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聚京师(八)
张三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所以你别总以为‘武当派’的武功有多么的厉害。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厉害的武功也要靠人来使才行。同样一门武功在你的手上使出来,和在吴天远的手上使出来,自然会大不相同。依我看,即使吴天远只用一门‘少林长拳’之类的武功,也能胜过你所使的任何‘武当派’的神功绝学。真德,一个人自信是一件好事情,可是一个人若是过于自负,或是过于自傲可就不是一件好事了,迟早会栽大跟头的。你明白吗?”
周真德听到这里更是豁然开朗,心中更为羞愧,一时间汗面,恭声道:“多谢师父教诲,多谢卫老板指点,弟子知错了。”张三丰见周真德是真心悔悟过来,这才颇为嘉许地点了点头。而卫长青没想到周真德竟然会向他这样一个江湖上的小角色道谢,忙连声道不敢当。
张三丰这时又向卫长青问道:“老道听说无论谁来这里看这局‘众星捧月’都得交给卫老板数千贯钞,是不是?可是此次老道来得匆忙,身边可没带那么多银钱。”
卫长青闻言忙道:“老神仙可千万别说这种话,晚辈便是财心窍了,也不敢收老神仙的银钱的。老神仙若下次还想来看这局‘众星捧月’,请尽管来便是了,休要与晚辈提那个钱字。”
而张三丰却道:“老道不会白看你的这局‘众星捧月’的。”说完,张三丰向周真德伸手道:“把你的剑给我。”
周真德不知道师父要干什么,茫然地将自己间的长剑解下,连着剑鞘,恭恭敬敬地递到师父的手上。张三丰接过,出长剑,缓缓地向着那张摆放着“众星捧月”方桌的桌角推去。卫长青见这情形,不面色一变,他知道张三丰要干什么了。
张三丰见卫长青变,笑道:“卫老板请放心,如果老道失手毁了这一局‘众星捧月’,老道自然会去将吴天远请来,再还你一局‘众星捧月’。”卫长青忙道:“晚辈不是担心这个。”
张三丰点头道:“你是担心老道会失手?那就看看吧!老道老是老了点,不过还没老到不中用的地步。”说话间,张三丰手中的剑锋毫不停留,已经触及桌角。周真德与卫长青都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望着张三丰手中的那柄长剑。他们都明白,即使用极快的速度将桌角切去,还要不危及桌上的那个骰子塔,便已经是非常高明的武学了。可是以张三丰这样缓慢的速度去切桌角,还要保证桌面上任何一颗一楞朝天的骰子不倒下来,已非人力所为。当然他们也知道一旦张三丰失手,那意味着什么。
长剑的锋刃缓缓地切进了桌角,其速度之缓慢足以令人窒息。而整个桌面却不动不摇,桌面上的那些一楞朝天的骰子与那危如累卵的骰子塔更是纹丝不动,似乎剑锋在毫无阻力之中缓缓前行一般。剑锋沿着桌角,切着桌腿画了一个大圆。而这段时间,却令周真德与卫长青觉得是那样的漫长。最终被剑锋所切割的部分整个直坠而下。
卫长青望着那被长剑割落的桌面,心中又是一惊。而那桌面不受丝毫阻力地直落于地,最终却是点尘不惊,连一丝一毫的声音也未发出。卫长青明明没看见张三丰没有任何动作,却不知张三丰是如何使那割落的桌面无声无息地落于地面之上。真神了!活神仙可不是白叫的。与此同时卫长青一颗悬着半晌的心终于落地了。而周真德也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抹去额头的汗水,喜笑颜开地向张三丰道:“师父这一手太漂亮了,只怕吴天远见了也得甘拜下风。”
张三丰却淡淡地道:“你可别小看了吴天远,或许师父这一手人家也未必能看在眼里。”张三丰说完,这才向卫长青拱了拱手,道:“卫老板,打搅了。”说完便领着周真德去了。卫长青还待说些什么,而张三丰一摆手,头也未回,道:“卫老板不用相送了。”
卫长青只得目送张三丰与周真德排开围在门口的人群离去,隐约间他似乎听到张三丰向周真德道:“我们回去后你让玄清写一封信给吴天远,言词要客气,别摆名门大派的臭架子…”
卫长青凝望着张三丰离去的方向,望了很久,这才回过头来望向那张摆放着“众星捧月”的方桌,心头一阵惶惑。他明白从这张方桌起,张三丰与吴天远的较量已经开始了。他当然不知道一代武学宗师张三丰与那个千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吴天远究竟孰强孰弱。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卫长青面前的这张赌桌经过张三丰的改造后升值了,卫长青相信几乎所有的武林人都会想来看看究竟这两大高手所留下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柳含烟兴冲冲地赶回了沈万三的旧宅,她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张三丰进京了。她知道吴天远若是得知了这个盼望已久的消息后,该会有多高兴。可是当她走进前厅之时,才发现用不着自己将这个消息告知吴天远了。
吴天远端坐于厅堂的主座之上,神情肃穆。而客人却是一位四十出头的道士,却是面带谦恭的微笑。至于李越前、杨疆闲、“南荒三魔”等人也一古脑地出现在厅堂中作陪,每一个人都颇为紧张地望着地望着吴天远。而吴天远则盯着手中的一封信,一语不发。
当柳含烟走进客堂之际,吴天远才抬起头来看了柳含烟一眼。柳含烟见到吴天远的双睛中闪出她以前从未见过的极其兴奋的光焰,那光焰比火还要炽热,柳含烟一时间也觉得自己的双目被刺得生痛。到这时吴天远才向那道士道:“请松长道长回去后转告张真人,就说吴某万分感谢张真人的盛情邀请。后天吴某与诸位朋友一定准时赴约。”