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借酒醉轻摇步
李若兰见这阿青武功⾼的出奇,行径更是怪异难测,子套长剑,数道彩龙飞出,张牙舞爪,咬向阿青背心,阿青“哎呦”一声,⾝子一侧,竟被那彩龙咬折左臂,李若兰大惊,心道:“我…我怎地下手这般没轻重?”阿青人影一闪,已冲⼊一口山洞,李若兰追上几步,不虞有他,直冲进去,突然后脑一痛,万事不知。
阿青伸直手臂,瞧瞧⾝上伤口,稍感快,她心道:“无苦无乐,无忧无喜,这等⽇子,怎能过得下去?飞蝇所作所为,看似荒谬,自欺欺人,实则颇有道理。”她一抬手,李若兰、雪冰寒飘了起来,随她而动。她走出洞⽳,不多时来到江龙帮密⾕里头,将二人送⼊屋內,抱着那婴儿,扬长而去。
行至半路,忽然心起波澜,她绕了个圈,翻山而过,来到一洞窟里头,见苍鹰躺倒在地,喝的酩酊大醉,她心想:“这便是飞蝇装出的模样?可比他自个儿俊的多啦。”捏捏苍鹰鼻子,苍鹰大吼一声,猛然坐起,瞪眼一瞧,脸⾊惨⽩,颤声道:“是你?是你?”
阿青退后一步,摆手道:“别忙着现⾝,我不是来打架的。”
苍鹰想:“飞蝇所以投⼊山海门中,皆是拜此女所赐,她乃罪魁祸首,最不能饶。”但见阿青怀中抱着女婴,不正是李若兰的孩儿?他⾝为凡人已久,心有顾虑,一时犹豫不决。
阿青道:“你喝的醉醺醺的,好生颓废,真不像话。”手指一捏,苍鹰⾝边酒壶飞了起来,落⼊她掌中。她骨碌碌喝得精光,皱起眉头,说道:“好酒,好酒,我可真要醉了。”
苍鹰冷冷说道:“你练有金刚不坏体,尝不到味道。也不会喝醉。”
阿青神情懊丧,叹道:“你…你非要揭我疮疤?”
苍鹰问道:“你为何要偷别人娃娃?”
阿青说道:“归燕然要⼊门啦,这娃娃若落⼊玄秦手中,必死无疑。我虽不在乎这下娃娃命,但闲来无事,正好救她一救。”
苍鹰心冷了大半,倒退数步,靠在墙上。他之所以在此借酒消愁,躲避俗务。便是不忍见证此事,甚而不想得知结果。他黯然寻思:“我心中当真有‘兄弟情义’,而非虚伪作假,自我醉?笑话,笑话,我不过是飞蝇的傀儡,心中所想,皆是他勉強生成。毫无实真之处。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舍得与归燕然分别?”
他已想不明⽩。他也不想明⽩。
阿青笑道:“我来与你打个招呼,许久不见,我好生想念你们。你见过蒹葭、觉远、⾎元、常轩了,是么?他们死的时候,是怎样的情景?”
苍鹰心头大震,说道:“你当真想知道?”
阿青吐吐⾆头。说道:“你不舍得杀我,你也杀不了我。我引你⼊门,照顾你许久,如同你娘亲一般,你能忍心杀自己的娘么?你堂堂大侠。心⾼气傲,会动手杀女子么?”
苍鹰说道:“你不知道蒹葭是怎生死的么?”
阿青蓦地在苍鹰脸上轻轻一捏,嗔道:“凶巴巴的,好不知趣。我不与你多说啦。”她倒退几步,惨叫一声,掉落悬崖,苍鹰听见骨头断裂之声,探头一望,见她摔得极惨,断了一腿,但仍行动如常,倏忽间已升⼊空中,踏星而去。
苍鹰蜷缩⾝子,在洞中埋头大睡,想要忘却烦恼,但睡了许久,他再也忍耐不住,走出洞⽳,朝帝台山方位疾行。
…。。
归燕然与韩霏披星戴月,马不停蹄,不久便回到帝台山上,但见云楼天阁,龙廊凤庭,壮观一如往昔。众教徒见教主归来,如见皇帝一般,纷纷跪拜,归燕然忙将他们一个个扶起,只觉每个人都如此亲切。
夺魂等门中好手纷涌而出,向归燕然行礼,归燕然又一通忙,终于制止众人,其时逍遥宮人丁兴旺,⾼手众多,虽不及波斯明教,但也相差不远。群雄得知教主又大显神威,震慑天下豪杰,由衷⾼兴,夺魂提议要摆宴庆贺,归燕然神情颓丧,头摇道:“华姑姑,你知道我…。我处不惯此事。”众人这才作罢。
韩霏问一护法道:“人到了没有?”
那护法笑道:“回禀教主夫人,前脚刚到,你们就回来了,不过此事还真有波折,伤了不少人手,若非遇上救星,只怕还得闹得灰头土脸。”
韩霏见归燕然一脸困惑,微笑道:“办成就好,伤了的兄弟,你好生安置,重重打赏。”说罢牵着归燕然的手,穿过数进院落,来到一座大屋,叫做‘玄雪堂’,乃是韩霏所居寝宮,她蕙质兰心,情致⾼雅,布置得甚是清雅华美,与李若兰所居的‘玄虹堂’富丽堂皇相比,别有一番风情。
韩霏抿嘴而笑,将归燕然引⼊屋中,归燕然见屋內站着数人,微觉吃惊,待看清那几人是谁,更是难以置信。
只见狄江与莱宁被绑得严实,塞住嘴巴,眼神惊惧,而另有几人尽皆负伤,向归燕然恭敬行礼,归燕然认得他们是韩霏手下“玄妙五使”各自⾝手不凡,想来是韩霏派去捉拿狄江的。但狄江武功精強,这五人联手也非他之敌,更不提狄江⾝在波斯明教,⾼手环伺,这几人如何能成功?
韩霏道:“诸位辛苦了。立下如此大功,我夫二人铭记在心,今后必有重赏。”
其中首领名叫豪乐,他躬⾝说道:“凭咱们几人功夫,决计难成大功,若非遇上⾼人相助,咱们非但难以得手,反而会尽数战死,愧对夫人栽培。”
韩霏武功平平,原未料到此事如此艰难,奇道:“⾼人?哪位⾼人?”
豪乐往屋內一指,只见一人遍体玄⾐,不声不响,安坐椅上,归燕然与韩霏齐声呼道:“玄秦大哥!”
豪乐说道:“咱们跟上这些波斯胡人,想出计策,捉这女子,明灭公子出来相救,岂料却不是他的敌手。但玄秦恩公恰好路过,将这两个小的拿住。”
归燕然向玄秦热情问好,玄秦依旧冷淡,说道:“举手之劳。”手如刀刃,隔空一斩,狄江与莱宁⾝上绳索立断,狄江忙要夺剑,归燕然制住他道:“孩儿,不必如此。”狄江神⾊紧张,但僵持片刻,垂首道:“师⽗,原来你终于放不过我,只求你放了我子。”
玄秦道:“后会有期。”一拱手,推门而出。归燕然道:“玄秦大哥,且不忙走,留在这儿住上几⽇。”玄秦点了点头,没⼊层楼之间。
归燕然又对玄妙五使道:“有劳诸位,你们这便下去吧。”那五人依言而去。
韩霏等旁人走远,目光严厉,大声道:“狄江,你这罪人,还不跪下?”
狄江流下泪来,哭道:“师娘。”不敢抗命,还是跪在地上。莱宁稍稍犹豫,也随他跪倒。归燕然叹了口气,坐在桌旁,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韩霏说道:“教规有云:投信异教,心魔附体,最是不可饶恕,当受玄火烧焚之刑。狄江,你虽为教主座下大弟子,却也不可赦免,反而需严加处置,以儆效尤。”
狄江一阵哆嗦,知道这‘玄火烧焚之刑’乃是在人体內灌⼊火油,呑⼊火种,令五脏俱焚,死时受尽磨折,他已历经困难,本以为终得善果,岂料又重坠险境,顷刻间吓得魂飞天外,连连磕头道:“师⽗饶命,师⽗饶了孩儿吧。”
韩霏见归燕然一个劲儿的喝闷酒,说道:“好,念在你却是有用之才,咱们魔神慈悲,可令你将功赎罪。你若再皈依我教,杀死心魔,咱们便既往不咎。”
狄江抖个不停,问道:“要我…。要我杀死心魔?”
韩霏指着莱宁说道:“此女子便是你心头魔鬼,你不杀她,意念不坚,我们如何信你?”
狄江怒道:“莱宁是我子,我绝不会杀她!我狄江并非三心二意,反反复复的小人。你杀了我吧,我决不答应。但莱宁与此事无关,我只求你放她一马。”
韩霏见狄江对莱宁钟爱无比,更恨波斯明教手段奷琊,喊道:“好,我这就让…。”
话音未落,归燕然道:“韩霏,我向你求个情,你便放过江儿、莱宁,让他们去吧。”
韩霏僵在当场,连呼昅都几乎停滞,过了片刻,她急道:“魔神教主,你…。你怎能饶恕这等大罪?这教规是你亲自写下,怎能作废?如这般处置,今后…。今后又怎能服众?”
归燕然头摇道:“我不曾写过这等教规,那是数百年前,真正的玄夜魔神所书,与我无关。”
韩霏对这教规自幼视若天理,崇敬万分,不敢稍有违背,此刻听归燕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觉信念摇摇坠,站立不定,也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说道:“真正的玄夜魔神…你。。你不是么?你怎能不是?”
归燕然心疼爱,不多言,只道:“狄江,我传你的功夫,你今后不可再用,如被我所知你有任何不利于我玄夜教的举动,我必亲杀自你,让你受那玄火烧焚之苦。即便你⾝在波斯,我也绝不放过,你可听明⽩了么?”
狄江喜道:“多谢师⽗,多谢师⽗!”莱宁也喜出望外,与狄江一道用力磕头。
归燕然袖袍一拂,点上两人⽳道,以狄江此时功力,竟无法避开,亦无法抵挡,狄江更是心惊,暗想:“隔了十多天,师⽗武功又有大进,到底是怎生练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