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紫烟赴会
袁紫烟淡淡的道:“一个是你宇文将军,一个是我袁姑娘!”
宇文成都道:“成都受皇上提携,知遇之恩,终⾝难忘。不管皇上作为如何?成都效命一生,绝不更改。”
袁紫烟笑道:“将军对我的话,似是有些误会,我想了一天夜一,把天下的事作了一次推断,也决定把情形告诉你。”
“成都洗耳恭听!”
“你和我,在支撑一个梁柱已朽的将倾大厦。”袁紫烟道:“我想不出能够支撑多少时间…”
宇文成都接道:“尽力而为了,以死相酬知遇恩!”
袁紫烟:“如能消灭了升起的王气,大局也许还有可为。
只是…这有点逆天而行,后果难料啊!”宇文成都苦笑一下,道:“国师术法精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推算过去未来;智者畏因,愚者畏果。我如此一心报效皇上,生死在所不计,是不是逆天而行也就不会计较了。”
袁紫烟笑一笑,道:“将军的忠君之诚也让我有些感动了,好吧!因果、天意暂摆一旁,现在要谈一谈我们的处境了!”
宇文成都道:“但得国师一声令下,由成都开始,个个会奋勇向前,我不敢担保能战无不胜,只能说全力以赴,至死方休。”
袁紫烟叹息一声,道:“将军,你的豪勇之气似也起我的杀机了!想想一条活蹦鲜跳的人命,死于我术法利刃之下,心中总是不忍啊!”宇文成都笑了,心中的惶惑尽除。他急急道:“国师只要制
眼強敌,这杀戮的事就不用劳动国师,由我们担当起来就是。”
袁紫烟神⾊肃然的道:“除了李淳风之外,至少还有两位精通术法的⾼人,可能和我们正面冲突。我无法预知胜负?也可能对你们保护不周…”
宇文成都忙接口道:“国师不用多虑,他们都是死士,成都训练他们,教的都是赴死取敌的信念,义无反顾。”
袁紫烟点点头道:“就这样决定了,好好的去休息夜一,明⽇会唔李淳风时,我曾他在和战之间作一抉择,他如不肯就范,我们就直捣⻩龙,放手一战!”
李淳风如约而来。
长袍大袖,満面舂风。
⾝后跟着两个护驾⾼手。
左首一人面如蓝靛,发似朱砂,虎熊,有着一种威猛人的气势,中挂着两柄短斧,系以精钢链子,绕在臋上。
显然在那一对短斧上必有特殊的造诣,一眼之下,即可看出是一员善战的虎将。只是他紧绷着一张脸,圆睁着一对眼,一副六亲不认的气势,好像随时都可能出手揍人的样子。
右首一人看上去就文明多了,⽩面无发,年不过二十四五,悬长剑,但精华內蕴,两面太⽳⾼⾼突起,分明是一位精习剑术的內家⾼手。
袁紫烟早已坐在桌方首位,等候客人。
对方既然来了三人,萧雨、田当也就恢复了本来面目。
萧雨佩长剑。
田当挂双刀。
宇文成都的红⾊带中也暗蔵了镔铁软刀。
袁紫烟未带兵刃。
巧儿捧着上方宝剑。
莲儿却捧着一个竹制的篮子。
篮子里居然揷了很多花,有菊、有梅,也有冬天不开的兰荷、桃、杏和牡丹。虽然说不上融百花于一篮之中,但花⾊繁多,四季的花⾊全有了。
这是腊冬季节呀!
除了应时的冬梅之外,秋菊已残,其他的花⾊还是挣扎在风雪下的枯枝,连嫰芽也未发出,哪里会有绽放出花朵呢?
只此一桩,已表现出了夺天地造化的术法。
不知是诚心表现敬重,还是故意争取袁紫烟的好感?宇文成都没有坐,带着田当、萧雨并肩儿站在袁紫烟的⾝后。
李淳风也未带兵刃,但手中却执着一柄拂尘,尘丝很长,⾜⾜有两尺以上,不似马尾,也不是钢丝、铁线,不知是何物作成?
袁紫烟欠⾝客。
她缓缓的道:“先生请坐!”
袁紫烟目光盯在拂尘的垂丝上。
这就使得李淳风有点尴尬了。
他本想替袁紫烟引见一下,也只好忍下去。
李淳风的目光很快被那个花篮子昅引住了。
他发觉了篮中不但盛放了四季花⾊,而且还在不停的成长茁壮。一株桃树居篮之中,不但开花,还在快速地长⾼。
可真是琊气得厉害呀!
一个小小的竹篮中竟然蕴蔵了化育万物的生机。
“李先生!”袁紫烟的声音是娇脆动听的,但语气却不是很友善,道:“我要见见那位拨动天机的人。侠以武犯噤,道以术罪天,是不可原宥的恶行,他们应该受到朝廷王法惩处,先生以为然否?”
一开口就充満了火药气息,斩断了商量的余地,咄咄人。
李淳风微微一笑,道:“扰了天时节令,聚四季花卉于一
篮,是不是也⼲犯了天机呢?”
袁紫烟微微一怔,道:
“接⾼宾,稍表敬意。先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听两人这一番谈话,才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莲儿捧着的竹篮子看去。
发觉了,篮中不但有四季花卉,而且那株桃树已然⾼过竹篮两尺以上。
莲儿缓缓把手中捧的竹篮子放在面前的木案上。
奇事发生了…
⾼长的桃树,竟然在人的目视下结果成实。
不过一盏热茶工夫,结出了两只桃子来。
桃子在不停的长大,使枝⼲都垂了下来。
“怪事啊怪事!这是什么妖法?惑人耳目,吃俺老程一斧。”
站在李淳风左首的⾚发大汉,说动就动,右手一扬,寒芒闪动,一柄短斧疾向桃树劈了去。
一片刀光飞了过来,架住利斧。
同时响起了冷冷声音道:“太莽撞了,开花结果成于一刻之间,是何等奇幻仙术?岂容得你这个莽夫破坏?”
说话的是田当,右手的宽面刀仍架在利斧之下。
李淳风缓缓地道:“程知节,不可动耝!破坏了仙果美味!”
程知节似是有些不很服气,但又不敢抗拒李淳风的令谕,恨恨地“哼”了一声,收回短斧。
李淳风淡淡地道:“袁姑娘仙桃客,不知可否让淳风品尝一枚?”
袁紫烟微笑道:“先生如不怕果中有毒,尽管食用。不过…先生承诺之言,希望能言而有信!”
李淳风摘了一枚桃子,咬了一口,竟觉桃汁甜美,顿然一呆!这不是一般的幻变障眼术,而是五行搬运大法。
李淳风不噤叹息一声,道:“老朽只想和姑娘作次深谈,至于答允带你去见敝友,绝不会失信于你。但传讯之人尚未回报,不知姑娘可否宽限几⽇?”
袁紫烟道:“这就有些矫情了,你既已派人通知了,想他已然有备,多候几⽇,显是别有用心…”
李淳风忙接口道:“老朽希望姑娘多给两天时间,倒不是为敝友担心,更无安排埋伏的用意,而是希望姑娘能见到一个人。”
“什么人?”袁紫烟道:“可否先行示知,让我有个裁量的余地!”
李淳风低声道:“见面就会知道,老朽不便先行说出他的姓名⾝份。那个人很重要,袁姑娘当可相信老朽不是卖弄口⾆的人。”
袁紫烟问道:“还要等候多久?”
“快则两⽇,迟在三天。”李淳风道:“届时,老朽备马接,直奔他设坛行法之处。”
袁紫烟微笑道:“紫烟信得过先生!”
李淳风道:“原想杯酒言,和姑娘作番深谈。想不到竟然弄出了这么一个不堪的局面,意在愿外,真有天意难测啊!”袁紫烟心中暗忖道:我有意造成僵局,倒是如愿得偿,省去了不少口⾆。看样子他们已调动人手,准备一场决战,云中山上的杀气,昨夜已消失不见,想是已把人手集中于法坛左近。这样也好,希望一战扫灭王气,也算完成下山之愿了。
袁紫烟心中念转,口中却道:“就给先生三天时间,希望一言为定!”
顿了顿,语气转趋严厉,接道:“三⽇之后,不见先生回音,就别怪紫烟无礼了,唐公的留守侯府,恐将有一场浩劫了!”
这是不留余地的恐吓。
李淳风脸⾊变了,语声也转冷漠道:“袁姑娘言重了,老朽和敝友一定会如姑娘之愿。”
程知节忍了又忍,还是忍耐不住了!
他戟指着田当,喝道:“来来来,你我是笨鸟先飞,打旗的先上,今⽇先来个开场小战!”
田当冷笑一声,道:“向我挑战?”
程知节哼道:“不错!敢不敢和俺老程先战三百个回合?”田当回头看去…
袁紫烟和宇文成都没有阻止的意思。
李淳风也没喝止程知节,好像双方的首脑人物都同允先打一场,以测试一下对方的实力。
程知节已迫不及待的亮出双斧,冲⼊场中。
这座二楼的桌椅都已被搬至墙角,只有中间两张对排的长案,作为双方谈判之用,空地很大。
田当菗出双刀,缓步行出。
他心中却在盘算着,这一战就是打掉了命,也不能败在⾚须大汉的手下,一上阵就存下了决死之心。
程知节大喝一声,双斧飞卷。田当还在七八尺外,他已飞杀过去。
田当双刀并举,接下双斧。
金铁大震声中,闪飞起一串火星。
这是硬碰的一击,田当竟有着双臂一⿇的感觉。
田当暗忖道:
“这厮臂力惊人,不宜硬拚!”
正待挥刀进击,程知节已狂疯的猛攻过来,双斧如雪花盖顶-般,直庒而下。
这即得田当不得不挥刀硬接。
他可以闪避开去的,但他不愿示弱。
程知节一口气狂攻了二十七斧,打得田当握刀双臂酸⿇不堪。
宇文成都看出了田当的处境不妥,但却没有出手援救,他知道田当的技艺在对方狂厉的攻势下,尚未发挥。
果然,程知节一轮狂攻之后,气势稍歇。
田当却一咬牙,展开反击,人随刀转,形如飞轮,直向程知节滚了过去。
程知节双斧挥动,接下攻势。
田当也及时修正了对敌的打法,不再和对方硬拚臂力,但打法之凶狠,却又是出人意料之外。
他不顾自⾝的安危,只求伤敌。
程知节一斧劈下,可能要斩下田当一条左胳膊,但田当右手攻出的一刀能切⼊对方的肋內,他就不要那条胳膊了。
程知节不想同受重伤,就只有闪避刀势。
一闪之下,斧刃也无劈中对方。
但这就给了田当抢攻的先机。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看得袁紫烟直皱眉头。
李淳风轻拂长髯,微微头摇,心中也似有不以为然的感觉。
这不是比斗技艺,是以⾎换⾎,以命搏命,太过凶狠霸道,看上去就全无技艺展现的美感了。
程知节也被田当的打法火了,竟也不再闪避,斧光刀刃就很不幸地全招呼在对方的⾝上了。
双方同时发出了一声闪哼,鲜⾎溅飞而起。
田当的后背上,被利斧划裂了一条长过一尺的⾎口,只见到鲜⾎噴出,却瞧不出伤口的深度。
程知节也被一刀划开了前,⾎像流⽔般滚出。
两条人影,同时闪动。
李淳风⾝后那位年轻人和萧雨,同时飞⾝而出。
两柄剑同时出鞘,指向了对方。
李淳风突然吁了一口气,道:“他们伤得都不轻啊!”袁紫烟道:“是!⾎染征⾐映花红,再不救治,他们都可能变成残废了!”
“到此为止吧!姑娘!”李淳风道:“你的属下视死如归,老朽领教了!”
“说的也是!”袁紫烟道:“先生驭人有术,他们豪勇无比,三⽇后还要会面,又何苦急在一时,成都!我们回去!”
宇文成都抱起了田当,发觉田当是伤得很重,若是不及时救治,恐怕很难保住这一条命了。
程知节強逞硬朗,一手掩住伤口,大步下楼而去。但一出长安居,人就撑不住了,一跤跌在大街上。
“国师,救救田当!”宇文成都道:“他不甘示弱,舍长取短,打得太吃亏了。”
袁紫烟道:“他很勇敢,是一员虎将?所以,他不会死,而且会很快复原。”
宇文成都忽然想起了莲儿,那应该是卧一月养息的伤势,两天就全好了。
田当躺在字文成都的上,出气多进气少。所谓奄奄一息,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袁紫烟取出一颗丹丸,投⼊田当的口中。
巧儿用温⽔,冲⼊腹內。
“诸位,暂时退出。”袁紫烟道:“这不是一般物药能治的伤!”
言下之意,她另有疗伤奇术,只是不便让人看到。
宇文成都立刻退了出去。
袁紫烟掩上了房门,也闭上了窗户。
,宇文成都心中暗道:不知袁紫烟要用什么方法帮田当疗治伤势,这些完全脫出常情医道的仙法、奇术,真的能起死回生吗?
就在他忖思之间,木门打开了。
袁紫烟缓步行了出来,道:“要店家买几只,我已留下药方,合物药炖成浓汤,让田当尽快恢复,再通知刘飞鹏和凌云两位副总统领,要他们整装待命,三⽇后开始行动。”
宇文成都躬⾝应命。他心中却暗忖道:
现在救田当命最为重要,她却说得如此轻松,倒要看个明⽩他如何整治田当的伤势…
宇文成都心中思忖着,即匆匆行⼊室中。
田当伤在后背,伏卧上。
他⾝上覆着一条棉被,鼾声微闻,似乎睡得正。
这就够宇文成都大吃一惊了!田当伤得十分严重,怎么会在这片刻之间能够沉沉睡去呢?
揭开棉被一看,发觉田当上半⾝⾐服尽去,难怪袁紫烟不许有人留在现场。要一个⾚裸上⾝的臣子面对王妃,就是一桩大逆不道的罪行了。
但更让宇文成都惊异的是那一道既深又长的伤口,此时已成了一条红⾊的疤痕。
这就不是凭藉⾼明的医术所能作到了,伤口似是被一种強大神奇的力量粘合在一起,就这样的愈合了…
似是经历了一场梦,宇文成都摇头摇,让自己清醒一下。
转头看去,木案上放着药方。
再无疑虑了,宇文成都立刻遣人抓药。
随也派人通知凌云、刘飞鹏整装待命。
喝了两次物药炖成的汤,田当一跃下。伸展一下双臂,竟似完全复原了,前后只不过两⽇时间。
“明天,就是应约赴会之期。”宇文成都正⾊道:“你要留在这里休养呢?还是先回长安…”
“用不着再休养了!”田当忙道:“属下已觉得功力尽复,明
⽇赴约,当可应付了。”
“不要勉強!”宇文成都道:“刀剑锋利、命悬瞬息,体能未复,可是⽩⽩送死的事?”
“真的全好了!”田当道:“属下早已运气试过,真气畅通,內腑无伤。适才下伸展双臂,肌⾁亦无伤疼的感觉,国师疗伤方法神奇。”
一抱拳,转⾝而去。
宇文成都望着田当的背影,心中泛升起许多感慨。
两⽇內,他重伤的⾝躯恢复如常。
因此,田当的內心之中对袁紫烟生出了无比的崇敬,”大有国师在侧,天下无处不可去的感觉。
萧雨笑了笑,不说话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
田当已把袁紫烟视若天人,再说下去,就难免引起争执了。
因为,萧雨还无法对袁紫烟生出绝对的敬服和信任。
宇文成都却悄然跑上二楼。
到处查看,二楼景观复旧,食客満坐。
店小二悄然行了过来,低声道:
“満座了,我带你到柜上找个位置。”
敢和留守侯府作对的人,自然是大有来头。
宇文成都喃喃地道:“恐怕已经丢了…”
店小二忙问道:“什么东西?”
成都道:“那篮花!”“在在在!”店小二道:
“我去取来!”宇文成都拉住了店小二,道:“不用!带我去看看就成了。”
店小二带着宇文成都,行⼊了大掌柜的公事房里。
花在案上,鲜依旧。
宇文成都仔细的查看了一阵,证实丁花是真花,也有着芬芳的花香。
宇文成都心中忖道:不是障眼法呀!
店小二低声道:“客官,要不要把花篮送到你的住房中去?”
宇文成都摇头摇,道:“不用了,看看就好,看看就好!”心中对袁紫烟的敬服,又加重了几分,这个风姿绝世的美人竟然真有着术夺造化之能,是位存在人间的仙女呢!
第三天中午过后——
李淳风果然亲来接。
店门外有车、有马。
车有三辆,马备十匹。
敢情早已把袁紫烟等一行的人数都算好了。
萧雨、田当本来各带三人⼊太原,但遣走了两人去连络凌云和刘飞鹏,如今只剩下十人了。
袁紫烟选择了一辆篷车,低声道:“先生,可愿和紫烟共乘一车,也好恭聆雅教!”
李淳风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老朽也正想向姑娘讨翻教益。”
袁紫烟挥挥手,巧儿和莲儿登上了第二辆篷车。
隆冬寒风利如刀,乘车总比乘马好。
宇文成都和萧雨、田当辞谢了侯府的车马,他们自有坐骑。
用当和程知节对望一眼,彼此都感惊异!两个人都已经完好如初,他们都受了很重的刀斧之伤,是那种不休养个十天半个月无法下的重伤。
现在,却是全都复原了。一叶知秋,双方面果然都有着超越人间医学的疗伤神效。
仍是程知节和那个年轻人随护而来。
程知节瞪着田当一眼,大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之概。
那年轻人却望着萧雨,点头微笑,道:“我叫柴绍!”
“在下萧雨!”
“萧兄号称飘花剑,是江湖中知名的剑客。”柴绍道:“现在是宮衙副统领,弃侠就官,前途无可限量。”
“柴兄龙潜深渊,虎隐山岗,正在待机而出。”萧雨道:“看来…唐公的幕府中能人不少。”
柴绍微微一笑,道:“世英雄当自惜!”
萧雨叹息一声,道:“万邦袍笏奉天朝。”
话不投机了!
但双方都还能表现出互忍的风度,相视一笑,不再谈。
篷车中也在谈,温言笑语中迸逞讥讽。
“先生等的人,已经到了吗?”袁紫烟道:“可否透露一二,让紫烟早有个心理准备!”
李淳风道:“见面在即,何不小忍半⽇?以姑娘之能,自会评鉴定论,老朽此时多言,难免有谗言游说之嫌。不过,姑娘请放心,他绝不是老朽请来对付姑娘的⾼人!”
袁紫烟微微一笑,道:“是又何妨?妾晚此番北上,就是要会见⾼人,晚见就不如早见。”
李淳风道:“姑娘小小年纪,道基、术法都很深厚。不知令师是那位仙长?”
袁紫烟道:“家师已飘然远隐,现在何处?妾婢也不知晓,老丈是否相信呢?”
李淳风点点头,道:“当然相信。”
他心中暗忖道:你师⽗如在?也许就不会准许你这么逆天而行了。
袁紫烟淡淡一笑,道:“老丈,妾晚想坐息一下,今⽇会见贵友,如是话不投机,也许会闹出一场风波!”
车马急驰,加快了行速。
袁紫烟闭目而坐,真的运功调息起来。
宇文成都沿途留下了约定的暗记,指示着随后追踪而来的大批人马。
马车停下,已是晚霞绚烂的夕下山时刻。
袁紫烟启帘下车,发觉是一处很美的所在,左临汾河岸,右旁小石山,小山中松树成林,一片翠⾊。
在⻩土⾼原上很难见到的独特景物。
更是一片充満着灵秀的地方。
山不过数丈⾼低,但却起伏有致。
大不过三五百亩,但却有峰壑齐全,潺潺流⽔绕山转,茅舍起伏山⾊间。
这地方的小巧幽美,就像是经过匠心设计的一座花园,再加上汾河相衬眼底间,又得了一种壮伟相托的奇趣。
袁紫烟怡然一笑,道:“夕无限好,古人不欺我!”她常居终南山上,这等景⾊倒是初次见到。
李淳风道:“姑娘,夕虽然好,只是近⻩昏。此山虽小,却聚集了山右灵气,只是茅舍竹篱,少一种长安宮庭的气派。老朽为姑娘带路,也许他们早已备好酒筵,正恭候芳驾。”
袁紫烟叹息着道:“深山育俊鸟,茅舍出佳丽。非山右灵气所聚,如何能孕长出袁宝儿那种人间绝⾊?”
李淳风黯然一笑,道:
“你们已经认识了!好苦命的宝儿啊!”袁紫烟脸上泛起一股怒⾊,道:
“宝妹妹一腔愁感,満腹悲伤,以盈盈十五之年,承受了人间至苦。让害她伤心千回,那个人罪该万死!”
李淳风呆了一呆,没有答话,加快脚步向前行去。
他心中念头百转,竟是想不出一句适当的话,来作回答。害那个千娇百媚小佳人情天抱恨,李淳风也算是元凶之一。
宇文成都自作个胆大的决定,留下了四个从衙,快马回程
接凌云和刘飞鹏率领的两百铁骑。
要他们布守在小山下的松林旁,待命行动,未得警讯不可擅自闯⼊。只带着莲、巧双婢、萧雨、田当,五个人追随着袁紫烟⾝后⼊山。
弯曲小径通幽处,一幢茅舍到眼前。
是一幢相当大的茅舍!
篱门早开,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当门而立。
李淳风横移两步,道:“李靖,见过袁姑娘!”
李靖心中忖思道:好美的姑娘,灵气不输张出尘,⾊直袁宝儿。
李靖随抱拳一礼,道:“三元李靖,候驾多时,姑娘请!”
欠⾝让客。
袁紫烟目光扫过…
她心头微微震动,暗道:好一个俊美人物,仙风隐隐,全无俗气,真是位具有道法的人。唐公李渊从哪儿寻得如此众多的⾼人助他,皇上的江山当真是飘摇在风雨中了。
“多谢李公子!”
袁紫烟没有忘记了谦虚礼貌,道过谢,才举步向前行去。
庭院中竟然有花,而且是百花争。
问题是不该有的全有了,不该开的全开了。
花⾊排列有致,分明是刚刚栽种不久。
袁紫烟明⽩了!
这是一种警告,竹篮盛装四季花,把二十四节令会聚一处的仙法道术,这里也能。
这即起了袁姑娘心头的怒火。
她冷然一笑,道:
“司花之神,有愧职守,弄了舂、夏、秋、冬!”
举手一挥,百花飘零,散落一地。
“好!化作舂泥亦护花,老朽袁天罡见过姑娘!”
一个⾝着缁⾐、⽩眉⽩髯的老者缓步由茅舍大厅中了出来,抱拳作礼。
“紫烟少不更事,少了几分温柔,栽花客是何等风雅的事我却大煞风景,弄得落花飘零,就让它们再开一次吧!”
一双⽟手合什当,口中念动咒诀,双手挥散而出。
琊气呀!
飘落的姹紫嫣红似被一阵微风吹起,重上枝头,尽复旧观。
李靖脸⾊大变!李淳风、袁天罡也不噤为之动容。
落花容易,复旧难呢!
袁紫烟却嫣然一笑,直向茅舍厅中行去。
厅中对摆着两条长案,主客坐位分明,袁紫烟早已在客位的首席坐下,示意宇文成都坐在她的左首。
是体贴,也是命令。
否则,宇文成都真不知该如何处措?
莲儿、巧儿坐右侧。
萧雨、田当旁着宇文成都坐。
客已⼊位,主人也缓步⼊座,袁天罡、李淳风、李靖、柴绍、程知节,依序就位,但却空了个主位没人坐。
袁紫烟目光一掠李靖,暗道:原来他还不是请来对付我的人!
袁天罡看了李淳风一眼,道:“不能让客人久等,我们上菜吧!”
李淳风点点头,道:“二公子一向守时,这一回怎会误了时间?”
李靖站起⾝子,道:“我去接他一程。”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柴绍、程知节接着站起,同道:“我陪李公子去!”
只听一个响亮的声音传进厅中,道:“二公子途中遇袭,⾝受重伤,命俺敬德先来通报一声,他随后就到。”
声到人到,黑面修躯的尉迟恭像一股黑烟般冲⼊大厅中。
李靖神情冷肃的道:“世民的伤势如何?尉迟恭兄保驾有责,怎可弃主先走?”
“俺说不来的,但二公子念念不忘约会时间,一定要俺先来致歉,敬德不敢违命,只好先来一步。”
“幸好还未开席!”
秦叔宝背着一个头发散⾎染前的年轻人,快步冲⼊厅中。
袁天罡、李淳风、李靖等齐齐了上去,扶着那⾎染⻩袍的年轻人。
秦琼大息几口气,道:“二公子心急约会,受伤后放步奔行,致失⾎过多晕倒在地,叔宝只好背着他赶来。”
程知节怒道:“秦二哥,你好笨啊!为什么不先替二公子包扎起来,放着马不骑,背着人赶路…”
“马!”秦叔宝苦笑着道:“三匹马都被刺客杀死了。”
程知节呆了一呆,道:“原来如此,我想秦二哥也不会这么笨啊!”顾不得礼貌了,救人要紧,李靖撕开了⾐袍,只见一道伤痕斜斜由前划过,鲜⾎仍然不停的涌出来。
袁天罡左手扶着伤者,右掌却紧庒在⻩袍人的背心。
李淳风取出一个⽟瓶,倒出一粒丹丸,投⼊⻩袍人的口中。
两个青⾐童子已捧着物药、热⽔,行人厅中。
李靖以⽩布擦去伤口⾎迹。
李淳风敷药包扎。
方包好伤口,⻩袍人似是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口中却喃喃自语道:“李世民来晚了,有劳久候,抱歉抱歉!”
袁紫烟一直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冷眼看着事态的发展。
但此时刻却不能不开口了,缓缓地道:“事出意外,怪不得你!”
.袁紫烟心中却暗忖道:他人一苏醒,口能出声,意识尚在惶忽中,就先致歉意,心中果然是摆着这件赴约的事,并不是能装作得出来,是一位心口如一的君子。
“二公子,我扶你去房內休息一下,客人的事,李靖会代二公子向她谢罪。”
袁天罡显然暗中把功力输⼊了李世民的⾝上。
李世民原本苍⽩的脸⾊已泛现出⾎⾊,缓缓睁开了眼睛道:“不不不!初度会晤,就失信于人,世民如何安心?”
目光斜动,接着道:“袁紫烟姑娘在哪里?”
“紫烟在此。”
李世民挣脫袁天罡和李靖的双臂,摇摇颤颤的行近木案,长揖到地,道:“世民惭愧,拖累姑娘久候了。”
他体能未恢复,长揖大礼牵动了伤口,竟然立⾜不稳,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了。
袁紫烟右手伸出,一股暗劲涌了过去,托起了李世民。
袁紫烟道:“二公子,紫烟没有怪你呀!先请养息伤势,我可以等你两天。”
“伤不致命,世民奉陪姑娘饮它几杯!”
李世民目光一掠袁天罡、李淳风,接着道:“两位先生,我们⼊座吧!”
他目光转到李靖⾝上,接道:“你来了,世民心中好⾼兴。”
李靖扶着李世民,行向席位。
李靖低声道:“二公子,真能支撑得住吗?”
右掌紧握世民一只手,一股热流传递过去。
那是李靖苦修的真元之气。
李世民很感快应到这股深厚的情意,伤疼减轻了,精神振作了,体能也大大的增強了不少,直到此刻,袁天罡和李淳风才定下了心,对望一眼,步⼊席位。
他们发觉了李靖是真的被世民那种民胞物与的襟服征,生出了辅佐之心。
袁紫烟有点失常,望着李世民呆呆出神。
发觉了,他就是袁宝儿的心上情郞,发披脸,⾎污⻩袍,苍⽩的脸⾊,混的场面,使得袁紫烟疏忽了。
待他发抚整,精神稍复,袁紫烟才发觉了因重伤失去的一种神韵,已在隐隐流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注在李世民的⾝上时,却听得砰然一声震动。
秦叔宝摔倒了…
众目转注,才发觉秦叔宝站立之处一大滩鲜⾎耀目。
一则是他有意地用脚掩遮,二则是他那股神⾊不动的气势,完全瞧不出是个⾝受重伤的人。
“叔宝!”
李世民站起来,要向前扑,却被李靖一把拖住。
李靖道:“二公子,佳宾在座呀!”
李世民摇头摇,流下了两行清泪,道:“他背着我奔走十余里,我竟然不知道他也受了重伤?”
李淳风站起⾝子行过去。
程知节已抢先抱起了秦叔宝的⾝子,一把撕开了⾝上⾐袍,
天啊!
左肋上一把短刀,只露出二寸骨柄,刀刃全都揷⼊肋中了。
这是疼彻心肺的大伤!
秦叔宝不是不疼,而是忍下不叫,若无其事,神情不变。
宇文成都也看得呆住了!
这种豪壮的举止,他自觉无法比拟,想不佩服也不行了。
程知节手握骨柄要拔刀,却让李淳风伸手挡住了。
李淳风低声道:“跟我来!”
尉迟恭一手探在秦琼的鼻息间,吁口气,道:“李先生,宝气绝了。”
李淳风微微一怔,道:“他忍耐得太久,耗尽了元气。”
“如此英雄人物,怎会有不测之祸?”袁紫烟举步一跨,人已到程知节的⾝前,伸出右腕⽟指,轻轻一按秦琼的鼻息,笑道:“尉迟将军,秦将军气息未绝呀!”
尉迟恭再伸出黑大的手掌按在秦琼的鼻息之间。
他呆了一呆,道:“真的气息未绝,可真是忙中有错啊!”“你这黑大个子,吓了咱老程一跳!”
程知节抱着秦叔宝大步奔⼊厅后。
尉迟敬德一转头,站在⾝侧的衰紫烟忽然不见了,转头再看,只见袁紫烟端坐在客位首席上,好像一直就未曾动过。
他暗忖道:李先生说她不是好与的人物,看来果不简单。哪明站在⾝边,一眨眼就回到了坐位上,真是个妖女!
他是个耝豪人物,这本是心中想的事情,但却嘟嘟囔嚷地说了出来。虽是声音极微,袁紫烟还是听到了。
但袁紫烟没有计较。
李世民尽量使动的情绪平静下来,举起酒杯,道:“世民三生有幸,今⽇得会袁姑娘!”
袁紫烟道:“二公子,休息去吧!这里尽集了山右灵气,紫烟也想在此地多留两⽇,不为自己,为益友,灵药也要一些时间才能随⾎气行开,止住伤势,有话,我们明天再谈。”
李世民不噤脸上一热,他确实強忍着伤疼硬撑。
李靖道:“袁姑娘说得对,你伤到內腑,不能喝酒,也不宜进食荤腥。何况,袁姑娘又答应多留两⽇,不用硬撑下去了。”
“好!恭敬不如从命,世民告退,明⽇再为紫烟姑娘接风。”
站起⾝子,向后行去。
柴绍和尉迟恭随护⾝后,退出大厅。
袁天罡叹口气,道:
“真是一次波折多变的晚餐,上菜吧!”
天已⼊夜了,大厅中早已点起灯火。
“宇文将军,是不是我们的人途中截杀二公子?”
“不是!未得国师之命,谁敢私下出手?”
解释了可能的误会,也表明了国师的⾝份。
“袁国师不要多心!”李淳风缓步行了出来,接道:
“我们绝不敢怀疑到姑娘头上。”
“什么人下的手呢?”袁紫烟道:
“不是大军阻杀,而是三两个⾼手狙击。”
袁天罡道:
“能在叔宝、敬德的鞭和锏护衙之下伤了二公子,当得是绝顶⾼手之称了。”
李靖脸⾊微变,言又止。
四个青⾐童子捧着木盘,奉上酒菜,是别开生面的宴会,人各一份,摆在各人的面前。
偏是袁紫烟不肯放过,目光一掠李靖,道:“阁下阅历丰富,想是看出一些门道了。”
“隐有所感。”李靖道:“只是证据不⾜,不敢妄言。”
袁紫烟道:“谈谈何妨?太原郡中,真的是蔵龙卧虎?”
李靖淡淡地道:“江湖之大,奇人众多,又何至太原一郡呢?”
袁天罡道:“先请进餐,吃过饭,挑灯夜谈。二公于遣来了侯府中两位名厨,特地为袁国师准备了山右佳肴,老朽先敬国师和宇文将军一杯。”
既然说“吃过饭,挑灯夜谈”主人即已表明了准备接下任何⿇烦,那就只先吃饭了。
厨是名厨,料是精选,烧的味道也很好。
但袁紫烟心中想的是挑灯夜谈,她希望能够在挑灯长谈中,找出一个处理双方歧见的办法。
袁天罡、李靖、李淳风都是修习道法的人物,非同寻常。但明显的,都已对李世民心悦诚服。
李二公子⾝受重伤,仍念念不忘赴会之约,充分的表现出君子重诺的风范,使人心折。尚未和他深谈,已感受他领袖的魅力,透发出王者的气势。为叔宝重伤落泪,更尽现仁厚的怀。
尉迟恭、程知节也都是可敬的英雄人物,也带着浓厚的纯朴气息,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还有那⾝在长安,心留太原,楚楚可人的袁宝儿,为情付出了美丽的⾝体,忍受着千般委屈。
抬头笑颜动人怜,低头情泪⾐衫…
这一切都在影响着袁紫烟,使她在不停的改变。
争胜之心消灭了!
怀的杀机消散了!
只希望能在异中求同,免去了一场杀戮。
表面看去,这餐饭吃得很平静,没有人说一句煞风景的话,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免破坏宴的气氛。
事实上大家都在想心事,暗作估算。
袁天罡无法预测出袁紫烟如何处断他⼲与天机的事,但他已见识了袁紫烟的精奇术法,有一种自叹弗如之感。
可是加上李靖、李淳风,至少也该保有了七分胜算,要不要三人合力一举歼灭了袁紫烟呢?
单打独斗,三个人谁也不是她的敌手。
今晚,三人会齐,应该是最好一个杀她的机会,错过今晚,
再找这样一个巧合的机会就非常不易了。
李靖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他在想饭后的挑灯夜谈该不该说出李世民遇刺事情,他认识秦琼肋里那把刀,当然就知道了刺客是谁?
问题是该不该说出来?
说出来,对大事未必有益。
不说,又觉得愧对世民。
何况,袁紫烟似是已经瞧出了他心中隐秘,如果被她步步进,只怕是很难有所保留。
酒菜用罢,换上香茗。
两个奉茶童子剔亮了四盏灯火,室內更觉明亮。
袁紫烟喝口茶,目光投向李靖,道:“挑灯夜谈第一题,紫烟向李靖兄请教,什么人行刺李世民?杀得他⾎透⾐袍,秦叔宝肋里揷刀。”
袁天罡心中暗道:
“第一题,应该是⼲与天机当何罪呀?怎么会扯到李世民⾝上去,二公子真有那么大的魅力呀!一见面就让人摆在心头上!”
李靖道:“紫烟姑娘如此关心二公子,在下开心得很!”
“当然关心!”袁紫烟娇笑如花,道:“他是我手帕姐妹的好朋友,不也是你们请来的对付我的人吗?”
回答得既有“四两拨千金”的奥妙,也未完全把自己置⾝事外。
“你的朋友是谁呀?”李靖道:“既称姐妹帕,想是情义深如海了!”
“私情深不废公!”袁紫烟道:“第一美女袁宝儿,想来你们很了?”
李靖道:“在下是久闻其名,这一次袁大国师猜错了。”
袁紫烟道:“那就不谈宝儿,什么人杀伤二公子?你早已心知肚明。为什么不愿说出来?是害怕报复?还是别有所图?”
这番话说得太重了!
李靖又急又气,脸⾊一变,道:“我说过,证据不⾜,说了图人意!”
“还是老词啊!”袁紫烟道:“意却未?只是听得有些难耐罢了!”
李淳风、袁天罡也都感到奇怪了!李靖明明已猜到何人行刺?为什么就是不肯说出来?
四道目光一齐向李靖看去。
这时回归⼊席的尉迟恭一拍桌子,道:“李药师,二公子对你何等器重,拿你当手⾜同胞看待,你却连杀他的刺客都不肯说出来,这哪里还有一点朋友味道?”
“秦二哥肋中揷刀,可是伤中要害呀!”程知节正由室內走出来,接道:“现在还昏未醒啊!这个仇岂能不报?李靖啊!既知刺客是谁,为啥不肯说出来,俺者程素来佩服你,这一次俺可也看不惯了!”
李靖没有发火,而且脸⾊如常,气也平了。
他轻轻叹息一声,道:“只不过一两句话,就把我推成众矢之的,厉害呀!厉害。”
袁紫烟吃惊了!
这个人不忍屈辱,但事情扩大了,他又能突然的镇静下来,从容不迫的思虑应对,把大事化小,推卸重担,点破关要,以息众怒,是一个大将之才。
心头转念,人却嫣然一笑,道:“言重了啊!李公子,既知众怒难犯,何不说个明⽩呢?言有所本,错了!也没人怪你呀!,
越套越紧了,不说就误会更大了。
李靖接道:“刺伤了二公子和叔宝兄的,可能是龙、虎二将我说的只是可能,因为我只认出了那柄短刀,牛角刀柄上雕有个虎头,号称虎头匕;可作兵刃,也可作飞刀伤人。”
“那就不会错了,一个又黑又⾼的大个子和我恶斗数十回合。”尉迟恭道:“那个大黑小子的中就揷了这么四柄虎头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