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智脱虎穴
“好,好,好!”李靖不但没有生气,而且连叫了三个‘好’字,不但把⻩云叫糊涂了,连张出尘也被他叫得一头雾⽔。
极尽收敛学温柔!
张出尘非常想问李靖好什么呢?但是却忍下未说,也未理会⻩云。夫君当厅坐,一切就由他作主了。
“⻩云!”李靖道:“你不给二爷见礼也就算了。一年多不见,大家变生疏了,这位奇装异眼一半红衫一半⽩的怪物,是人是鬼?该给我介绍一下吧!”
⻩云心中是有点惭愧。
一年前是这么叫的,见李靖时恭敬有礼,连呼二爷。相隔一年,神态大变,经李靖当面点破,他一张脸全羞红了。
幸好右面⾝着⽔火⾐,背揷长剑,不过手中未抱闻香说的黑筒,开了口,道:“用不着⻩爷介绍,在下自报姓名也是一样。”
李靖道:“好!你既然有名字,那就说出来听听。尽详细一些,最好把你的出⾝来历一并说出来。”
“李靖,别太过分了!辛二老不吃这个。”
“你姓辛,叫二老?”李靖道:“没有个像样的名字吗?”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知道我是辛二老就行了。”
李靖双目神光如电,盯注在辛二老脸上瞧了一阵,道:
“我明⽩了,你本没有名字,你也不姓辛,你们是七绝道长训练的杀手。我不明⽩,他为什么付于你们一个辛姓。
但我知道二老只是一个编号,辛二老、辛十二、辛九九,都是一个意思,也许一个辛二老就永远死不完了,杀一个,再有一个顶上来。”
辛二老的脸上飞起了一片晕红,似是被李靖说破了心事。
但辛二老并未承认,冷笑一声,道:“希望你的武功和你口才一样的凌厉,否则就是你的大不幸了。”
李靖淡淡一笑,道;“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尽管出手试试。”
⻩云一摆手,制止了辛二老,道:“李爷,我们奉命行事,情非得已,请李爷赐谅。”
“不要紧,我不会怪你。”李靖道:“义结金兰的大哥,要杀他的兄弟、义妹,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要你⻩云帮我说句公道话,背叛誓言、反目成仇的,不是我李靖李二老,是张仲坚。张大哥设下代兵,要杀我们夫妇,我们夫妇是被迫反抗。”
⻩云道:“李爷,我不会和人谈起此事,但如我一旦说了,一定会实话实说。”
“只此一桩,你⻩云还保有君子气度。”李靖道:“我们要上华山行宮探望李世民,你们要集中力量,可以撤到华山下面,和伏兵合而为一,现在是放我们过去,还是要我们打过去?”
“我们奉命不许李爷离开华。”⻩云道:“李爷要上华山行宮,我们是恭送如仪。”
李靖道:“好!集中力量,一次对决,对双方都有好处。”
⻩云怔了一怔,道:“集中力量,使我们实力增強数倍,对李爷会有什么好处呢?难道在我们大军回布的地盘上,李爷也能变出援军来?”
“兵不厌诈,机贵神出。”李靖道:“届时诸位就可以见识到了。”
⻩云的目光突然转注在闻香的⾝上。
他缓缓的道:“闻香,你是替李靖送酒菜来,现在跟我回去吧!大王凯旋归来,还要你斟酒喝呢!”
他已替闻香铺好了台阶。
闻香只要步阶而下就成。
但闻香不领情,笑一笑,道:“⻩爷,你看小婢这个样子还能回得去吗?”
“为什么不能?”⻩云道:“你兰质慧心,善解人意,识酒之能,天下第一;调酒的本领,无人能及。大王如何能离得开你?”
闻香摇头摇,道:“谢谢⻩爷的夸奖,可惜我已经不能回去了,我穿的是李夫人的⾐服,佩的是李夫人赐的宝剑。”
“大王需要你,不会和你计较这些小节的,我⻩云敢拿人头担保,闻香姑娘!你绝不会有事的。”
“你还是不明⽩呀!”闻香道:“我这么说吧!⻩爷,我是李爷的伏兵之一。”
⻩云呆了一呆,道:“真的?”
闻香道:“什么时候了,还会骗你吗?我们这番对话,不就是我叛离大王、追随李爷的明证,还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
⻩云叹息一声,道:“李爷能在大王的心腹中布下伏兵,果然厉害,但不知像你闻香的人还有多少?”
闻香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问李爷吧!我只能告诉⻩爷,绝不止我闻香一个…”
⻩云突然放声大笑,道:“如果都像你闻香这样的人,多几个又有什么用呢?手无缚之力,惨作刀下之鬼。”
“⻩爷!”闻香道:“小婢也许不是八剑客之首的敌手,但三五十剑我总能接得下来。”
张出尘已经有些不耐,拔剑在手,道:“要出手快些拔剑,否则就快让开路。”
⻩云笑了笑,道:“如果张姑娘等是到华山行宮,那就请上路,不过如不是去向华山行宮,那就别怪我们施展各种截击的手段了。”
李靖道:“⻩云,你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二爷几时说话不算了?”
李靖迈开大步,向外行去。
张出尘、闻香剑已出鞘,紧随在李靖⾝后。
⻩云和辛二老保持了丈许左右的距离,倒退而行。
在两人两侧前后,集结了八大剑客、二十四个着⽔火服背揷长剑怀抱尺五长短一个黑⾊筒子的杀手,六十四个乌鸦兵,百多位龙、虎战士,围在李靖夫妇四周。
李靖很用心去看,但却看不出那是什么质料作成的长筒?
也看不出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李靖行进的方向果然是华山行宮。
⻩云追随在李靖⾝后。
登上了百层石级,才停了下来。
⻩云低声道:“二爷,钟木魁防守宮门。”
摆脫了随行同伴,终于叫出了一声二爷。
李靖回首一笑,道:“我知道,⻩云!这一次反脸成仇,立刻就兵戈相见,来得太快了也太急了一些。”
“⻩云知道二爷的才能、忠诚,但我无能为力吁!人微言轻”
李靖道:“有这份明识存心,就是知己。⻩云,等一下双方动手时,你留份情意,别太勇往直前,对你我都有好处。”
⻩云没有回答,以两道明澈的目光送李靖一行,登上了华山行宮。
钟木魁手执铁杖,站在宮门口处。枯⼲的脸上,还带着微笑,说是笑,事实上比哭还难看。
哭时大张着嘴巴,还有一定的形态,这微笑就无法形容了.有如刀子在枯木上开一道口子,笑得一脸僵硬。
李靖早已见识过了,知他并非做作。
李靖还以微笑,道:“⻩云和辛二老带一批剑客、杀手,送我们上华山行宮,木老肯否让让路呢?”
“让,让!”钟木魁道:“不过,二爷!上山容易下山难,一秀峰只有这一条路,二爷和张姑娘可以飞过千丈⾕,越渡万重山,但别人不能,李二公子也不能。”
李靖一皱眉头,道:“木老究竟想说什么?还是直说的好。”
钟木魁道:“我只是说明一声,免得二爷责怪我不够朋友,李世民病得很重,二爷应该带个大夫来。”
张出尘道:“好好一个人,怎么忽然病了?什么人害了他?”
她忍了又忍,终是忍耐不住的问。
钟木魁道:“什么人害了他?如⽟会说明⽩,张姑娘请问如⽟吧!”
张出尘不悦地道:“你答应我照顾李世民的,但却言而无信。”
“没法子啊!”钟木魁道:“大王的命令,老夫可不敢违抗,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了。”
“是大王下令害他?”张出尘道:“他保证不会加害李世民的,我才把他带来华山行宮…”
钟木魁接着道:“不…不对,不对!不是大王下的令,大概是七绝道长拿着⽑当令箭,骗了我也不一定。”
张出尘又问道:“李世民病情如何?”
钟木魁道:“还没有死,不过也算差不多了。七绝道人的物药、手段样样绝,也难怪李世民受不了啊!”钟木魁说着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骤闻李世民如此病重,李靖也心头震动了。但是想到袁天罡竟未提这件事情,心想其中必有蹊跷。
他当下笑道:“我李靖精通物药、医理,就是最好的大夫,李世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能保他不死。”
口气之大,竟把钟木魁也唬住了。
他呆了一呆,道:“二爷!这世上真有…真有起死回生的物药吗?我已经给他服了一支千年人参,可是,可是…”
“可是还不能还魂重生吗?”李靖笑道:“一支千年老参全给他吃了?”
“对!”钟木魁道:“李世民还没有死,千年老参也不能使他病体复原,唉!真是⽩⽩蹋糟了那支珍贵的老参啊!”李靖不解地道:“我有点奇怪,木老为什么要对李世民这样好呢?据我所知,仲坚大哥存有的老参不多啊!”“只有两支了。”钟木魁道:“老夫那天晚上喝了点酒,眼看李世民奄奄一息,如⽟急得眼泪直流,我莫名其妙的一冲动,就把一支千年老参送给了李世民。
老夫想起来,此事不通,李世民就要死了,还吃什么千年老参呢?找到如⽟丫头,想追回那支老参,想不到她快手快脚的已经煮成汤给李世民喝下去了。”
李靖微微一笑,道:“木老一生千错万错,总算作了这么一件好事。”
“好事?”钟木魁道:“老夫可是越想越怄,很想杀了如⽟,出口鸟气,但又要留着她照顾李世民的后事,这档事一定是闻香搞鬼,在酒中动了手脚。”
目光一转,突然发觉了张出尘⾝边的闻香。
钟木魁淡淡地道:“哈哈!小丫头,你认为换了⾐服,就能瞒得过老夫吗?说!你究竟在酒中动了什么手脚?”
“哪是大王最爱喝的三花⽩,用上等汾酒,调和了兰、菊、梅三花之香,名贵得很呢!”闻香微笑道:“大王常常喝,就没有事。你怎么一喝就发了酒疯呢?可真是命穷,吃不得骨头,当心被卡死啊!”钟木魁喝道:“小丫头敢骂我,老夫先毙了你!”
张出尘长剑出鞘,剑尖已直上钟木魁的咽喉。
她厉声道:“你最好祈祷李世民活得没事,否则我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替他报仇。”
钟木魁吁一口气,道:“没法子了,一笔帐也要算,那就十笔加在一起算吧!张姑娘的剑术虽然精绝,但却未必能杀得了我钟某人。”
“木老,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让让路吧!”李靖道:“除非你自信能抵挡我和出尘联手一击。”
李靖和张出尘联手一击,会有多大的威力,没有人知道,他们从未联过手,一年前张出尘剑术未成,也无法和李靖联手。
但却是吓人得很!
钟木魁不敢挡在宮门口了,闪到一侧。
李靖右手捏着一个剑诀,肃立不动,直待张出尘和闻香进⼊了行宮之后,才突然扬手击出。
只见一道黑光,击在山壁间“蓬”然一声,石沫纷飞,击出一个一尺方圆的大洞来。
钟木魁吃了一惊,忖道:
“如此威势,击中我⾝,定然受伤,这是什么武功呢?听说李靖会术法,难道这是妖法雷诀?”
他没有看清楚李靖是否打出了暗器?也无法作正确的判断,但是他內心却留下了一片震惊。
李世民哪里像有病的样子?
他坐在一张大师椅上,容光焕发。
如⽟站在⾝侧。
袁天罡却坐在李世民⾝前三四尺处,表示了主从,也易于保护。
李靖快步向前走。
李世民也站起⾝子上来。
两人在五尺距离处碰头。
李靖撩起袍角跪拜,却被李世民一把抱住了,道:“兄弟,我望眼穿了,袁先生告诉我,兄弟应我所求的时机已至,但不知究竟是真是假呀?”
李靖点点头,道:
“虬髯客确如主公所言,翻脸断,斩情杀人,不过主公要求的事,俟回大原再说,还有一些小节必须处置,眼下重要的是先要离开此地。”
李世民大喜若狂,对张出尘一个长揖。
这一礼来得突然,还真把张出尘吓了一跳,道:“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呀!”
她一面讲话,一面还礼。
“感谢嫂夫人!”李世民道:“世民很想跪下来拜谢大恩,如非嫂夫人带我至此,李靖兄还不知要坚持到哪一天才肯答应我的恳求。”
“主公言重了,李靖多次推托,不应主公之命,这方面先行谢罪了。”
他不称二公子和世民兄,改以主公,心中显然已答允了登台拜帅的事。
“答允就好,答允就好!”李世民道:“李兄何罪之有,是世民之幸也;虬髯客罗致了当世第一英才,却又把他双手送给了我,世民何德,万民有幸,天佑世民,天佑万民。”
口中说着话,人却对着宮门拜了下去。
头着石地,碰然有声。
张出尘、如⽟都要上前搀扶,却被袁天罡示意阻止。
袁天罡低声道:“让他疏解一下心中的娱,这是存在心中数年的心愿,为了这事⽇思夜虑,一直想不出一个法子让李靖答应,这几乎使他对争霸天下的事也有些灰心了。”
张出尘偷望了李靖一眼,低声道:“袁先生,拙夫真有那么重要吗?”
袁天罡笑道:“你看看二公子那份⾼兴,心中也该明⽩了。
李靖是今世第一帅才,谁能得李靖为帅,天下就半⼊掌握了。”
张出尘暗忖道:
“我的丈夫有如此的能耐,我却把他得流浪天涯,几乎把夜奔之情付之东流。今后,要加倍温柔待他.以补心中之疚。”
她心中忖思,凝注李靖的双目情爱横溢。
如⽟看在眼里,心中暗惊,忖道:“他们夫妇情爱如此深重,我竟对李爷有着近两年的憧憬,总想着有一天能侍奉李爷于枕席之上,薄命怜卿甘作妾,有何不可,反正张姑娘心分二用,情系两人,半系大王,半李靖,这对李靖大不公平了。哪知张出尘竟然能把情爱和艺事分配得如此清楚,学剑归学剑,爱情归爱情,这等奇女子,我如⽟是难及万一了,幸得通上了李二公子,一腔妄念野火自然熄去,也算对得住张姑娘了。”
突闻一声大喝:“鼠辈敢尔!”
耳际间响起了几声金铁鸣!
转头看去,只见钟木魁长发披垂,双手⾼举铁杖,袁天罡手持长剑,挡在李世民⾝前三尺处。
看样子,两人似已手数招。
钟木魁似是被袁天罡在原地,无法前进。
张出尘心中暗道:
“李靖夸赞二公子手下多奇人,这袁天罡当是其中之一了,只看他用一把轻灵的宝剑,能把钟木魁沉重的铁杖封住,难越雷池一步,恐怕我就难有这份功力了。”
这时李世民已站起⾝子,道:
“木老,念在你慨赠千年老参的分上,往事一笔勾销,请让开去路,我们要下山了。”
“不行!”钟木魁道:“大王之命,要我严密看守你,不得离开华山行宮,现若是放你离开行宮,如何向大王代?”
“木老!”张出尘道:“你自信能够拦得住吗?昨夜大帐论兵,大王令谕把留守在华的军权付李靖,竟有人抗命不遵…”
“张姑娘!”钟木魁接口道:“一万大军仍留华,未李靖统率,也经大王同意…”
张出尘忙道:“哪是大哥负了他的义弟、义妹,不是我和李靖负了他,木老如果心存正义,就该助我们一臂之力。”
“钟某人心中只有大王,大王既有令谕不准李世民离开华山行宮,钟某岂敢违抗?何况离开了华山行宮,对你们未必有利,何不留在行官,等大王凯旋归来。
你们是大王的义弟、义妹,如肯求他,大王定会网开一面,放李世民一条去路,至少可以保全他的命…”
谈到命,钟木魁突然脸⾊一变,道:“李世民,你服了七绝道长的物药,已是命悬旦夕之间,怎么突然好了,是装病欺骗老夫?”
李世民淡淡地道:“我本来无病,七绝道人以药毒我,是谋暗算,迫我服毒更是強行加害,世民等略施小计,骗过七绝道人和你木老,有何不可呢?”
钟木魁喝道:“你也骗去了一支千年老参!”
“赠参之情,全出木老自愿。”如⽟接道:“这份情意,二公子已铭记在心。”
钟木魁道:“那就留在华山行宮,等候大王今谕发落,何况大军已调集一秀峰下,诸位如何能闯过?一万勇士的包围堵击,強弓千百张,一旦开,箭如骤雨飞蝗,你李靖、张姑娘也许能够躲过,但李世民、如⽟、闻香绝对无法躲过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如⽟和闻香虽是小小女子,也不把生死事放在心上,木老请让让路吧!二公子心怀赠参之情,不愿下令杀你!”
“杀我?杀得了吗?”钟木魁道:“当今之世能够杀我的人,屈指可数。”
“咻!”
但见⽩光一闪,一柄长剑刺⼊钟木魁的左肩上,直透肩胛。
耳际间响起了袁天罡冷冷的声音,道:“太狂了,如非二公子心怀旧情,这一剑就切下你的脑袋。”
钟木魁练的乙木神功,功力已达刀、不⼊的境界,行动也快如闪电,能伤他的⾼人绝对不多。
但袁天罡就是不多的⾼人之一。
钟木魁无法瞧出那一剑是如何刺⼊肩胛?整个人的锐气和斗志,也被这一剑刺垮了,缓缓放下了手中铁杖。
袁天罡道:“二公子欠你一支千年老参的人情,袁某代他还了,这一剑不刺咽喉,刺肩胛,全看在那支老参的分上,再要不知进退,休怪宝剑取命了。”
右手一抬,宝剑⼊手。
“这是什么剑法?”钟木魁道:“是法术?还是武功?”
剑透肩胛似是没有使钟木魁有着很大的痛苦,也不见鲜⾎涌出,这人的修为果然已到了形如枯木的境界。
袁天罡亦有些微微吃惊,暗忖道:“如果剑穿心肺,也不能让他不支倒地,岂不成了一个杀不死的怪人了。”
李靖怒声喝道:“钟木魁!袁大师已剑下留情,你还不见机而退,真要找死不成?”
钟木魁心头一惊,果然不敢再问,退出宮门而去。
张出尘道:“李靖,要不要借机会杀了他?”
李靖摇头摇,道:“一勇匹夫尔!杀了他,将起不少同仇敌忾之心,留下他一条命吧!咱们冲下山去,天罡兄,请保护二公子!”
当先向山下冲去。
张出尘飞⾝一跃,紧追在李靖⾝侧。
袁天罡低声喝道:“两位姑娘请断后护主。”
如⽟、闻香也正感觉到随行无处,袁天罡一声令下,给她们一个主要的任务,也定了一个随行的⾝份位置。
二女跟李靖练过术法。
李靖也尽心尽力地教导过她们。
张出尘情心难测,李靖也无法预计会有什么变化,如⽟、闻香就是他留在虬髯客大帐中主力人物。
因为时间太仓促,传授二人的武功已经有些来不及了,李靖方决定了传授两人的术法。
术法是一种充満着诡异的琊门技艺,但如果教导的人精通诀窍,那就易学易成,而效用直接显著。
如⽟、闻香都投注了全部心神,暗中苦练。
所以两人都有了相当的成就。
二女也看出来袁天罡刺中钟木魁那一剑不是一般的剑术、武功,出剑之快闪电难及,所以钟木魁闪避不开。
这位袁天罡也是精通术法的⾼人。
钟木魁受伤不重。
其实他还有再战之能,但是他被那一剑镇住了,斗志消退,眼看着李世民等人下了一秀峰。
一秀峰下,早已摆好了合围之势。
左首是八大剑客。
以破天剑⻩云为首。
这是虬髯客亲自授艺的八大弟子,虬髯客竟然没有带他们进⼊长安,却留下来对付李靖夫妇。
这显然是早有预谋了。
李靖叹息一声,道:“出尘,这八大剑客是仲坚大哥的亲传弟子,也是仲坚大哥的亲信,你们常常在一起练剑吧?”
张出尘道:“初学剑术时,常和他们一起练剑,三个月后,我们就分开学艺了,我试走捷径,先练驭剑法。”
李靖点点头,道:“他们是否都已学会了驭剑术?”
“好像没有。”张出尘道:“据大哥说,练习驭剑术要有一股清云之气,才易速成。我非常适合习练此术,只是我的基功本力太差,所以他以珍蔵的一支千年老参助我,习成了驭剑术。
这八大剑客中,如果有人练成了驭剑术,至多应是一二人而已,破天剑⻩云也该是最有可能的人。”
李靖目光转向右边,辛二老率领的二十四个⾝着⽔、火服的大汉,每人怀里各抱一个黑筒。
除了这一批列守在前排的⾼手之外,数十丈后旗帜飘动,可见大军列布,闯出这一关,即将面临着数千大军的围攻。
李靖低声道:“出尘,今⽇之战,只怕很难善了。那黑筒之中蔵物必极恶毒可怖,恐怕是七绝道长专为对付我的安排。”
“会是什么呢?”张出尘道:“我以快剑劈开一个瞧瞧!”
“千万不可!”李靖道:“筒中毒物如果无法制服,我们固是⾝受其害,二公子和如⽟、闻香也要受其荼毒了,所以要设法使其胎死腹中,不要让它放出伤人。”
“也许是毒⽔飞针。”张出尘道:“听你的口气,却已肯定了黑筒內装的是何物。”
李靖道:“你如仔细看,可以看到那筒上有着细小的孔洞,这就表示筒子不是密封。如果是毒⽔飞针,就用不着留通气孔了。”
张出尘道:“果然如此,你观察⼊微,为难及,是否也已想好了解破之法?”
“去通知袁前辈。”李靖道:“要他戒备,我去测试一下是何毒物?”
张出尘明⽩了。李靖真正的用心是把她安置在袁天罡的保护之下,要独力抗拒毒物。深情可感,不再坚持,缓步向后退去。
李靖右手捏了天雷诀,却未拔剑,缓缓举步向前行去,但全⾝的⾐服随着他举步的行动突然膨起来,似是灌満了气。
辛二老冷笑一声!右手⾼举,正要下令放出毒物,突闻一续箫音袅袅,传⼊了耳际。
箫声柔细,但却改变辛二老的决定。
他突然转⾝,疾奔而去。
领头的一走,全局大变。
二十四个穿着⽔火⾐的人全都转⾝而去。
张出尘也发觉了李靖确有着自己无法比拟的能耐。
李靖举步而行,看上去斯文缓慢,事实上他双⾜未落实地,踏空而行,整个人离地三寸,在空中虚浮着行动。
辛二老率人退走,但八大剑客却及时补上了空隙,分站方位,把李靖围在中间。
张出尘冷哼一声,道:“要用剑阵合击李靖了,想的美呀!”
快步飞奔而上。
她又大声喝道:“诸位忘了还有我张出尘在此,八剑合击的打算就很难如愿了。”
“张姑娘!”破天剑⻩云叹息一声,道:“我们之间也许难免一场生死的搏战,但相煎何太急呢?”
李靖道:“⻩云!退一步海阔天空,并非是不能避开这一场自相残杀,但要出自內心的忍让,来自怀的忠诚。”
⻩云无奈地道:“二爷,我们能作主吗?师⽗一声令下,我们哪有还价的余地,所以我们希望能在另一个场战遇上強敌,拼一个同归于尽,就可免去了和二爷夫妇一场生死之战了。”
“有此一念,就留了回旋的余地。”李靖道:“⻩云七绝道长味于情势,在下可断言大王的长安之行将断羽而归,留守在华的军马对大王就非常重要了。”
“二爷!”⻩云道:“这估算正确吗?龙将江森、虎将燕可统帅的六百名龙虎勇士,可都以一当十的勇士,大王之勇更是万夫莫敌。
还有七绝道长的三百名勇悍剑手,就别说数万骁勇善战的甲兵了,长安城中只有个字文成都,和他统帅的宮领噤卫,不过数百名勇士,如何能和大王抗争?”
李靖道:“⻩云,我不懂七绝道长在长安城中玩的什么把戏?
竟是如此的耳目蔽塞,单是袁紫烟袁国师一人之能,就够你们手忙脚了,何况还有个防守宮廷的袁宝儿,大王长安之行势必受挫,这轻重就要看临机的举措了。”
“请二爷指点⻩云一条明路,我该如何?”
李靖道:“统率华大军的兵符令牌,现在何人手中?”
“⻩云受命掌理。”
“那就好!”李靖道:“置重兵于华城外,布成一字长蛇阵,十⽇內大王必率残兵败将退⼊华,如有追兵,就全力拦击,务求一战退敌。”
“这…”⻩云道:“大王怪罪下来,在下如何承担?”
李靖微微一笑,道:“你立下一件大大的功劳,何罪之有。
击退追兵,必要充分的准备,弓箭之一…”
⻩云接口道:“弓箭存量不⾜…”
“粮草呢?”
“⾜够三万人半年之用。”
“这就成了,布置去吧!”李靖道:“大军战,不能退匹夫之勇,取敌数百人,无济于事。一定要稳住阵角,挫其锋锐,能击退敌人三波攻势,大概就可以保住阵地了。我传你一字长蛇阵的克敌之妙,你要牢牢记在心中。”
李靖放低了声音,解说阵势变化,调度克敌的妙用。
⻩云听得频频点头,暗道:同样一座一字长蛇阵,加上二爷的调度变化,不但能首尾相顾,而且能阵中有阵,兵力运用上,如增加三倍之众,统兵才能二爷允当第一,为什么大王竟然不知珍惜重用?
他转头又望了张出尘一眼,心中突然一酸,忖道:师⽗啊!…大王啊!红颜祸⽔,为了出尘姑娘之美,你⽩⽩断送了逐鹿皇位基业,划得来吗?
想到了伤心之处,不噤黯然泪下。
李靖问道:“⻩云,还有什么未解的事情吗?”
“二爷还有一件…”
⻩云呑呑吐吐,竟然无法出口。
李靖微微一笑,道:“我明⽩,你耽心放我走,无法向大王代。”
⻩云点点头,道:“是的,一万人马无损无伤,留不住二爷夫妇。大王天威难测,一气之下,会不分皂⽩的把我杀了。杀我一人,也就是了,只怕在怒火冲心之下,把我们八个师兄弟全都给宰了…”
李靖暗道:李世民对虬髯客的看法真是⼊木三分,这个人没有恶行,也不险,就是刚愎自用,好強嗜杀,他本来已是过人的強者,一旦成为天下至尊,任施为,就非常可怖可怕了。
李靖心中念转,又道:“你的意思…我们之间非得有一场恶战,你们才能有所代。”
“不!⻩云无此存心,只要二爷给我们一个理由,求一个借口。”
李靖笑一笑,道:“好一个求字。”
突然由⾝上摸出一个流星火炮,投⼊⾼空。
火炮在数十丈的⾼空中爆出一声巨响,化成一片流星四。
一刻工夫之后,三颗类似的流星火炮分由不同的方位⼊空中,相作呼应。
李靖道:“三路人马,在半个时辰之內,分由西、南、北三个方向杀⼊华。⻩云,你的一万人马经此一番冲杀,很难再振军威,也无法接大王了,要不要试试看?”
“不用了!”⻩云道:“有这借口,相信可以使大王心平气和。
二爷,多谢了!”
八剑客分闪向两侧,欠⾝相让。
李靖先让袁天罡、李世民、如⽟、闻香、张出尘等通过,自己走在最后。
他低声道:“⻩云,世外有桃源,海外有地天,开疆异域,自成一国之主,有何不可?”
“领教了,二爷!”⻩云道:“那木筒之中有数百只毒蛛,专为对付二爷之用的。”
李靖又问道:“萧声呢?来自何人?”
⻩云道:“听说是七绝道长一位师妹,⾝具奇术,能布施各种毒物。她一直隐⾝在暗处,今⽇突然招回属下,放了二爷一马,不知是何原因?
也使我等有机会一聆二爷⾼论,但此事不可持,变属意外。
二爷!以后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承教了!”
李靖一抱拳,快步行去。
追上李世民,结伴西行。
十里后,只见尘土飞扬,铁蹄雷动,一处人马面而来。
李世民心中一惊,道:“虬髯客还有埋伏?”
李靖微笑道:“接主公的人马到了。”
只见尉迟恭全⾝披挂,跨下乌难马,⾝佩雌雄鞭,手执点钢,一骑当先,飞奔而至。
秦叔宝、程知节分由南、北两方,纵骑而来。
三哨人马会合一处,护拥着李世民上了健马。
李靖才一抱拳,道:“主公请带领诸位将军回转太原,三千铁甲兵亦将功行圆満,此后战鼓催征人,要有一番长期征战,愚夫妇请主公准假十⽇,十⽇后必至太原候命。”
李世民心中急了,一下子跃下马,道:“兄弟,你许我太原拜帅,难道又要延期不成?”
“李靖不敢,虬髯客可以无情,靖夫妇不能无义,我和出尘行趟长安,如有机缘,亦便稍尽兄弟情义。”
李世民叹息一声,道:“兄弟信人也,金兰之情岂敢拦阻?
十⽇之后,我在太原设宴候驾,兄弟一⽇不到,宴席一⽇不开,兄弟十⽇不到,世民就不进饮食。”
李靖拜伏于地,道:“主公保重,靖生是太原人,死为太原鬼,此生再无他投之处。”
“有此誓言,世民安心矣!袁先生,看看差遣哪员大将,随同李靖⼊长安。”
李靖忙道:“不敢有劳诸位将军,长安之行,只宜暗中活动,顺便了解一下长安城的实力。主公久离太原,还请早⽇归去,以安军心。闻香知酒,亦能辨毒;如王善听,可闻十丈外微物动静。请留⾝侧,以保平安。”
李世民点点头,道:“袁紫烟非同小可,兄弟多加小心。”
翻⾝上马,扬鞭而去。
闻香、如⽟同时对李靖一礼,道:“拜辞师⽗!”
翻⾝上马,紧追李世民⾝后而行。
秦琼、敬德、程知节各带五百精骑,护从随行。
袁天罡目睹征尘远去,才点点头,道:“药师!攻其不备,见好就收。不宜和袁紫烟正面为敌,一旦冲突到撤退不易时,请代老朽和李淳风和地订下会晤之约,以定术法之尊。”
“多谢袁老,李靖告辞。”
张出尘对两人的谈,似懂非懂。
李靖也不解释,拉着张出尘上马疾行,转奔长安。
原来尉迟恭早已为他俩选了两匹长程健马,留在原地。
长安的宮廷中繁华依旧。
袁紫烟却一袭青⾐,独坐在一座⾼台上,仰望着夜空的星象出神。
这是专门为她搭建一座⾼台,便于她观察天象,取名为“观星台”是搭建在幽静的花园中。
她对隋炀帝一味的⾁追求,已开始厌倦。
她因而常常躲开皇上的纠。
更开始后悔投⼊长安宮廷中。
今夜月上柳梢头——
袁紫烟就躲在观星台上,一直静静地坐着。夜风轻拂,微带寒意,但也给了她一份宁静和安详,让她感觉到接近了自然。
“紫烟姐,天象可有变化?”
袁宝儿一⾝⽩⾐,如同⽩⾐天使般,轻巧地飞上观星台。
这座⾼台⾜⾜有五丈多⾼。
是花园中最⾼的地方。
袁宝儿翩然飞来,有如一只大⽩鹤,凌空而降。
“我没有观察天象。”袁紫烟道:“我心中好烦,好烦!过去生活在青山古洞中,那里人迹罕至,只有寂寞,却无烦恼。现在,食了人间烟火,却变得烦恼重重了。”
袁宝儿道:“这就是红尘啊!名利纠,情刺心,烦恼就紧随而到了。家国大事、人私忧患,哪一样不使人伤神呢?”
“我没有人私忧患。”袁紫烟道:“可不像你宝儿妹妹一直挂念着太原的情郞。”
“挂念又如何?”袁宝儿道:“还不是两地相思以情牵,太原一别,就从未晤面。”
袁紫烟道:“以你之能,千里路途何⾜遥.往返不过夜一间,真的难耐相思苦,为什么不走趟太原看看他?”
袁宝儿道:“一是和姐姐曾有约定,不便擅自行动,免得姐姐疑心。因而宁忍相思苦,⾜不出宮门。”
袁紫烟笑一笑,道:“好甜的一张小嘴,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三放李世民绝不食言,说说真正的原因吧!”
“唉…失⾜成恨事,回首已百年。既然缘已尽,见面亦无言,徒增惆怅,不见也罢。”袁宝儿道:“只要姐姐不负我所托!
小妹为他尽了心意,也就死而无憾了。”
袁紫烟陡然惊觉,双目神光一闪,道:“宝儿!发生了什么事?”
袁宝儿道:“字文成都晋谒皇上,报说长安城中景象异常,恐有惊变。”
“皇上怎么说?”袁紫烟急道:“可曾颁布了应变的诏旨?”
袁宝儿摇头摇,道:“没有!皇上反问宇文成都召募的勇士如何?皇宮內苑中是否会受惊扰?”
袁紫烟叹息一声,道:“真是个自私的皇上,只怕惊扰了他的后宮佳丽,却是不肯心花思照顾长安城中的百姓们。”
“也不尽然。”袁宝儿道:“字文成都保证不会让叛徒接近皇宮,纵有三五个不知死活的逆贼进⼊皇宮,也无法逃过国师手掌心,还是把姐姐拖进去了。”
袁紫烟道:“皇上怎么说?他不修政事,一味的追求女⾊情,我真的有点灰心了,不想再管他的事情。”
“紫烟姐,你太低估皇上了。”袁宝儿道:“皇上是大智若愚啊!他颁布了一道严厉的诏旨,要朝中百官配合字文成都,在一年內训练出十万精锐新军,兵营十处,分设在长安百里之內。
皇上要亲自到练兵的地方观察,并任命字文成都为新军大元帅,不过,字文成都推荐姐姐。”
“胡闹啊!”袁紫烟道:“我怎么能为统军之帅?”
袁宝儿笑一笑,道:“这一点皇上和姐姐的看法相同,当场就代你推辞了,字文成都求见姐姐,也被皇上婉拒了。”
“这几⽇我心里烦得很,我已向皇上口辞了国师之位。”袁紫烟道。
“皇上很厉害!”袁宝儿道:“只要他肯用点心机,任何事都会处置得恰到好处。他说姐姐心情不好,连他都不敢惊扰你,何况别人,要字文成都等候机会。”
袁紫烟叹息一声,直摇着头道:“唉…皇上聪明多才,就是不肯⼲正事。醇酒美女害了他,害他失去治理朝政的时机,也害他失去大隋朝的江山…他的命…”
袁宝儿道:“紫烟姐,没有救了吗?以你之能,难道也无力回天?”
“我在想该不该逆天而行?”袁紫烟道:“皇上也知道江山已难保,用尽我一切能力也只是拖延一些时间,在这种兵荒马中生活的万民苍生,是不是更为辛苦呢?”
“紫烟姐的意思呢?”
袁宝儿心头跳动了一下,双目盯注在袁紫烟的脸上。
袁紫烟长长叹息一声,道:“宝儿,我们该怎么办呢?是眼看着江山沦失,还是一走了之?”
说着话,抬头望着天上的星象。
袁宝儿苦笑一下,道:“你不忍看皇上沦⼊败亡,也不会一走了之。你表面冷酷,內心多情,你明知天意难违,却又想人定胜天。
紫烟姐,我很明⽩,你如不尽力一试,內心会有一股不忿之气,这股气平不下来,不但你个人很难安宁下来,也可能留下长期的祸害,预期如此,倒不如现在尽你之能,为皇上一尽心力吧!”
袁紫烟道:“你真的希望我保卫大隋江山,和李世民对决于战阵之上?”
袁宝儿道:“我若劝你放手,你也不会听从,如果口是心非,那就不如实话实说了。”
“说的也是。”袁紫烟道:“我已经考虑三天了,还是无法作出个决定,也许我应该照你说的去做,不让自己有遗憾,也不要大过逞強,迫自己拼上命。”
她仰望着夜空的神情,突然一呆。
片刻,突又问:
“宝妹妹,有事情吗?”
“是的。”袁宝儿道:“谈到了你的烦恼,忘记来这里的用意,紫烟姐,天象上显示了什么?”
“刀兵之劫。”袁紫烟道:“宝妹妹想考考我,不知道我猜对没有?”
袁宝儿道:“天象的变化,有如此的灵验法,实在叫人害怕。
皇上要我转告,字文成都呈报了重要军情,一股来势奇速的兵马正向长安来。”
袁紫烟道:“皇上要我拒敌…”
“倒没有传这圣谕。”袁宝儿道:“皇上只要我通报姐姐一声,长安驻扎的兵马已全归字文成都节制,字文将军正在遣兵调将,安排拒敌之策。”
凌紫烟吁一口气,道:“噤卫军积弱已深,字文将军一时之间也难有转弱为強的能力,调大军出城会敌,恐非良策,这一战恐将一败涂地。
宮卫勇士虽然个个善战,只是人数太少了,保卫皇宮已不充裕,字文将军只怕不敢调集他们出城故了。”
“字文将军没有和小妹商量。”袁宝儿道:“但我看他调集兵力的安排,颇具自知之明,一面整顿噤卫军,重新编组,強弱分开,分编成二十四营,似乎是以守卫长安为主,使兵力深厚,相互接应,一面选择部分宮卫好手,组成強大的阻击力量,便于驰援各处。”
“好!”袁紫烟道:“这也是字文将军唯一能安排的部署了,也是最好的安排。宝儿,皇上给你的工作是…”
袁宝儿苦笑一下,道:“保护宮中后、妃的全安,他不敢惊扰姐姐,却下了一道圣谕给我。我说皇上厉害,也是指此而言,不问我是否会武功、术法,也不征求我是否同意,就把官中御敌事务全部给了我。
这说明了一件事,他早已知道我⾝有术法的事,不是凭空猜想的,而是早有所知了。”
袁紫烟道:“要莲儿、巧儿帮助你,她们用功勤奋,已可上阵对敌了。”
袁宝儿道:“紫烟姐!你难道真的想置⾝事外,只怕是不太可能啊!”袁紫烟微笑道;“有你宝儿妹妹出面,实在也用不着我揷手了。来的不会是李世民吧?”
袁宝儿道:“他已被姐姐整怕了,哪还敢轻举妄动…”
“对!”袁紫烟接口道:“想不出对付我的办法之前,不会轻举妄动。李世民是一统天下的人才,忍耐的功夫也非常人能及。
宝妹妹,忍字怀中一把刀啊!我实在不愿和他为敌。”
袁宝儿笑道:“那就和好吧!男怀大志,女怀奇才;你们能合作,那可是天下万民之福了。”
“想的美呀!”袁紫烟道:“天下不如人意事,十占八九。近⽇来我夜午梦回,突然有所体悟,我们修习术法的人,终老深山,以术自娱,或可得保天年。出现在红尘十丈中;已属逾分,再以术法伤人,实已触犯无条。
如果你和李世民在世俗常人眼光中,或有重重困难阻绝,无法一圆鸯梦。但在我们看来,这些阻力何堪一击?但你们心锁重重,硬是无法开结,这大概就是天意了,冥冥中一股主裁力量。
我们洞澈变化,却无法掌握,明知道孽障误人,却又自投其中,唉…真是从何说起呀!”
“是的!”袁宝儿道:“小妹若能够重新来过,绝不习练术法。
术法伤人,却锁闭自心,明知故犯的投⾝⼊陷阶之中。紫烟姐,苦啊!苦啊!
你想清净几⽇,思解破茧之策,小妹亦愿望你有成,借姐姐之力,以解小妹之苦难。只可惜,你这一点心愿恐怕也难实现了。”
“是的,萧后姐姐来了!”
袁紫烟苦笑一下,举步向前去。
四个宮娥分执着四盏宮灯,导引着萧皇后袅袅婷婷地走过来。
“紫烟妹妹,不得了啦!”
萧皇后人还在两丈外,声音已传了过来,道:“天不过刚刚黑呀!还未到起更时刻,已经有刺客找上门啦!宮墙外面开了打,刀剑击撞的声音都传到皇宮內院来了。”
袁紫烟道:“是何方的叛军?怎么如此快速地杀进了皇宮?
皇上可曾告诉了皇后姐姐?”
“不像大军厮杀!”萧皇后道:“可能只是一些刺客捣,不过刺客才可怕呀!作刺客的个个武功⾼強,杀人手不会软,一击取命啊!”袁紫烟道:“皇后放心,紫烟在此,绝不会让他们惊吓到皇后。走!回昭宮院去,皇后颁下一道懿旨,请各宮妃子、夫人都到昭宮去避难。不愿来的,也不勉強。至于嫔女宮娥,请集中在琼花院中…”
萧皇后奇道:“集中到琼花院去⼲什么?”
“由宝贵妃保护她们。”袁紫烟道:“有此一番惊闹,可能还会有惊扰,让宝儿挑出一些适于练武、习法的宮女,传授一些术法武功,也可增強一些宮廷中自卫的力量。”
萧皇后疑然道:“紫烟妹妹,你是说宝贵妃也是一位精通术法、武功的⾼人?”
她双目盯注袁宝儿脸上,神⾊间似是有些不太相信。
袁宝儿微微一笑,道:“皇后和紫烟姐商讨宮中大事,妾妃去探视一下敌情,别让他们惊扰到了皇后。”
长袖挥动,整个人就在长袖带动下飞⾝而起,像一只升起的大鸟般直上夜空。
四个执灯的宮娥⾼举起宮灯,仰着脖子看。萧皇后也看得全神贯注,看着袁宝儿⾼飞在夜空中不见了。
“紫烟妹妹,这不像武功啊!”萧皇后道:“像是长了翅膀的人在飞。”
“是的!”袁紫烟道:“宝贵妃施展的不是武功,是术法。她的武功也很⾼明,真刀真的打起来,字文成都将军也未必能够胜她。”
萧皇后道:“这样一个厉害人物,摆在皇宮內苑,摆在皇上和本后的⾝边,一旦有变,可是应变不及,皇上和本后就任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