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章玩马吊牌
漕帮帮主乔英、副帮主李英奇、琼花帮帮主林荣祖、挑夫帮帮主霍正刚等人,坐在大厅之中,每个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地讨论着如何应变之事。
包括分舵主张立夫和胡豪在內的所有漕帮护卫人员,全都肃然站着,每个人的脸⾊都很难看,显然,他们都能感受到风雨来的那股气氛。
尤其是淮安分舵主张立夫更是愁容満面,脸⾁紧绷,強大的庒力,让他直的杆几乎承受不了,而变得有些弯曲。
正在这时,乔英见到朱宣宣和李強相偕而行,走了进来,他马上停止了话声,站了起来。
可是当他一看到随在朱宣宣⾝后的八名锦⾐卫校尉们,満脸的笑容马上一僵。
李英奇、林荣祖、霍正刚和冯奇四人,全都霍然⾊变,纷纷立起,围在乔英⾝边,做出应变的态势。
李強看到情形不对,连忙喊道:“乔帮主,恭喜你,问题解决了。”
乔英心情一松,赶紧抱拳道:“朱少侠,祢跟金大侠讲妥了这桩事,他老人家已经原谅我们了?”
朱宣宣点头道:“这桩事,金大哥已给我全权处理,只要取得我几位未来的嫂子同意,便没事了。”
她见到那些帮派人物,都以警戒的眼光望着自己⾝后的锦⾐尉校尉们,笑了笑,道:“这八位锦⾐卫校尉们,都是金大哥派来护送我回去的,等一下,大伙儿一起走!”
乔英等人面对锦⾐卫的员官,可不敢像对付江湖人士一样,每人都脸⾊一整,跪了下来,各报自己的姓名,自称草民某某,拜见各位大人。
屋中一片嘈杂之声,朱宣宣皱了下眉,扬声道:“各位都请起来,不必太过客气。”
那些锦⾐卫校尉,官阶最小的也有从五品,此时碰到这些江湖人士,也毫不客气的受了他们一礼。
李強直到此时,才充份的感受到那份特殊的荣耀,心想,天下有哪一个堂口,能让锦⾐卫的校尉们大驾光临?只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他奋兴地道:“各位官爷请坐,容小老儿这就派人去泡茶。”
那八名锦⾐卫校尉,全都望着朱宣宣,没一个人敢坐下去。
朱宣宣道:“李強老哥请你们坐,你们就坐一会吧,等到他雇好马车,我们再动⾝吧!
”
那八名锦⾐卫应了一声,这才向李強道谢了一声,依次坐了下来。
朱宣宣看到乔英等人站起之后,拘谨异常的站着,忙道:“乔帮主,你们也坐下来吧,大家坐下慢慢谈。”
李強看到厅內的座椅显然不够,又吩咐陈明义到后面搬板凳,乔英看了过意不去,连忙命令胡豪带着那些漕帮帮众一起帮忙搬椅子板凳。
一时之间,屋中一阵騒动,等到陈明义把椅子和板凳搬来之后,三位帮主才敢落座。
这时,李強又想到要泡茶招呼锦⾐卫校尉,于是拉着陈明义到內室去准备。
朱宣宣看他忙进忙出的,竟然忘了去找马车,于是跟乔英等人打了个招呼,随在李強之后,走进內室。
乔英还以为朱宣宣忙着张罗茶⽔,吓了一跳,赶紧带着李英奇,领着那些漕帮帮众,一齐进⼊內室,准备协助李強处理这种琐碎的小事。
他们才一走进內室,便看到朱宣宣拉住了李強,道:“李老哥,喝不喝茶无所谓,你赶忙派人去叫车吧!如果没有,找几顶轿子也行。”
李強有些手忙脚,不住的点头,看到乔英带着手下走了进来,忙道:“乔帮主,你怎么进来了?”
乔英笑道:“我看到那些大人们,浑⾝不自在,还是进来帮你打个下手,生个火,泡个茶。”
李強一惊,嚷道:“这怎么可以?岂不是折杀小老儿了?”
他苦笑一下,道:“本来我这堂口里,平常都有四个厨师,这回为了配合贺二姑布什么拘魂大阵,全都放他们回去了,甚至连赌坊都关了两座,因此连烧茶的人…”
乔英打断他的话,道:“没关系,我让许平他们帮你。”
他唤过四名壮汉,吩咐他们往厨房去帮忙烧⽔泡茶,顺便把陈明义叫出来。
然后,他又说道:“李兄,此刻夜深,要找车行派车出来,可能很⿇烦,还是请霍帮主和冯老三跑一趟吧。我们给你惹的⿇烦已经够多了,这种小事,就由小弟处理吧!”
李強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个主意,只是一时慌了手脚,脑袋里糟糟的。”
乔英笑道:“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也一样,看到那些锦⾐卫官爷们,简直手⾜无措。”
他顿了下,望向朱宣宣道:“不怕朱少侠见笑,我们这些草民,就是怕见官,小辟也就罢了,看到大官就会浑⾝发抖。”
朱宣宣笑道:“官有什么好怕,我看到皇上、皇太后都不怕…”
她话一出口,只见乔英、李強等人全都脸⾊大变,顿时警觉到自己失言,忙道:“我是说我的胆子从小就很大,从不怕什么大官。”
她发现乔英等人脸上神情仍然僵硬,自己实在也难再拗下去,只得转变话题,道:“你要派人去找车行,如今附近几条街都已被封锁了,还是让那些锦⾐卫陪你们一起去吧。”
乔英⾝为漕帮帮主,见过的世面极多,听到朱宣宣的话,心中已经有个谱,知道自己的揣测果真没错,这位女扮男装的朱少侠,果真来自京北皇家,否则有哪一个女子能够看见过皇太后和皇上?
他把朱宣宣当成了游戏风尘的公主,神⾊之间,更加的恭敬,心念一动,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双手奉上道:“朱少侠,这区区小数,是我们漕帮的心意,请祢收下。”
朱宣宣推辞道:“乔帮主,我怎么可以收你的银子?不可以的!”
她顿了下,道:“我帮你的忙,是完全看在李老哥的面子,否则,我不必管这档子闲事。”
乔英躬⾝道:“草民知道少侠的隆情盛意,也十分感李兄的引介,这区区小数,实在拿不出手,仅是代表漕帮上下的一点心意而已,还请少侠收下。”
朱宣宣还待推辞,乔英诚恳地道:“朱少侠,外面的八位官爷,如此辛劳,就当这点钱是给他们的酒钱,事情办妥之后,本帮还有重谢。”
朱宣宣犹豫了一下,终于把乔英奉上的银票收了下来,看也不看的揣进袖袋里,然后道:“这些银票,我就替他们先收了,关于以后的重谢,就不必了,你只要把那副⻩金铸就的马吊牌送给我,就够了。”
她笑了笑,道:“其他的礼,我就替你们转送我几位未来的嫂子,想必她们都是有度量的人,不会把这种事看得太严重。”
乔英抱拳道:“还望少侠大力周全,务必让这桩事圆満解决。”
朱宣宣笑道:“你放心好了,等一会,我带你们去见我几位未来的大嫂,你们就可以知道她们都是了不起的女侠…”
她当下把齐冰儿、秋诗凤、何⽟馥的绰号报了一次,道:“大名鼎鼎的江南女侠和太湖⽩⽟娇龙,岂是小家碧⽟可比?她们一定会把这桩事一笑置之。”
乔英和李英奇两人,早就从冯奇那里获悉随在金玄⽩⾝边几位娇的来历,此时,听到朱宣宣再报一次,倒也不甚惊讶。
只不过,当他们又听到朱宣宣提起七龙山庄和巨斧山庄里出来的楚花铃和欧念珏后,全都神⾊一变。
两人互望一眼,乔英问道:“请问少侠,这两位姑娘也都是金侯爷的未婚子吗?”
朱宣宣毫不考虑地道:“当然!”
乔英和李英奇倒昅一口凉气,两人心里都直呼好险,幸好遇到了朱宣宣,得到她大力相助,答应出面解决这桩纷争,否则消息传到了七龙山庄和巨斧山庄,两位庄主听到家里的闺女被漕帮的帮众视为船,震怒之下,兴师问罪,漕帮迟早得面临解散的命运。
李強见到乔英神⾊不对,问道:“乔帮主,这七龙山庄和巨斧山庄是个什么地方?”
乔英讶道:“李兄,难道你没听过这两个地方?当年神以一杆七龙,打遍北方无敌手,创下七龙山庄,之后,七龙山庄庄主无敌神楚天云更是隐然成为北方⽩道盟主,威名赫赫,至于巨斧山庄嘛,则是当年武林十大⾼手中的鬼斧老前辈所创…”
朱宣宣听到这里,觉得不是滋味,道:“乔帮主,你们慢慢谈,我要出去了。”
乔英一愣,见她掉头就走,也不知她为何会突然不⾼兴,于是转口道:“李兄,关于巨斧山庄之事,我们以后再谈,现在出去找霍帮主帮忙找马车比较重要。”
他此刻已把朱宣宣当成当朝的公主,救命的恩人,唯恐一个言语失误,会得罪了这位公主,是以一见她转⾝离去,赶紧跟了出去。
李強一把拉住李英奇,低声问道:“李副帮主,怎么乔帮主提到鬼斧之事,竟然话说半截?”
李英奇看看李強那张満布沧桑的老脸,觉得他简直无知得可怜,竟然连公主上门都不知道,摇了头摇,于是把乔英和自己的揣测低声说了出来。
李強在猝然之间,仿佛遭到雷霆一击,全⾝一震,差点没有摔倒在地上,好不容易抓住了李英奇的手臂,才站稳⾝子。
他了口大气,道:“李…兄,此话当真?”
李英奇有些不屑的看着他,庒低嗓门道:“李老哥,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你何不想想,有谁能见过皇上和皇太后?当然是公主了!”
李強瞪大了眼睛,颤声道:“她…她如果是公主,为何要女扮男装,混迹江湖?还要跟金侯爷一起称兄道弟呢?”
李英奇苦笑道:“这我怎么知道?或许她也喜上了金侯爷吧?或许她游戏风尘,想要看看江湖上是个什么样。”
李強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极为有理,脑袋里顿时一片糟糟的,似喜非喜,似忧非忧,喃喃地道:“公主竟然光临我的堂口,我的堂口…”
李英奇在他背上轻拍一下,道:“李兄,这是你祖宗三代都积了德,才会碰到了侯爷和公主,还有锦⾐卫的官爷们上门,我们漕帮就没有这个福气,嘿嘿!就算备了八人大轿,也请不动这种大人物!”
李強不住地点头,认为他言之有理,心中有股莫名的奋兴。
李英奇看到他那副样子,叮嘱道:“李兄,你心里明⽩就行了,千万可别失态,不然惹恼了人家,脑袋就不保了。”
李強点头道:“我明⽩,要装作没有这回事。”
李英奇一笑,和李強相偕往前厅而去。
他们一走进厅里,发现朱宣宣和八名锦⾐卫人员全都不在室內,连霍正刚和冯奇二人也不见踪影,厅中只有乔英、林荣祖、张立夫和胡豪四人,坐着低声说话。
李英奇问道:“帮主,朱少侠呢?”
乔英抬起头来道:“朱少侠领着八名官爷出去,说是要叫他们陪霍帮主和冯管事去找车行叫车,马上就会回来。”
李強道:“各位请坐,容老朽出去看看。”
乔英站了起来,朝李強抱拳行了一礼,道:“李兄,你对漕帮的大恩,我们上下数千名兄弟,都感莫名,以后只要有任何差遣,无论是火里来,⽔里去,本帮都全力以赴,绝对不敢推辞。”
他这一站起,林荣祖、张立夫、胡豪也跟着站了起来,每人都躬⾝抱拳,表示江湖人最⾼的敬意。
李強红着脸,单拳一抱,道:“乔帮主,林帮主,两位舵主,这是老朽该做的事,实在当不得各位大礼,我…”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朱宣宣笑道:“喂!你们这是⼲什么?哪有那么多的江湖礼节?”
李強⾝形一滞,转眼看看朱宣宣神情愉快的走了进来,突然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庒力涌上心头,竟然连手往哪里放,都有些不自在。
乔英和李英奇更是神⾊一凝,表情僵硬,反倒不知情的林荣祖、张立夫和胡豪三人,显得比较自在。
朱宣宣进了厅內,道:“乔帮主,趁他们去叫车,不会这么快回来,你就教我怎么玩这种马吊牌。”
乔英听到这句话,神情一松,笑道:“想不到少侠对马吊牌有如此大的趣兴,真是太好了。”
他看到李強愣在旁边,忙道:“李兄,请问你这里有没有一张方桌?”
李強点了点头,道:“有,当然有,就在厨房里。”
这时,陈明义从后室走了出来,李強一看到他,赶忙吩咐道:“明义,你到厨房里去,把那张吃饭的木桌抬出来!”
陈明义呆了一下,心想自己这个堂主当得也真窝囊,才做了一天的堂主,不是带着手下弟兄忙着烧纸钱,就是钻进厨房烧开⽔,如今连搬桌子的任务也给自己,简直把自己当下人使唤,太蹋糟人了!
可是他心里虽然难过,却也不能不听李強的命令,恭谨地应了一声,转⾝往后行去。
乔庸了个眼⾊,道:“立夫、胡豪,你们进去帮陈堂主搬桌子。”
张立夫和胡豪两人勤快地奔了过去。
不一会光景,一张大木桌被张立夫和胡豪两人抬了出来,两人又被支使着搬开茶几,腾出位子,等到摆好了桌椅后,乔英恭请朱宣宣⼊座,然后打开锦缎包袱,把那盒⻩金铸就的马吊牌放在桌上。
他取出所有的马吊牌,道:“刚才老朽解释过,这种牌原先有索、筒、万三种,合天罡地煞之数,共一百零八张,后来我们漕帮的祖师,又把东南西北风四种风向加了进去,变成了一百二十四张…”
他向朱宣宣解说这种马吊牌的玩法,必须有四家,分别坐在四个方位,按掷骰子定位,然后由坐东位人任庄家,再掷骰子决定由何处开始抓牌。
抓牌之时,每人拿十张牌,庄家收尾,可多拿一张,这十张牌的组合,最多可以胡九番,最少由一番起胡。
至于番数的计算,则有对子、无对、有凤、无风、清一⾊、凑一⾊、龙一条、凤一条、财一路等不同的番数计算法。
虽然乔英解释得很清楚,而朱宣宣也听得很仔细,可是听到后来,也只知道东南西北风成对碰上,各有一番,若是四风齐到,则是九番。
至于手里完全没有东南西北风,则算一番,对子全是一⾊,则是清一⾊,加上风对,只能算是凑一⾊,清一⾊四番,凑一⾊二番。
而龙一条是把一筒至九筒全都齐备,凤一条则是把一索至九索都依序排列好,财一路要把一万至九万都排齐,这三种牌,每种算四番。
这些复杂的算法,把个聪明的朱宣宣弄得晕头转向,不过,也更引起她的趣兴。
她站了起来,道:“乔帮主,你们先玩几次,让我看看,看两次,我就会了!”
乔英把李英奇、张立夫、胡豪三人叫来,然后亲自搬了张椅子放在自己⾝边,恭声道:“请少侠坐在老朽旁边,我们慢慢的玩两次,祢一定就可以学会。”
朱宣宣兴致的坐了下来,乔英也含笑坐下,开始把马吊牌翻转过来,让图案全数向下,而李英奇、张立夫、胡豪三人也按序坐下。
这时,乔英似是想到什么,把自己所有的那面⽩⽟令牌取出,双手呈给朱宣宣,道:“朱少侠,这是老朽的信物,请少侠收下,今后无论少侠有任何差遣,只要在运河上下,任何一个分舵,少侠拿出这块令牌,敝帮弟子都会全力以赴。”
朱宣宣毫不客气的接下令牌,看了看上面那张红帆,笑道:“我要不要叫什么一帆风顺的切口啊?”
乔英一笑,道:“这倒不用,少侠只要一亮出这块令牌,就如同老朽亲自驾临,凡我漕帮帮众都将亲同帮主一样对待。”
朱宣宣点了点头,道:“李副帮主、张分舵主,你们也把令牌送给我吧!”
李英奇微微一愣,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令牌取出,双手恭谨的递给朱宣宣,至于张立夫,则本不敢多问,也把自己的令牌,双手奉上。
朱宣宣手里拿着三块令牌,道:“我以后若是遇到小事情,就拿出这块⾖腐样的波平浪静令牌,找各地分舵主帮忙,如果遇到大事,就取出船发千里牌…”
她的话尚未说全,便听到有人笑了出来,抬头望去,只见四个大汉提着茶壶,拎着铜壶,从后室走了出来。
当朱宣宣见到他们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抹了不少炭灰,就像一个个灶神似的,也噤不住笑出声。
乔英看到漕帮里的⾼手变成那副模样,起先有些羞恼,后来看到朱宣宣大笑,也跟着笑了出来,把那四个漕帮弟子笑得尴尬无比。
乔英笑容一敛,道:“你们快把茶冲上,然后到厨房里去洗把脸,看你们的样子,以为个个都是包公啊?”
那四名漕帮弟子不敢多言,唯唯诺诺的应了声,忙着冲茶倒⽔,李強和林荣祖过意不去,也伸手帮着端茶,倒让乔英看了过意不去。
他感动地道:“李兄、林兄,谢谢你们。”
林荣祖笑道:“你别理我,赶紧玩牌吧!我等着要学呢!”
乔英点头道:“等到事情办完,还请李兄和林兄两个,一起随我到总舵去,大家好好的聚他十天半个月,整⽇里玩牌喝酒,不知两位能赏光吗?”
林荣祖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李強,道:“李兄,我们就这么办吧!”
李強笑了笑,道:“好!等我回家一趟,跟我妹妹待一下,就跟你们走。”
朱宣宣看到茶⽔已经冲好,那四个花面壮汉也回到厨房里去,于是收起三面令牌,道:“乔帮主,你们可以开始了吧?”
乔英点了点头,捏起两枚骰子,放在面前,开始起牌来,一时之间,⻩金马吊牌在木桌上相互碰撞发出极大的声响,映着屋里的灯火,更是金光闪闪,灿烂夺目。
朱宣宣皱了下眉,道:“这副牌是很漂亮,不过玩起来声音太大了,吵得很。”
乔英一边排着马吊牌,一边道:“马吊牌可以使用很多种材质,像我们漕帮里用的便是牛骨,不过也可以用⽩⽟雕刻,甚至还可用象牙…”
朱宣宣点头道:“还是用象牙的好,比较轻,也显得漂亮,雕刻的字也看得更清楚,嗯!寸尺再小一点,玩起来也方便。”
乔英等人把牌分成前后两列,平排在面前,朱宣宣见到他们所排的马吊牌长短不一,问道:“乔帮主,你们怎么排的牌数不同?”
乔英解释道:“原先的马吊牌总共是一百零八张,后来我们把东南西北风加进去,成为一百二十四张,这一百二十四张分由四人排列,每人分到三十一张,必有单数,因此我们在排列时,就不整齐了…”
他顿了一下,道:“所以,为了整齐美观,每人分配三十张牌,多出的四张牌则放在庄家面前,也就是说,庄家要排三十四张,其他三家只要排三十张,平排成十五之数。”
朱宣宣恍然道:“哦!原来如此,这就公平了。”
乔英开始打骰子,抓起牌来,每二张一抓,每人抓五次,共十张牌,然后庄家收尾,多拿一张牌。
乔英一边理牌,一边解说道:“我留下对子,可以对别人打出来的牌,凑成三张就是一番,如果手里已有三张,碰到其他人打进河里的牌,就要叫摸海底…”
他解释道:“摸海底原是江湖上的切口,打从宋代以来便有,意思是要摸清来人的⾝家来历,作为敌我之辨,至于打出去的牌,早先称为进了河里,表示已经沉进去了,后来有人称海里,都是同样的意思。”
他把手中的废牌打出去,排列整齐,然后随着一张张的摸进,组合成一副索子,外带二张北风,道:“我现在做凤一条,留两张北风,是要做凑一⾊,如果再摸到索子,就可以做清一⾊,外带凤一条…”
他看了朱宣宣一眼,道:“至于我们每人把打出去的牌,排列整齐的放在河里,一来是证明自己并没有偷牌,二来显示光明磊落,出牌清清楚楚,无论是其他三家都可看到出牌的先后次序,而判断他手里该是拿什么牌,作什么牌。”
朱宣宣抚掌大笑道:“这真是君子之争,有趣!有趣!哈哈,就跟下围棋一样,完全是在斗智,太好玩了。”
她顿了下,问道:“乔帮主,这种马吊牌既是有输赢,不知番数计算要从多少银子开始算起?”
乔英道:“马吊牌的好处,是输赢大小都可以,譬如说,我们漕帮弟子每月只赚五六两银子,那么玩牌时可定为二文钱一番,以此类推,二番四文钱,三番八文,四番十六文,五番二十二文,六番六十四文,到了最⾼的九番,也不过是五百一十二文…”
朱宣宣点头道:“我知道,假使一番算二两银子,那么胡了九番,则要算五百一十二两,对不对?”
乔英点头道:“如果从一两银子起算,那么胡了九番,也只有二百五十六两,不过,出铳的人要付这么多,其他两家只要付一半,只有自摸的时候,才是三家都付二百五十六两。
”
朱宣宣想了一下,问道:“乔帮主,把牌打出去,让别人胡了,怎么叫出铳呢?这又有什么典故?”
乔英搔了搔头,道:“据本帮的古老传说,当年太仓里⾕仓极多,所以⿇雀也聚集得很多,为了赶走那些⿇雀,守粮仓的兵丁差役,于是各出奇策,有人打锣打鼓,有人燃放鞭炮,后来又有人用土铳赶⿇雀,于是当有人打牌,被人胡走之际,便有人称之为放炮,后来也有人称为出铳…”
他笑了笑,道:“牌打出去之后,让别人胡了,心里总是不⾼兴,于是说一句放炮或出铳,意思是轰走胡牌人的好运,原来是气愤的谑语,后来变成了专用之词了。”
他说到这里,只听外面传来阵喧哗之声,不一会工夫,霍正刚、冯奇、陈明义等人奔了进来。
李強站了起来,问道:“明义,马车找到了?”
陈明义道:“多亏了霍帮主的面子,半夜三更把码头附近的六七家车行都叫开门,拉来了十四辆马车。”
李強讶道:“要这么多的车子做什么?”
陈明义道:“锦⾐卫的员官们也很累了,他们也得坐车,对不对?”
朱宣宣⾼兴地道:“好了!乔帮主,大家快把马吊牌收拾起来,这就动⾝了。”
她兴⾼彩烈的走了出去,只见大门外果真停了十几辆大小不一的马车,只不过驾车的马夫都换了漕帮帮众。
而那八名锦⾐卫则个个精神抖擞的排列在马车之前,见到朱宣宣走出大门,全都恭敬的行了个军礼。
朱宣宣知道这都是银子的功劳,刚才她找到徐行,给了他一张四百五十两的银票,言明每个锦⾐卫发给二十两,徐行本人则独拿五十两,以作犒赏,让这二十个锦⾐卫校尉,全都精神百倍,徐行更是⾼兴得很。
至于其他的锦⾐卫人员,不在朱宣宣眼前,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反正出这趟任务是由劳公秉派遣,领不到犒赏的人该由他负责。
朱宣宣双手抱拳,还了一礼,道:“各位兄弟,辛苦你们了!”
她扬目望去,只见此时纸钱已经烧尽,満街之上,一堆堆的纸灰,散布得到处都是,而那些堂口里的牛鬼蛇神,全都靠在大棚旁,望着棚里一个个走动的人,好像全都失了魂似的。
朱宣宣从远处望去,只见棚內四周黑雾缭绕,雾中飘着无数的鬼魂,纷纷投⼊竖立在板凳上的几面黑旗里,瞬间消失无踪。
她打了个寒噤,自言自语道:“搞什么嘛?好不容易摆了这么大的阵仗,布出这样一个拘魂阵,抓到魔门的徒众,却又一个个的放回去,真不知金大哥怎么想的?”
她犹豫了一下,想要跑到神坛去问一下金玄⽩,为何要把这些魔门徒众又全都放了,却突然看到从大街的另一端,出现三、四十个人影。
那些人轻功极⾼,每一个人都像是御风而行,转眼便已越过十多丈的空间,来到近处,一眼望去,全是⾝穿花衫,外罩一件红⾊披风的年轻女子。
此时,那些站在大棚外的堂口弟兄,也都发现这些突然出现的女子,一个个都停止了观看热闹,纷纷往堂口奔来。
他们看到朱宣宣和八名锦⾐卫校尉站在堂口门前,没人敢冒昧的冲进堂口里去抄家伙,全都靠在墙边、车旁,转⾝望着奔来的那些年轻女子。
朱宣宣飞⾝了过去,喝道:“且慢!”
那三、四十名花⾐女子眼看朱宣宣挡路,全都停了下来,这时,八名锦⾐卫校尉,唯恐有什么闪失,全都子套绣舂刀,追随在朱宣宣⾝后,奔了过去。
同一时间,乔英、李英奇、林荣祖、霍正刚和李強等人也相继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们眼看这种情形,互望一眼,都奔了过去,竟然都忘了⾝上全都没有携带兵器,只是唯恐朱宣宣会遭到什么不测,坏了他们的大事。
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乔英等人,只见一条人影似乎从浓浓的夜⾊里破空而来,眼角才一瞄到那人一⾝锦袍,便见到连串十几个人影一闪即过,瞬间出现在朱宣宣之前,面对着那一列排开的花衫女子。
无论是乔英、李英奇或者是林荣祖、霍正刚,哪个不是在江湖上打滚过十几年的江湖汉子?
他们每人都自认为有一⾝不俗的武功,可是在此刻,他们看到这幻化出来的锦⾐大汉,全都如遇雷殛,每人的脚步都为之一滞。
像这种神出鬼没的轻功,别说是见过了,就是想都没想过,乔英当场脸⾊大变,菗了口冷气。
这时,那八名手持绣舂刀的锦⾐卫校尉们,全都停住了前奔之势,而那些⾝穿花衫的年轻女子,也都分散开来,五人一组,散开成七八组之多。
一名领头的女子首先跪了下来,恭声道:“婢女李楚楚拜见宗主大人!”
接着,那四十名花⾐少女,全都大惊失⾊,纷纷跪下,异口同声地道:“拜见宗主大人!”
清脆如铃的女声,汇合在一起,在这深夜之中,传出老远,倒也颇为壮观。
几乎就在同时,那八名锦⾐卫校尉,也都把长刀⼊鞘,单⾜跪下,以更洪亮的声音喝道:“拜见金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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