。”
“轮回刀”作了直截了当的答复,刀⾝往他右手的鸭嘴上一贴,就再也无法挣脫,另一攻击⾼凌云的中盘时,被他用脚拨开。
双方都在尽全力达成自己的使命,祁丰较上了劲,玩命可以,可不能让对方太轻松。这个被老贼看上的大贼,的确不是好摆弄的,绝招一出,要名不要命“唰唰”两声,双在⾼凌云的左肩及右手腕上划了两道口子。但那凡铁施出的“轮回刀法”却是后来居上,在祁丰的肚子上划了一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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