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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轻骑北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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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厅中人的目光,全都集中于袁紫烟的⾝上,金光和刀光并飞,看得人眼花缭

  “刘将军,十二连环飞刀,果然是刀中奇技,紫烟很佩服。”

  口中说话,手中金钗仍是疾如轮转。

  一连串金铁鸣之后,刀光忽然不见了。

  金钗也重回到袁紫烟的秀发上。

  十二把飞刀,也没损失,整整齐齐的排在木案上,一把不少。

  袁紫烟不敢笑了,但声音却十分柔和的说道:“刘将军,请把飞刀收回去吧!”

  没有人看清楚袁紫烟是如何的把飞刀接了下来,但却看到了刘飞鹏垂手肃立在袁紫烟木案前五尺许,道:“末将请国师科以应得之罪!”

  “将军何罪之有?”袁紫烟道:“我们是约好的比试啊!”“国师大量,末将只能认输了!”刘飞鹏取过飞刀,躬⾝而退,表现出无比的恭敬。

  袁紫烟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道:“诸位各怀绝技,愿意赐教的,就请出手!”

  在座的三位副统领相互看了一眼,神情凝重,似乎是服气了,但却又似不很甘心,目中神芒流动。

  袁紫烟实未想到,如此简单的就让群雄雌伏,心中一⾼兴,忍不住又笑了。

  “国师,成都想领教⾼招!”

  事出意外,袁紫烟微微一怔,道:“好啊!宇文将军想如何赐教呢?”

  “正如国师所言,技艺‮家百‬,各有长短,成都斗胆,想和国师对搏几招,以便能充分发挥本⾝的技艺。”

  要直接的对打啦!

  袁紫烟点点头,道:“好!就依将军!”

  她心中却暗暗忖道:“原来他心中不服!表面上,却又十分恭敬,看不出一点怕⾊,这个人好生深沉!”

  既是动手对打,就不能坐着不动了,袁紫烟站起⾝子,行人大厅中。

  宇文步行到袁紫烟⾝前三尺处,札住了马步。

  四个副统领不自觉地也站了起来。

  袁紫烟给他们的是一种惊奇,那种魔术一般的接刀手法,叫人无法看出一点门道,是他们习武数十年来,从未见到过的奇技。

  这样两个难测⾼深的人要对打一场?可是江湖上难得一见的奇观。

  宇文成都一抱拳,道:“国师,不要手下留情,我输了,会心服口报。”

  “我知道,但也不要以命相拚吧!”袁紫烟遭:“我还要借重将军啊!”宇文成都神情很冷肃,遭:“国师,恕我无礼。”

  左手一扬,面劈来。

  袁紫烟娇⾝一闪,避开掌势,忖道:“原来宇文成都将军是个左撇子…”

  心念初动,一股強烈的掌力已卷袭而至,手掌还在三尺之外,暗劲已汹涌而至。

  那是宇文成都右手发出的掌力,不是左撇子,攻来的左手,只是一个虚招。

  袁紫烟也发觉了宇文成都掌势的奇妙,攻来的不是一大片掌风,而是凝聚于一团的暗劲,那表示宇文成都技艺的修为上,已到了随心所的境界,别人感觉不到掌风呼啸的威势,但⾝受者却似有着一重大的铁柱,直撞而来的威猛。

  把一片掌力,束成一股力量,自然是威势倍增。

  “好啊!诚心要一掌打死我呀!”袁紫烟暗忖,左掌一立,着掌势撞去。

  有如耸立在洪流中,一坚牢的柱石,硬把万马奔腾般的⽔势,生生的一分为二,分向两侧流去。

  內力对冲之下,宇文成都已无法再控制发出的力道,一道撞上墙壁,原本无声无息的暗劲,受到阻挡,突然暴发一股強烈的旋风,屋宇震动,力道回旋,木案上的茶杯纷纷被冲撞落地,跌成碎片。

  另一股力道,就非常的不幸了,撞在了莲儿的⾝上。

  她虽然已得袁紫烟传授了一点术法、武功,但初学乍练,基础也未打好,全然无备之下,如何能承受得住,整个人被撞得飞了起来。

  宇文成都大叫一声:“不好。”

  ⾝如流矢,疾飞而起,悬空一把,抱住了莲儿姑娘。

  但他去势太快了,虽然一把抱住了莲儿,但整个人却向墙壁上擅去。

  匆急之间,一脚踹出,青砖墙被踹出了一个大洞。

  但宇文成都却借这一脚之力,一个空中翻,稳稳的落在了大厅上,双手仍托着莲儿的‮躯娇‬。

  低头看去,只见莲儿脸⾊苍⽩,口角流出鲜⾎,伤得似是不轻。

  “国师,对不起,我无法收住发出的力道!”宇文成都有些懊恼的说。

  “是我用错了,接你掌力的方法!”袁紫烟缓步行过去,道:“她伤得怎么样?”

  “伤得不轻。”宇文成都侧⾝在莲儿前,听了一阵,接道;“她好像学过武功,真气护住了心脉,给属下三天时间,我负责治好她的伤势。”

  袁紫烟点点头,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丹丸,道:“先让她服下这颗丹药,保住她伤势不要恶化。”

  巧儿已快速的奔了过来,接过丹丸,投⼊了莲儿的口中。

  “将军。”袁紫烟道:“莲儿的伤势可望稳住,你的技艺,还未发挥,放下她,我们继续这一场比试!”

  宇文成都苦笑一下,道:“国师,我认输了,治疗莲儿姑娘的伤势要紧。”

  态度变得很快,已无再战之心。

  “将军。”袁紫烟非常不満宇文成都的多变,淡淡说道:“既然动上了手,总要分个胜负出来才是,莲儿死不了,不用担心,巧儿,把莲儿抱一边去。”

  巧儿伸出了双手,宇文成都只好出莲儿。

  “将军,出手吧!”袁紫烟摆出了战的‮势姿‬。

  宇文成都暗暗吁一口气,忖道:我只想解她之危,亲⾝出战,以绝三个副统领用车轮战法对付她的计划,却不料弄巧成拙,惹出她的怒火了…

  “将军如自知拳脚工夫上的火候不够。”袁紫烟道:“改用兵刃也成。”

  这不是挑战,而是迹近轻藐的迫战。

  宇文成都脸⾊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道:“成都误伤莲儿,确属意外…”

  “莲儿的事,不劳关心,她已经平安了!也用不着你出手施救,老实说,三天的时间太久了,我希望明天能上路,兵贵神速啊!”袁紫烟突然对宇文成都生出了厌恶之感,只觉他反复无常,忽然恭谨受教,忽然又⾝挑战,只不过动手一招,却又改变出另一副面孔,一味求饶的神情,哪里有大丈夫的气概?

  怎会一眼把他看成了英雄人物,还要想借重他的武功、威望,去扑灭王气之源?

  只听袁紫烟冷冷接道:“宇文将军迟迟不肯出手,是想让我先机了,好,恭敬不如从命!”

  右手一扬,点了过去。

  五纤细的手指上,竟然各出了一股指风,分袭向宇文成都五处大⽳。

  宇文成都运气若钢,避开五处⽳位,却故意以左肩,向一缕指风。

  他想了解一下,袁紫烟在真正的武功上,究竟有多少成就,气势如此的咄咄人!

  宇文成都吃惊极了,能以指力穿透他护⾝气功的人,是生平初次遇到,这个仙女之姿的美人,竟有着如此深厚的內力,不可轻敌,这个闷亏吃大了。

  但这也起了宇文成都放手一战的豪气,大喝一声,右掌疾扣,展开了一轮猛攻。

  他左肩受伤,一条左臂暂时无法配合右手的攻势。

  单是一只右掌的攻势,也⾜够惊人了!

  掌势上带出了強大的內力,如铁锤击岩,巨斧开山一般,整座的厅堂中,都被他強大的掌力,卷起了一股旋动的气流。

  袁紫烟突然停手不攻了,‮躯娇‬随掌势转动,如影随形。

  旋动的劲力,飘起她的⾐袂裙角。

  骤然间,看上去,她好像已被宇文成都強猛无伦的掌力,得章法大,跟着掌力团团转。

  但如看得仔细,简直吓得人心惊胆颤了。

  袁紫烟整个人,化作一片轻叶,似是附在了宇文成都的右掌上转动,任得宇文成都掌力能碎石,裂碑,但袁紫烟似是一点也承受不到庒力。

  四大副统领,眼睛都看直了。

  因为,他们发觉了另一件可怕的事。

  袁紫烟的⾝体,在空中飘浮着,⾜不落地,腿也盘了起来,好像在盘膝打坐,而且,微闭着双目。

  只不过双手平收前,保持着随时可以击出的姿态,没有做合什的形状。

  这是什么武功?似把一个人完全化作了一团气流。

  宇文成都一口气,劈出九十六掌后,突然停了下来,道:“国师怎不还手?在下左肩受伤,无力封挡,国师错失了一个制服成都的机会。”

  袁紫烟答非所问地道:“宇文将军能在一面发掌攻敌,一面运功疗伤,心分二用,左手可以划方,右手同时划圆,相当的⾼明了,只可惜这些微末之技,还未放在紫烟的眼中,我要彻底收服你,让你见识到武功技艺的领域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心中对宇文成都的一份好感,破灭了,话也就说得十分尖锐,不留余地。

  宇文成都也被火了,剑眉‮动耸‬,俊目放光,哈哈一笑,道:“国师技艺,确有过人之处!但是否天下无敌呢?”

  “宇文将军,何不施出全力,求证一下。”袁紫烟接道:“百招我不还手,过了百招,紫烟就手不留情,将军好自为之。”

  四大副统领,听了发呆了。

  袁紫烟接下刘飞鹏的十二连环飞刀,展现了惊人奇技,但言词谦和,不失温柔,怎么对宇文成都,却是语锋尖厉,不留余地。

  宇文成都心头也在震动,忖道:怎么弄到如此的誓不两立,我是真诚的拥护你呀!难道真想杀了我,以立威望,还是别有所图?去我适能成事,只要你肯说明⽩,我也许能为你而死,你这样言语迫挤,我就死难瞑目,真要全力以拚了!

  抢前两步,左掌右指,一齐攻出。

  袁紫烟也不再卖弄⾝法,采用游斗,双手击,扣腕截脉。

  宇文成都这一次,施展出了真的本领,行气似珠,运劲若钢,掌指的变化,极尽凌厉巧妙。

  人不退步,沉腕避招,曲肘还击!

  两个人展开了一场近⾝相搏,掌指变化,各尽其妙。

  就在彼此指掌数寸距离之间,点、扣、斩、截,变出了无数的凶险招法,谁也不肯后退一步,谁也不肯撤回指掌。

  真是招招变化,间不容发!

  “好武功!”袁紫烟低声赞了一句,突然不还手了。

  宇文成都已有了求胜之念,袁紫烟忽然改采守势,给了他全力抢攻的机会,掌法一变,攻势更加‮烈猛‬。

  袁紫烟整个人被圈⼊一片掌影中了。

  但闻袁紫烟娇声说道:“将军已攻过百招,我要还击了。”

  随着娇喝之声,烈的搏斗,突然静止下来。

  宇文成都一脸惘之⾊,呆呆站着,良久之后,才长长叹息一声,道:“我败了,多谢国师手下留情。”

  两个人都很完好,无人受伤。

  四大副统领也没有看出来,两个人如何分出了胜负,只感觉到大厅中急如旋风的劲力突然停止。

  “将军,论‮实真‬的武功,我输一筹。”袁紫烟又变得温柔起来,道:“我胜在技巧之上。”

  “国师不用自谦,成都输的心服,国师有事,但请吩咐,不过,明天出动大军,稍觉急迫了些。

  “三天时限够不够呢?”袁紫烟道:“我不要点动大军,只要将军选带两百名精健的武士同行!”

  “两百名精健武士,分作四队!”宇文成都看看袁紫烟的表情,面带微笑,似在静听自己的意见,接道:“由厅中四位副统领各带一队,成都率两名侍卫随行。

  “好,不过,别忘了我和两名侍女,莲儿、巧儿。”

  “莲儿姑娘的伤势未愈,能够骑马长征么?”

  “这个,将军不用担心了。”袁紫烟道:“马要好马,人要勇健,还要留下一批⾜够保卫宮廷的武士。”

  “成都会作安排,三⽇后,教场候命。”

  “有劳将军了!”袁紫烟道:“三⽇后,一早出师,巧儿,我们走。”

  巧儿抱起莲儿,随着袁紫烟,回转后宮。

  望着袁紫烟消失的背影,宇文成都黯然说道:“真的想不通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怎会练成了如此⾼明的武功?”

  “统领,以属下之见,她练的不是武功!”一个面⽩无须,二十六七岁的副统领,道:“是妖法,才能人化魅影,在统领漫天掌势中浮飘转动。”

  “萧雨。”宇文成都回顾了年轻的副统领一眼,道:“是武功,只是练武的方法,有些不同,她一掌按在了我的‘玄机⽳’上,却留力未发,那一掌,⾜以轻易的取去我的命!”

  “凌云,田当…”

  另外两位副统领,微一躬⾝,同声应道:“属下在。”

  “两位意下如何?你们尚末出手一战?”宇文成都道:“是否愿意听命于一位姑娘呢?”

  “总统领都败的心服口服。”凌云、田当齐声应道:“屑下等,自非其敌,愿在她麾下效命!”

  袁紫烟回到了青莲小馆,只见袁宝儿素⾐清面,恭候在厅门之外,全⾝素雅,不见颜⾊。

  袁紫烟心头跳动了一下,笑道:“宝儿妹妹,皇上怎肯舍了你,脂粉不施,一⾝素服,倒是别有一番风情,真是浓妆淡抹两相宜,不用脂粉⾊更奇,可真是我见犹怜。”

  “真要紫烟姐姐怜惜我了。”袁宝儿眨动一下圆圆的大眼睛,滚下来两行泪⽔,缓缓偎⼊袁紫烟的怀中。

  袁紫烟轻揽住袁宝儿的香肩,叹口气,道:“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袁宝儿拭去了脸上泪痕,幽幽说道:“姐姐远行在即,小妹备了一杯⽔酒,为姐姐饯行。”

  越叫越亲密了,把紫烟的名字也省去了,直接叫姐姐啦!只是声音中含有着淡淡的幽怨,倒似充満着离情别绪。

  “好!今晚上我和宝妹妹把盏谈心。”袁紫烟道:“如果是余情不尽,姐妹们再来个聊夜话,我一定听完你一腔愁苦。”

  “姐姐,想得太美了,可是办不到的。”袁宝儿道:“你起程在即,皇上贪馋,尽集于姐姐和小妹⾝上,惹得各院夫人,无不妒恨小妹,恐怕连姐姐也已经恼恨上了。”

  想到隋炀帝的贪恋情形,袁紫烟默然了。

  “刚才,小妹用尽了全⾝本领,才把皇上送到皇后的宮院。”

  袁宝儿道:“紫烟姐,后官佳丽三⼲位,难偷浮生半⽇闲,走吧!拖过这一阵清闲辰光,皇上搅局,恐怕我们很难再菗出把盏谈心的时间了。”

  袁紫烟苦笑一下,道:“皇上如肯稍稍菗出一些追逐酒⾊的时间,关心国事,以他的才情识见,那就是天下万民之福了。”

  “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袁宝儿道:“物必自腐,而后虫蛀之,紫烟姐姐,我不该被送到这里来的,你也不该来。”

  袁紫烟听得一呆,忖道:“小美人蔵锦绣,读书不少。”

  她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你是被人送⼊宮的?”

  “半由天意,半由⼊。”袁宝儿道:“琼花院⽔酒一杯,小妹将借酒壮胆,向姐姐上诉衷肠。”

  袁紫烟被引动了好奇之念,点点头,连⾐服也不换了,吩咐巧儿,照顾莲儿,牵着袁宝儿,行⼊了“琼花院”中。

  一张小型的木桌子,摆在秋菊环绕的梅树下,两张锦墩,分置南北,果然是只请了袁紫烟一个人,这种小巧的格局,多个人就无法坐下去。

  两个宮女,先送上热⽑巾,让袁紫烟擦把脸。

  酒菜立刻送了上来。

  小小的⽟盘,盛装的精致佳肴,看样子,也只适合两个人食用。

  袁紫烟心中明⽩,袁宝儿不惜登门恭候,表现出无限温柔,定然是有要事商量,但这个红粉小佳人,行事难作预测,袁紫烟实在想不出她要说什么。

  但现在,两个人都任其自然,不用术法,喝得脸泛酒红,有如两株盛放的鲜桃花。

  袁宝儿挥挥手,两个伺酒的宮女退下,摇‮头摇‬,笑道:“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恐怕就语言不详了。”

  “说的是啊!”袁紫烟道:“酒⼊愁肠,易化相思泪,不喝也罢!”

  “紫烟姐,也有相思之苦吗?”袁宝儿理一理鬓边散发,泪珠儿滚滚落下。

  “宝儿妹妹,不要哭啊!”袁紫烟道:“我来自深山绝峰庄上,那里人迹罕至,幽寂年华二十舂,那会尝过情滋味,这一⾝清⽩,便宜了风流皇上,人间相思之苦,只好从书中寻找了,难道那相思之情,真的能让人魂牵梦绕,柔肠寸断吗?”

  “人生至苦啊!”宝儿黯然一笑,道:“早霜摧落花开梦,蓓蕾染⾎亦为情,⾝寄深宮笑靥泪,魂绕青山茅舍中。”

  说的非常明⽩了,袁紫烟亦为之心头凄然,叹口气,道:“宝儿,他是谁啊?”

  心中却暗暗忖道:你一⾝术法,非同平常女子,为什么甘愿忍受这种命运的拨弄呢?难道是受到挟持,反抗无力?

  袁宝儿道:“紫烟姐可是想看看他么?”

  “难道他也追到了长安?果真如此,倒也是一位多情种子?”

  袁紫烟口中应话,心中忖道:“你准备施展术法,拘他来此,可也是⾊胆包天了…”

  “紫烟姐,他在这里!”袁宝儿缓缓由袖中取出一幅绢画,道:“小妹不善丹青,画的不好,不要见笑。”

  袁紫烟接过绢画,道:“要仔细的瞻仰瞻仰了,什么样一个人物,动得魂牵…”

  突然住口不说了。

  因为,她看到了那幅画,一个⾝着⻩袍的年轻人,龙姿鹰目,气度轩昂,隐隐然透出了领袖天下的气势。

  “他是谁?”袁紫烟失去了控制,问的声⾊俱厉。

  “紫烟姐!可是小妹的手笔,不堪⼊目吗?”袁宝儿缓缓收绢面,蔵⼊袖中。

  “宝儿妹妹的丹青传神。”袁紫烟收慑住震的心情,恢复了镇静,笑道:“画得太好了,情郞如斯,难怪宝儿妹妹寄情万斛,生死不悔了。”

  “小妹福薄命浅,紫烟姐如肯怜惜,留下三分情义…”

  “好啊!你们在这里饮酒快活,把朕丢在一边去了。”隋炀帝快步奔行过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袁宝儿暗暗叹息一声,忖道:怎么连车辇也不乘坐,就这么大步跑了过来,赶来的如此之巧,难道这是天意,我下手…

  起⾝接驾,跪伏于地,道:“妾妃袁宝儿驾不及,皇上恕罪!”

  袁紫烟虽觉宮中的繁文缛节,恼人得很,但也不能不遵从,也只好盈盈跪下,道:“妾妃接驾!皇上万安!”

  “起来,起来,朕不是怪你们呢!”一手一个挽起了袁紫烟、袁宝儿,接道:“天上人间两佳丽,朕疼爱还来不及了,哪里忍心责怪你们,但你们弃朕不顾,应该罚!”

  “皇上在皇后宮中坐享温柔。”袁宝儿道:“妾妃偷得一刻清闲,设宴为紫烟姐姐饯行,也是代皇上表达心意!”

  “说的好,朕有赏。”提⾼了声音,接道:“看过明珠。”

  一个年轻的太监,快速奔了过来,双膝跪下,双手举起了一个方形锦盒。

  隋炀帝笑道;“匣中有珍珠十颗,光润无瑕,串成项练,配卿家绝世舂⾊,珠光花容,相互映辉,当可倍增丽⾊。”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为送美人一匣明珠。

  袁宝儿启匣看去,十颗明珠,放在⻩缎衬底的匣中,颗颗大如鸽卵,光华四,果然是少见的珍品。

  展颜一笑,道:“多谢皇上厚赐!”

  “紫烟为国辛劳,远征在即,朕也有赏。”举手一招,另一个年轻太监,疾奔而至,⾼⾼举起了一个小巧的古铜盒子,隋炀帝伸手取过,微一摆头,两个太监起⾝退下,才把铜盒给了袁紫烟,道:“卿家远征千里,难免兵战凶危,佩带此物,以保平安。”

  不管铜盒中放的什么,只是这几句话,已让袁紫烟心中感动了,毕竟他是她第一次沾⾝的男人,道是无情却有情。

  她点点头,接过铜盒,也不打开观看,随手揣⼊怀中。

  “朕一向赏罚分明,赏归赏,罚归罚,不能并为一谈。”

  “怎么罚呀?”袁紫烟道:“皇上怒气已消,还罚个什么劲呢?”

  “朕罚你今夜留宿在‘琼花宮’中。”

  又要左拥右抱了。

  袁紫烟一秀眉儿道:“容妾去更⾐再来…”

  “不用了,借宝妃一袭宮袍就好。”

  袁紫烟沉默了,忖道:“可真是顽劣呀!上一次整的我羞忿満腹,怎么又要玩这个羞煞人的把戏?”

  “上瘾了。”袁宝儿道:“皇上,紫烟就要出征啊!”隋炀帝叹息一声,道:“再行通融一次吧!紫烟,此后数个月相思之苦,够朕受的了,朕亲自去帮你取来睡袍。”

  这一招还真的厉害,转⾝走,却被袁紫烟一把拖住了,幽幽说道:“⾐袍事小,妾妃真正关心的是皇上的⾝体。”

  “面对着两位卿家的动人姿容,朕哪里能够自噤?紫烟,你要体谅朕的一片深情啊!”袁紫烟还能说什么呢?君王宠幸,纵然是強人所难,也没有如此一个辛苦法,用甜言藌语去哄骗嫔妃。

  “任他‮腾折‬吧!”袁紫烟突然想通了,暗道:“二十年⽟洁冰清的⾝子,都被他呑下去了,还有什么好保留的?”任由隋炀帝把‮躯娇‬搂⼊怀中。

  “宝妃,你不会拒绝朕吧?”

  “紫烟姐都被磨折的四平八稳!”袁宝儿道:“我还能怎么样呢?皇上喜爱,妾妃也只有婉转承了!”

  这-收不似上次,竟也似有点勉強。

  三⽇后。

  黎明时分。

  袁紫烟赶到教场,两百铁骑,已然列队恭候。

  袁紫烟又给了宇文成都等一个很大的惊奇,那是⾝受重伤的莲儿,已完全恢复了健康。她⾝佩尚方宝剑,骑在一匹樱花马上,精神満,一脸笑容。

  袁紫烟骑在一匹⽩马上,对四个率队的副总统领含笑招呼,萧雨、田当、凌云、刘飞鹏,四人也表现出十分的敬重,个个躬⾝行礼。

  “宇文将军。”袁紫烟低声问道:“保护皇上的事,可有安排?”

  “两位女副总统领,化⾝宮女,暗中守候在皇上左右。”宇文成都道:“另有四位副总统领,各率一百名武士,分两班⽇夜待命,收到信号,立刻赶往支援,皇宮四周,分布了二百名武士巡守,戒备森严,飞鸟难⼊,属下担心的是变生肘腋?”

  袁紫烟略一沉昑,低声道:“你是说琼花院的袁夫人?”

  “是!她不是平常人啊,武功之⾼,恐怕不在成都之下。”

  “她不会直接的下手吧!”沉思了片刻,接道:“她真有下手之心,我们留在长安,也一样无法防范!”

  宇文成都叹息一声,道:“说的是…”

  是什么?宇文成都却没有接下去,心照不宣了。

  “出发吧!”袁紫烟道:“兼程直奔太原郡,沿途上,不要惊动官府中人。”

  “是!”宇文成都举手一挥,两百铁骑,着拂面晓风,离开了长安。

  人是⾼手,马是好马,⽇夜兼程,旬⽇工夫,已赶了两千余里的路程,在太原近郊的⽩家庄,停了下来。

  地方虽叫⽩家庄,事实是颇具规模的市镇,客栈市肆,一应俱全。

  十余⽇兼程赶路,两百铁骑全无疲态,只有很少骑马的莲儿、巧儿,有些不胜其苦的感觉。

  袁紫烟召集了萧雨、田当、凌云、刘飞鹏四位领队和宇文成都,研商进⼊太原的方法。

  她希望能够不惊动留守侯李渊,悄然⼊太原。

  “这恐怕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宇文成都道:“李侯爷,是一位有韬略的将军,幕中不乏谋士、⾼手,我想咱们兼程疾进的速度虽快,但却无法瞒过李渊的耳目,也许,我们早已在他的监视之下!”

  “将军说的有理,紫烟相信我们已在太原⾼手监视之下。”微散-笑,接道:“李渊还不敢正面和朝廷为敌,所以,他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我们,我们也没提拿李渊的用心,我只要暗中侦察,什么人在行法策动天机变化。”

  “策动天机变化?”宇文成都有些吃惊地道:“太原的幕宾中,会有如此的⾼手吗?”

  袁紫烟心中明⽩,天机运行,解释起来,非常累人,用不着多作说明,点点头,道:“所以,我们才来此侦察⽔落石出,我们不动李渊,但不能放过策动天机变化的人!”

  “国师已成竹在。”萧雨道:“要我们如何配合,只管吩咐就是。”

  “两百铁骑,暂时在这里养精蓄锐。”袁紫烟道:“明天,我们分三批进⼊太原,萧雨、田当,各选三名⾼手,易装⼊城,宇文将军和我走在一起,凌云和刘飞鹏两位将军,留守⽩家庄,等侯讯息,赶往接应,三批⼊城人手,暗作呼应,但要装出互不相识的游客。”

  “就依国师吩咐!”宇文成都心中泛升起一股喜悦,忖道:“易装⼊城,走在一起,不知你要把我安排个什么⾝份?纵是执鞭坠镫的小厮,我也心甘情愿的认了。”

  宇文成都没有改扮小厮,却易扮为一个留着短须绕颊的中年人。

  袁紫烟也变了,变成了一个游学书生,莲儿和巧儿,扮成了随行的书僮,一担琴剑,一担书,倒也相模相样。

  宇文成都一袭青袍,袁紫烟一件蓝衫,按步当车,逛进了太原城中。

  萧雨、田当,也在容貌上稍经改变,各带着三个⾼手,远随在袁紫烟⾝后。

  袁紫烟行经过留守侯府,一大片青砖围绕的大宅院,占地在百亩以上。

  侯府的气派虽大,但戒备却不森严,大门口处七层石阶上,只站着四个守门的武士,门前人来人往。

  留步观看,武士们也不⼲与,颇有平易近人的风范。

  但看不到任何秘密了,大门敞开,但面一道墙壁,遮住了大门內的景物,只能看到这壁上一幅图画,蓝天⽩云之下,有几只鸟儿在展翼翱翔,其中一只稍大一些,似是一只飞鹰。

  宇文成都心中暗道:“李渊也是大隋朝的开国名将,太原侯府的壁墙上,仅画了三只雀儿一只鹰,未免有些不登大雅之堂了。

  但袁紫烟对那幅画,却看的十分⼊神,双目中有光芒出,显然已运起神功。

  不是随意的浏览着,似是要把那幅画深印在脑际中。

  这就引起了宇文成都的強烈好奇,提真气,凝神看去。

  几人停⾝之处,在侯府对面,隔着一道很宽的街道,相距至少在七丈以上,要看的清楚仔细,就不是一般人目力能及了。

  宇文成都內功精湛,这一运⾜目力,果然看出了一点门道,一行草书,写的是“灵雀戏鹰”但却没书下画图人的名字。

  三只飞雀,分在三个方位上,神态灵动,栩栩如生,一只飞鹰,似是由⾼空扑下,但却不知扑着那一只飞雀才好,三雀和飞鹰之间,距离相若。

  画图布局,并不出奇,妙在神韵,看久了,你会感觉到灵雀和飞鹰全是活的,也会感受到飞鹰的惘,三只飞雀的刁蛮。

  突然间,一个丰神俊郞,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步出侯府,挡住了壁画。

  袁紫烟立刻转⾝,低声道:“走!”

  莲儿和巧儿,正感到无聊,她们看不出那幅画,有什么好看,更看不出有什么动人的特⾊。

  青袍人直看到四人背影消失了,才转回⼊府中。

  敢情,他不是因事外出,而是专为查看袁紫烟等出府。

  “我们找个客栈住下吧!”袁紫烟道:“他似是没有跟上来!”

  宇文成都点点头,抢先而行。

  长安居,一座很⾼雅的客栈,兼营着酒饭生意,宇文成都包下了一座跨院,吩咐店家把酒饭开⼊跨院中。

  宇文成都住⼊了南厢房中,洗把脸,就催促店家送上酒饭。

  等酒菜摆⼊了房厅中,却不敢太放肆和袁紫烟同桌进餐。

  欠⾝,退出上房,准备转往酒楼吃饭。

  但却被袁紫烟留下了。

  莲儿、巧儿,两侧侍酒,这就使得心中极感‮奋兴‬的宇文成都,蒙上一层惶恐,如是二婢怈出今⽇之秘,隋炀帝最恨别人‮犯侵‬他心爱的女人,会不会杀了他?可真是无法预料。

  袁紫烟却没有这些心机了,她在深山中孤寂的长大,只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心无挂碍,便是坦然。

  “将军,看过那幅画了?”袁紫烟道:“可有感受?”

  “看过了,画得很传神。”宇文成都道:“只是,属下述是无法明⽩,那幅画有什么特殊之处?画上没有落款,看不出是那位名家的手笔。”

  “不是名家的画。”袁紫烟道:“是⾼人的手笔,那是一幅活画。”

  “活画?”宇文成都从未听闻过这样的事,呆了一呆,接道:“国师能否说的详细一些?”

  “好!”袁紫烟笑一笑,道:“三个雀儿一只鹰,会传讯给作画的主人。”

  她虽然穿着男装,但笑起来,仍然是会散发出动人的‮媚娇‬,相对而坐,近在咫尺,宇文成都感受也特别的強烈,一下子看得发呆了,本没听到袁紫烟说些什么。

  如此強烈的反应,袁紫烟自然是感受到了。

  不过,袁紫烟却装作浑然不知,轻轻吁一口气,道:“宇文将军,他们是作画人的耳目,⼊夜之后,气加重,他们还可以飞起来伤人!”

  “会有这等奇事?”这一次宇文成都听清楚了,心中暗道:“惭愧呀!惭愧,怎么见着她,就完全失去了定力?如此的不堪,怎么得了。”

  心中自责,口中接道:“那就不是一幅画了,是一种法术了。”

  “不错,是法术,加上作画人的灵力。”袁紫烟道:“所以,那个人就住在留守侯李渊的府中,以灵力监视了侯府外的人物举动,看似戒备松散,平易近人的侯府,实际上,却是一处戒备森严的地方,只是一般人感觉不到罢了!”

  “是!成都就全无所觉,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非随国师远征北上,开此眼界了,成都仍然以微末之技自负,如今想来,实是坐井观天了。”言来神黯然,大有英雄气短之感。

  “将军,不要气馁。”袁紫烟微笑如花,目光中流露出无限关怀,道:“以你武功的精湛,实已出类拔萃,天下习武之人,千千万万,能达将军这等境界的,实属绝无仅有。”

  宇文成都道:“多谢国师慰勉。”

  袁紫烟道:“我虽受封国师,但仍然无法逃过皇上的纠,所以,我也是皇妃的⾝份。”

  “成都明⽩。”

  “那就好。”袁紫烟道:“技艺有⾼低,术法有深浅,以将军的武功修为,⾜可对抗一般的术法。”

  “多谢国师指教!”宇文成都道:“属下酒饭已,这就告退去看看萧雨、田当,两位副统领,是否已追踪而至。”

  “将军,见到了萧、田两位,要他们在此住下,今夜将军和我同⼊侯府,一探究竟?”

  “成都遵命。”

  欠⾝一礼,转⾝行去。

  “将军…”

  宇文成都人已走出门外,闻声停步,回头说道:“国师还有什么吩咐?”

  “有,吃点,晚上,很可能会有一番战啊?”袁紫烟说完话,又是一笑。

  这说明了,她知道宇文成都本没有吃,那一笑,是关心,也是嘱咐。

  这就把宇文总统领‮腾折‬惨了。

  走得心凄凄,情惘惘,有振奋,也有感伤。

  少女心啊!是那么难以捉摸。

  袁紫烟不是普通人,但也是一个少女。

  少女情怀总是诗,何况,袁紫烟是美女,也是一首好诗。

  好诗词华丽动人,但总带着三分嘲笑,一分捉弄。

  二更时分。

  袁紫烟改穿了一⾝玄⾊劲装,宇文成都仍然是一袭青衫,只是中横束了一条五寸宽的红带,看上去,猿臂蜂,威武中,又带着一份文雅。

  两条人影连翩而起,夜⾊中有如蝙蝠宵飞。

  他们避开了正门,跃⼊李府。

  但闻花香袭人,竟然进⼊了侯府的花园之中。

  花树深处,有一座小巧的花阁,烛火⾼烧,照得一室通明,两扇阁门大开,隐隐可见阁中之人。

  宇文成都回头看了袁紫烟一眼,似在请示行止。

  “老朽已烹好香茗,两位请⼊花阁,品尝一下老朽的手艺如何?”

  “果然是有点门道。”宇文成都心中忖道:“我们来的无声无息,仍然未逃过他们的监视,太原李侯府能人众多,确是不可轻侮,袁国师找来此地,也非无因了?”

  袁紫烟直步⼊阁,宇文成都紧随⾝后。

  只见一个⾝着灰袍,面如古月,仙风飘飘的老者,卓立在一张木几之后,木几上炉火正盛,瓷壶中热气蒸腾。

  老者果然正在煮茶品茗。

  “两位请坐。”灰⾐老者提起瓷壶,斟了两杯茶,接道:“夜半客来茶当酒,两位请用?”

  袁紫烟缓缓在一张藤椅上坐下,道:“不是冤家不碰头,老丈贵姓?”

  宇文成都没有坐,肃然站立在袁紫烟的⾝后。

  “老朽姓李,姑娘既已⼊阁小坐,却不肯取下面纱,让老朽一瞻⽟容?”

  袁紫烟取下面纱,现露出绝世容貌。

  “幸会了。”灰⾐老人很仔细打量了袁紫烟一阵,接道:“姑娘,姿容超凡,应是来自九天的仙女?不知何事下凡尘?”

  “老丈仙风道骨,分明是位世外⾼人,怎会一袭轻袍⼊侯府?”

  “老朽李淳风,借住北岭悬空寺,李侯爷小游金龙峡,捐银修寺,得以结缘,游踪太原,暂栖侯府。”

  “妾晚辈袁紫烟,练气终南山,不忍见生灵涂炭,跌⼊繁华,⾝陷长安。”

  李淳风道:“姑娘是知机中人,当知天意不可达?”

  袁紫烟道:“天道运行有序,岂可妄加人力⼲预?”

  李淳风脸⾊微变,良久之后,才恢复常态,道:“袁姑娘只是为赌一口气吗?需知天意难达,姑娘何不到五湖、四海走一走,体验一下,民间的疾苦何在?”

  “袁姑娘,三伏烈⽇汗透⾐,秋风又送九月霜,万民本已多苦难,人为祸更可惨…”

  “老丈说的是!”袁紫烟打断了李淳风的话,接道:“妾晚此行,就是要消弭去人为的祸!”

  话不投机了?

  情字误人,袁紫烟似乎已准备不谈天理,说国法了?

  “可惜呀!可惜。”李淳风道:“老朽没法给姑娘一个代?”

  “老丈的意思是?”袁紫烟脸⾊一变,冷冷的说道“准备赖掉了?”

  “言重了!袁姑娘。”李淳风道:“老朽一点微末道术,还不⾜⼲预天机?”

  袁紫烟双肩一晃,人已闪出阁外,仰望天上星宿,⾜⾜有一刻工夫,重返花阁。

  她来去如风,宇文成都是就站在她的⾝后,竟也看不出她用的什么⾝法。

  “姑娘!”李淳风微微一笑,道:“老朽没说谎吧?”神⾊平静,一脸和蔼。

  “但老丈定然知道,他是什么人了?”袁紫烟道:“以老丈深厚的道基,和长者风范,想来不会谎言推脫了?”

  话说的很难听,但也紧紧的扣住了李淳风。

  “好厉害的袁姑娘!”李淳风无法否认了,摇‮头摇‬,苦笑一下,道:“不错,老朽知道他是谁。”

  “老丈可以告诉我吧?”袁紫烟嫣然一笑。道:“能具此无上法力,应是一个极受敬重的前辈,妾晚绝不会轻言冒犯。”

  李淳风点点头,道:“老朽可以奉告,不过,不是现在。”

  “老丈可是要征得他的同意了?”袁紫烟道:“如若他不愿意接见妾晚呢?”

  “那就由不得他了。”李淳风道:“老朽答应了姑娘,一定真诚奉告,先行知会他一声,只要花费一些时⽇,就不难追查到他隐⾝之处?”

  “多谢夸奖,紫烟心领隆情,但不知几时可听到回音?”

  “给老朽两天时间如何?”

  “紫烟从命,两天后,再来此恭候佳音。”

  “这里只是我借栖之处,不宜多所惊扰。”李淳风道:“两天后申初光景,老朽在长安居酒楼候驾?”

  袁紫烟淡淡一笑,低声道:“妾晚的住处,也已在老丈的监视之下了?”

  “言重了。”李淳风道:“鹤鸣于皋,声闻于天,再饮杯耝茶如何?”

  “心领了,紫烟告辞,两⽇后再行面领教益。”微一颔首,转⾝离去。

  宇文成都只觉两人谈之中,忽而语含玄机,忽而相互推崇,竟然一句也接不上口,他这长安教场中选出第一好汉,殿前大将军,宮衙总统领,这一次成了真正的跟班啦!

  花阁右首的一道墙壁,突然裂开了,形如一道门户,缓步行出了三个人。

  一个面⾊金⻩的大汉走在前面,⾝后紧随着一个⾝躯⾼大的黑脸汉子。

  最后一人⾝着青袍,面如冠⽟,修眉⼊鬓,丰神俊朗。正是午间,步出侯府查看袁紫烟的年轻人。

  这座花阁,看上去小巧精致,竟然还有夹壁。

  三个人对李淳风,都表示出了相当的敬重,抱拳施礼。

  “先生,看起来,是很难说服她了?秦叔宝愿和敬德兄,夜袭长安居,杀她们一个措手不及。”⻩脸大汉说。

  “对!”黑脸大汉接道:“秦琼兄的一对凹面金锏力敌万人,咱尉迟恭一双雌雄钢鞭,也打遍山后未逢过敌手,宇文成都号称长安第一好汉,敬德心中不服久矣,难得有此机会,正好让他见识一下咱家雌雄双鞭的厉害。”

  “李靖。”李淳风望着⾝着青袍的年轻人,道:“你的看法呢?”

  “不可轻敌呀!”李靖道:“宇文成都虽然号称长安第一好汉,在下相信尉迟将军和秦将军的鞭锏合璧,当可抗衡,可怕的是那位袁姑娘…”

  “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有什么好怕的?”尉迟恭道:“以你李少兄的精湛剑法,难道还胜她不过?””

  “尉迟兄。”李靖微微笑道:“不可轻敌呀!看她全⾝散发着一片云气,当是一位术法非常深厚的人物?”

  “不错,她能窥破天象运行之机,道法的深厚,绝不可等闲视之。”李淳风道:“隋炀帝杨广的手下,怎有着这样一个超凡出众的人物?”

  “会不会⾼估她了?”大将秦琼道:“她能直接地找⼊太原侯府,确也有点门道,但,这就更不能放过她了,先生,不能让她破坏了‘移转天运的大法’呀!”

  “李靖,你去见见袁天罡,告诉他这件事情。”李淳风道:“两⽇后,老朽和她会面,会尽量的劝阻她⼲预此事。”

  “如果她不肯听呢?”秦叔宝道:“先生是否已准备不惜-战?”

  李淳风神情沉重的缓步行出花阁,仰望着天上的闪烁的群星,良久之后,叹息一声,道:“叔宝、敬德。”

  “恭候先生吩咐!”

  原来,两个人已跟在李淳风⾝后,行出花阁。

  两人也在看着天上的星辰,只觉万星明灭⼊忽隐忽亮。

  亘古以来,就是如此,实在瞧不出有何不同的地方?

  天象运行中潜伏机运,是天文学中最⾼深的奥秘,如非有明师指点,终其一生,恐怕也很难看出一点门道来。

  所以,秦琼和尉迟恭看不出任何征象。

  他们是勇冠三军,冲锋陷阵的统兵将军,不是罗万有,洞得玄机的仙道中人。

  “两位将军,请尽快赶往云中山去…”

  “云中山,那不是二公子秘密练兵的地方么?”秦叔宝道:“要对二公子说些什么?”

  “告诉他暂时停息下来,最好让他们分别潜隐于山涧、民宅之中。”李淳风道:“剑⼊鞘內,刀还套中。”

  “为什么呢?”尉迟恭道:“二公子的三千铁甲勇士,正值训练重要关头,要他们突然停下来,岂不是太可惜了。”

  “杀气太重啊!”李淳风道:“二公子才气纵横,已把三千铁甲勇士,练出了凌厉的杀气,直冲于云中山霄汉之上,瞒不过袁紫烟的,小不忍则大谋,两位就立刻起程吧!”

  尉迟恭还要抗辩,但却被秦叔宝拉走了。

  两人两骑,立刻就道,离开留守侯府,直奔向云中山。

  听得马蹄声逐渐远去,李淳风才轻轻吁一口气,道:“李靖。”

  “在!”李靖缓步行出花阁,他未随秦琼、敬德,行出花阁,却一直坐在花阁中,独自品茗。

  他聪明、⾼傲,读战策,怀甲兵,在华山修习道术,七年有成。

  出山后,曾投效越公杨素府中,目睹隋炀帝朝政,天下相萌生,顿生逐鹿天下的心愿,红拂女张出尘,为越公府中千百女官、歌姬中第一美女,慧眼识李靖,夜奔投怀,双双出走。

  结识了虬髯客张仲坚,英雄相惜,义结金兰。

  红拂女张出尘正从义兄虬髯习练上乘剑术,李靖却游走江湖,希能结识天下英雄,备将练兵,以图大举。

  但他却很不幸的,遇上了李淳风和袁天罡。

  李靖发觉了两位老者都是⾝具道法的⾼人。

  李淳风、袁天罡也发现了李靖是统率大军,叱咤风云的将才,不能收用此人,势将成为唐公李渊的霸业大敌。

  双方都生出了收用对方的打算,既存笼络之意,也存敌视之心,不为我用,就杀之以绝后患。

  三人一昼夜论道斗法,李靖不敌落败。

  李靖也履行约定,晋见了唐公李渊。

  但让李靖真正敬服的人,是唐公李渊的二子李世民,他具有的领袖魅力,博大怀,使李靖为之心折。

  但李淳风仍然无法说服李靖,接受唐公李渊的重用。

  现在,两人又旧事重提。

  李淳风沉昑了一阵,笑道:“好!这个事暂且不谈!对付袁紫烟的事,你有什么⾼见?”

  “看上去,她年龄没有我大…”李靖道:“但得天独厚,一眼之间,就可以看出她有着深厚的道法基础,以先生和袁老的深精浩博学识,也许能说之以理,动之以情,劝她退隐深山,那才是上上之策。”

  “今夜中数语代,已隐见锋芒人,劝她退出,机会不大!”李淳风叹息的说。

  “先生的意思是要杀了她?”李靖道:“这件事,要不要让世民作个决定呢?”

  “当然要二公子作最后的裁决。”李淳风道:“你还未答允接掌帅印,三千铁甲勇士,也未完全练成,以唐公李渊的威望,振臂一呼,也只能号召太原、河东、雁门、上⾕,渔、邯郸诸郡,会不会响应起事,还无把握。

  财力、兵源,都不⾜和隋朝大军抗衡,我们的计划是,腐其梁、柱,让大厦自倾,却不料,半途中杀出个袁紫烟来?”

  李淳风的脸上,浮现起忧苦之⾊,接道:“灯光下,我无法看得太过真切,但她全⾝似乎都被一层云气裹住,应该是道家的护⾝罡气,以她年纪之轻,能有这样的成就,必是⾼人门下。

  但我却想不出当世⾼人中,有谁能训练出如许的杰出美人。”

  李靖苦笑一下,道:“先生都想不出来,李靖就更难追忆了,不过,先生和李靖再加上袁老的力量,擒服她,应该不难。”

  “难下定论啊。”李淳风道:“两天后我去见她,希望能对她多点了解,你去通知天罡一声,袁紫烟如若追迫太紧,我和她会面之后,就可能带她去见天罡了。”

  “‮生学‬也在那里等候!”李靖道:“希望二公子也能赶到。以世民的风采、魅力,还不能使她罢手投降,只有杀掉她一条路了。”

  李淳风淡淡一笑,道:“他们都姓袁,也许还有些宗亲渊源,看看天罡的意思吧?”

  “十余年来的山川灵气,尽投⼊袁门之中,孕育出闭月羞花的美女。”李靖道:“袁宝儿集人间美⾊之最,袁紫烟却占尽了秀绝天下的风采,一个为情舍⾝,抛弃所爱⼊深宮,一个情甘⼊红尘,雄关万里保君王。”

  苦笑一下,接道:“想不通啊!怎么会这样呢?袁氏二美,各集绝⾊,却又分道扬镳,各为其主。”

  真是叱咤口⾆亦闻香,绝世美女,本就令人动心,美女再加上才慧、技艺,那就令英雄心折了。

  “袁紫烟令人心动,宝儿令人心疼,二公子送走了宝儿时,险上犹带笑意。”李淳风道:“但他回到居室,掩门而泣,呕⾎近槲,夜看孤灯竟终宵,目皆⾎流,老朽和袁天罡隐在暗中看了‮夜一‬。

  至此,实已无法忍耐,商量决定,追回宝儿,不让他丧失了英雄志业,却不料这时听到,他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话!”

  李靖急急的问道:”他说些什么?能令两位改变心意,硬把金童、⽟女般的好姻缘生生分开?”

  李淳风神情肃然地道:“他转望窗外的晓⾊,说:“李世民啊,李世民,你不过是和情侣分裾,就如此的痛不生,但世上那些千千万万的家庭呢?君主,杀戮成,官吏贪渎,收贿枉法。

  有多少离子散,骨⾁受残的悲剧,你只有个人伤疼,为什么不想想,天下的黎民百姓呢?李世民啊!你该忍下椎心的悲苦,振奋起来!

  何况宝儿做的是千秋万世大业,你怎令她失望,让她牺牲的毫无价值,需知你报答宝儿的最好办法,就是要创造一个太平盛世,让天下百姓,家家能安居乐业!”

  “不错,不错,世民是中土万民的希望所寄。”李靖道“比起他,我是难及万一了。”

  “我和袁天罡都被感动了。”李淳风道:“那不是装作,那是黎明乍现的无人时分,我们决定不追宝儿,天罡也决定全力行法,使天机运行‮速加‬,早⽇帮助他完成大愿。”

  “李靖也愿为世民效命,我曾全力说服张出尘,以我们的至诚,去感化虬髯客,让他退出中原…”

  “李靖。”李淳风接道:“不用太急,急易误事,这要十分诚心,三分机缘,我们寻找时机,安排世民和虬髯客见见面,让他了解世民救世救民的大志。”

  “对!但时机要安排的适当。”李靖道:“仲坚兄,如烈火,一旦他动了杀死世民的心意,那就不是一般人所能阻止了。”

  李淳风心中忖道:“他如此推崇虬髯客,自然不可轻视,何不藉机探求一下虬髯客的技艺?”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如果让叔宝、敬德两大勇士,守在世民⾝旁,能不能阻止虬髯客的下手呢?”

  “不能,算上我也不能。”李靖道:“虬髯客仲坚大哥,是位大剑客,百步之內,一挥手就能取人首级。”

  李淳风吁一口气,道:“这么说来?是一位非常可怕的劲敌了?”

  “是!”李靖道:“他拥有百个以上的⾼手,逐鹿中原霸主的计划,他已准备了二十年,尤其是财源的充⾜,绝非唐公李渊能及。”

  李淳风心中一动,道:“李靖,袁紫烟和虬髯客相较,孰优执劣?”

  李靖沉昑了一阵,道:“先生,你和袁公天罡的胜负之比,谁⾼一筹?”

  问的有心机,答的也出人意料。

  李淳风呆了一呆,笑道:“论天机洞彻之能,我不如天罡;厅法役物之术,稍⾼一筹,真要算起来,是伯仲之间吧!”

  “如若先生和袁公合力对付袁紫烟呢?”

  李淳风愣住了。

  这真是作茧自缚啊?但又不能不回答李靖。

  沉昑了良久,才道:“袁紫烟是个奇人,因为,一般人都不可能在她那种年龄中,有她那样的成就,她很小很小,就从事金山大道的修行,我和天罡合力拒抗,可保不败,但她如另有莫测术法,就无法预估了。”

  “现在,我就去见袁公天罡。”李靖道:“对付袁紫烟的计划,‮生学‬会全力以赴。”

  右袖一挥,飘空而走,飞出了花园之外。

  袁紫烟望着案上红烛,已燃烧成灰,终于一闪而熄。

  她睡不着,李淳风的头顶上,浮现出三尺灵光,是一种明显的警告,也是表现出他深厚的道基和法术。

  长安居的会晤,隐隐有回拜的礼貌和尊重,但也可能是敌友之分的一次谈判决定。

  步罡踏斗,促使天机运行变化的不是他,那是还有-个⾼明人物了。

  那个人,绝不会比李淳风差上多少。

  究竟还有多少这样⾝怀道法的⾼明人物,在反对隋炀帝呢?

  他们要帮助的是什么人?修习道法的人,绝不会出面争逐君王的霸业。

  是唐公李渊,还是另有其人?

  袁宝儿蔵于袖中的那幅画像,又是什么人呢?

  他是袁宝儿心中的情郞,绝对不会错了,所以,才宁可冒着极大的危险,把他蔵⼊袖中。

  那个人龙姿凤目,有着领袖天下的气势,就算在画像上,也有着令人心折的魅力。如果有人能夺去大隋朝的江山,就非他莫属了。

  可是,他是谁呢?

  袁紫烟心绪纷,就这么的想了‮夜一‬,红烛燃尽,仍未安眠。

  “姑娘,还未起吗?”

  是莲儿的声音。

  天已大亮,想是送面⽔来了。

  “让我多睡一刻吧!”袁紫烟道:“告诉宇文先生,不用等我吃早餐了。”

  她斜倚在木榻上,不是慵懒不起,而是不愿断了她的如嘲思绪。

  宇文成都会见了田当、萧雨带来的六个⾼手,也聚在长安居的酒楼上,共进早餐。

  袁姑娘要多睡片刻,宇文成都也偷得这刻清闲,约田当、萧雨见个面。

  “明⽇申时,国师要和人会面。”宇文成都道:“就在这长安居酒楼之上。”

  “可要属下等早作埋伏。”田当道:“还请统领裁示?”

  宇文成都点点头,道:

  “两位要小心一些,我们面对的敌人不是一般的战将⾼手,而是超越武功范畴之外的道法隐士,他们具有一种灵力,我无法预测将会有什么样的神奇力量?也不知防之法。不过,袁国师倒是提过,精湛的技艺是可以和术法对抗,诸位请谨慎警惕,留心突然出现的异征。”

  这些话突如其来,萧雨、田当听得呆住了,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连连点头。

  袁紫烟一天没有出过房门,连巧儿、莲儿也不准进她的房伺,一⽇间茶饭未用。

  宇文成都两度探问袁紫烟的行踪。

  巧儿都回答自闭在房中,连送茶都不许人⼊房打扰。

  直到上灯时分:袁紫烟才开启房门走出来。

  宇文成都和巧儿、莲儿一块儿坐在厅中等候。

  一⽇调息,应该是容光焕发,但袁紫烟却带着倦容。

  宇文成都看得有点心头作疼,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表示。

  巧儿、莲儿上去,齐齐躬⾝,道:“‮姐小‬,想吃点什么东西吗?小婢去吩咐店家准备。”

  在宮中,她们喊夫人,一离开了皇宮,她们就改称‮姐小‬。袁紫烟没有纠正,就这样叫起来了。

  虽然隐隐倦意上眉梢,但心情似是很愉快。

  袁紫烟笑道:

  “吩咐店家整治些可口佳肴,再送上两壶好酒,我要和宇文将军把酒清谈。”

  宇文成都有点受宠若惊,欠欠⾝表示了谢意。

  酒和菜很快送上来了。

  巧儿和莲儿即对望了眼,悄然退了出去。

  走就走啊!竟然还带上了两扇厅门。

  这举动,如果被隋炀帝知道了,定会把她俩拖去砍头。

  袁紫烟没有阻止两个丫头的放肆行为。

  当然,两个丫头也不是无的放矢,袁姑娘既然要和将军把酒清谈,两个人也不用忤在一边了。

  她俩是善解人意呀!

  袁紫烟道:

  “将军进过晚餐了?”

  宇文成都摇‮头摇‬,道:

  “国师好像一天未进食物,连⽔也未喝一杯。”

  回答得很普通,但关心的情意却完全透露出来了。

  袁紫烟淡淡一笑,道:“你很关心我呀!”

  宇文成都点点头,道:“是!国师⾝系大隋朝的安危,成都应该关心。”

  但袁紫烟的回话却出了宇文成都的意外。

  “你也感觉到大隋朝的基业有些动不稳了?”袁紫烟叹息一声,道:“此番北上,才发觉了事态严重得出了我估算之外。”

  “那李淳风是位⾼人,但也未必能強过国师。”宇文成都道:“只要国师一道奏章,立刻可调动二十万大军直太原,唐公李渊能够出动的兵力不会超过两万人,绝无法和天朝的大军对抗。”

  袁紫烟道:“将军,紫烟虽不懂兵略战策,但我知道将強才能兵勇,老一代名将能臣,不是被皇上杀了,就是被退山林,放眼庙堂,大隋朝还有多少治世朝臣?还有多少能战的勇将?几处聚啸的暴民,已倾本国之兵,但真正企图造反的还都按兵未动呢。”

  宇文成都道:“国师的意思是说,除了唐公李渊之外,还有其他的王侯国公?”

  袁紫烟道:“长安城內,公仆‮家百‬,除了你宇文成都之外,还有几位愿尽臣节情甘赴死的义士忠良?”

  宇文成都思索了一阵,竟然答不出话。

  “众叛亲离子。”袁紫烟道:“没有人能长期的忍受着是非不明生死难料的煎熬⽇子,一旦大开始,疾风中将不会见到劲草,也很难见到置生死于度外的忠良了。”

  宇文成都惶惑了。

  他头顶上滚落下颗颗的汗珠儿。

  这个美丽的王妃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是什么用心呢?

  袁紫烟笑道:“将军,明⽩我这番话的用心吗?不要保留,想到什么?尽管坦然的说出来。”

  “不明⽩。”宇文成都道:“国师究竟想说什么?你就明⽩的说出来吧?”

  语气有点不对了,连心中人那份爱慕的情意也似是突然消退了。

  “看起来,你和皇上真有点相许的情意。”袁紫烟道:“皇上冷酷,但他有才气,至少看对了两个人!”

  “噢…”宇文成都完全无法了解袁紫烟心中想什么?也无法接口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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