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应对
际国标准时间,新纪二0五七年十月九⽇九时,浩京时间淩晨二时。
炎⻩本土持续近三⽇夜的战斗,终于告一段落。
在异首席魁克鲁斯⽪尔的带领下,异的精锐人马突破炎⻩各派的重重阻截,在海上教廷和圣战人员的接应下,由炎⻩南部海域一突而出,扬长而去。
在他们离去后的半小时“三大制约”最新一个共同声明便新鲜出笼。
这份声明由神圣教廷马文一世、真主圣战的亚辛、异的克鲁斯⽪尔联合签署,具有“三大制约”的最⾼许可权。
声明中,魔门自魔尊华子岳以下,所有参与横断山之战以及炎⻩內陆之战的人员,均被列⼊通缉榜单。
其中,华子岳及手下几位宗主、长老全数进⼊A级通缉犯之列,魔门也成为“三大制约”公认的“最需清理的危险组织”
也就是说,魔门弟子将成为驻世界各地的“三大制约”成员,无条件清理、杀戮的对象,再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
同时,对炎⻩各派的“护短”行为,他们也进行严厉的谴责,并要求中天帝国最⾼议会对此做出解释。
他们“极不希望”这种不理智的行为再次发生。
在声明中,还指名道姓地将羿玄同等参与战斗的门派和个人一一点名,语气极为強硬。
距上一份声明仅间隔两分钟,第二份同等许可权的声明又发了出来。
而这次的目标,却是刚成为黑暗世界新贵的“失落文明力量”
相较于上一份声明的冷厉肃杀。这一声明便显得舂风扑面,热情洋溢。
“三大制约”不带一丝折扣地,失落文明力量的回归,承认其在黑暗世界的合法地位,并希望他们在⽇后漫长的岁月中积极发展,丰富人类文明的种类,为人类的发展提供更多的选择。
两份声明,一先一后,通过官方媒体发布。
紧接着就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版版面。与失落文明力量的新闻一起成为当今黑暗世界最关心的话题。
炎⻩进化力量也不甘示弱,只稍迟半个小时,便由中天帝国最⾼议会所有议员联合签署声明,对“三大制约”的言论一一予以驳斥。
更对以克鲁斯⽪尔为首的异人员,擅自进⼊炎⻩领土的行为给予严正抨击。
称其在他人势力范围上恃強逞凶、为所为,行径卑劣,又有什么资格在那里说三道四!
自此刻起“三大制约”和炎⻩便开始了无休无止的口⽔仗,几乎把黑暗世界的大小媒体全都占住了,从早到晚都是“双方专家辩论”、“谁是谁非深探”、“事件跟踪纪实”等等节目。
当然,这些噴口⽔的,都是各方委派的“专用打手”真正的⾼层人物,谁有趣兴在那里浪费时间?
我站在二楼的台上,看着已渐渐恢复生机的都市。
光下,人来人往,纷杂的声音隐隐传来。
没有烦躁,有的,仅是丝丝的欣慰。
让这种情形继续下去吧,即使我们真的不在意那些庸碌的人们,孤零零的滋味也不会好受。
风铃声悠悠响起,渐凉的风打着转儿滑进屋里,清慡宜人。
可是房间里,乃至整幢别墅內,都少有人声。
这是某人心情的写照。
“那个无药可救的⽩痴!”
容可为从一楼跳了上来,一拳头将我⾝边的风铃打得惨叫起来,烈的铃声冲击着耳膜,几乎要上升到噪音的级数。
我皱皱眉头。动念间,细长的音管齐齐定住。
“如果连你都烦了,那么,他会烦到什么地步?”
“他?他好着呢!想装得和没事的人一样,可那脸得能挤出三斤⽔来!还笑…笑得连他妈妈都不认识他!”
我摇头摇,叹了口气:“还是我去劝劝吧…”
“别!你能让他那笑脸给吓死!还是让我带他出去散散心…”
“少来了!”
我苦笑着推了他一把,转⾝正想进屋,心头忽有所感。
扭头望去,极西之地,残如⾎,流淌的霞光斜披天际,一道黑⾊的人影,就从那处,淩空缓步而来。
我低声道:“华子岳!”
容可为也转过视线,看到来人的面孔,他开始挫牙。
“这家伙,来⼲什么?”
可能是我心中有所感怀,夕为这个男人镀上了一层堪称悲壮的⾊彩。
⾎一样的光披在他⾝上,暗红⾊的披风,仿佛刚从⾎池中浸泡出来,每一次的随风飘动,都有令人为之窒息的沧然。
天魔甲上,一连串或深或浅的伤痕,显示出战况的烈,一眼看去,至少有十余处已透甲而⼊。
等他走到我⾝前不远,我又看到,他脸上还有一处刚刚收口的伤痕,斜过眼角,这是一处差点让他终⾝残疾的重创,可以想见,当时他面临的是怎样的打击。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一直称不上是友善,但在此时,却也没法给他脸⾊看。
何况,我们已成为了今后一段时间的战友呢!
两相对视一眼,我微笑着点点头,他微一勾嘴角,算是回应,接着又以颇冷淡的声调道:“李江呢?让他出来!”
这个问题无疑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无法理解他和混子有什么关系。
不过,当我看到容可为挤眉弄眼的模样,自然也就明⽩了一些。
暗叹一声“冤孽”我微微头摇:“华兄,有什么事,不如由我代劳如何?他是一个普通人,和我们没有什么集的!”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华子岳冷冷回答:“这种僵化的论调,不应该出自你之口,张真宇,我希望你不要用无聊的理由阻止我。”
我微一皱眉,正要回答,⾝后却被人猛推了一下:“哪个八王蛋找我?”
混子耝鲁的动作和声音,让我有种无力的挫败感,虽然这样的行为与我无损,可是让自己亲密的朋友变成这种模样,本⾝就是我的失职。
我苦笑着,还来不及为他缓颊,华子岳已冷冰冰地回应:“是我来找你这个八王蛋!”
幼稚的对骂很有些**分,但华子岳并不在乎。
他微一动⾝形,落到了台上,本来就不算大的空间立刻显得非常拥挤。
他⾝上浓重的⾎腥气传来,容可为不由得稍退了一步。
“他是谁?”混子睁大眼睛打量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看我。
我心中叹息一声,还是很客气地介绍说:“魔门第一人,‘魔尊’华子岳华先生。”
混子明显怔了怔,再看过去时,眼神也不太一样了。
华子岳冷冷的,没有任何表示。
出乎我的意料,面对这样可怕的人,混子竟还能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只是深昅了一口气,便以相对平静的口气问道:“找我什么事?”
华子岳没有说话,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从头看到脚,来回几遍,别说混子,就是在一边的我,也被这诡异的情形弄得颈后发冷,有心打断这种局面,却总有一种“局外人”的疏离感。
他们之间,真是古怪又奇妙的关系啊。
可以看到,混子在华子岳无形的威严下,连站立都是个严重的问题了。
他的腿双一刻不停地发抖,膝盖也弯下些许,后背的⾐服更是完全被冷汗透,现在是深秋天气!
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也努力地瞪大眼睛,和华子岳,这位掐死他便如掐死一只蚂蚁的魔门至尊对视,就算已有些精神散,仍不愿示弱。
我再次皱了一下眉头,轻咳一声,往前踏了一步。
华子岳主动收回目光,向我这里看了一眼,然后猛然出手,一把攥着混子的⾐领。容可为怒骂一声,当即就要扑上去,我伸手挡住了他。
对方没有任何杀意。
“有事情…要和你说一下。关于宗主的…”
华子岳此时的嗓音,竟然出奇的温柔。
他口中吐出的名号,似乎带着让人⼊梦的魔力,原本还想挣扎的混子,立时陷⼊了呆滞。
我在一边进⼊了最匮乏新意,但也最难以回避的叹息之中,我反手拉住容可为,摇着头向房间內走去。容可为出奇地沉默。
台上,华子岳抓着混子,冲天而起,像头疲倦的大鸟,一头撞⼊残⾎照中。
忙碌中的时间,流失的速度是很快的。
我的眼角处,似乎还晃动着残的余晖,如⽔的月光便洒満了整个庭院。
月光下,庭院中,几个人影静静地坐着,月光披洒下来,形成了一圈疏疏淡淡的薄影。
洛河、杨子善、华子岳,加上我与苏怡,五个人,几乎代表了炎⻩进化力量最顶尖的几位领袖级人物,具备着不容置疑的代表。
我们集体做出的决策,也⾜以代表整个炎⻩进化力量最大一部分人的意见。
正因为这样,我们没有人敢轻率地下结论。
任何一个结论,都有可能使炎⻩进化力量升上天堂,当然,更有可能永堕地狱。
从⼊夜时分商谈至今,五个小时已过去了,我们仅就一些基础问题达成一致,也就是只明确了一些合作的基本意向,为各方面的合作达成协约的共识,签署了一系列法律档案,此外,再无建树。
不是我们无能,只因为我们所担负的责任太过沉重!
強者,拥有強者的权利,但也要担负強者的义务。
你的一切,都来自于承载你的文明,你就不能不为这个已延续数千年的古老文明负责。
在人类⽇益狂疯的思维方式面前,古老的文明愈发脆弱不堪。
人类是一种非常健忘的动物,随着时光的流逝,几乎每一秒钟,历史的痕迹都在模糊,最终,将归于虚无。
承继古老文明的我们,是在和人类的本战斗吗?
至少在这一刻,我羡慕宗教的魔力,那是直指人心最深处,深烙在人类灵魂底层的印记。
道德、法律、尊严、财富、情感、意志…
宗教包容了这一切,而没有宗教的古代文明,却要通过痛苦的改变,才能为自己的存在赢得一枚小小的砝码。
放在命运的天秤上,那是多么地微不⾜道!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都不再说话,直到如⽔的月光隐没在天际,又一抹眩目光,从另一侧的虚空中透出来。
叶尖的露珠轻轻颤抖,继而滴下,映着晨⽇的微光,生成一道绝美的轨迹。
从实际成果上来说,这是一次失败得不能再失败的会谈。
没有任何有建树的提议,没有一点对目前局势深⼊的分析,更没有一点针对未来变化的可行计画!
理查、古德。马文、克鲁斯⽪尔…一个个令人头痛的名字闪现,从他们的七窍中流出的丝丝⽔气,便成了此刻,摆在我们面前的,一团团不住增厚的雾。
不管是老奷巨猾如杨子善,还是神机妙算如苏怡,都缺乏将这些雾扫清的能力,更确切一点说,是缺乏构建这种能力最起码的基石─报情!
理查制造“灾难⽇危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失落文明力量想获得什么实际利益?
梵河、丛巫、噤忌、失落四者的联盟中,有何共同利益可言?
古德。马文的行事风格,会对教廷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是否会使“三大制约”行事方针产生变化?
克鲁斯⽪尔的报复行动是否还会继续?
在世界局呈现,六大力量相对衰弱的现在“三大制约”是否还会保持既往方针?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一个能够确认的答案!
然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次的会谈结果又是出奇地好。
半夜长谈,半夜沉默,本来还互有芥蒂的內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承认,其实,那家伙也不是太讨厌,至少,做一个暂时的盟友也还够格…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现象,不是吗?
太渐渐升起来了,几位客人也不想多做逗留,打声招呼后,便先后离去。
其实,我很想拉住华子岳,问问他昨天对混子说了些什么,但想一想问话的后果,我也只能摇头摇,不再动这个念头。
谈了夜一,苏怡已感觉到疲累,脸上微有些苍⽩。
我看得心疼,连忙起⾝扶持。
苏怡对我浅浅一笑,顺势轻倚在我肩窝里,两人的体温,在清晨的寒意中分外温暖。
这种温馨甜藌的情景,有段⽇子没有出现了,一方面是因为局势紧张,由不得我们恣意存温;另一方面…
我心里暗叹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心里面的想法,倒比本⾝的年龄老成了许多,这或许是一个必经的过程,可是,这个过程却未必愉快。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还是由我开口道:“小怡,以后非到必要时,就不要再这么劳累了…”
“那…什么是‘必要时’呢?”
苏怡偏着头考虑了一会,用一种颇狡黠的语气发问。
“当然是我可以解决的问题…”
我理所当然地回答。
苏怡微笑了起来:“承蒙夸奖,原来小女子还能办到陛下办不到的事情呢…话又说回来,我真的,比你強吗?”
我拥着她往屋里走,一点儿也不迟疑地道:“那是!仅就处理问题的能力而言,至少強一个数量级!所以,我很有庒力啊!”后半句是明显的玩笑,可是苏怡却在这一点上认真起来:“这就是说,你会因为这一点而感到不幸福吗?”
这话不像苏怡的风格!
我听得很是惊讶,同时也觉得,应该趁此机会,为自己形象的再造,尽一些力量。所以,我非常有气势地反问回去:“这和不幸福有什么关系?你觉得我是那种小肚肠的男人?”
“也许吧…至少,你是一个优秀的让女人没法放心的男人!”
她背着⾝子伸出手,轻抚我的脸庞,我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努力营造出来的气势,却为之一落千丈。
这一句话,正中我的死⽳。
怪不得别人都说,孕期中的女,是难以应付的一种动物…
一时间,我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幸好,在这个时候,最新一轮的世界动态帮我打开了窘境。
际国标准时间新纪二0五七年十月十⽇十二时。
在失落文明力量出现后,一直保持缄默的神话英雄力量,终于打开了流之门。
和失落文明力量一样,他们召开了一次记者会,邀请全球各大媒体参与。
主持记者会的,是神话英雄力量第一号人物“神王”隘列!
就隘列本人而言,他绝不是一个让媒体満意的新闻人物。
他对媒体的不合作态度,是出了名的!
任何一个媒体,想要从他嘴里得到第一手资料,无异于把自己放在地狱的大锅里烤…
然而,越是这样,各方媒体越是对他所要公布的新闻,表示出強烈的好奇心。
所以,在十月十⽇十二时这一时刻之前,黑暗世界各大媒体全数出派精兵強将,抵达西罗巴洲的奥林匹斯山,务必要把这里的新闻元素挖掘⼲净!
十二时正,即当地时间二十时,会议正式开始。
隘列冷冷地走上前台,坐了下来。
台下数以百计的记者们屏息静声,等待着他的发言。
“今天主要有三个消息向媒体公布…”
虽然是第一次充当发言人的角⾊,但隘列做得还不错,各种外语言运用得相当练。
“首先,我方內部经过一系列的探讨,最终决定,对‘失落文明力量’的存在事实予以肯定,不提出任何异议。也就是说,我们‘失落文明力量’再次进⼊黑暗世界的范畴。”
记者们低声喧哗了一阵,接着便开始鼓掌,现在,整个黑暗世界便只剩下炎⻩与艾玛没有表态了。
但思及他们与神英的密切关系,用膝盖想,也知道他们之间已有了共识,这也就是说“失落文明力量”已经被六大力量、“三大制约”全体承认。
今后,世界再没有六大力量,只有“七大力量”了。
记者们的掌声告一段落。
隘列继续道:“第二个消息,我方十二神将之一的‘酒神’路易,背叛组织,勾结外敌,图谋不轨,证据确凿,已被擒拿在案。与他一起背叛的,还有‘英雄阶’的沙加,此时,他正潜逃在外…”
他的语气不带一丝起伏,没有任何的情感变化,但话还没有说完,全场便一片哗然,把他的发言打断。
几个震惊过头的⽑头小子,已经站了起来,不顾会场秩序,便要开口提问。
然而,隘列只是冷冷一瞥,冰寒彻骨的冷气便弥漫全场,令人的⾎为之冻结。比喧哗声来得更快,全场一片死寂。
面对隘列这样的绝代強者,一定要注意对方的情绪变化,否则惹恼了这位视人命如草芥的一代枭雄,他极有可能把在座的所有人尽数轰飞,那时候,真是找阎王爷也洗不尽冤屈了…
幸好,隘列也保持住了一位发言人的风度,在众记者近乎恐惧的目光下,他翻开资料夹,把已经罗列好的路易的罪状一一道来。
在既定事实下,这些罪名反倒没有太大的震慑力,各方记者只是机械式地记录、拍摄、转播。
脑子里却在涌动着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就算被他秒杀当场,有些问题还是不能错过了!
“第三个消息,是来自于路易所提供的报情…牵扯到今年四月初所发生的事件。”
众多记者先是露出茫然之⾊,然后才猛然反应过来,今年的四月初,不正是《新闻坛论》总裁及其手下⾼级职员二十八人殉难⽇吗?
在那一段时间里,正是“#魂”**仙崭露头角的⽇子,**仙成为了最近几年中,唯一一位被六大力量、“三大制约”联合通缉的重犯!并因为在逃亡过程中一举迈⼊“极限阶”的行列,而名动天下。
此时想来,这也就是半年前的事情,可是人们竟恍惚间觉得,他们已经过了漫长的时光,蓦然回首,半年前的世界已陌生得让人惊讶了!
隘列可没有心情让众人去怀古。
他略一翻资料夹,以冷淡的语气列举了以下一系列既定事实:“二0五六年九月二十六⽇,神圣教廷的⾼级执事布鲁诺,在东罗巴洲与神英的沙加发生冲突,重创而逃,在与同伴会合之前,被不知名人士杀死在路边…
“二0五六年十二月二十三⽇,异五魁之一的里兹。休斯在回返总部途中,被一群神秘人士偷袭,杀死了其中数人后突围逃逸,后由《新闻坛论》证明这些人是炎⻩所属…
“今年四月三⽇夜,《新闻坛论》总裁以下⾼级职员二十八人,在世界各地先后暴毙,现炎⻩魔门宗主之一的**仙,由于各种原因成为嫌疑人…”
然后,他顿了顿,不乏嘲讽之意地微笑道:“据路易的口供,这里面,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缘由!”
不再和记者们废话,他按下了桌上的按钮。
⾝后的大萤幕上,开始播放一段录影。
欧林希尔。路易的刑讯现场!
各方记者都屏住了呼昅,把摄影机对准了萤幕。
一个森森的嗓音在画面外回响,经验丰富的人应该能听出,这声音虽然经过净化,但仍有一丝摇魂魄的诡异之力:“…二0五六年,你都接受了什么任务?”
“是‘愚人节行动’,通过《新闻周刊》这个媒体平台,渲染教廷与神英、异与炎⻩的不稳定关系。”
是路易的声音,微弱无力。
他瘫倒在地下,扭曲的脊梁剥夺了他的行动能力,本来比女人还要柔美的躯体遍布伤痕。
诸记者都是一阵嗟叹,注意力却更加集中了。
“为什么这么做?”
“是试探,试探黑暗世界的稳定程度,以确认组织的出世机会…这是我的猜想。暗金队部只拥有执行权,不具备知情权。”
“谁下的手?”
“九月的那次,是沙加大人亲自参与,十二月的应该也是暗金队部所为,但不能肯定…”
“《新闻周刊》的事情呢?”
“周边人员…除了总裁以外!**仙是个意外,但也有可能是暗金的人,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女人出现,这和计画不符!”
录影至此中断,満屋子的记者呆若木。
“假的!明明就是直接菗取记忆,哪还用问!”
我撇撇嘴,但对神英的这一手却十分佩服。
场景是假的,吐露的报情却是真的。
虽然仅是抓住愚人节这条线,也没有指名道姓地说某些组织的不是,但随着事件的不断发展,报情的不断完善。
本次披露出来的或明显、或隐晦的资讯,便会成为深陷⽪⾁的尖刺,如芒在背,使某些人不得安宁…
更进一步说,人类的想像是最可怕的。
面对似有若无的资讯,人类天生便会展开丰富的想像,逻辑推理也成,穿凿附会也罢。
总之,不把隐在雾后的“真相”找出,把所有的线索联结,便绝不罢休─真是恐怖的本质。
那些靠小道消息混饭吃的媒体也就罢了,可如果六大力量、三大制约的⾼层也展开联想,那后果就相当惊人了。
想想三大制约,刚刚才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辞,紧接着就要面对几条人命的“仇家”…
我对他们的外发言人深表同情!
“神英也做了表示,我们也不能落后太多。正好,我刚得到炎⻩的对外发言权,就趁热打铁,开一个记者会吧。嗯,还可以给普鲁斯提个醒,大家一块儿发表声明,效果更好!”苏怡微笑点头:“那,我去草拟发言稿…”
“⼲什么!”我紧紧地搂着她:“你现在就应该休息,其他的什么都不必做!发言稿我自己写!”说着,我揽着她往楼上的卧室走去。
苏怡低笑起来:“你不是说,对各类外辞令不敏感,怕出笑话吗?”
“那是和平年代!现在,谁的拳头硬,谁就能说话!至于说话的结果是什么,自然有那些说不上话的人来承担…你对我没有信心吗?”
“怎么会!我对你的信心,绝大部分都体现在这里呢!”
“…”记者会开得很成功,虽然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出笼,不过,我在会上公开宣布炎⻩的“对外发言权”归我所有,也标志着炎⻩各派系整合的成功。
一个统一的,至少是暂时统一的炎⻩进化力量,对黑暗世界的影响,已不能用老旧的目光来估计了,这种资讯或许没有震撼,但却是各位评论家的最爱,也是各方势力的报情机构相当关注的问题。
记者会后,失落文明力量的地位已经完全地确立起来。
也就是说,自际国标准时间新纪二0五七年十月十⽇之后,黑暗世界的成员又多了一个“六大力量”的称呼成为历史“七大力量”将是今后一段时间中,最准确的命名法。
经过了几天惊涛骇浪般的混狂嘲,所有的矛盾都在向海底迁移。
⽔面下的流或许更加強烈,但至少在表面上,翻滚的波浪有渐渐平息的迹象。
越是这样,大伙儿越是紧张!
各方⾼层不再现⾝说法,只由他们手下的手在各大媒体上叫嚣,互相抨击。每十句话中,必然会有九句半无意义的谩骂,而剩下的半句,则隐隐透露出各方的政策倾向。
在谩骂声告一段落后,黑暗世界的局势走向,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山雨来风満楼!
了解各方的方针走向,各大势力在即将到来的风暴面前,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保守也是最稳妥的措施。
全面收缩,最大集中!
这是三百万精英人员的大规模迁徙。
体现在通便利、通讯发达的现代社会,三百万人有计画的移动,绝不会引起什么直接的。可是,因为他们的移动而造成的各种后果,却比直接的更致命。
这里面的许多人,都是各类产业的头面人物。这些主导人物的离开,其影响不只体现在决策等方面。他们的撤退,让数万万翘首以待的各大产业职员,信心遭受重创!
真的致命的还不是这个。
短短二十四小时之內,所有依附于黑暗世界的海外产业全面停业,投资的外援资金,也通过各种渠道分散回收。
三百万人的黑暗世界,掌握着星球上三分之一的庞大资产。这些资产的退去,就等于活生生打断了世界经济的一条腿。想让残疾的世界经济体回到以前的轨道上,那种难度,只想想就令人沮丧。
世界各国,凡有渠道与黑暗世界联系的府政机构,都以近乎哀求的态度,恳请各势力⾼层改变他们的既定政策。
只是,他们的努力注定了无所作为。
各方的智囊级人物,包括苏怡在內,对这种请求都无动于衷。按苏怡的说法,这是不可避免的代价!
黑暗世界的成员,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产业的回收,对黑暗世界的资源再生也有极大的影响。以千万计的金钱大片消失时,没有人能够无视,长时间的经济萎缩,也绝不是黑暗世界所愿承受。
由此可证:这是一种人造的庒力。庒力代表着动力。
惟有如此,才能形成动搅局势的动力,使互有顾忌的各方势力,真正达成“战斗”的共识。
黑暗世界的局势,便如同逐级递推的火箭,在隆隆的点火声中,疾速升空,脫开重力的束缚,最终进⼊预定轨道。
寒冷的北风在北极冰原上肆,长达半年之久的极夜,不过刚刚进⼊第二个月,冷冷的星光点缀着沉的夜⾊,雪⽩的反光,让整个冰原披上了一件莹光的外套,或许美丽,但总让人无心欣赏。
挡在格陵兰大峡⾕前面的古朴小镇,可能是受外界影响最小的人间乐土。朴实的镇民很难理解经济结构的崩溃,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最多也不过是外来游客减少吧,可小镇从来不依靠导游的收⼊过⽇子。
随着一星期之前,那三百人规模的庞大“旅游团”离开,小镇又恢复了平静。一直忙碌的老神⽗也清闲了下来,开始为小镇上虔诚的信徒,解决精神上的顽疾。
送走了最后一位恢复快乐的镇民,老神⽗缓缓地收拾教堂內的一切。虽然年过八旬,但喜爱清净的他,并没有向教区的负责人申请几位助手。事实上,是那些⽑头小子们削尖了脑袋也钻不进来!
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老神⽗年轻时的丰富经历。
“光荣骑士”洛达修,至今仍是“三大制约”尤其是神圣教廷內部引以为自豪的传奇人物。
在所有的杂务都完成之后,他叹了一口气,转过⾝来,看向最前排那一位出奇沉默的年轻人。
年轻人静静地在那里坐了很长时间了,静得简直没有存在感。脚下的烟头,也有了十多个,蓝⾊的烟雾缭绕周⾝,使他的⾝体越发地朦胧起来。烟雾正悠悠地扩散出去,整个教堂都有些不实真了。
老神⽗叹了一口气:“孩子,你对上帝有什么不満吗?”
年轻人微动一下,摇了头摇:“不,我的心依然虔诚。”
“口是心非的话暂且不要说。主在上,没有不能倾诉的愁闷,也没有不能诉说的**,包括一切的怀疑与埋怨。”
教堂內又安静下来,年轻人,一位年轻的神⽗,任手指间的香烟燃烧完毕,最后一缕烟气散开,这才低声开口:“关于古德。马文,仁慈的主没有任何疑问吗?”
“你不能祈求上帝怀疑一个人。但上帝允许你把自己的怀疑讲出来。”
“我怀疑顶个庇用!”
面对老神⽗不愠不火的态度,卡缪再保持不住冷静,暴跳起来,张嘴就骂:“他是上帝在世间的最⾼代理人,神圣教廷的领袖,数十亿教徒的寄托,俗世最尊贵的帝王。他挥挥手,有成千上万的人会为他去死,跺跺脚,整个星球都会颤抖!
“我怀疑,我怀疑我下一刻就会被他杀掉,被宇宙间最纯净无瑕的审判之光杀掉!”
老神⽗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他只是点点头:“虽然用词有些不当,但毕竟也说出来了。归结底,你是在怀疑上帝的选择,是吗?”
经过一阵时间的发怈,年轻神⽗已平静了很多,他低叹一声,又坐到长椅上:“我不明⽩,他心底明明就是炼狱的⾎光,可为什么,他的力量又纯正的没有一丝瑕疵?与他相比,教徒的虔诚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他连上帝都能够欺瞒,凡夫俗子们又怎能逃过他的蛊惑?”
老神⽗沉默了一下,沉缓开口:“你觉得,那后果是什么?”
“当然是战争!黑暗世界的战争!那个恶魔,我从未在任何人眼中看到那种**裸的、像是地狱火一样的眼神…”
“野心吗?他的野心是什么?”
“他…”
年轻神⽗才吐出一个单词,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老神⽗仍保持着他的从容:“古德。马文,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可是,我的孩子,你可曾仔细想过,做为一个人,他还有什么样的野心未曾实现?那野心,对神圣教廷又会有什么影响?
“他是一个天才,他已经站到了人类自体进化的端顶,假以时⽇,他未必不能取得像张云忘那样的成就…
“他是教皇,正如你所说,他是普天之下王者中最尊者,他有数十亿虔诚的教徒,他握着神圣教廷这一举世无匹的力量。他还缺少什么?除了那幼稚的‘服征世界’的狂想,他还有什么好追求的?
“他幼稚吗?”
显然不是!
“那么,他在追求什么?”
这像是考校,又像是自问。卡缪没有说话。
老神⽗更换已燃尽的蜡烛,在莹莹的光晕中,他苍老的⾝体穿行在光与暗的边界线上,悠然从容。
“战争,那就战吧!四十亿教徒,难道会因为一次战争而灭绝吗?真正灭绝的,是那些已没有了系的浮萍。古老而⾼傲的文明,将要为他们的迟缓而付出代价。这是残酷的淘汰,也是上帝的旨意…现在,你明⽩了吗?”
良久,没有回音。再回头时,年轻神⽗已踪迹渺然,连地上的烟头烟灰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